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宿敌,但有孩子by北边有鹿

作者:北边有鹿  录入:11-19

有苏木里跪伏在地,眼里的倨傲已不见分毫。
冷离辞像拎着物件一般将孩子拎起,慢悠悠地起了身,走向跪了一地的人群,他目视前方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这些人 。
只有懵懂的婴孩挥舞着四肢,咿呀做语好奇地看着经过的每个人。
有苏木里的身旁落下一个小白瓶,他立即将其握在了手上,眼里的血丝更重了几分,这是生露,只要有苏迁喝下,便能重新生长出皮肉,伤痕尽除,但过程极其痛苦,不亚于再经历一遍炙烤之刑。
既能救命又残忍至极。
冷离辞回到离殿,手一挥,大门合上,将屋外那些议论和慌乱隔绝在外。
他半倚在一尘不染的榻上,双手将孩子举起,眉心轻皱,将孩子翻来覆去地打量,似是在做什么费解的研究。
“呜啊咯咯咯——”
小孩子觉得有意思,笑得更是开心。
“你笑什么?”
冷离辞表情冷冰冰,声音也冷冰冰。
“咯咯——”
“别笑了。”
冷离辞盯着孩子额间的印记,这一半红一半白甚是碍眼,每看一次就提醒着他与云清无这荒谬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若天界那位赤焰神君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和他弃如敝履的儿子搞出了一个孩子,会作何感想。
一想到那雷霆震怒的模样,冷离辞内心的烦躁又纾解了不少。
“奇怪,真奇怪。”
在外面安分的骨剑此刻活络起来,剑身伸长绕住了婴孩的手腕。
“奇怪什么?”
冷离辞看向擅自出来的骨剑,语气不耐烦道。这把剑炼化自饕餮的脊骨,在武力值和灵活度上远超同类,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有一缕驱散不了的饕餮神魂。
时不时就要出来聒噪惹人烦一下。
“按理说你和云清无起码有一半的血脉都是同宗,不会如此难以相融。”
冷离辞闻言一怔,伸手探向孩子的脉搏。
脉搏里果真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相互博弈,唯有微弱的一丝羁绊紧紧裹在其中。
冷离辞眸色微沉,沉默了半响,蓦的笑了起来,似是恍然大悟,又似是觉得荒谬可笑。
骨剑随之发出争鸣声,想起当年白泽降生的盛景,心生感叹:“当年的元君赤焰神君与神女孕育出这世间唯一的白泽可是轰动了天界,到处都说这天君一脉是天命所归,没成想啊没成想啊,竟是一段彻头彻尾的偷天换日,赤焰神君这情路着实坎坷了一点。”
“不过……都说天帝天母一脉继位依靠血缘传递的神缘,那这白泽既非亲生自然不可能有神缘,又是如何混淆过关成为新一任元君的呢?”
骨剑思索半响,惊呼一声:“除非……是天界有意为之!这宁愿戴绿帽子都不愿意认你这个亲生子,啧啧啧,也是,要是被人发现元君的神缘沾染了妖族的血脉,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骨剑语气带了些幸灾乐祸:“神不爱,妖厌弃,可怜可怜。”
冷离辞将孩子往旁边一扔,一手握住剑柄,一手聚起一阵烈焰抬手就朝着剑身烧去,方才还得意八卦的声音立即被惨叫掩盖。
“手下败将,有何资格可怜我?”
冷离辞嗤笑一声,狐族?神族?他才不在乎这些,终有一日,神族会和狐族一样,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自从有苏迁被当众上刑后,有苏迁企图挑起的躁动,经此一役,再次归于平静,哪怕被强行退位的有苏迁亲娘也只能背地里暗骂几句,再无他法。
但这样的平静只属于别人,却并不属于冷离辞本人。
一双面对杀戮平静无波的金眸,此刻已是骇浪滔天,身旁婴孩的哭闹声宛如魔音穿耳,令他头疼欲裂,动弹不得,打坐修炼了一整天,进展直接变成了负数不说,八条尾巴都焉了,也毫无劝阻的趋势。
不能杀…
不能杀……
他咬紧后槽牙,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压制着内心一阵高过一阵的杀戮之意。
同样难以平静的还有远在天界的另一位。
床公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泼了自己一脸酒的元君,头上簪着的拨浪鼓咚咚地响了好几声:“你……再馋酒,也不能用它洗脸啊……”
云清无:“……”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着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了桌上,捏了个决,湿透的发梢和脸重新变得干爽,镇定解释道:“没拿稳。”
“哦”,床公拿起酒壶,重新将碗倒满:“别心急,酒管够哈。”
云清无没有再端酒,决定直接切入正题:“我此行在凡间遇见一怪事,有一神器融入了妖族的血脉,化为了人形,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床公喃喃重复了一句,半晌眼睛睁得溜圆,急道:“你不会是下凡一趟,采了不该采的野花吧?你可别情感用事啊!那是违反天规的!”
“好好审题!别随意发散。”云清无一把将床公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
床公苦着脸看着远离自己的美酒,认真想了想:“我在上上上任床公,我老祖宗留下的手札里好像看过类似的奇事,但我自己没见过,你想我有什么看法?”
云清无深蓝色地眸色变浅了些许,握着酒壶的力道紧了紧:“手札上怎么说?这种情况有可逆的渠道吗?”
“可逆?怎么逆?”床公面露不解。
“重新回归神器的形态。”
床公头上的拨浪鼓又咚咚了几声:“这还能逆?!”
“这是真没办法变回来,尊上。”有苏山离殿里,一个身形高挑,装扮花哨的女子叹了口气,从头上摘下一片褐色羽毛往地上一扔,羽毛落地化为了数封书信。
她指着那些书信道:“我从我们彩鹬一族问到了其他鸟族,但没一个人听说过这等奇事,我们鸟类这么擅长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那就证明是真没有办法。”
冷离辞坐在上方,一圈又一圈地将银链缠绕在右手食指上,食指已经没有了皮肉,只剩下了骨头,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阴沉之意:“知道了。”
如若台下站着的是其他人,此刻恐怕早已瑟瑟发抖,一秒都不想再多呆,但丹牧却是个另类,她探头看了看冷离辞身旁皱着脸的孩子,眼里写满蠢蠢欲动:“尊上,她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冷离辞抬眼看向丹牧。
丹牧有过不止一次的生育经验。
“你有办法?”
丹牧灿烂一笑:“没办法。”
冷离辞:“……”
丹牧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上视线的压迫感,立即找补了一句:“但我孩子的爹们肯定有办法!我们彩鹬的后代都是爹负责。”
说完,她快速吹了个口哨,没过一会,三只灰褐色的彩鹬飞了进来,落地成为了三个样貌迥异的男人。
丹牧拍了拍手。
男人们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颤颤巍巍地上前看了看孩子。
“孩子这是饿了!”
“这个摇篮她睡着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太脏了!”
说着说着,那点害怕也被扔在了脑后,三人分工合作,一个人准备奶水,一个人做手工,还有一个人负责给孩子洗澡。
一边做着,嘴里忍不住一直念叨。
“孩子是娇嫩的花朵,怎么能这么对待!”
“罪过罪过,太遭罪了!”
念着念着,冷离辞原本就不虞的神色又黑了几个度。
丹牧原本得意洋洋地想要邀功,这转头一看,眼皮一跳。
要是孩子的父亲们走不出这座山,那她孩子可不就惨了。
她立即起了个话题:“尊上,这孩子叫什么呀?”
冷离辞将银链的尾端系在手腕上,手掌虚虚一握,食指上的链条顿时化为利刃。
“一个工具,需要什么名字?”
日升月落,夜晚的月亮圆了又缺。
在丹牧的贤夫们亲自撰写的育儿秘籍下,妖界之主和天界储君的生活都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但随着一月之期的临近,这份安宁在每一天的时效性正在逐日变短。
与日俱增的是冷离辞心中的暴躁之意。
就在第三十个书案化为灰烬时,那股属于神和仙的臭味突兀地出现在了空气里。
冷离辞金眸微眯,内心的那股暴躁停止了爆涨的速度。
嗤,还以为多有本事。
“妖孽!老子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有苏山门外,地上守卫的小妖倒了一地。
一位拿着双斧,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狂傲之意的仙君站在中间,对着山内大吼道。
他大半生都在寻求成仙之道,成功之时已入中年,但若今日他将元君都无法的狐妖拿下,那便能乘胜追击,一路飞升。
有苏木里带着一路卫兵赶到门口,刚要布阵,只见一阵疾风冲了过去,下一秒那狂傲之人就被甩在了地上。
在场的小妖目瞪口呆,有苏木里也有些诧异。
冷离辞是向来不管这些的,更恍若这等货色,他们来都是大材小用。
勉强抑制住的暴躁之意因为这插曲,毫无预兆地开了闸,轰地一下,将冷离辞的理智淹了彻底。
冷离辞的手中烧起烈火,下一秒,火焰化为无数利刃冲向躺在地上愣神的仙人。
送上门的玩物,他没理由不用。
一道利刃下去,一片肉就脱离了身体。
“啊啊啊啊——”
那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一刀又一刀,眼里的狂傲在这一刀刀下彻底没了踪影。
冷离辞眼里的暴躁在这惨叫下渐渐恢复平静,他欲转身离开。
“我错了我错了,妖主妖主放过我!求求你!”
地上血肉模糊的人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眼泪鼻涕与血液混杂在一起,冷离辞看着此景,眼里刚平复下去的暴躁,又“腾”地而起,他嘴角微勾,一双金眸平静得犹如一片死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疯劲儿。”
“好啊。”
地上的人见此,以为有了生机,眼里迸发出光芒,但这光芒还未来得及荡开就僵在了眼眸里。
骨剑出鞘死死缠住了猎物的脖颈,溢出的鲜血尽数被剑体吸收,很快所谓的仙人就化为了干瘪的尸体。
冷离辞捏了个决,血淋淋的内丹摇身一变换了身干净的外衣,他一口将内丹吞服而下,再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本尊平生最讨厌废物。”
“殿下,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降雪施福仪式了,您今日就早点回去吧。”洪渊打了个呵欠,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些天,我皮肤都变差了!”
天界典籍楼里,云清无坐在书案前,神色专注,书案上的书刷刷地翻着页,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地的书,与此同时,空中还不断地有书飞来。
他已经持续这样好几日了。
准确的说,从距离一月之期只有一周开始,到现在逾期了一周,这半个月他一直彻夜泡在典籍楼里。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可以不去屈服于那个约定,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他总能找到其他方法!
和一个妖……
绝无可能!
“殿下,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再多的黄金屋,也没法助您打败那狐妖呀,没能活捉狐妖,陛下也就责骂您几句,但若明天的仪式出了错,那陛下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洪渊一个瞬息,闪到书案前,瞪着眼睛道。
云清无眼眸一抬,空中一本书径直朝着洪渊砸去。
洪渊敏捷地扑棱着双手一躲,但还是被书角砸到了一点额角,他眼睛一红,眼泪要掉不掉。
云清无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会儿。”
洪渊耷拉着的眉眼一扬,马不停蹄离开了典籍楼。
掉落在地的书重新漂浮起来,又排着队有序地跟随大部队回了书架,云清无将桌案上的书合上,看着书封有些出神。
这些日子,失控的频率明显渐长,也不知道那孩子和冷离辞,到底是谁折磨谁。
思及此,他唇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烦躁的心情也舒爽了些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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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那点幸灾乐祸,到了今日尽数还给了云清无。
人间俗话“瑞雪兆丰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寓意来年丰收有个好兆头,因而这场降雪仪式于天界而言,意义同样非凡,是一场赐福凡间的祈福仪式,根据往年的惯例,每年的祈福仪式都将由元君和元女交替进行。
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是下一任的天帝和天母。
今年的赐福仪式,轮到了云清无。
彤云密布间,淡金色身影犹如游龙,踏云而行,在云彩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更添一丝庄严之感。
冰枪挥舞之处,片片雪花悠悠洒落,坠入人间。
“元君才貌皆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真颇有当年赤焰神君的风采!”一位观礼的神君感叹到。
“毕竟是亲父子,赤焰神君当年……”
这些议论声入耳,坐在中央位置的天帝眉心轻皱,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些许,他余光看向坐在隔着两个位置的儿子赤焰神君云川。
若不是云川当年胡闹,未继位就生子,他这个儿子怎么会只有当年。
被议论的人面色从容,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专注地看着远处大放异彩的云清无。
旁边有眼力见的神君立即道:“我看元君和赤焰神君都是像陛下,来日必将大有作为。”
云川听见此话,也转头看向天帝,他知道父神心中的结始终未除:“父神,清无很优秀,比我更像您。”
站在下方的一个长相斯文的神君听见了“大有作为”四个字,立即应和道:“那是,元君可是我最得意的徒弟。”
“人有知学,则有力矣?;与你武曲星何干?这是我的乖徒儿。”另一边长相魁梧的神君反驳道。
眼见又要吵起来,山云元君将两人的视线一挡:“文武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武曲星师父文曲星师父,你们对清无都很重要!”
这一番争论下,天帝有些沉郁地脸色缓和了些,看向云层里的人影,眸中带了些得意之色。
“我长大后要和元君表哥一样厉害!”
山云元君左边站着的小童眼睛亮晶晶。
“就凭你每天逃课玩乐?”右手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童硬邦邦道。
“好啦好啦,地儿不要打击你弟弟。”山云元君一手牵一个忍俊不禁。
这时,地儿眼睛倏地睁大,惊呼出声:“元君表哥的枪掉下去了!”
“什么?!”
听见这声惊呼的人纷纷看向云层,但苦于没有地儿的千里眼天赋,所能看清的情况也非常有限。
变故陡生,云清无感觉自己的灵力好像漏了个洞,不过瞬间,便有流失殆尽之势。
这个感觉他委实过于熟悉。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
他下意识看向天帝所在的方向。
不行,他今日不能出错!
下一瞬,浑身雪白身形如狮子、头顶金色龙角的白泽在彤云间乍现,生生停滞了下坠的趋势,白泽重新衔起冰枪,彩云随着缠绕金色纹路的白足游走,或聚拢在一起,或散开留下一道道斑斓的足迹,浓淡相依间,犹如一幅天然带有神性的彩墨画卷。
下落的雪花纷纷扬扬,凡间众人看着雪花覆盖的农田,眼里满是希冀。
“原来是这样!元君表哥好厉害!”地儿激动地原地蹦了蹦,一双能看千里的眼睛里亮闪闪。
周围的众神和众仙更是没有看出方才惊险的一瞬间,见此情景,赞赏之意都化为了一声声惊叹声,不妨还有借此向天帝拍马屁者。
但天帝的眼里却并无喜色,从变故开始的那一刻,他紧皱的眉心便不曾松缓过。
仪式结束,云清无来到天帝身前,他知道自己的失误没有逃过爷神的眼睛。
“去领十道天鞭,你可有异议?”
云清无眼眸低垂:“没有异议,谢爷神。”
天帝此时即便外形是15岁少年的模样,但他看向云清无时,眼里的威压却丝毫不减:“清无,不要再有下次。”
其他人眼里露出疑惑,不解天帝此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道又一道的天鞭落下,在云清无的背脊上留下道道痕迹,天鞭所造成的伤害对于受刑者来说,是身体和神魂的双重痛感,不致命但很受折磨。行刑的神官面露不忍,但受刑者却一声也不吭,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感。
实际上,云清无也的确习惯了,在过去的这些年,爷神一直对他颇为严格,刑罚在曾经是家常便饭,但他知道爷神是为了让他记住教训,变得更好。
他不在乎这点皮肉之痛,但在乎爷神的态度。
仪式上,天帝眼里的失望不自控地在脑海浮现,他死死咬住下唇,身上的疼痛和内心的懊悔,让他原本如海洋一般的澄蓝的眼眸带上了一丝红意,犹如染上血意的大海。
大局为重,他不应如此矫情,这个罚,他该受。
等到最后一道天鞭落下,另一位守候在旁的仙君将一瓶药递给云清无。
“元君,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
云清无忍着疼痛道谢,回房后迅速为自己上了药,原本骇人的伤口开始迅速好转。
爷神总是如此,罚得不容情,但事后也不忍他受苦。
云清无叹了口气,快速将衣服穿上,他该去有苏山一趟了。
现下他仙力减弱,只能拖着步子走到南天门,还未离开,却撞见几位一脸恐慌和悲愤的仙君相携走进来。
“各位仙君,为何如此恐慌?”
领头的一位男仙君见是元君,语气悲愤:“元君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那狐妖不分青红皂白,不但抓了我们的仙友,还当众虐杀,若不是我们动作快,也……也……”
说到激动处,语气都有些颤抖。
另一位接着道:“我等是见那些妖物竟然妄想称神,在凡间胡作非为,实在是令人气愤,这才忍不住出手降妖。”
“分明前阵子消停了,但这几天又有一群凡人在吹捧忤神,嚷嚷着要请神回家。”
“什么忤神,妖也配称神?!”
众仙越说越气愤。
云清无紧抿双唇,今日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都化作了蓬勃的杀意。
冷—离—辞!
“哎元君!你去哪?”领头的仙君看着云清无的背影喊道。
云清无纵身一跃,冷声道:“算账!”
白泽雪白的毛发随风飞扬,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满眼惊叹的仙君们:“今日竟然有幸能够见到元君真身,不虚此行!”
有苏山。
炼丹房内,红色的火焰争先恐后地吐着火舌,拼尽全力地烤炙着架在身上的青色丹炉,
丹炉因为受热,浑身变得滚烫,缕缕烟气沿着丹壁向上攀登,径直扑在婴孩白嫩的脸颊上,映出一丝粉嫩。
婴孩身上缠绕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悬挂在房梁上,有风拂过,婴孩就随着铁链前后晃荡。
冷离辞端坐在一旁的软床上,手中拿着绒布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剑身,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咿呀嬉笑的孩童,金眸沉郁,颇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真要把这小娃娃给炼了?”骨剑迟疑道。
“不然?坐着等死?”
既然云清无不在意,他就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
冷离辞站起身走到炉边,视线里带着冷意:“你笑什么,我这是要将你炼成丹,可不是在逗你玩。”
“呀呀呀~”婴孩看冷离辞走近,更加兴奋起来,伸手就要抓。
冷离辞一挥衣袖,小肥爪落了空,肥爪的主人不满地皱起了还没有什么形状的眉毛,委屈地看向冷漠的父亲。
冷漠的父亲不为所动,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身示威一般抖了抖自己的身体,红光乍显,冲向悬空的铁链。
“砰!”
一声巨响,木制的房门在一股强力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地向四周散开。
与此同时,一抹白影冲了进来。
冷离辞反应不及,只觉一股大力袭向了自己的胸口,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被迫后退,躺倒在了床上,一只巨大的被白色绒毛覆盖的爪子死死摁在他的胸口上。
一时之间,空气里都盈满了冰雪的冷冽味道,将原本躁动的火焰气息掩盖了个彻底,周围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寂静。
只余因婴孩被荡高而感到愉悦的咯咯声,做了几分点缀。
冷离辞抬眸看向压在身上的白泽,面色平静,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好似压在身上的只是一只大猫:“元君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白泽低头逼近了一步,一双蓝眸里满是怒意:“我竟不知堂堂妖界之主竟这么想和我共赴巫山。”
说话间,白泽长而卷的鬃毛从冷离辞的脸上拂过,带来一丝痒意,冷离辞不悦地皱了皱眉,面上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缝:“滚开!”
“你杀仙不够,又在凡间作乱,为的不就是逼我来找你吗?现在,又想让我滚?”足下的力道重了几分:“怎么,万事都得随你心意?”
“嗤。”
冷离辞闻言,嗤笑出声,他一把拂开在脸上作乱的白毛,随即握住向下一扯,被迫让白泽的头更低了些,他眼中的笑意变成了冷光:“你为什么来找本尊,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把各取所需的事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对你这个良家妇神可没什么兴趣。”
白色的兽爪利刃乍现,云清无低头看向身下淡定中带着张狂的妖,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若能向前一步,就此刺穿这半只狐狸的心脏,那一定畅快至极。
这样想着,他动了动爪,让利刃倾斜了几分。
“呜啊~呜啊——”
跟随着铁链荡过来的婴孩,伸手抓了一道白泽的尾巴。
声音和一丝细不可查的痛感将白泽从情绪中拉扯出来。
不行,他还不能和这只狐狸同归于尽。
妖怎么配?
利刃倏地收回,白色兽爪向后撤退了一步,眨眼间,巨兽白泽重新化为了清俊的青年,青年冷冷地看着撑起半身的冷离辞,对方视线里的冷意并未比他温暖多少。
半晌,云清无移开眼神,沉默着盘腿坐下。
冷离辞见此眼里多了一丝讥诮,嘴上却没有再说什么,就势坐了下来。
空气里带着寒意的雪山气味逐渐溢出,随后烈火焚烧的气味紧随而上,肆意抢占着领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味将有限的洞内空间分割成两半,同时彼此又不甘于此,纷纷想要冲过界限,将对方的空间据为己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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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地位传承原则(私设):家族继承制,每位神君可以自行选择培养继任者,天帝的亦然,但要求血脉纯正(判定标准是神缘),且选定的继承者在继位之前不能有后代,否则神缘会随着血脉延续到下一代,资格顺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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