仔细一瞧,这小男.妓……仿佛也不止有手段。
鼻尖又翘又软,肩膀窄窄的,脸蛋白嫩得像水晶糕。一双睫毛浓密的杏眼占据了脸上大半地方,时不时耸一耸粉白脸颊,眼睛就像小动物一样眯了起来。
……真好看啊。
身上也香香的。不是那种风尘脂粉味,就像是新鲜的花儿,香气一阵一阵往人鼻孔里钻。
就这么飘飘然地把他送进了大堂,那里已经摆好晚席了。
罗荔紧张得小腿肚都在发抖。桌上端坐的青年抬眸,淡淡示意:“请坐。”
霍城高鼻深目,穿着一身棕黑色呢子大衣,面庞棱角分明,已经隐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往那里一坐,震得众人都低头噤声。
他的目光笼罩在罗荔身上:“听说,你从前住在锦州城东巷。”
东巷,就是那窑子所在之处。
罗荔咬着唇瓣嗯了一声。
“老爷他从前忙于经商,不曾听闻有狎妓的恶习。你二人,当真是于东巷结识?”
罗荔垂下睫毛:“是呀。”
霍城抿了一口茶,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父亲鲜少同我们说起他的感情之事,所以一直以来,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坐视不理。”
他递给管家一个眼神,一只红木匣子端了上来。
“这里面是兑票,可以到城里银行换出三万大洋。除此之外,另有地契一封,已为你在城里置办下屋宅。”
霍城把匣子往他的方向推了过去,“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帮父亲尽一点心意。”
罗荔完全傻眼。
多少钱?还有地?还有房子??他没听错吧?
有、有这么多好东西,还分什么遗产啊,直接卷钱跑路不好吗??他可以原地变成少爷了呀!
007咳了一声:“任务。”
罗荔反应过来,不知用了多狠的心,才把跑路的念头按下去。
他绞着手指,半天才说:“我……我又不是为了钱来的。”
想起楚靖的千叮咛万嘱咐,缓缓道:“霍老爷之前跟我说,他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现在他人不在了,可我……还留着他的遗物,总不能就这么抛下他走了。”
粉红指尖收紧,想起那些被自己狠心推走的巨款,心如刀割。
“除了公馆以外,到别的地方,人家都要议论我。”
“不论怎么讲,你们都不能赶我走……”
霍城看着少年一点点浸红的眼眶,心里满满腾起疑云。
“不知你所说的遗物,又是什么?不介意的话,可否拿出来瞧瞧。”
罗荔愣了一下。
血珠子现在就挂在他的脚踝上,确实没什么不能看的。
于是弯下腰来,卷起风衣下摆:“看就看……”
小小的浅褐色皮靴上配着搭扣,被他一点点解开。掌心托着鞋帮脱下,裹着白色短棉袜的右足,慢慢从靴子里抽出来。
霍城脸色一变:“你——”
尽管对方是个男子,可这脱鞋的举动,也太过出格了。
他还没来得及制止,这不懂规矩的小男.妓已经勾着棉袜边缘,将那线条柔软流畅的一只雪足,抬到他面前。
血珠子在脚踝上一荡,鲜明的红光灼灼,十分夺目。
“喏,就是这个。”
霍隐皱了下眉头,正想让他取下来仔细看看,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相当不友善的低喝。
“喂。”
霍隐双手插兜,面色极其难看地站在门后。
青年身材颀长矫健,一身西式打扮,时髦而风流倜傥。只是眉宇间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慢怎么也抹不去,又因为生的英俊,浑身上下流淌着天之骄子的气质。
霍城有些惊讶:“阿隐,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我有什么来不得的?还是你们要做什么勾当,不许我看见?”
霍隐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再说,不是这位……姨娘,想要我来的吗?还说我故意怠慢他。怎么,我哪里怠慢了?”
第一次见面,应该是要立下马威的。
但是面前这个青年说话实在太冲,罗荔被说了个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
007咳了一声:“对这种刺儿头,你还是别太锋芒毕露了,试试卖惨吧。”
卖惨……
好吧,他试试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晚上和你们一起吃顿饭。”
罗荔闷着软软的鼻音,一改刚才那股骄横恶毒的模样。斗狠他不会,不过作为优秀的退堂鼓,示弱还是手到擒来。
“外面那么冷,我赶了一天的路,如果见不到你们,我真的会很难过。”
霍隐冷笑。
他刚刚可是亲眼所见,那不知羞耻的小男.妓就这么抬起小腿,在众目睽睽之下,绵软圆润的足尖翘起来,伸到他大哥的身前。
而那风衣之下的小腿,明明……也是光着的。
连裤子都没穿。
这么一身打扮,他现在说怕冷?
霍隐根本没心情听他解释,撞开几个仆人,大步走到罗荔面前。
冷着一张俊脸,每一个字都是满满的攻击性:“你到底想干什么?嗯?看着我爸死了,迫不及待想来这儿找新的?”
罗荔平白挨了顿骂,莹白漂亮的小脸皱了皱,很委屈。
他把小腿放下,脚踝转了转,上面鲜红欲滴的血珠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是、是大少爷说要看霍老爷的遗物的!”
霍隐低头,看见那珠子,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以前,都是供在祠堂里。”
“你现在把它戴在脚上?”
罗荔脸都白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被戴了一串这东西在脚踝上……
霍城将霍隐拦下:“阿隐,够了。”
他的目光在那串血珠子上掠过。确实是霍皆岐从不离身的宝物无疑,但是,为什么偏偏会给他?
自从霍皆岐死后,公馆上下都在找这串血珠子,却没想到,原来是被那人送给了这个相好。
“既然父亲把血珠子给了你,想必是真在意你的。你要是想留在公馆,也无可厚非。”
霍城说,“但是此刻山下积雪未化,父亲还无法下葬。其他的事,恐怕需要等到雪融之后安葬了父亲,再另做他论。”
霍隐正要出声反驳,被霍城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罗荔如释重负,赶忙答应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不愉快。他完全不敢多说话,霍隐实在太凶了。
周围的仆人好像也对这位三少爷格外小心,生怕不留神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
好在大概是碍于霍城在场,霍隐没有再说什么,应付着用了些茶,早早离开了。
罗荔则跟着管家往客房走。一路上,听见一些佣人的议论声。
“三少爷真是不好相与啊。”
“就是说呢。不过也正常,天才嘛,都要恃才傲物些。”
“怪不得从小养在国外呢,看来就连老爷也对他奈何不得。”
来之前,楚靖也确实对他说过一些霍家三个儿子的情况。
说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三少爷霍隐尤其难办。天才少年,早早出国,不屑和任何人打交道,真正的眼高于顶。
罗荔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才刚到公馆,就把这最难招惹的魔王给招惹上了,自己可真倒霉。
对了,说起来,怎么没见二少爷霍阑?
“二少爷病了,一直卧床不出。”
管家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他是个可怜人,本来前途大好,谁知莫名在外撞了邪……自那以后,眼睛就瞎了,平日里也不爱见人,就躲在屋里。”
眼看,已经到了客房前。
“您进屋休息吧,小人告退。”
安排的这间客房宽敞明亮,还熏了很名贵的香料,大户人家的面子功夫也做的很用心。
可是隔壁的房间却紧锁着,没有开灯,也没有声响,漆黑一片,和整间富丽堂皇的公馆格格不入。
“隔壁住着的就是霍阑。”
007说:“剧情里,他是受公馆诅咒影响最深的人。因为诅咒,他瞎了眼,患上恶疾,人人都说他活不过今年。”
罗荔若有所思。
到目前为止,反复听人提起诅咒,可是诅咒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呢?
将风衣脱下,在这房间里也不会感觉冷。罗荔站在仪容镜前偷偷觑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小心地把手放下一些,果不其然,看见大片袒露的胸脯。
幸、幸好他们没有质疑……至少不用在他们面前脱衣服了。
但是雪融之后要怎么办?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有法子扳倒那几位少爷,分到遗产?
罗荔倚在床边,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结果。
算了,先洗洗睡吧!楚靖肯定会帮他想办法的。
客房自带浴室,佣人帮他加好了水,便关上门出去了。罗荔脱掉衣服,把自己泡进陶瓷浴缸,紧张兮兮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脚踝上挂着的血红珠串格外醒目,他抬起小腿,用手碰了碰珠子。
也不知珠串的绳子是什么材质,拽也拽不断,剪也剪不开。
不过,要真是祖传的宝物,为什么那个鬼魂,要戴在他的脚踝上?
莫名其妙……
罗荔鼓起腮帮,很不高兴地把脚泡回水里,嫌弃地甩了两下血珠子。
浴室里实在很暖和,不知不觉,他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整个人埋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咚、咚。”
隔壁传来了一阵异响。
罗荔起初没有注意,直到这声音持续不断,他才幽幽转醒。
有点……像是脚步声。
浴缸的水也凉了,差不多该起来了。他伸手去拿毛巾,然而刚刚从水里站起来,“啪”的一声,灯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寂静,异响也就此停止下来。
罗荔光着身子,恐慌地站在黑暗里。在他以为只是停电的时候,那脚步声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是……是谁?”
无人回应。
罗荔控制不住地发抖,反复告诉自己冷静,悄悄迈出浴缸,去摸衣架子。
然而,衣架子上,原本放着佣人送来的睡衣,现在却空空如也,只有那套脱下来的旗袍还挂在上面。
难道是他记错了?睡衣没放在架子上?
罗荔没有办法,只能匆忙擦干身体,暂时换上旗袍。
离开浴室,外屋的灯也黑了,只能摸着墙根,一步步挪到床上。
脚步声终于听不见了,他安慰自己说不定外面的人在走动。
可刚刚挪了下身子,手就碰到了个怪东西。
床上……
那睡衣竟然在床上。
他的手指卷着睡衣一角,要扯过来。
可是另一角却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浊重的呼吸声在罗荔的耳边响了起来。
“什……!呜……”
是谁在他的床上?!
那人翻了个身,好像伏在了他身前。
一股热气扑在罗荔敏感的脚踝前,对方高挺的鼻梁,抵上了他的足心。
随后,又是一阵慢条斯理的磨。
罗荔汗毛倒竖,拼命挣扎,脚踝却被死死握住。
足尖一阵乱颤,踩在那人的脸上,被灼热的呼吸所包裹。越是紧张,感受就越发鲜明,能感受到对方张开的唇瓣,舌尖缓缓伸出一截,压紧他的足心。
罗荔:“!”
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
血珠子晃动,他心里一下子涌出半仙的那句话:霍皆岐的鬼魂,会跟着这珠子找回来。
难道,是鬼……?
可是,鬼的体温……怎么会这么烫……
足心小小的凹陷很快被濡湿,那东西很有耐心,舌尖一点点绕上他的足趾,啧啧吮吸声愈发鲜明入耳。
罗荔已经不知道踹了他几回,仍旧毫无用处。
床板咯吱响动,那东西好像终于吃够,直起身体,将他按倒在床上。
桃粉色的旗袍裹着少年娇小玲珑的身躯,两条漂亮笔直的腿夹着被子,一阵胡乱扑腾。
身上还带着刚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水汽,头发香香的,衣服上也是。
……床上这东西,也不知是靠什么来辨认方向。
他还在闻,顺着小腿,到腰间。鼻尖磨蹭过罗荔敏感的肤肉,绵长灼烫的吐息越来越重。
最后,那呼吸停在了他的胸脯处。
旗袍的镂空,被他找到了。
罗荔睫毛上湿漉漉的,感觉到那东西在自己的胸口处趴下,深深一嗅。
紧接着,像是确认了目标似的,鼻尖顶开镂空的边缘。
发烫的唇瓣,顿时贴了上来。
佣人敲了好几下门,仍旧没有回应。
“奇怪……”
喊了几声二少爷,也没人搭话。一转头,看见霍隐站在不远处,正好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
佣人说:“小人来给二少爷送晚饭,但是不知怎么,敲了许久的门,二少爷也没有答话。兴许……是睡下了吧。”
霍隐皱起眉头,什么也没说。
他注意到旁边一直锁着的房间卸了锁,问:“这间房怎么打开了?”
“哦,这是……给老爷那个小相好腾出来的。”
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罗荔这么早就睡了?
霍隐说:“既然二哥睡了,你就先下去吧。”
佣人称是,“要小人送三少爷回房么?”
“不用。”霍隐眉峰压下,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少爷做派,“我在外面待会儿。”
……可他并没有往别处去,就还是守在门外。
脑子里毫无道理地浮现出那个小男.妓的脸。比画报电影上的影星还要精致漂亮,嘴巴那么红,睫毛那么长……
怪不得老东西喜欢他。
那种不举的男人,大概都喜欢这种又年轻又弱小的。
他到公馆来,不就是为了钱吗?装成那副痴情忠贞的模样给谁看?那不成觉得,他也有资格分一份遗产?
霍隐胸中积着火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也是有病,站在这儿看什么。
拢了拢外衣,索性转身离去。
而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见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抹鲜亮娇艳的桃粉色撞入眼中,霍隐还没反应过来,那穿着旗袍的小少年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的长发散乱,面颊上晕开浓浓绯红,柔软藕臂在胸前抱紧,像是想寻求谁的帮助,可刚刚逃出来,才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霍隐站在角落里,也不知是为何,侧过身去,不让他发觉。
只见罗荔眼眶里蓄着泪,很委屈地啜泣了几声,银白月光洒落,镂空下的肌肤白里透粉,衬得那软尖愈发艳红凸起。
……像是肿了。
他好像浑然不觉似的,冲着霍隐扬起下巴。
“你们给我安排的住处不干净,我要换一间。”
发现霍隐还在出神,更提高了一分语调。
足尖愤愤地在地上一跺。
“你、你有没有认真听长辈说话!”
还好意思自称什么长辈。
霍隐双手插兜,随口说:“公馆里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很干净好不好。”
“我说的才不是这个!”
罗荔仰起头,愤愤地组织语言,“就在刚刚,他就在我床上。我洗完澡出来他就在那里。”
霍隐冷冰冰道:“胡说八道。”
他上下扫了一眼罗荔的打扮。
怎么会穿成这样。
桃粉旗袍又短又紧,大腿和双臂都露在外面。瑟瑟发抖着站在寒风里,发梢上坠着未干的水珠,目光却还落在敞开的门前。
旗袍的盘扣被扯开几颗,细嫩腰肉露了一些在外面,精致腰窝凹陷下去,一颤一颤地发抖。
霍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动,居然冷着张俊脸嗤笑一声。
“你洗完澡穿成这样?”
顿了顿,“果然是东巷那样的脏地方带出来的习气。”
罗荔睫毛一颤,他好像听懂了这句话。
自己现在的出身是他最底气不足的地方,想起楚靖的嘱托,罗荔不得不硬着头皮反驳回去。
“你一个小鬼头,还管,管上长辈穿什么了。”
他扯了一下衣襟,“再说,你才多大,看得懂嘛?”
霍隐垂眸:“我二十岁。”
罗荔狠狠一怔。
糟糕。比自己还大一岁。
这个话头必须得在这里止住了,罗荔生硬地胡搅蛮缠:“反正那里就是有鬼嘛,你到底管不管?”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鬼,敢在昭华公馆的地盘上撒野。”
罗荔费劲回想:“他、他很高……身体很烫,鼻子上……有一条疤,眼睛,眼睛好像看不见……
霍隐本来不想听,但是等他说完之后,垂下目光,薄唇勾起,意味不明。
“听你这描述,倒是很像我二哥。”
“你是想说,我二哥是鬼?”
罗荔哑口无言,半天不知怎么回话:“那,那就是二少爷。反正他……在我床上,还、对我动手动脚。”
少年耳颈红得滴血,很难以启齿:“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你们就都等着丢脸吧!”
霍隐一步步走向他,青年身高过人,骨架尤其宽阔高大,这样俯视着他的时候,压迫意味不言而喻。
“我二哥病了好多年,脑子傻了,下床也下不了,每顿饭都要人送屋里。”
“你是想说,是他潜入到一个陌生男.妓的房间,爬到你的床上?一个残废的傻子,主动对你动手动脚,是这样吗?”
眼看着少年漂亮的杏眼越来越潮湿,像是被自己说到痛处,脸颊上慢慢晕开难堪的粉红色。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开脱,在这一句句接二连三的质问下,几乎就要哭了。
霍隐上下打量着他:“你若想诬陷我二哥,也该用些高明的说辞。穿成这样说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罗荔狠狠一咬牙,“那你自己进来看好了!”
他把房门推开,气冲冲地走到床前。
灯不知道何时又被打开了,可这一看,却傻了眼。
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鬼。
分明连个影子都没有。
“哼。”
霍隐往屋内瞄了一眼,果断转身走人,“把脏水泼在一个病人身上,鬼才会信。”
罗荔这下真的被气哭了。
这人怎么这么坏!总是说的这么难听,还不相信他!
可是……可是,自己也确实一点证据都没有。
眼看那傲慢少爷越走越远,罗荔回到床上,还是十分费解。
不可能有错的,刚刚肯定有别人在这儿。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呢?
次日,公馆内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原本就疯疯傻傻的二少爷霍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变得更加不稳定,连人都认不清了。
霍隐前去探望的时候,霍城已经提前到了。一身昂贵紫色羊绒裙的小姑霍杏儿站在门外,扇子抵在鼻下,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扒着门缝看了一眼,霍阑坐在床边,笑嘻嘻的,手里捉着个雪白的流苏穗子。
霍城坐在二弟身边,耐心地问:“阿阑,你想要什么,同大哥说。……饿么?渴么?”
霍杏儿“啪”的一开扇子,“算了吧,看他这模样,只怕是又撞邪了。”
女人手上戴着珠串,碎碎祈祷,“阿弥陀佛,无论甚么罪孽,冤有头债有主,切莫寻错了根源……”
而霍隐盯着二哥手里的流苏,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霍城也注意到了:“这穗子,看着像是衣服上的。姑姑,你觉得呢?”
霍杏儿分辨片刻:“旗袍上倒是常见这种打流苏的样式,应该是从那上面扯下来的。”
但是她年纪大些了,不爱穿旗袍。这公馆里的佣人,更没有穿旗袍的。
所以这流苏,会是谁的?
霍阑还在捧着流苏傻笑,那神态,和小孩儿拿到了糖果没有两样。
沉浸式副本就是不一样,霍隐在心里感叹。他从这家伙身上,已经看不出正常玩家的样子了。
霍城说:“先且不提这流苏的事。我看阿阑这病好像更严重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霍杏儿说:“还能有什么缘故?必定又是霍……那老男人带回来的祸事!他阴魂不散,整个公馆都不得安宁。要我说,还是请高僧超度了他去……”
“要那么容易超度,也不至于连下葬都做不到了。”
霍隐冷冷开口,“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夙愿未了,黄纸朱砂都显不出来。”
阴魂顽固地留在阳世,强行下葬只会更加激怒它。而他们费尽心思,仍然不知道霍皆岐的夙愿是什么。
灵柩停在山下,山上的公馆被阴气笼罩,每个人都不得安枕。
就怕,应验在霍皆岐身上的诅咒,也会接二连三地报应到公馆内的人身上来。
霍阑忽然哑着嗓子笑起来:“香……香……”
他耸着鼻尖,在那流苏上猛烈嗅着,“香香的……喜欢……”
二少爷痴傻后便时常胡言乱语,几人都没有听进去。
而霍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流苏……旗袍。
昨夜,那个小男.妓,穿的就是旗袍。
难不成……
霍城站起身来:“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让半仙再来贴些符箓,镇一镇邪祟。”
他与霍杏儿双双离去。
霍隐犹豫了一下,走到霍阑身前,打量他片刻,而后叫来佣人。
“你去,把罗荔叫到这里来。”
罗荔今日换了身衣裳,是佣人拿给他的。乳白色羊毛衫轻薄柔软,下面穿了条藏青布裤,长发披在肩头,看起来更加温柔胆怯了。
他今早本来吃了顿好饭,脸上带着点天真笑意,然而等跨进门槛看见霍隐,那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尾不高兴地掀起弧度:“找我干什么呀?”
霍隐不紧不慢地把那只流苏拿了出来。
“这东西,是你的吧?”
小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惶,很快恢复镇定:“我没见过。”
“哦,是吗?那你敢不敢把昨晚的旗袍拿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要是别人,被这么问可能还没有什么。可罗荔的心理防线脆的像块小饼干,现在已经快碎成渣渣了。
只能结巴辩解:“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不小心掉的而已……”
“不小心,掉到我二哥手里?”
霍隐逼近一步,“嗯,让我猜猜看。”
“是不是你昨晚故意勾搭我二哥进门,穿成那样想引诱他,可惜我二哥是个瞎子,脑子也傻了,你瞧不上他,便想把他赶走……”
“结果刚出门来,就遇上了我。慌不择路之下,你索性往我二哥身上泼脏水,说是他爬你的床?”
罗荔越听越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
“胡说八道!”
他凶巴巴地攥紧拳头,“你以为你们是谁呀,觉得我看得上你们这种小鬼吗?我才没做过这种事,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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