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你自己来说。”
台下众人的目光集聚在凤鸡的身上?。
原本低着头的凤鸡蓦地抬头,目光里的惶恐已然消失不见,他目光炙热中带着偏执,背后一双黑色翅膀陡然展开?。
原本晴朗的天空,刮起大风,带起尘土阵阵。
“真相就是我是这个国家新的祥瑞,而你们国主却胆敢辱神。”凤鸡看向台下惊疑不定的面孔,大声道:“这就是辱神的惩罚!”
云清无黑眸一沉,好似结了一层冰。
“白泽不过就是一个妖怪!一个四不像!他已经?将你们抛弃了!”
凤鸡昂着头,向着台下倒打一耙。
“胡说!你才是妖怪!”
“就是!你是丑八怪!竟想和?我们白泽大神比!你配吗?”
“你们醒醒吧!我才是你们新的神——咯咯咯!”
带着怒气的声音戛然而止,呐喊的人骤然变成了一只只会?鸣叫的公?鸡。
“说够了?”
只见白色的剑身倏然绕上?公?鸡的脖颈。
一抹红色身影慢悠悠地走上?台,在众人震惊发懵的目光中,一把将台上?的巨型公?鸡拎了起来,再?不紧不慢地下了台。
“咯咯咯!”
“呵,就你这点妖力,谈什么野心。”
冷离辞嘲讽地勾起嘴角,一把将公?鸡扔进?了笼子。
做完这一切,他抬眼看了云清无一眼,云清无点了点头,向身后挥了挥手。
四个侍从合力抬出一口?冰棺,将其竖起。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声。
“这…这不是刘古吗?”
“可刘古不是就在这里吗?欸?人呢?”
“人在这里。”
阿格将捆缚牢实的冒牌刘古推上?了台。
“怎么两个刘古?”
云清无:“这个刘古是鸡妖所化,冰棺里的才是真正?的刘古”
冷离辞手掌一挥,一道火光朝着冒牌刘古而去,火粘上?的瞬间,冒牌刘古已然化为了一个只会咯咯哒的鸡。
“原来是鸡妖作乱!”
“国主,白泽大神究竟还在不在?为什么会有妖祟可以闯入?”
“是啊是啊!”
台下有人反应过来,希望台上?的国主可以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当然在,白泽大神从未离开?过我们,正?因?如此吾才能及时让作乱的妖伏法?现行,大家要相信,白泽大神会?一直与我们同在,护佑南泽族平安!”
云清无点燃手中的三支香,面色坚定地看向台下的子民。
台下只安静了一瞬,下一刻震天的呼声响了起来。
“白泽大神!”
“白泽大神!”
“我们相信白泽大神!”
台下一侧,冷离辞倚着墙壁,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你竟要把我借给他?”
树林里,骨剑难以理解地出声询问。
冷离辞神色淡漠地两指向着剑身一抹,剑身上?红光一现,被注入了临时的妖力。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骨剑已然习惯了冷离辞的忽视,自顾自道。
“我需要验证一件事。”冷离辞看向站在不远处颀长挺拔的身影,更?前?方?是被捆缚吊挂在树上?的鸡妖。
在杀了一些鸡妖之后,余下的鸡妖数量依然可观,挂在树上?满满当当,离远了看,颇有一种祈愿树的假象。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着无法?抑制的恐慌,不停挣扎着身体?,试图绝地逢生。
云清无冷漠地看着这些妖,黑色的眼眸浮上?淡淡的血色,往日的清正?之色被偏执与恨意所替代。
“他们也算你的同类,你就看着我杀了他们?”在感受到身后走近的人,云清无略带嘲讽地问道。
“同类?就他们?”冷离辞嗤笑一声,将骨剑递给云清无。
云清无垂眸接过剑,抿了抿唇:“出去后,这次我会?放过你。”
冷离辞转身走开?,语气意味深长:“能出去再?说吧。”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凌空响起,一声接一声,在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里,此起彼伏,光是听着就足以心生寒意。
鲜艳的妖血溅上?云清无藏蓝的衣襟,添上?一道格格不入的红色。
紧接着是脸,脖颈。
骨剑在云清无骨节分明的手上?翻飞,他每割下一片肉,内心堆积多年的恨意就畅快一分。
在这过去的几百年里,每每梦见南泽国,都是满目的血色,时间久了,他几乎都要想不起最初的模样,他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够早点回来……
如果能够早一点回来……
凄厉的叫喊声弱了下来,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勉强维系着最后的生命。
云清无的胸口?因?为满腹的情绪,剧烈地起伏着。
心里的畅意却好似已经?用尽,并未随着这些鸡妖一个接一个地断气而继续驱散内心积压多年的巨石。
而那些陡然空出来的位置,并未添加多少欢愉,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令人愈加空虚和?无力。
他终究无法?真正?改变过去。
“你以为…杀了我,白泽就会?…回来吗?”凤鸡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笑道,末了他看向天空,心有不甘:“都是身负五彩,凭什么鸡就不如凤凰?”
说完,这口?气便彻底散了。
云清无抬眸看向天空,一切依然毫无变化,念境没有破碎。
但此时他却生不出更?多的情绪,内心空茫。
冷离辞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他走上?前?拿回骨剑,讥讽道:“元君杀妖风姿倒有几分我族风采。”
云清无睫毛轻颤,拿出布巾将脸上?的血擦净:“作恶之妖本就该死。”
“是吗?当年鸡妖计谋既得逞,那么你的子民又是怎么对待你这个前?任且不称职的祥瑞的呢?”
冷离辞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清无的眼睛,问道。
云清无咬紧下唇,胸口?好似又感受到了被利箭刺穿的剧痛,他语若寒冰:“与你何干。”
云清无的反应纵然微小,但还是被冷离辞捕捉了个干净,他心里有了猜测,语气也冷了下来:“现下鸡妖已死,念境未破,可见你预想的关键节点并不对,但如果你曾经?因?此遭到过反噬,如若我是孟晃,我一定让你再?死一次。”
“可现在我才是孟晃,难道不是吗?”云清无硬声道,否认了这个猜想。
“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扔下这句话后,云清无不欲多说,自顾自回了宫。
如今始作俑者已死,也许一切并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想要如此劝慰自己。
但内心却愈发不安。
另一边,冷离辞心情也沉了下来,鸡妖已死念境却未破,说明南泽国的覆灭背后还有更?大的操纵者。
白泽继位元君后,南泽国一夕之间覆灭,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他看着云清无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半响,他讥讽一笑。
一个弃子。
一个棋子。
有意思。
只是那个节点究竟会?是什么呢?
民间不知他们内心的想法?,大典过后,人们对白泽的崇敬空前?高涨,相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那些令人心忧的乱象也随着鸡妖的死亡而逐渐平复,南泽国一切的运转恢复如常,人们又回到了无忧无虑,乐享生活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悬挂在高空上?的太?阳下落的时辰愈来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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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越来越热了, 都好?久没有下雨了,我家田地都有点干裂了。”
“今年仲夏刚至,怎么炎热来得如此早?”
“没关系, 往年也有几年是如此, 总之白泽大神?会护佑我们的, 这段日子过去就好?。”
沿路街市上, 人们衣着清凉, 几乎人手一把扇子,但额头与发梢依然时不时有汗水滴落, 在看见?云清无时, 皱着的眉头立即散开,笑着打招呼。
“国主!”
云清无回以笑容,但是笑意却带着忧色, 难达眼底。
明明鸡妖已死,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
在民间依然保有积极的心态时,几位长老与曲平却察觉到了其中潜在的隐患。
连着多日早会,如何解决问题成为了首当其冲的议题。
谢长老:“我已经安排人在修建水渠, 虽然不能解决根本, 但是也能多少?起到一个缓解的作?用, 怎么会突然不下雨了呢?白泽大神?保佑,快快下雨,再不下雨田地就要遭殃了。”
钱长老将手中的纸笺递过去,左手摸了摸腰间的银珠子:“喏, 这是我拟定的国库可支配计划,你拿去参考。”
“国主,你也别太着急,就咱们谢长老的前瞻性, 应急的储粮必定不缺,是吧?谢长老?”
周长老眨了眨眼。
“那?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倒是你周长老,你的人手支援一下修建水渠没问题吧?”
周长老挥了挥手:“随你支配。”
“我——说——”
“你别说了,国主近期如此多的异常,是否应该再号召族人举办一场祭祀大典,来弥补上一次的冒犯?”
魏长老打断戴长老半天也无重点的话?,面容严肃道。
站在一旁的曲平对于此事也已犹豫许久,他?作?为国主的百年里,与白泽打过很?久的交道,现下并不是对方的处事风格。
“晃儿,你最近与白泽大神?沟通过此事吗?”
“当然,老师和各位长老不必忧心,阿泽说现下的异常是妖祟入侵所致,等过段时间,一切便会恢复如初。谢长老,除了水渠之外,我们还可以在石溪下游挖掘建造一处坑穴,辅以木与石修葺,方可成为一处储水仓,我会将设计方案写好?给您。”
云清无面上努力维持着从容的表象,右手却因为过于用力,已然出现了一片指甲的红痕。
“将水储藏起来?国主你这个想法不错!”
云清无勉强笑了笑,捏紧了拳头。
是的,一切会解决的,他?要将不知所踪的自己找出来!
“这里可真是干净,那?些恶心的神?味竟一点也没有。”
冷离辞站在栗山山峰上,握住从高空中绕城一圈回来的骨剑若有所思,这里是南泽国最高点,如若这里有神?族存在,那?么骨剑势必能够感?知到。
念境与其他?的幻境最大的不同,便是它几乎能够一比一还原昔日的所有,如果此刻不存在,那?么说明当年的这个时刻,这里也无神?。
果然……
“呐,狐仙大人的神?像做好?了!放在哪里好?呢……”
“放在白泽大神?的旁边好?啦,神?侍哪有分开的道理。”
沿路经过一片村落,一户村民正在对一尊八尾狐的雕像做最后的修葺。
有来串门的人,面露好?奇:“怎么还给狐狸做起雕像来了?”
“这是普通的狐狸吗?那?天祭典上,狐仙大人那?身姿和身手,一定是白泽大神?座下的神?侍!是白泽大神?派来保护我们的!”
冷离辞听着这话?,眉心一拧。
骨剑调侃道:“得,你这一通出力,成那?白泽的神?侍了。”
本以为会得到一顿恼羞成怒的驳斥,但是这次冷离辞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而是直接放弃了仔细询查的计划,迅速回了宫。
原来如此。
哼,被捧上神?坛,再亲手摧毁,这不是设给云清无的剧本,而是他?的!
冷离辞回到房间,冷漠地看着窗外已然熟悉的草木花香,孟晃这回可失算了,他?不是云清无,不会任凭孟晃伤害自己。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会让南泽国变成一座空城。
现在走不出念境又?能如何,只要他?活着……
“小辞?小辞我进来了?”
一阵力度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冷离辞内心聚集的戾气。
来人是孟萍。
孟萍端着几件叠好?的衣衫走了进来,将其中一件玄色的大襟式、宽饰边长袖衣拿起来,展示给冷离辞看:“我看你总穿这一件衣服,所以给你做了几件新衣,你的身量和晃儿差不多,我按照他?的尺码做的,你来试试看,如果有不合适的我再给你调整一下。”
冷离辞看着衣服一怔,内心骤然生出些无措,他?移开视线,语气僵硬:“我不需要。”
“哎呀不用见?外,人长得这么俊,总是穿一件衣服岂不是暴殄天物?”孟萍强行?将衣服塞到冷离辞手中:“穿穿看嘛,婶可是熬了好?几个夜!”
冷离辞垂眸看着眼前的衣服,和妇人有些薄茧的手,睫毛细微地颤了颤,鬼使神?差地接过了衣服,接着又?鬼使神差地换上了。
南泽族的服饰以繁复的刺绣为特点,故而即便衣服底色为低调的玄色,衣服穿在身上也不显单调。
尤其孟萍准备的这一件,她有意配合冷离辞的红发,在袖口选择了红线作?为花纹的主色调,在配以宽边红色腰带,勾勒出男子劲瘦的腰线,是之冷离辞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冷艳之色。
“嗯,好?看!很?合身嘛。”孟萍笑眯眯地围着冷离辞打量了一圈,她亲昵地拍了拍长衫上的小皱褶,夸赞道:“咱们小辞生得真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冷离辞绷着脸,浑身僵硬站在原地,好?似自己只是一个木头桩子,内心溢满一种陌生的鼓胀感?,这份陌生的感?觉让他?呼吸都不自觉轻了下来。
“嗯,不过这头发单调了一些,来,你坐下,我给你编一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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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降雨
冷离辞的沉默寡言丝毫没能影响孟萍的热情, 她拉着冷离辞坐下来,开始一门心思地摆弄冷离辞的头?发,一边说起家常。
“晃儿最近因为恶劣天气的事情, 给?了自己太多压力, 你见着他, 也帮婶多劝劝。你也是, 也别着急, 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若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牺牲孟晃,你也不在意吗?”
冷离辞抬眼看着镜中?的人?到中?年?, 眼睛里却仍有少女纯真的妇人?, 淡声问?道。
孟萍动作一顿,随后轻叹了口气:“他是一国之主,为母会尊重他的决策, 但在那之前,为母必会尽己所能护住他。”
冷离辞垂下目光,遮住了眼里的那抹嘲意。
“我也会尽力护住你。”
冷离辞眸光微动,继而那点?波动又很快归于?平静。
护他?拿什么?护?
他从不需要人?护。
“冷离辞, 你在吗?”门外再度响起敲门声。
“晃儿?”
孟萍认出来人?的声音, 应了声, 同时将一个小银饰绑在了编出的一缕小辫上,看向镜子?:“大?功告成!”
云清无?听见孟萍的声音,微微一愣,立即推门走了进?来:“阿娘, 您怎么?在这?”
“我给?小辞做了几件衣服,你看。”孟萍将冷离辞的肩膀一扭,面向云清无?:“是不是极好看?”
云清无?的目光落在冷离辞身上,一触即走。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冷离辞正?经拾掇头?发的模样, 尽管冷离辞五官精致,但他常年?不束发,任凭那头?红发披散在肩头?,多少削弱了这份精致感。
但眼下,两侧的长发被编成小辫向后束起,浓丽的五官优势则是纤毫毕现,除了那过?于?异类的颜色,倒是和?南泽族的衣饰相得益彰。
他移开眼神,嘴上却道:“有吗?”
“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冷离辞不动声色地挣脱开孟萍的力道,转了方向,他不习惯此刻眼下的这种“怪异”的氛围。
“行了,阿娘不打扰你们了。”又调侃几句后,孟萍离开了房间。
等到门外脚步声远去,云清无?强撑在表面的那份若无?其事这才彻底放下,他神色灰暗,手上紧握成拳,半晌,说出了来意:
“我研制了一个法宝,可令南泽国降雨,但需要你的真火和?妖力,你要怎么?才愿意帮我这个忙?”
冷离辞明知故问?:“降雨?你为何不直接求助雨神?”
云清无?语气低沉,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我试过?了,无?人?回应,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此法损耗妖力却只能延缓问?题,而无?法解决问?题,我似乎没有理由帮元君。”
“所以,我问?的是,你如何才愿意帮忙?”
冷离辞不解地看向云清无?:“他们已死了数百年?,你此举有何意义?”
云清无?撇开头?:“我不知道,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让我容忍你作恶,那你休想!”
冷离辞嗤笑出声:“你就算不能容忍,又能奈本尊何?”
云清无?转过?头?,眼含怒意,但却并未离开。
那股怒意里,隐藏的执念让冷离辞眸光微动。
半响,他移开眼神,淡声道:“久闻元君是匠神的得意弟子?,不如就以一件法宝作为交换。”
“你要什么??”
“我要一件具有绝对的杀伤力和?防御能力,同时易于?携带的法宝。”
云清无?皱了皱眉:“这与直接助你作恶,有什么?区别?”
冷离辞神色淡淡:“这就是我的条件。”
“就算我敢做,你难道就敢用?”云清无?紧盯着冷离辞,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那是我的事。”
冷离辞盘腿坐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云清无?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指腹略略变了颜色,他脑中?思绪飞转,权衡着利弊。
等到窗外阳光变换了角度,他闷声开口:“好,我答应你。”
翌日,日光高照,人?们的脸上多少带上了些焦灼。
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云清无?蹲下身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从伤口溢出滴入放置在地上的形似沙漏的法宝。
原本透明的一端在血的浸染下,逐渐染成了红色。
冷离辞抱着臂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云清无?的所为,白泽之血具有点?识的作用,可以一定程度上赋予事物有限的灵识,故而即便云清无?现下失去了神力,运用此法也能将法宝运转起来。
但是血液并非源源不绝,对自身也是一种损耗。
“你开始布阵吧。”待所需之血足够,云清无?用早已备好的药品敷在伤口之上,阻止血液继续流淌。
“我的真火与你的体质相斥,待两者融合,你也会遭到一定反噬,你想好了?”
云清无?唇角微勾:“怎么?你这是担心我?”
冷离辞轻嗤一声,起手开始布阵:“本尊不会担心自讨苦吃的人?。”
平地上几道真火沿着原型轨迹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最后又逐渐奔向同一个终点?,形成一个巨型的圆圈。
随着阵型接近完善,圆圈之内的温度陡然升高,在真火的炙烤下,地脉深处的水汽蒸腾而上,阵阵白雾从土地深处蔓延而上,随后纷纷被吸入“沙漏”的另一端。
雾气与红色的血液逐步融合,尖锐地灼烧感从云清无?的心脏之处向全身蔓延,云清无?咬紧牙齿,忍受着全身犹如被烈火焚烧的刺痛感。
他此刻和?凡人?无?异,故而这样的反噬所带来的折磨要比正?常情况时难受数倍,他的额间泛上细细密密的汗意。
“沙漏”中?原本流动的血液逐渐凝结成一粒一粒的红色冰晶,直到“沙漏”内部重新回归干燥,云清无?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拾起法宝,将它递给?冷离辞:“交给?你了。”
冷离辞抬眸扫了云清无?一眼,接过?完成融合的法宝,转过?身跃入云层,身后毛茸茸的八条尾巴骤然绽开,从远处看就像在空中?燃烧的烈火。
在“烈火”的摆动下,红色的冰晶从内喷薄而出,一散而开,各自奔向大?地的每一处角落,随着每一粒冰晶的滑行,大?雨倾盆而下。
“哎!下雨了!下雨了!”
“谢谢白泽大?神护佑!谢谢!”
山下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哎,怎么?太阳还在?”
“那更加说明这雨是白泽大?神给?我们的眷顾啊!”
欢呼声中?,也有人?察觉出其中?的异常,但很快又被下雨的惊喜所掩盖过?去。
但此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在四季轮换中?,几乎不曾停歇的太阳光芒之下,这些雨水只是杯水车薪。
延缓了一年?的不安和?惶恐,再次有了复苏的趋势。
饭桌上,孟萍担忧地看着明显变得憔悴虚弱的儿子?,和?也苍白了不少的冷离辞,起身分别舀了一碗鸡汤递给?二人?:“阿娘知道最近你们忙于?为民解决难题,但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云清无?勉力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汤匙,眉心的愁云挥散不去。
相比云清无?的难以下咽,冷离辞倒是面色不显地好好吃完了饭菜。
饭后,云清无?欲再度强行降雨。
冷离辞看着云清无?伤痕累累,已经无?处下刀的双手,心绪复杂,硬声道:“你想将血流尽死在这里,本尊却不想奉陪。”
云清无?仿若未闻,照着一处旧伤口狠狠割了下去,伤口过?深已经可以隐约见骨,但血液的流速却是极慢,许久过?去,也只堪堪覆盖“沙漏”一端的底部。
冷离辞一把拿过?结了晶的法宝,同时伸出右手用力抓住云清无?受伤的手腕,云清无?痛得轻哼一声。
“呵,本尊当元君是铜墙铁壁,原来也知道疼?”
冷离辞讽刺道,手上的力度却是一点?不减。
一阵疼痛过?后,云清无?感受到伤口正?在逐步愈合,他抬眼看向仍旧一脸不耐烦的冷离辞,心里阴云不散的沉闷短暂地被挥开了几许,他轻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不想奉陪?”
冷离辞一把将云清无?的手甩开,上面的伤口已然结疤。
“本尊看着碍眼。”
云清无?认真了神色:“谢谢。”
冷离辞冷哼了一声,再度跃上高空。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这一年?来,因为强行降雨,云清无?的身体?已然力不从心,冷离辞的灵力也长期处于?过?度消耗中?,到了现在,即使降雨,能够落下的雨量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灾情明显已经控制不止,你怎么?还不动手?”
回到卧房,骨剑疑惑地问?道。
冷离辞摩挲着剑柄,沉声道:“落在地上的每一滴雨都带有我的妖力,我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何必着急。”
“呵呵,你的妖力还剩下几层?这可不像你的作——。”
“砰!”
冷离辞将剑对着墙壁扔了过?去。
“啧真疼,你就不能多动嘴,少动手吗?”骨剑从地上竖起,语气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