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看来和谷歌也常见]
阿响猛然看到“谷歌”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那是高中时候谷肆的外号,由来还是因为罗阿响有一次脑子发热,叫了谷肆一声“谷哥”,然后大家都笑得快抽过去,特别是毛毛,一边笑一边说:“还百度呢!”
加上谷肆本来以前组乐队的时候就是主唱,谷歌就成了他在四班的外号,为此谷肆之前还没少数落罗阿响,怪他让自己莫名其妙地痛失本名。
[阿响:嗯,回头见面跟你说。]
[毛毛:好啊好啊,马上暑假了,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阿响:你一点都不惊讶?]
[毛毛:就你上次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觉得你俩肯定缘分未尽,我惊讶什么]
[阿响:好吧。]
[毛毛:靠,好晚了,我要睡了]
[阿响:ok]
和毛毛聊了一会儿之后,罗阿响内心的郁闷果然消散了不少,虽然没说到他真正想说的部分,但是这也足够了。
如同毛毛所说,暑假马上就要到了,罗阿响倒是没什么安排,到时候应该会去看看老沈,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安排,但大概率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一边打工一边学习。
罗阿响的时间好像从他放弃自己的道路那一刻就停滞了,即使看似正常在运转,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现在也一样。无非是给自己定个目标,然后为了达到目标一直做同样的事。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传来几声鸟叫,罗阿响知道马上就天亮了。他今天并没有课,可以一直睡到下午再去酒吧打工。
听着清脆的鸟叫声,罗阿响逐渐进入梦乡。他这些年的睡眠几乎没有不做梦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梦,但他也不在意,除了醒来会有点累之外,没什么重大影响。
醒来时他照例打开手机看时间,刚中午一点过,对于罗阿响来说,五六个小时的睡眠已经足够了。
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打开记录一看都是谷肆打来的,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他回了个短信问什么事。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30秒,谷肆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罗阿响刚睡醒,他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喂?”
“怎么不接电话?”
罗阿响一阵无语,甚至觉得谷肆管得有点宽了。
“……在睡觉。”
“哦,你今天有空吗?”
“什么事?”
谷肆那边咳嗽了两下,才说:“我晚上接你来我这。”
罗阿响明白了:“想和我睡觉啦?”
谷肆没正面回答他,只是说晚上来接他,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这人撂电话太快了,罗阿响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下班时间。他把下班时间用短信发了过去,这才发现,他和谷肆还没重新加回社交软件。
凌晨四点还没到,谷肆就已经踏进了酒吧。
罗阿响在吧台里忙得晕头转向,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谷肆,还是旁边的易航推了推他,他才注意到谷肆已经在卡座里坐着了。
罗阿响动作很快,三两下调了一杯莫吉托,送到谷肆那里时谷肆还在看手机。
“少爷,请你。”
谷肆皱了皱眉,看着那一杯青绿的液体发怵:“我开了车。”
“放心吧,罗阿响特调无酒精版。”
实际上谷肆听到“罗阿响特调”五个字就接过去了,甚至没听到“无酒精版”几个字,他抿了一口:“怎么没有酒味?”
罗阿响摇摇头:“傻子,我大概半小时后下班。”
谷肆比了个ok的手势,又埋下头看手机上复杂的量表。
“易大哥,记我账上。”
“ok”
“不过易大哥,你还没招到调酒师吗?”
记得之前易航说已经招到了,只是还没到岗而已,这都几个月了,到岗时间是否太慢了。
说到这个易航就发愁起来,周正的脸上愁容满面,摇摇头:“脾气大,每天只想上五个小时,谈不拢。”
“那重新找一个?”
“不行,其他人我都看不上。”
了解易航之后,罗阿响觉得他对于酒相关的把控到近乎苛刻,想必这对他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吧,他没再继续问了,易航在这些方面肯定比他有经验得多。
半小时后,罗阿响准时下班,他跟易航和其他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去换衣服了。他换完衣服出来外面仍然熙熙攘攘,路上碰到小方,还朝他挤眉弄眼,罗阿响只是朝他笑了笑。
他走到谷肆坐着的卡座,桌上的氛围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线,什么也照不亮。谷肆相当随意地靠在沙发椅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他深邃的五官被昏暗的光线模糊成朦胧一片,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白皙的脖颈,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罗阿响在谷肆这幅姿态中着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禁欲,他欲盖弥彰地转开了眼。
谷肆似乎察觉到面前有人,眼皮动了两下,随即睁开了眼。
“怎么不叫我?”
罗阿响无言,他能说被谷肆的美貌蛊惑了吗。
“正打算叫你就醒了,走吧。”
谷肆带他去的仍然是上次的公寓,上次来的时候罗阿响喝醉了,没能到处看看,所以这次他显得很好奇。
“哇,这里房价多少啊?”
“不太清楚,几万一平?”
罗阿响连连咋舌:“我一辈子也买不起吧。”
谷肆表情认真:“你想要?”
好像只要罗阿响点点头,谷肆就会立刻在这里给他置办一套,罗阿响心虚地转开眼睛,不敢回答。
独立的电梯间,进门还要刷掌纹,罗阿响像一只好奇的小狗,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进门之后,里面的装潢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灰白为主色,过于简洁,什么装饰都没有,可能是罗阿响有滤镜了,所以总觉得干净利落,颇有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
“温时说我这像监狱,纯狱风。”
罗阿响反应了几秒钟,才终于知道是哪个“纯狱”,他不禁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他在客厅转了转,只有一个地方是有色彩的,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框起来的画罗阿响再熟悉不过,那是他高中的时候画的一幅油画,只是这里挂着的是那副画的拼图版。
“这个?”
“偷偷把你的画定制成了木质拼图,没事的时候就拆下来拼一下,拼好了再挂上去。”
“给我版权费!”罗阿响再谷肆面前摊开了手,谷肆把自己的手放在罗阿响手心,眼神认真地看着他问道:“要多少?”
“我都不知道你还玩拼图。”
罗阿响赶紧转移话题,他不敢对上谷肆的眼睛,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沉沦下去。
“是啊,你那时候只想着画画。”
“嗯……”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罗阿响现在并不想回忆那时的事,他眼睛眨了两下,背过身朝着落地窗走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谷肆跟在他身后,在罗阿响站定之后,从背后伸手将他环住,两只手正好叠在罗阿响的小腹上,脑袋搁在罗阿响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安静地看窗外。
“……不热吗?”
谷肆“哦”了一声,松开了罗阿响,点开了墙上的荧屏,随着“滴”一声,空调已经被打开了。
今晚的谷肆和罗阿响印象中的截然不同,他温和有礼之中又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暧昧,让罗阿响的大脑有些过载。
罗阿响记忆中的谷肆总是沉默寡言,生硬刻板,是离群之鸟。罗阿响忘了在哪本杂志看到过这样一种鸟,它体态优雅轻盈,因为鸣肌退化所以无法鸣叫,总是在高高的地方筑巢。当时他一下就想到了谷肆,高中时的谷肆简直和这种鸟一模一样。
或许有变化的并不只他一人,现在的谷肆对他来说也相当陌生。
然而如此迥然的两人再次遇见了,又要经过多长时间的磨合砥砺才能再次像当时那样亲密无间呢?
罗阿响并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的潜意识中,现在的他仍然和谷肆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他珍惜当下,哪怕只是短暂的肉体上的相互依靠,他也甘之如饴,只等待着谷肆厌倦的那一天。
第20章
谷肆又把那幅拼图取下来,拆卸成一块一块的木版。两个人一起坐在他家客厅地毯上拼图,几千个碎木版,按理说应该是需要花很久的时间的,但罗阿响把最后那块拼图按进去的时候,窗外正好天光大亮。
谷肆确实应该拆拼过很多次了,每一块图案他好像都记得位置,罗阿响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谷肆已经将对应的木版镶嵌进去,动作熟悉得像已经背下来了。对罗阿响来说算得上脑力活动,而对于谷肆来说几乎是机械记忆,他只需要挑出、镶嵌。
最后两人根本没有余力做其他事,快速冲了个澡就昏沉睡过去。
罗阿响再次醒来时,谷肆已经不在床上。他脑子还不太清醒,从床上坐起来,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从卧室出去,看见谷肆在客厅旁边的办公区看电脑。他刚一出来,谷肆就立刻发现了他。
“醒了?出去吃饭吗?”
罗阿响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没时间了,该去酒吧了。”
谷肆点点头:“那我送你过去。”
在谷肆送他去酒吧的路上,罗阿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他问谷肆:“你没上学了?”
谷肆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有埋怨或者不满,然后才回答道:“现在才想起问这个?”
“看你好像一直在工作。”
从昨晚在酒吧到今天他好像就一直在忙工作,罗阿响本来想说这么忙就别来找他,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在邶城读的大学,提前一年毕业了,然后就一直在忙公司的事。”
不知是有意无意,谷肆特意把“邶城”两个字咬的很重,但罗阿响仍然不想戳碰这个话题,所以没有接邶城的话题。
“诶——提前毕业好厉害。”
“吃不惯那边的东西。”谷肆补了一句。
罗阿响只是点了点头,没再接话。
此后两人之间直到终点也没再交流,只有在分别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谷肆是真的很忙还是怎么,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找过罗阿响。
罗阿响迎来了一如往常的暑假,学校的图书馆在暑假并不会关闭。他的暑假生活也就如此泛泛而过,学习和打工交替,和他平时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
这天是周五,罗阿响刚从图书馆出来,正准备骑车去易航那里打工,毛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把车停下来,靠着小电瓶听电话。
“阿响,我放暑假了!”
罗阿响笑了笑:“恭喜。”
“怎么样怎么样,明天约吗?”
“可以啊,你定地方,中下午我都有时间,晚上打工。”
“okk,地址回头直接叮给你。”
罗阿响也好久没和毛毛见面,他被分到庆城下面的县城小学实习,明明是个美术老师,每天都好像忙得脚不沾地。
想到要和毛毛见面,罗阿响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想起要赶紧去酒吧了,否则就快要迟到了。他风风火火地赶往酒吧,到酒吧的时候,大家都围在更衣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阿响挤到边缘,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们中央,是来新人了?
“阿响,你来啦?”小方就站在他前面,看见罗阿响就跟他打招呼。
罗阿悄悄问小方:嗯嗯,这是?”
“好像说是调酒师。”
小方也一脸茫然,看来也不太清楚情况。
这时易航从外面进来:“还没换好?”
看到这里堵着的一群人,才知道是新调酒师被堵了,他一合手掌,发出“啪”一声:“好了,做事。”
原本围着的所有人都作鸟兽散,只有罗阿响还站在原地,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易航也看见他了,朝他点点头:“今天迟到?”
罗阿响嘿嘿一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易大哥,路上接了个电话。”
看样子易航只是随口一问,他又转向原本站在人潮中心的男人:“合身吗?需不需要重新订?”
男人转过脸来,罗阿响才终于看清他的脸。他的五官精致而柔和,鼻梁高挺,鼻头却小小圆圆的,和罗阿响看过的外国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漂亮的脸,但又糅合了东方韵味,如果非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容貌昳丽”。
即使这张脸脸露出嫌弃的表情,也不会让人讨厌,只会让人觉得他在撒娇。
“易,你的着装品味真差。”
罗阿响换着衣服,又忍不住关注两人之间的互动,于是他用余光悄悄瞥易航的表情。
易航似乎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又问了一句:“合身吗?”
“合身是合身……”
“那就行,换好了就跟我来。”
男人跟着易航出去了,罗阿响看着他俩的背影,以及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氛围,他生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猜想:这两人该不会在交往。
不过即使在交往也不奇怪,毕竟易航也是优质股,两人就连外表都很登对,一个硬朗结实,一个柔和端丽。
罗阿响换好衣服到外面时,男人正好在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白无恙,从今天开始作为调酒师在这里试工。”
“就是这样,希望大家好好熟悉配合。”易航抱臂站在他旁边,表情和往常一样严肃。
大家都很配合地鼓掌,罗阿响也跟着鼓掌。
既然调酒师来了,那他今天的工作应该会发生改变,他想着还是问一下易航比较好。
“易大哥,那我今天还是在吧台吗?”
“怎么,想换岗位了?”
“没,只是想着会不会是你和无恙一起工作。”
易航摇了摇头:“我招调酒师,就是为了自己能做其他事,你先和他搭配,如果不合适就跟我提,我换人。”
“好的。”罗阿响熟练地钻进吧台,和平时一样做着准备工作。
他跟白无恙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罗阿响,是调酒师助理,希望能做好辅助你的工作。”说完他朝对方笑了笑,笑容有些拘谨。
白无恙作了然状,也朝他笑:“多多关照哦!”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罗阿响瞬间放松下来,好像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的人。
作为一个常年辅助易航的旁观者,他看得出白无恙调酒的功夫不差,几乎和易航不分上下,不过也是,能让易航认可的人怎么也不会差。
可能由于是试工第一天,三四个小时后,白无恙就有些站不住了,而此时距离下班还有很长时间。
罗阿响看了一眼单子,看起来都不是什么难做的酒。
他对白无恙说:“你去里面坐一下吧。”
白无恙瞪着小鹿眼,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可以吗?”
罗阿响点了点头:“高峰期过了,简单的我还能应付。”
白无恙放下手中的杯子,脸颊和罗阿响轻轻贴了一下,嘴唇凑到罗阿响耳边:“mercibeaucoup!谢谢你!”
罗阿响还是第一次被不熟悉的人这样对待,他不禁有些面热,好在吧台灯光比较昏暗,应该也没有人会看见。他虽然不懂其他国家的语言,但从发音也能判断是法语。
所以白无恙是中法混血?
这时易航走过来问他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他真厉害。”
罗阿响把手中已经调好的龙舌兰日出递给跑场的同事,笑着回答易航。
“嗯,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力。”
“他是混血吗?”
“嗯,中法混血,回国几年了。”
“诶,好厉害。”
“就是娇气。”易航虽然这么说着,但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易航走进里间,不知道跟白无恙说了什么,白无恙再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提前下班了。
“剩下的就我来吧。”易航又挽起袖子,进了吧台。
罗阿响疑惑:“怎么了吗?”
“让他先下班了。”
“哦——”
罗阿响没再继续问原因,大概就是想让人慢慢适应。白无恙看起来并不像缺钱的样子,要是真的忍受不了,说不定直接撂挑子走了,到时候易航还要重新找人。
罗阿响拖着疲累的身体到家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毛毛已经把吃饭的地方发给他了,他给毛毛回了个ok的表情,眼睛越来越涩,不知不觉竟然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一阵晨风袭来,罗阿响才被惊醒,他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鼓起精神去冲了个澡,才放心地躺在床上。
他和毛毛约的是晚上的饭,但是由于罗阿响的排班,所以提前到5点。罗阿响汽车小电瓶到约好的餐厅时,毛毛还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还有一站地铁。
罗阿响了然,一般毛毛说还有一站地铁的时候,实际上最少还有三站。这就是毛毛的坏习惯,经常迟到。
毛毛走进餐厅时,罗阿响一眼就看见了,因为他穿着一件ACG痛T格外显眼,明明个子不高也很瘦,还经常买3xl,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个rapper。
“这里。”罗阿响举起手,跟毛毛示意。
毛毛几乎是跑过来的,一巴掌拍在罗阿响肩膀上:“好久不见!”
第21章
罗阿响看着毛毛,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实在是在他和毛毛没见面的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他想要讲清楚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怎么感觉你晒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毛毛,看起来确实黑了一个度,和他印象中的羸弱宅男形象有些出入。
毛毛立刻唉声叹气:“别提了,天天被那群小学生抓着陪他们踢足球!”
毛毛这不会拒绝的性格,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想到他被迫运动的样子,罗阿响就忍不住想笑。
罗阿响在毛毛来之前就点了两个菜,他把菜单递给毛毛,让他再加几个菜,毛毛把店里的招牌肉菜全点了一遍,活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肉了。
“吃得完吗?”
“没问题,我现在能生吞一头猪。”
罗阿响哈哈大笑,看来这几个月没吃上什么好的。
“所以,你和谷肆咋回事?”
毛毛往嘴里狂塞小菜,抽出空隙来问罗阿响。
罗阿响把遇到谷肆那天的事情,自己被打谷肆来医院照顾,和温时见面,昨天两个人一起拼图的事情全部给毛毛讲了,毛毛眼睛都瞪大了。
“我靠,你眼睛受伤做手术了?我看看眼睛。”毛毛凑上来看他左眼睛,实则眼睛已经恢复了,只有眉尾到上眼皮留下一道白色伤疤,单是看这一道伤疤,也能看出当时的伤势并不如罗阿响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不把我当朋友?”毛毛似乎真的有些生气,筷子都放下了。
“还好,而且你远在另一个地方,告诉你也只是让你担心。”
“就算如此,你也应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自己会判断。”
毛毛把脑袋偏向另一边,置气不看罗阿响。
“好了,知道了。”
罗阿响知道毛毛执着的性格,赶紧跟人服软,毛毛用拳头在罗阿响脑袋上擂了两下。
“你啊,什么都自己撑着!”
罗阿响知道是自己理亏,也就任由他蹂躏自己的头发。
转眼间,毛毛坏笑着:“你们那晚真的只拼图?”
“……是啊,只拼图。”
“切,没劲,不过前夫哥真是待你不薄,记得高中排球赛你受伤,他还天天去接你。”
“前夫哥……”
罗阿响跟不上毛毛的脑回路,他把手撑在餐桌上,思绪也回到了排球赛后受伤的那段日子。
那个夏天好像是记忆里最热的夏天,热晕在太阳底下不断发散,像吹泡泡时的彩色光斑,眼前的风景会像水纹一样扩散变形。
“不能碰水,不能吃辣,发炎的话再来找我。”学校的校医说话干净利落,立刻给罗阿响之后的生活方式判了死刑。
“那洗澡怎么办?”这么热的天气,不让他洗澡,罗阿响宁愿去死。
“忍几天吧。”校医无情地打破罗阿响不切实际的幻想。
罗阿响一瘸一拐地走出校医室,谷肆在外面等着,表情十分严肃。虽说他平时就一副别人欠他800万的脸,但罗阿响总觉得他现在心情极差。
是谷肆把他背到校医室的,尽管不情愿,罗阿响还是跟他道了谢。
“你能不能别这么逞强?现在好了?”谷肆抱臂靠墙站着,不知道以什么立场来训斥他的。
那时候罗阿响还不知道谷肆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一下就火了。
“关你毛事?”本来他心情就挺差的,他这一受伤,就意味着他们班排球赛肯定很难夺冠了。
他一瘸一拐打算自己回教室,但谷肆一把抓住他的手,罗阿响只能停下来。接着谷肆就在他面前蹲下了,回头看用那双傲慢的眼睛盯着罗阿响。
“上来。”
罗阿响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趴在了谷肆的背上。少年的肩背还算不上宽阔,蝴蝶骨硌在罗阿响胸前,走起路来更是酷刑。
在学校里,罗阿响算是个名人,他们一路走过就会引来一阵窃窃私语,还有人吹口哨起哄,罗阿响把脑袋一埋,假装自己是只鸵鸟,什么都听不见。
罗阿响回教室的时候,上课时间还没到,谷肆刚把他放在座位上,毛毛就跑过来看他。
“怎么样啊?”
罗阿响也很低落:“反正比赛没法打了。”
班里参加排球赛的其他同学也围了上来,罗阿响的座位一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唉呀!比赛怎么办啊?”
“太惨了,冠军就在眼前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谷肆,突然面无表情开口道:“他都受伤了,能别提比赛吗?”
听了谷肆的话,大家打着哈哈散开了,只有罗阿响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触动了。
他和谷肆的关系在罗阿响受伤之后更近了一步。那段时间父母正好出去旅游,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受了伤做什么都不方便,谷肆主动提起说要接送他上学。
每天早上罗阿响起床往窗外一看,就能看到谷肆跨坐在自行车上等他下去,几乎那段时间他俩是形影不离。
因为上学时间太早,谷肆不好在楼下叫他,就会用口型对他说:“别看了,下来。”
从罗阿响的角度看下去,“翩翩少年”四个字用在谷肆身上再合适不过。
罗阿响坐在谷肆的单车后座,谷肆的校服外套总是敞开着,被速度席卷的风一吹,上下翻飞的校服就会像鸟的翅膀一样挡在罗阿响的前面。这样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太长,罗阿响很难不对他产生别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