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镜白咽了咽口水,有点装不下去了,气势嗓音都不由自主低了下来:“这么多天来,你吭过一次气,关心过一次我和孩子吗?”
沈听弦又是独自消化了好半晌,这次的咬字更慢更轻缓:“你是说,你把我……了,还两个一起,你却怀孕了,最后成我薄情寡义,我渣男,我抛妻弃子,我不闻不问,这个意思?”
郁镜白觑着他的神色,甚至心虚到没敢点头,只忍不住小声辩解:“我、我问过你了呀,我说我一边挨骂一边出力就算了,我都帮你解毒了,能不能一起,冷落一半也不太好吧,你虽然没说话,可是点头了。”
沈听弦:“……”
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也听不清这只脑子里一堆黄色的蠢蛇在说什么了。
沈听弦终于气笑了:“那是你下的毒!”
你解掉,不应该?
郁镜白心虚着呢,不吭声了。
挣扎半晌,郁镜白听见脑海里系统生无可恋地提示他任务完成,终于放松不少,整个人都轻快了:“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怎么办吧圣子大人。”
先前修真界的人就已经相信了蛇妖痴恋圣子大人把人掳去吃了个爽的传闻,加上那块落红黏着块带血的白色蛇鳞,就差点名道姓告诉大家谁上谁下了。
因而大家听闻郁镜白此番幽怨控诉,甚至都没怎么怀疑,师长们立刻起身,有的稳住现场,有的飞过来试图调理恩怨:“这位……这位可是妖族少主?”
“听弦为人正直负责,许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你与听弦的私事我们回头再议,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我们会严格查清真相,还少主殿下一个清白,你千万放心。”
沈听弦头一回接收到来自师长们或震惊或不可置信还带着些许轻微的无声谴责,整个人红温得不行,方才所有旖旎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听弦蓦然攥着郁镜白的手腕往外走,冷笑:“去看医修。郁镜白,你一个大男人能说出怀了这种话,你不嫌害臊?”
他就不信郁镜白一个大男人真能怀。
更何况挨*的是他!他!
郁镜白任务完成了,这下让他干什么都行,乐滋滋地跟上了:“圣子大人别生气,刚才事从权宜,委屈了你,我一定帮你澄清,你是一个负责爱家的好圣子!”
沈听弦七窍生烟:“郁镜白,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饕餮听到它家高大威猛的小白居然真是雌伏的那位,大为震撼,掉了两滴伤心的眼泪后就要窜出去为小白维权,被长妄抬手拦了回来:“别去添乱。”
说是这么说,长妄却也还是好奇地往那边望:“雄性蛇妖也能怀?”
狸道:“服用了孕子丹的话,可以。”
长妄惊叹道:“厉害。”
小白也真是的,没事用那玩意做什么?
真喜欢人家,慢慢追便是,靠孩子留住人家,也太不理智了。
狸偏头盯他一眼:“想要?”
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我也可以。”
“……”长妄扶额,“圣祖大人。”
魔族圣祖闭嘴,魔族圣祖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此时,一道令人为之颤栗的浑厚气息忽地出现在道场。
一道浑浊苍老的叹息轻烟般飘来:“好了。”
长妄骤然正色起来,小饕餮当场炸毛,魔族圣祖皱眉,坐姿也挺了起来。
沈听弦脸色微变,他停下脚步,低头:“师父。”
徒留郁镜白被攥着一边手腕,被迫在沈听弦身边停下,他茫然地抬头四顾,小声道:“你师父?你师父不是闭关吗,怎么这时候出来。”
沈听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郁镜白:“少说点。能把他老人家惊动出来,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郁镜白挠挠头,悄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对不起圣子大人,我和你道歉。”
完蛋。惹这么大祸,坏人名声,把人师父惊动了。
听说那位人族圣祖身体抱恙,所以才常年闭关不见人世,这下好了,看着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宝贝徒弟被这样污蔑,忍不住出山了。
万一沈听弦师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沈听弦不得恨死他?
郁镜白心里暗道糟糕。
坏了。他要成千古罪人了。
一道清癯矍铄的身影悄然幻化在圣祖席位上,他头发全白,容貌略显老相,可依然能看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沈听弦行了弟子礼:“拜见师父。”
人族圣祖,修真界当今最强战力之一,叶里尘。
全道场的人没一个敢坐着的,纷纷站起身来,朝叶里尘行礼:“拜见圣祖。”
妖王长妄站起身来,朝人族圣祖微微颔首,小饕餮也不敢闹腾了,躲在长妄身后,警惕地盯着人族圣祖。
魔族圣祖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叶里尘一眼,是在场唯一一个依然坐在席位上的人。
长妄看了狸一眼,狸也没给面子站起来。
郁镜白跟在沈听弦身后,照着他的模样七歪八扭地一起行了弟子礼:“……圣祖。”
沈听弦拧眉,传音过去:“你行什么弟子礼。”
郁镜白以为沈听弦吃醋了,用手肘捅了捅沈听弦,很是无语:“你疯啦,这个时候还对你师父有这么大的占有欲,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妻,我不和你行一样的礼数我行什么,我光杵那站着呢?”
沈听弦:“……”
沈听弦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气晕了,咬牙切齿:“我没……我对师父没有占有欲,郁镜白,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嘴缝上。”
郁镜白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闭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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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一辈的人族基本都是第一次见到圣祖的真面目。
圣祖叶里尘的逐渐隐退是有源头的,自从多年前和妖族圣祖大战一场,阻止妖族圣祖拿无辜人族血祭之后,就开始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
流传最广泛的说法是叶里尘在那次大战之中伤了根本,被妖族圣祖吸去了不少力量,因此不得不休养生息,自那以后便鲜少出现在世人眼中。
叶圣祖一手创建璇玑道宫,教出难以计数的英杰人才,他的“汲取”能力轻缓温和,仿佛没有任何杀伤力,却能在当年人魔妖三方混战之时杀出一片供人族喘息的余地,带领人族一步步踏着血路杀出重围,最终占据不可小觑的地位。
在人族心中,叶圣祖的地位无可撼动,是当之无愧的人族英雄。
郁镜白偷偷瞥着那位坐在席位上一点也不带挪窝的魔族圣祖,有点汗流浃背:“那位魔族圣祖……一点面子都不给,能行吗?”
不会被叶圣祖赶出去吗?
沈听弦也跟着看了一眼,却只是低声解释道:“我们以前和魔族打得不死不休,师父和魔族圣祖交手过不知多少回,在他那只龙骨法器之下没少吃亏。”
魔族圣祖也没少被“汲取”恶心过。
打不死对方,对方还能汲取着他打出去的魔气,狸烦透了。
是一直以来的敌人的话,不给面子才是正常的吧。
郁镜白听懂了沈听弦的未尽之言,感觉在这里有实力就是好,能横着走。
叶圣祖微微抬手,白云浮袖中伸出的手往下一压,眼带笑意:“诸位同胞不必多礼。”
方才为沈听弦和郁镜白调解“矛盾”的长老们朝叶圣祖行了礼,便要请他落座:“圣祖,此等小事您何必亲自出关?”
“圣祖身体为重,切莫冲动!”
叶里尘微微颔首:“冤屈之人在璇玑道宫内求个说法,本座身为圣祖,理当为其主持公道。”
“此时事关我徒,事关人族圣子的名声与威严,本座身为其师,更不应袖手旁观。”
“圣祖英明。”
沈听弦俯首,低声道:“师父,弟子知错。”
叶圣祖目光投到沈听弦身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郁小友所言,可有不实之处?”
沈听弦沉默半晌:“所言皆真。”
郁镜白愣了一下,猛然看向沈听弦。
沈听弦方才还一副气得差点升天的模样,现在师父出关给他撑腰来了,怎么现在却是一副什么都认的模样了?
郁镜白的任务完成了,不管怎么败坏人家的名声,反正只要让人家名声受损,也算能完成任务,而一旦任务完成,这件事情就能直接翻篇。
郁镜白本来的打算就是先用夫妻风月之事先脏一下圣子大人光风霁月的名声,再等系统那边浑水摸鱼过去后,他便用小两口吵架为由出面澄清,也好让沈听弦脱身。
可叶里尘的出现显然打破了在座所有人的节奏。
叶圣祖轻叹一声:“听弦,一人做事一人当,领罚吧。”
当着修真界所有有头有脸的名家面前落下这样严重的罪名,几乎已经注定了这场闹剧无法善罢甘休。
郁镜白想起沈听弦从小教导严苛的传闻,总觉得叶里尘下一句就得把沈听弦罚得体无完肤,差点急得上蹿下跳,连忙道:“慢着!圣祖大人,这里面有误会,您听我细细道来。”
叶里尘的视线落在郁镜白身上,不由自主地停留了一会儿:“小友,你有冤屈,本座自替你主持公道,你大可畅所欲言,不必为任何浮名虚利折腰。”
不是臭老头,小孩子们过家家,你倒是先当真了!
只有冤枉沈听弦的人才知道沈听弦有多冤枉,郁镜白自知理亏,也根本没有立场去怪罪好心替他出头的叶圣祖,只好在叶圣祖下令之前语速飞快抢着说道:“大可畅所欲言是吧,那我就说了,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编的,我对你们家圣子痴心妄想爱而不得,为了得到他才故意污他名声,让他这辈子只能和我绑在一起,喜欢我爱我和我结成道侣一辈子都不能看别人一眼。”
众人大为震撼:“……”
郁镜白的声音轻下来:“所以,圣祖能不能别罚他了。”
沈听弦蓦地抬头,紧紧盯住郁镜白。
叶里尘笑了一下,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好了好了,小友不必如此紧张。听弦是本座爱徒,本座自然也不舍得苛责他。”
郁镜白松了一口气。
却听叶里尘道:“只是你与听弦之间的事情,全修真界都已然知晓。事实真相如何只有你二人才知,可落在旁人嘴里,什么版本都能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这段单向的强迫关系对于一个性情高孤自持的圣子只会是惹其厌恶的污点,沈听弦对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追求者不理不顾甚至漠视才是正常发展。
如今郁镜白急忙出面澄清一切皆为杜撰,落在其他人眼里,大概率也只是一道掩护圣子名声的遮羞布。
修真界人自然偏袒支持自家圣子,换谁被陌生人强制爱一番,不仅有了子嗣还被“死缠烂打”,都会觉得厌烦的,所以大家也只是当个笑话热闹瓜听一听。
可是圣子就是圣子,身份的高位注定了他的一言一行但凡有一丝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加以指责,即使这道瑕疵是人之常情。
明面上被妖族少主这样大闹一通要个说法,他们正大光明地袒护,往小了说是包庇,往大了说,是不把妖族当回事。
所以沈听弦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辩解。
人族没有向妖族开战的理由,郁镜白公然掳走圣子,双手奉上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理由。
与此同时却又留了一道巧妙的口子,让人族抓到了舆论的尾巴,将一场可以上升到两族战争的严重事件转化成个人层面的爱恨纠葛,将这场一触即发的星火踩灭。
如今郁镜白要否认这一切,太晚了。
这个说法既维护了圣子的名声,也避免了冲突,只要在场高层还想调停两族关系,就不会容许郁镜白出来推翻他从前的说法。
叶里尘低下声音:“本座不舍得重罚听弦,小友放心,只是明面上还得做做样子。”
郁镜白心中仿佛被重锤凿了一下,酸涩沉闷,向来没心没肺的人意识到自己真的闯了很严重的祸端,第一次不敢直视沈听弦的眼睛。
他用力压了压干涩的喉咙,低声道:“……一切罪责在我,要罚的话,一起罚我吧。”
叶里尘摇了摇头:“小友乃妖族少主,妖王殿下在此,轮不到本座越界出手管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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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闯祸版蔫哒哒自闭小蛇
沈听弦盯着郁镜白紧压的眉眼,忽地意识到他是第一次在郁镜白身上看见这样的情绪。
郁镜白像一张毫无遮挡的白纸,心里想点什么,都会涂抹在上面,有心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
现在这张惯常铺满阳光的白纸淋了雨受了潮,蔫哒哒的,轻轻一扯都像是要无声碎裂开来。
叶里尘:“听弦,你如今是维护仙宗大会正常举行的监察者,等仙宗大会结束后,自行去天山禁足一个月,好好思过反省。”
沈听弦:“是。”
叶里尘又转向郁镜白,神色和缓:“郁小友,听弦那般行径也是事出有因,强扭的瓜毕竟不甜,还望小友对这段关系再多加考虑。这次便罚他回去禁足思过,你可有异议?”
郁镜白点头点头再点头:“当然没有。”
这可太乐意了。
叶里尘划破指尖,血液滴落又悬停在空中,他以这滴血液为媒介,画了一道繁复的咒印:“既然有了子嗣,听弦这般不管不顾,也着实不近人情,本座代他向你表达歉意。这是以本座修为凝结而成的保护咒印,足以抵抗化神期大能的全力一击,危险时刻能护住你与你腹中子嗣。”
那道咒印泛着淡淡的银光,分明是血化成的,血色却稀薄得很,几乎看不真切。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沈听弦保持着垂首听任师父命令的姿势,瞳孔却微微一缩。
郁镜白看着那道咒印,无由来涌上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这类咒印一般都要打入神魂之中,神魂是修者极其敏锐重要的地方,理所当然会抵抗纳入外来之物。
想通这一点之后,郁镜白释然了,他想了想,还是想拒绝掉。
他害沈听弦要被关禁闭,居然还能领这么珍贵的奖励,实在是心怀愧疚,德不配位。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郁镜白便忽然感觉有道极其强大的神识忽地从身体深处钻了出来,瞬间掌控了郁镜白的身体:“多谢圣祖。”
郁镜白:“?!”
他脸色骤变,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接那道印记,内心大呼:“系统兄弟……兄弟?你们还有强制走剧情的功能?”
系统急急忙忙钻出来,检查了一番,茫然地说道:“没有哇,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叶里尘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欣然地将印记送了过来,那道淡银色的印记缓缓飘向郁镜白的手心,就要钻入其中。
沈听弦神情微变,蓦地打断道:“等等!”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忽地点住了那道即将钻入郁镜白手心的淡银色印记,长妄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郁镜白的身旁,含笑道:“圣祖如此大礼,小白受之有愧啊。”
长妄转过头,眼神落在郁镜白身上,温声道:“你蛮横抢人在先,人家师长还得给你赔礼道歉,这可说不过去吧,是不是,小白。”
郁镜白内心疯狂点头,可是这具身体依然不听他使唤,出口的嗓音微微沙哑,郁镜白听见自己说:“殿下说的是。”
长妄微微一怔。
郁镜白也愣了。
系统小声:“……可能是原主的残念?”
郁镜白挠头:“儿子叫爹叫的殿下?”
这么客气生疏。
长妄是妖王,虽然不是圣祖,但也是妖族数一数二的话事人,他与叶里尘平级,所以互称殿下。
沈听弦算后辈,叫长妄也是叫殿下,这是礼数。
郁镜白一般叫王,伦理上应该叫爹,但郁镜白从破壳时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所以对这类称呼很生疏。长妄没有对他的礼数做要求,郁镜白就投机取巧没叫了。
原主这个被认回来好生对待的私生子居然也喊殿下,不合适吧。
关系这么不好?
叶里尘失笑:“算不上。妖王殿下大可放心,不过是一点补偿罢了,虽是郁小友强掳在先,可子嗣是无辜的。”
“郁镜白”微微颔首,道:“多谢。”
长妄这次没有拦着,他收回了手,笑笑:“好吧。既然小白想要,那便拿着吧。”
郁镜白欲哭无泪:哪里是他想要。
叶里尘看了看方才制止他的沈听弦,耐心道:“听弦,师父知你心中有怨,不想给他,可面上礼数是不能失的。”
沈听弦嘴唇动了动:“我知道了,师父。”
狸盯着那道没入郁镜白手心的印记,沉默不语地摩挲着覆在左手上的漆黑龙骨。
收了印记之后,强行掌控郁镜白身体的那道残念便轻轻消散开来,郁镜白一瞬间恢复了自主行动能力,不由自主蜷了蜷手心。
给出一道蕴含自身不少力量的印记,对于身体日渐差劲的叶里尘而言似乎的确是一种不小的消耗,他低低咳嗽几声,连容颜似乎都显得苍老憔悴不少:“诸位可还有未尽之事?”
众人齐声道:“没有了。”
叶里尘道:“本座身体欠佳,不能亲自观赛,还望诸位宽谅。”
“不敢!圣祖保重身体才是。”
送走了叶里尘,中场休息时间也结束了,比试即将继续,郁镜白揉搓着掌心,郁闷地跟着沈听弦回了原来的座位。
郁镜白魂不守舍,一屁股坐在沈听弦的位置上,抬头看见沈听弦神情阴郁地盯着他,猛然想起这是圣祖的位置,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坐。”
妖王把一个劲儿想去看小白的长浅塞进郁镜白怀里,再把郁镜白按在圣祖席位上,道:“我有事先走了,你替我看着,若是要离开,让长浅自己回家就行,他认得回家的路。”
“噢噢噢。”郁镜白手忙脚乱接住小饕餮。
狸跟着长妄起身离开。
小饕餮呜呜哇哇地扒拉开郁镜白收了印记的掌心,前爪收着指甲不住挠着,像是要把里面的东西刨出来。
郁镜白被挠得掌心微痒,听见沈听弦皮笑肉不笑道:“郁镜白。”
郁镜白投以疑惑的眼神。
下一刻,来自沈听弦的密语传音便钻进了郁镜白的耳朵里:“说你蠢,你还真没脑子。”
郁镜白:“……”
郁镜白百口莫辩:“不是,你这骂的也太难听了吧。”
谁能想到原主残念百忙之中还能专挑这时候出来害他一下。
害完就散了,一点线索都不给他留下。
“而且人家是你师父,给点护身的而已,再怎么着也不能害我……害他的徒孙吧。”郁镜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骂,但他知道自己冤枉人家在先,只好低声道,“那我把印记给你,你别生气了,行吗。”
沈听弦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等沈听弦走后,郁镜白才瞥见沈听弦位子上的扶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五指抓痕。
郁镜白抖了一下,默默抱紧毛茸茸的小饕餮,不敢说话了。
苍天,怎么气成这样。
小饕餮挠不出那道印记,嗷呜一口,把郁镜白的手吞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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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再看不出方才的失控。
郁镜白不是能憋住事的蛇,他戳戳坐在旁边的沈听弦,垂着头怂哒哒认错:“圣子大人,我真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听弦平静道:“没有生气,你为何怕我生气。”
郁镜白不说话了。
半晌,沈听弦道:“你真怀了?”
郁镜白看鬼一样看他:“肯定没有啊,圣子大人,别人糊涂,你也糊涂了吗。”
沈听弦冷冷道:“那你要什么印记。”
郁镜白撇嘴。
沈听弦缓了缓,语气轻了一点:“你想要护身法宝,找我便是。”
郁镜白听他语气,感觉以沈听弦目前的状态可以好商好量,于是稍稍鼓起了一点勇气:“你师父明里暗里都暗示得这么清楚了,这戏既然是我牵头喊出来的,明面上就得做全套,万一我现在揭穿,我怀了你孩子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到时候毁的还是圣子清誉。
……虽然被郁镜白糟蹋得也没多清了。
沈听弦:“……”
沈听弦低头掐了掐胀痛的眉心,朝郁镜白伸出手:“变回去。”
郁镜白茫然:“什么?”
沈听弦叹气:“变回小蛇。”
人形的郁镜白看着养眼,但着实笨得令人生气。
沈听弦一想到郁镜白方才那副毫无心眼,别人送什么都收的蠢蛋模样就一股无名火。
这人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长这么大的?
还是小蛇好。
人形长得一副没心没肺四处留情的多情样,结果半点心眼子都没,小蛇起码笨得表里如一。
还会黏着人蹭来蹭去撒娇。
就算干的事情再让人火大,瞧着那条修长丝滑的雪白小蛇,也总让人联系不上他干过的蠢事,被呆头呆脑的小蛇卷过来一蹭,再生气心也都软了。
郁镜白磨磨蹭蹭:“可是妖王说让我帮他坐镇。”
沈听弦指了指长浅:“小殿下也可以。”
郁镜白品出点不对来,为自己发声:“我的人形不好看吗?不威武吗?你不喜欢?”
“……不是。”
郁镜白眨眨眼,笃定道:“那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原型。”
沈听弦冷哼一声,下意识想堵回去,可再看过去的时候,座位上就只剩一条晃着尾巴心情很好的小白蛇。
小饕餮明显也更喜欢小白的蛇形,他尚还不能化形,长成他哥那样的都像长辈,长浅本能不敢放肆。但是变成两只爪子就能抱进怀里的小蛇就不一样了,像同伴,还是小饕餮非常喜欢的同伴,小饕餮还能抱着含进嘴里吓唬玩耍。
雪白小蛇感觉头顶笼罩下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张血盆大口,吓得身手敏捷地溜了,往旁边一窜就窜到了沈听弦怀里。
沈听弦低头,看见缩在他怀里疯狂摇头表示拒绝被含的雪白小蛇,没忍住,摸了摸。
小白蛇顺从地扬起蛇脑袋,任凭沈听弦摩挲下巴:“君子动手不动口!”
摸可以,含不能!
洁癖小蛇一想到被含得满身口水的模样就浑身难受。
给出一只手被小饕餮吞进去已是郁镜白最大的让步。
小饕餮在妖族圣祖的座位上打了个滚,讨好地道歉道:“对不起嘛小白。”
小白蛇用尾巴尖摸了摸小饕餮的脑袋:“知错能改,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