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前些天在区里的业余棋友大赛拿了冠军,今天奖杯才送到,大家说要给他庆祝庆祝。”
陆今安瞧了一眼精心摆盘的红烧肉,起身去宋闻的家当里翻保温饭盒:“是该庆祝,告诉你们那边的管事的,今晚我请客,另外,自带一个菜。”
“徐途已经说要请客了,连花都备好了。人家徐老师长得不错,身家也不差,我怕……”邱老的声音透着担忧,“这不赶紧给你报信来了?小安,咱们得想个法子啊。”
保温饭盒被“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陆今安将筷子墩齐,一块一块往饭盒里夹肉:“想法子……”他沉默良久,觉得只有自己这张脸可以一战,颓然道,“还能怎么办?我……我再去换身衣服,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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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推开窗子,招呼恰巧路过的快递员:“劳驾帮个忙,门口的石头底下有钥匙,帮我开下门,谢了。”
门一开,他提着保温饭盒匆匆而出,没走几步,就被几个从巷子口涌入的大爷大妈围了个严实。
抓在他小臂上的那只手老迈粗粝,因为焦急,用尽了力气:“小陆总,我们被人骗了!那个卖保健品的李经理是个骗子,卷了我们的养老钱要跑!现在咱们这片儿就属你最有本事,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我攒了三万八啊!”抹眼泪的大妈是六弄巷尾开油饼铺子的,“那个什么磁疗枕头,说能治我老伴的脑神经,偏瘫的人用了都能下地干活,可三个月了,我老伴还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呢。”
陆今安捏着保温饭盒的提手,看了一眼手表:“这事你们不该找我,该报警。”
巷子窄,人摞人围了一圈儿,陆今安试图往外挤。旁边的人却来了一嗓子:“报过了!”
他跺着脚说,“我们听说下城区也有人被骗,他们半年前报警到现在,钱一分没要回来!那些骗子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法院判了也执行不了啊!”
保温饭盒率先从人缝中挤了出去,随后陆今安侧身脱离了包围圈:“这事儿能等会儿再说吗?我现在真有急事。”
“可是那个刘经理现在好像要跑啊。”
黑布棉袄在眼睛上一抹,有人老泪纵横:“我们买的保健枕头、保健拖鞋,还有那什么保健航空舱的年卡,一年就要二万多……这都是我们的棺材本!”
陆今安已经迈出去的步子一顿,背身想了半天,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拎着饭盒返身而归:“走,带路,咱们速战速决。”
“康寿健康体验馆。”陆今安瞥了一眼绿色的招牌,随即给身边的老头打了个眼色。
老头一怔,问:“咋的小陆总?”
“帮我开门啊。”陆今安拽了一把特意披在肩头的大衣,“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哦哦。”老头立马拉开了贴着利民惠民字样的玻璃门,陆今安微微躬身,挑开了棉门帘子。
室内乱糟糟的,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正在埋头收拾票据。
“李经理这是要出远门?”陆今安目光一撩,看到了角落里类似铁皮胶囊的保健航空舱,他走过去敲了敲铁皮,笑着说,“我慕名而来,还想试试你的保健仓呢。”
一群老菜梆子挤了一屋子,个个横眉怒目,姓李的男人能信陆今安的话才怪。
他将手里的票子往提包里一塞,直起脊背不耐烦地问:“你是谁?”
陆今安又瞧了一眼身边的老头,这个机灵,立马搬来一把椅子。
陆今安落座,笑容愈发亲切:“听说李经理一直管他们叫爸妈?我和他们同辈儿,爹就不用叫了,叫声叔吧。”
三十多岁的男人面上一恼:“不管你是谁,我奉劝你少多管闲事。”
说完,他拎着提包就往门外走。
陆今安突然冷笑,环顾老人:“你们不是有心脏病、高血压、风湿老寒腿吗?现在不犯病了?”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霎时间,店门口躺倒一片老人,个个捂着胸口哎哟叫唤。
“我心脏不行了!就是在那个保健仓里给抖的。”
“头晕!睡那破枕头睡的!”
“我的降压药呢?快给我找找!”
男人脸色发黑,这阵仗他根本出不了门。他试图从人堆里挤出去,却被人一把抱住腿:“赔钱!不然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我没骗钱,没人逼着你们买,”男人梗着脖子反驳,“是你们自愿买的。”
陆今安轻啧,嫌磨叽:“你卖的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知肚明,咱甭费口舌,你赶紧还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呦,”陆今安翘起二郎腿,翻出烟衔进口中,“我他妈正愁心里有火没出撒呢,谢谢刘经理成全我。”
一通电话,不过十几分钟,恶名昭著的卓三儿就带着兄弟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哐当”一声关上铁闸,又把窗户也锁死了。
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却转身恭恭敬敬地看向陆今安:“陆总,您说有积功德的事找我?咱这辈子满手沾的都是脏血,还真没想到能轮上积德的事儿干干。”
他四下一瞅:“啥事儿啊,最好给我积点大德。”
陆今安咬着烟一抬下巴:“他,骗老人钱。三哥,这回帮的是二十多个爹妈,你说积不积德?”
卓三儿脸上有疤,眼珠子一滚便带着戾气,他从兜里摸出折叠刀,在手里翻了个花,咧着嘴“草”了一声:“我这刀沾了他的血,才算真正开了光!”
陆今安扔了烟头,用鞋底碾灭,他看了眼时间,提着饭盒拉开铁门:“三哥,带他去取钱,等老人们的钱都还上了……”他回首瞄了一眼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的骗子,“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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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安边跑边拨通电话:“外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到饭店了,但被拦在了门口。”邱老的声音难得带了些愤愤,“你快来,还来得及。”
等陆今安拎着保温饭盒赶到“墨宴”餐厅时,棋馆的一众人等仍未落座。
“怎么回事?”陆今安问邱峰。
一向温雅的邱老此刻面带愠色:“徐途还请了些老城区的棋友,可饭店说他们着装不整,不让进。现在那些棋友被安排在车里,徐途和小宋正在里面理论。”
“理论?”陆今安瞥了眼餐厅招牌,低声骂了句,“假洋鬼子就他妈会装腔作势。”
他掏出手机,拨通卓三儿的电话:“三哥,那边的事儿处理完了吗?取完钱,带大伙儿来墨宴,我请大家吃饭。”
挂了电话,陆今安径直走进餐厅。刚进门就听见徐途沉稳的声音:“你们这是歧视,我要见你们负责人。”
餐厅经理的回话陆今安没听清,他的目光全落在了宋闻身上。
青年站在灯光下,侧脸清俊,眉间微微蹙起,他和徐途站在一起,两人离得极近,袖口不时轻轻相触。
陆今安被刺得眼睛发疼,面上冷意一闪,随即换上笑容,越过徐途,他一把握住餐厅经理的手:“Joson?是你吗Jason?”
他仔细打量,随即又满脸歉意地松开手,“不好意思,看错了,你不是Jason,不过长得真是太像了。”
“陆今安,你怎么来了?”宋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惊讶。
陆今安回头,迎着徐途复杂的目光,抬手轻轻捋了一把宋闻的鬓角,动作自然又亲昵:“来给你庆功啊,听说你棋赛获奖了,顺便请朋友吃顿饭。”
说完,他又将话抛给餐厅经理:“有生意都不做?不怕以后没生意可做?”
餐厅经理上下打量了陆今安一番,他认得十几万的衣服和几百万的名表,随即敛了些傲气:“抱歉先生,我们墨宴是高档餐厅,对用餐人员的着装和用餐礼仪有明确要求,您带来的这些朋友不符合我们的标准,我们不能接待,不能为了个别客人降低餐厅格调。”
“哦。”陆今安依旧笑着,手指却指向餐厅经理的脸,语气温和,“说的不错,你是个人才,我挺欣赏的。要是哪天在这儿干不下去了,随时来找我,我给你介绍份好工作,跟我家的看门狗轮轮班,正好它最近想歇会儿。对了,我家狗叫Jason,刚才差点认错了。”
这番垃圾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只有宋闻垂下头,微微勾起了嘴角。
没等餐厅经理发作,陆今安已经冷下脸:“你们沈总呢?他的英文名叫什么来着,随便了,告诉他,陆今安来收租了。”
这话一撂,没两分钟,墨宴的沈辉耀匆匆露面。
他满脸堆笑:“陆总,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门口接您。”
“不敢当,我怕被沈总拦在门外。”
姓沈的斜了餐厅经理一眼:“陆总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敢拦您,咱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
“沈总,我觉得开玩笑的人是你吧?”陆今安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和和气气的出口成脏,“你爸你妈当初应该挺幽默的,不然怎么能生下你这么个笑话。”
对面的人脸色青白交加,却不敢反驳。墨宴的店面,用的是陆今安的产业,当初餐厅开业,他特意带着请柬去见陆今安,结果人没见到,只得了秘书一句冷冰冰的“恭喜”。如今陆今安亲自上门,要是让他在朋友面前跌了面子,这位财大气粗的爷很有可能会直接收了店面。
“汇森什么时候收购的这些产业?”这个当口,邱峰悄悄凑了过来,低声问,“财报上怎么没有披露?”
陆今安眼睛勾在宋闻身上,可有可无地回答:“我的产业,与汇森无关。”
转头,他笑意盈盈地问:“我的客人现在能进了吗?”
“能进,能进。”沈总推了把经理,“快去请陆总的客人。”
不过片刻,餐厅中就坐满了人。
小提琴悠扬,大提琴低沉,高山流水的氛围里,锦衣华服与布衣棉鞋穿插而坐。
虽说看似格格不入,但也自己吃自己桌上的饭,没上别人的盘子里讨上一口,便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徐途的脸色不算好看,他看向身旁的宋闻,发现这个总是神情淡淡的青年,此刻正望着陆今安,看不出对他的喜恶,目光却是沉的。
“我们先进去吧。”徐途说。
宋闻点点头,随他走进餐厅。
待所有人都落了座,陆今安才拎着保温饭盒,慢悠悠走到那张靠窗的桌子。
四人台,徐途和宋闻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馆长严平和邱峰。
邱老有眼色,待陆今安走近便想起身腾位置。可有人比他手更快,在养生馆帮陆今安拉开门的老头,快步上前,拖来一张椅子,像电视剧里的马仔一样:“小陆总,你坐!”
陆今安笑着道谢,挨着宋闻坐了下来。
他把保温饭盒放在桌上,轻轻拧开盖子,浓郁的肉香瞬间飘了出来。
饭盒被推到宋闻面前,陆今安的目光紧紧锁着他,眼里没有旁人:“宋宋,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祝贺你棋赛获奖。”
指尖蜷了起来,宋闻想温习一下陆今安以前对自己的种种恶行,可此时被餐厅的灯光一晃,脑子一片空白。
良久,他抬起眼帘,眸中漾开一泓微光,轻声说:“谢谢。”
靠窗的徐途错开目光,向邻桌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轻轻点头,起身走出了餐厅。
恰时,陆今安的手机一响,一条微信横陈在屏幕上,来自卓三。
“陆总,姓徐的车被我撬了,车上的花扔垃圾桶了。”
陆今安挑起一双笑眼,桌子底下,他用腿悄悄蹭了蹭宋闻的膝盖。
作者有话说:
六斤:干掉情敌,根本没难度。
如今,陆今安在老城区这片儿牛逼大发了。
锦旗收了三五面,感谢信收了六七封,乡下的笨鸡笨鸭笨大鹅,以及六弄巷尾那家油饼店的油饼,陆今安三天吃了五顿。
这些东西送到陆今安的手里时,都是当着宋闻的面。陆今安特意交待过小宋老师的下班时间,提前不收,过时不候。
宋闻每日下班开了门上的两道锁,便有送谢礼的鱼贯而入。
礼都不重,也许是菜摊上不算常见的一捆青菜,或者几双老太太亲手纳的鞋垫。
人来了也不光是为了送礼,总要扯几句闲篇儿,开几句玩笑,陆今安边做菜边笑么滋的听,脸上真真切切的笑容,勾的宋闻瞧过了,也会再去瞧一眼。
“宋老师,小陆总现在和我们是平辈。”趴在厨房门边的老头逗闷子,“所以你俩算不上哥们了,你得管他叫一声叔。”
陆今安守着一锅红烧肉收汁,他随着众人看热闹,见宋闻脸上泛起淡淡的瑕色,才出来解围:“宋老师想叫什么叫什么,他就算吹一声口哨,我也摇着尾巴跑过去。”
陆今安说话向来不着调,大伙一乐,便也没有多想。老城区的居民普遍没什么边界感,但见两菜一汤马上出锅,打屁撩闲的人也懂得纷纷告辞。
出门前每人带了点回礼,几百块钱的巧克力用最简单的塑料袋装着,陆今安随手一人扔了一包:“糖尿病、高血压的别偷吃,拿回去给孩子吃。”
万把块的粗针毛衣外,套着五块钱的蓝格围裙;奢侈品牌的阔腿裤松松垮垮地垂落,裤脚堆叠在宋闻二十块钱淘来的毛绒拖鞋上;全市顶尖美发师挑染的银灰色发丝,被一个不知从哪捡来塑料夹子随意固定,额前碎发一拢,露出那双含笑的眼睛。
精致与烟火,在陆今安身上撞得自然又鲜活,像折射着光芒的水晶杯,偏偏盛着地产二锅头,端起来是格调,入口却满是粗粝又鲜活的辛辣。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陆今安反手关上房门,他利落地解下围裙,取下黑色发夹,修长的手指将银灰色发丝向后一捋,摆出了最迷人的样子。
“看我呢?”他在宋闻耳边轻声问。
宋闻确实经不住他这样刻意的撩拨,当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时,他只慢吞吞地哼了一声:“嗯。”
陆今安听着高兴,将人往怀里一拉,胡乱稀罕了一番。
揉乱了头发,连衣服里面都摸了两把,却没敢去亲宋闻的唇。
自那日他表白过后,宋闻便下了逐客令。奈何陆今安脸皮厚,赖着不走,天天早上勒令宋闻锁好两道门锁才肯罢休。
偏他自己又能“自由出入”,前天找朱姨帮忙开了锁,出去挑染了头发;昨天故技重施,又去打了耳洞,如今耳垂用一根银针串着,尚未消肿。
“先吃饭,吃完饭你继续教我下棋。”
宋闻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还下棋?”
“嗯。”陆今安走到桌旁给宋闻盛汤,番茄蛋花汤,新菜,朱姨隔着窗户指导的,“见不得徐途嚣张。”
陆今安和徐途的“梁子”,在徐途送的花被扔进垃圾桶的第二天又结了一层。
那天他收到邱峰发来的语音,偷偷摸摸的声音不大,得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才能听清:“徐途带家人来棋馆了,他家里人对宋闻热络得很,你赶紧来看看!”
陆今安当即扯了围裙,换了衣服,打理了发型,喷了香水,开窗扬声:“朱姨,开门。”
棋馆里,徐途再次邀他下棋。陆今安自知分量,不愿应战。
谁料,徐途带来的那个姓徐的老头,打着“新手”的名头,向邱峰发出了邀请。邱峰正是“又菜又爱玩”棋瘾最大的时候,平时只能巴巴地和小孩下棋,好不容易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当即一口应下。
陆今安来不及劝阻,只能提心吊胆地在旁边观棋,结果来回没走五手,老头双炮叠将,直接出了杀招。
邱峰溃不成军,最终只能狼狈认输。
自此,陆家祖孙俩双双成了徐家人的手下败将。
这口气堵在陆今安心口,化作日日缠着宋闻学棋的动力。
宋闻不是不愿意教,只是陆今安定的规矩实在荒唐。
输一子,脱一件衣服。
起初宋闻坚决反对,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这或许能激发陆今安的好胜心,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可没过三五分钟,陆今安身上的衣服便脱得所剩无几,白条鸡似的,坐在自己的行军床上,催促着宋闻落棋。
宋闻不落,陆今安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被催得紧了,他胡乱走了一步,陆今安抓住机会,跳马一吃,宋闻输了一子。
这回轮到了宋闻脱衣服了。他倒是不慌,衣服里外穿了两层,睡裤又套了保暖裤,脱哪一件都不至于尴尬。
正要解开最外面的外套,却听陆今安说:“宋老师,脱袜子行不行?”
宋闻蓦地收脚:“不行。”
“求你了,宝贝儿。”陆今安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伸手从被子里攥住他的脚,指尖从脚尖慢慢揉到脚踝,把宋闻的脚揉得发烫,才勾着袜口,一点点把袜子脱了下来。
待袜子被轻轻勾下,那只手却再也没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抚过足弓,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泛红的痕迹。
直到陆今安输掉最后一件轻薄的衣服,他才放开那只已经被捂得温热的脚,顺着脚踝向上,将传道授业的老师压进了柔软的床铺。
汤碗的热气氤氲了视线,宋闻从回忆中抽身,悄悄将脚往后缩了缩,总觉得,那里还透着股散不去的热意。
陆今安致力于将姓徐的家伙塑造成登徒子的角色,往宋闻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他问:“徐途今天没再骚扰你吧?”
红烧肉很好吃,因是巷子里朱姨几个指导出来的,虽不及五星级饭店做出来的精致漂亮,舌尖上的味道更具层次,但胜在味道扎实厚重,口齿留香。
对于徐途有没有骚扰自己这样的问题,陆今安几乎每日一问,像垃圾话一样,宋闻选择自动忽略。
“听说你把陆昊关进养老院了?”他问。
陆今安抬眸,松懒的神色去了几分:“你听谁说的?”
是徐途告的状。
他诋毁情敌时不像陆今安那样直白,只淡淡抛来一句提示:“宋闻,陆今安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
宋闻的心思都在棋局上,好半晌才“哦”了一声,并在心里默默补充,这我知道。
“陆今安是老城区居民口中的大善人,可他却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关进了监狱一样的疗养院。”
这回宋闻才算送来了目光,沉默片刻,他轻声道:“我曾经也想过弄死陆今安的爸爸,并且为此付诸过行动,徐先生,其实我也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
说完,他微微欠身,离开了那张棋桌。
出租屋中,宋闻没有回答陆今安的问话,他将那碗有点咸的番茄蛋花汤喝完,错开目光,微微红脸:“今晚我换个方式教你学棋。”
入夜,单人床上除了交叠的人影,还摆了棋盘。
宋闻被人搂得密不透风,身体被用力钉着,吻密密麻麻落在耳畔。
陆今安在床上是野路子,从来玩不惯什么温柔缱绻,此上三辈子没见过肉的似的,只顾大开大合地搂席。
宋闻把他推开着实费了些力气:“陆今安,规矩呢?”
听到这话,陆今安才放下筷子,又不怎么甘心,临了,用筷子狠狠扎了下软肉。
宋闻闷哼一声,又推了把人:“到你走了,走得不对,就不能动。”
一局棋,陆今安每走对一步,才有一次自主运动的权力,这是宋闻定的规矩。
陆今安伸手摸了根烟,用力咬着,琢磨了一下才拿起“车”,他觑着宋闻的神情虚虚一晃,却没落子,见人微微皱眉,赶紧换了地方:“这里?”
宋闻轻轻点头:“落子这里可以看三步。”
啪!陆今安毫不犹豫地放下棋子。拽了口中的烟,单人床晃了五六下子才慢慢停下来,陆今安的吻又落在宋闻的耳下,耍着无赖:“我能看到后面五六步。”
宋闻急促呼吸,他绕着手中的锁链一拉:“不好好学就下去。”
“我学。”陆今安与他五指相扣,“宋老师,我会是你最听话忠诚的学生。”
宋闻听不了这个,脑子里的弦会缠成一团乱麻,他看陆今安的目光很深,越来越深。
陆今安十分上道,又轻声哄了两句,被夹得狠了,才试探着说:“宋老师,我又看到了后面的十几二十步,要不……动一动?”
隔了一会儿,室内才轻轻滑开了一声“嗯”。
————
宋闻这日下班,在棋馆门口看见了林知弈。
“林总,你找我?”他问。
林知弈笑得好看,晃花了宋闻眼睛:“听到点八卦,来凑个热闹。”
宋闻见了林知弈,还惦念他的保镖的那张脸:“你的人呢?”
林知弈轻啧:“看我就得了,我家那位你看一眼得花一份钱。”
宋闻立马收回寻找的目光:“林总听了什么八卦?”
林知弈抬腿往隔壁的茶馆走,边走边低声问:“听说你把陆今安囚起来了?”
宋闻脚下一顿。
林知弈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就是听说陆今安得了绝症,打电话关心了一下,他自己说的,你把他囚起来了,尾巴翘的老高,特骄傲。”
“谁说他得了绝症?”宋闻蹙眉问。
“竞争对手呗。这都是好听的,还有人说他久不露面,露面也是行色匆匆,是得了爱滋。”
茶水满杯,林知弈看着神色有些沉郁的宋闻问:“你为什么关着陆今安?报复还是什么……别的?”
宋闻目光一空,有些茫然。是啊,他不是赶不走陆今安,即便赶不走,自己也是可以走的,但为什么偏要顺着陆今安的心思将人关了起来?
“你喜欢陆今安?”
“啊?我……”
几经犹豫的后话被林知弈打断:“你当然不喜欢陆今安,你就是贪图他那张脸。我敢保证,你来给我做助理,或是跟在哪个更好看的人身边,不出半个月,陆今安姓什么你都能忘了。”
宋闻:“……是吗?”
“不信?”林知弈抿了一口茶,“要不你试试隔离陆今安一段时间,如果那时你还是想见他,想他的声音,笑容,嘴毒的话,那就可以证明你应该是对他动心了。”
“……这样吗?”宋闻喝了口热茶,烫了嘴。
作者有话说:
六斤:谁能把林知弈叉出去?还有,我不是筷子。
林知弈创收渠道众多,宋闻只敢偷瞄一眼。
可周一鸣却在帮林知弈关上副驾的车门后,往他身边特意绕了个弯,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林总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但别全信。他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已经搅黄好几对了。”
“你自己的事还需自己拿主意。”
话说到这份儿了,周一鸣很自然的抬起手,想在宋闻肩上拍两下,以示安慰。
可手掌还未落下,宋闻便先一步躲了。他觑了一眼副驾的车窗,同样小声嘀咕:“你要是碰我,我怕林总向我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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