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by苏二两

作者:苏二两  录入:11-22
直男装gay×卡皮巴拉
表面理想型实则处处不合心意(陆今安)×活着就活着,死了也行,水豚青年(宋闻)
宋闻相亲遇到了理想型。
吃过大餐,看过电影,掏空了宋闻的口袋,对方才说:我想找180以上的,你差一厘米,抱歉。
宋闻微怔,但也只是按着空瘪的钱包,“哦”了一声。
时隔半年,他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小宋,你长个了吗?咱再见见?”
这回宋闻只带了五百块,在高档餐厅结账时,对方拿着账单,犯愁道:“只能给我对象打电话,让他来结账了。”
来相亲的宋闻:“谁来结账?”
“我对象,陆今安。”
穿着增高鞋垫的宋闻:“……好吧。”
待高大的男人走进餐厅,淡淡地瞥来一眼时,宋闻心里的老树再次开花。
原来,我理想型的对象,也是我的理想型。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个充满爱的世界?
几个月后。
宋闻站在陆今安父亲的病床前,语气平静:
“你不是问我,会怎样报复你吗?”
“我可以把你的直男儿子拉上床。”
《查无此鸟》中林知奕会客串,在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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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次撞碎他鸡蛋
盛夏傍晚的小巷,如同人死后要爬的那截烟筒,又窄又闷,裹着风,火烧火燎地烫人。
老王的西瓜摊就支在巷子口,绿皮西瓜堆成了小山,上头盖着一层浸了凉水的旧棉被,掀开一角就有丝丝落落的凉气涌出来。
手里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没有生意,百无聊赖。目光一瞥,老远搭上个人影,眯眼瞅了瞅,他扯开了嗓子招呼:“小宋,刚下完棋回来?”
话音还没落地,视线已经往下掉,落在对方手腕上晃晃悠悠的网兜上:“看来又是大获全胜。”
宋闻拎着半袋鸡蛋,网兜勒得手指有些发红。这地界的街心公园,晚上有下棋的大爷,一局的输赢就是一个鸡蛋,宋闻一晚上能赢半兜。
他“嗯”了一声,脚步慢悠悠挪到摊前,目光扫过那些圆滚滚的西瓜。
“王叔,挑个沙瓤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刚从闷热空气里浸过的微哑。
“得嘞。”老王直起身,拍着一个纹路较深的西瓜,“听这声儿,保准甜。”
宋闻刚要点头,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指甲修剪得干净,腕子上的那块表在路灯底下晃了晃,比老王挂在车把上的宰瓜刀还晃眼。
“这个我要了。”男人穿着熨帖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和这满是汗味的巷子格格不入。
宋闻瞥了他一眼,没做声,转而指向旁边另一个稍小些的。网兜里的鸡晃了晃,蛋壳在路灯下泛出了一层白蒙蒙的光。
那只手又快了一步,把第二个西瓜也揽了过去:“这个看着也不错。”
老王在旁边“啧”了一声,蒲扇往胳膊上一搭,刚要开口说话,宋闻已经探手去够最边上那个裂了道缝的。
指尖刚碰到粗糙的瓜皮,就被那人再次截胡。
“你这人……”老王有点不乐意了。
宋闻却只是收回手,声音平平的:“你不要哪个?”
男人的目光在宋闻脸上刮了一下:“剩下的这些,我全要了。”
宋闻略略一怔,没再说话,往旁边退开两步,后背靠上斑驳的墙壁,让出了瓜摊前的位置。
老王手里的蒲扇“啪嗒”掉在地上,愣了半晌才捡起来:“你说啥?这堆少说也有四五十个西瓜,你全要?”
西瓜堆得跟小山似的,全要搬走,得装小半卡车。
那人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屏幕亮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叮”的一声扫了付款码:“嗯,估个价吧,我付钱。”
老王手忙脚乱地算账,一边称瓜一边偷偷打量这人,又看看旁边一脸淡然的宋闻,实在摸不透这是唱的哪出。
等付完钱,那人指挥着随后赶来的两个工人搬瓜,自己则转身钻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倨傲立刻换成了恭敬,微微欠身对着后座:“陆总,试探过了,二爷打算硬塞给您的那个暖床的看起来不是个厉害角色,脾气怂得很。”
后座的男人没说话,目光透过贴着车膜的窗子,望向巷子深处。昏黄的路灯下,那个青年还倚在墙根,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暖床人?”男人轻嗤,嘲讽道,“不过是个间谍罢了。”
他收回目光,转视前方:“下回记得撞碎他手里的鸡蛋,开车吧。”
引擎低鸣,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巷子。
老王直起腰,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望着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扭头冲宋闻努努嘴:“有过节?”
宋闻正低头看着脚下的蚂蚁搬家,闻言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像不认识啊。”老王咂咂嘴,帮着把最后一个西瓜搬上了车,“那架势,分明是特意为难你。”他捶了捶后腰,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也好,省得我守到后半夜了。”
转身,他从榕树下的水桶里捞出个圆滚滚的西瓜,水珠子顺着瓜皮往下淌,湿淋淋的透着鲜亮。
“拿着,我留着自己吃的,用水镇了一下午,冰凉得很。”
“别……”
“让你拿着就拿着。”西瓜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宋闻怀里,水珠洇湿了白色的衬衫。
“那我付钱。”宋闻腾出一只手去摸口袋。
“付啥钱。”老王摆摆手,粗粝的手掌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这车瓜至少得卖两天,拖了你的福,我今晚能早点收摊回家了。”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你大娘做了冷面,荞麦面搁冰水里镇着,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辣子,再就着两口烧刀子,别提多美了。”
宋闻看着他,嘴角微微扬了扬,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他单手抱紧了怀里的西瓜,将另一只手里的网兜递过去:“晚上加个菜。”
暮色更沉,宋闻抱着西瓜往巷子里走,背后传来老王收拾摊子的声响,木板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渐浓的暮色里漫散开去。
巷子的倒数第三个门,是宋闻的家。
朱漆门板掉了大半,露出里头灰白的木头。门轴生锈,推开时“吱呀”一声,惊走了趴在墙头的老猫。
院子四四方方,左边的杏树的枝叶就快探到屋檐,右边的李子树挂着几个青黄的果子,叶子被白日的阳光晒得打卷,却依旧透着股蓬勃的生机。
宋闻在这里住了二十四年。前十年,院子里总飘着母亲熬粥的米香,父亲会坐在杏树下教他下棋,偶尔风过,吹落了枝上不稳的青杏,宋闻捡起啃了一口,笑着说“好酸”。
十岁的那年夏天,宋闻的父母出了车祸,灵堂就设在院子里。那日的情形,宋闻回想起来总是模糊不清的,只记得吊唁的人多,来来往往碰落了满树的杏子。
后来,叔叔一家搬了进来,再后来,他就只剩了最东边那间背阳的小卧室,窗户正对着堆杂物的棚子,终年见不到多少阳光。
宋闻抱着西瓜在杏树下站了一会儿,斑驳的树影落在他湿透的白衬衫上,黏糊糊的布料总算透出了一点凉意。
推开主屋的门,刚刚迈进门槛,屋里反常的安静让他脚步一顿。
往常这个点,电视开着,风扇摇着,老旧的沙发里摊着叔叔,坐着婶婶,挤得满满当当。
今日却不同,两人直挺挺地坐在沙发的两端,见宋闻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笑意浮在油光锃亮的皮肤上,不怎么好看。
宋家起名讲究,隔代更换字数,宋闻这辈是单字,上一辈便是双字,叔叔排行老二,得了“仲春”这名。
“回来啦?”宋仲春率先开口,接过西瓜递给旁边的女人,“快切开,让小闻消消暑。”
婶婶姓赵,名双华。赵家起名倒是不讲究,她有个侄女叫了赵双双。
赵双华应得脆生,往厨房走时拍了拍宋闻胳膊:“瞧这孩子,热出一身汗。”
宋仲春拉着宋闻往沙发上坐,布艺沙发被他坐得塌陷一块,一股汗味混着烟味扑了过来。
“跟你说个事,是关于你爸妈的。”宋仲春突然收了笑,声音沉下来,眼神瞟向窗外,像是怕被谁听了去,“你王婶的远亲,在陆家当管家,前几天跟我提了桩事。”
宋闻的呼吸微微一顿,他已经很久没听过有关父母的消息了。
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问:“什么事?”
“陆家你知道吧?你爸生前供职的森汇集团就是他们陆家的。”宋仲春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家现在正给家里的一个公子哥找伴儿,我琢磨着,你去再合适不过。”
“伴儿?”宋闻没懂。
“就是那个。”宋仲春竖起两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赵双华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放,将话挑明:“那公子哥听说也是个不正常的,不爱跟姑娘来往,他们家怕他被外面的人带坏了,现在急着给他找个老实稳妥的伴儿,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她像提到秘辛一般,神色夸张:“你爸妈当年被撞去世,虽然定性为意外,可你爸刚当上分公司的财务总监就出了事,我总觉得跟陆家脱不了干系。当年我们没权没势查不出证据,也没要来补偿,这些年憋的这口气,你就不想出吗?”
宋仲春在旁边狠狠一拍大腿:“就是这话!你去了陆家,跟那公子哥处好关系,找机会查查当年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证据,让陆家偿命、赔钱。”
他往前凑了凑,唾沫星子喷在宋闻手背上,“而且每月还有补贴,能帮衬家里,多好的事。”
赵双华拿起一块西瓜塞到宋闻手里,语气里的鄙夷呼之欲出,却又被对金钱的渴望紧紧包裹着:“俩大男人凑一对确实不像个样子,要不是为了你爸妈的事,我们也不能让你去做这种丢人的勾当。你去了就得机灵点,别光顾着自己舒坦,把该查的查清楚,这才是正事。”
宋闻低头在西瓜上咬出个月牙形的缺口,瓜瓤甜得发腻。
心里没什么波澜,就像灶上温着的水,不冒热气也不结冰,他只觉得这瓜熟过了头,甜得叫人心里发空。
咽了西瓜,宋闻慢悠悠地开口:“我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宋仲春猛地弹起来,嗓门拔高,“什么时候的事?不是一直没人看得上你吗?”
话刚落就被赵双华拧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赵双华堆起笑:“你叔叔嘴上没有把门的,小闻你别和他一般计较……对象这事是什么时候定的?”
“就这两天。”宋闻又咬了一口瓜。
赵双华的笑脸挂不住了,冷哼一声:“你性子软,别让人骗了,再说你不想查明真相,给你爸妈报仇了?”
宋闻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放在茶几上,指尖沾了瓜汁,轻轻搓了搓:“说真的,不怎么想。”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对面两人瞬间炸了锅。宋仲春指着宋闻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混账东西!你爸爸妈妈要是有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没良心,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抽你不可!”
赵双华眼泪来得也快:“我的哥嫂啊,你们养了白眼狼,儿子不给你们报仇……”
哭了半晌,无人应声。见宋闻油盐不进,女人停止抽噎,与宋仲春对视一眼,又换了副说辞。
她凑过来讨好:“小闻,要不你去当助理,照顾那个公子哥的饮食起居,不耽误你处对象,还能查事,多好。”
宋仲春附和:“对对,你这不讨喜的性格,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就当干活拿工钱,顺便查查当年的事,一举两得。”
“行吗?”赵双华问得小心翼翼。
隔了半晌,宋仲春也抻脖子问:“成不成?”
两人的话像团棉花轻飘飘落进耳中,在宋闻的脑子里翻滚了两圈,很快被揉成了模糊的色块。手上的西瓜汁黏腻,他想洗手,抬眼却瞅见两张期盼的脸,忽然有些恍惚:“什么成不成?”
“去当陆家那个少爷的助理。”
宋闻目光转向洗手间,应声:“行吧。”
…………
彩蛋:夫妻刚刚俩松了口气,宋仲春就立刻瞪眼:“对了,你处了个什么对象?”
宋闻起身往洗手间走,修长的手指探进温吞吞的水流,淡淡道:“劳改犯。”

监狱大门森严,只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天热,连金属刺耳的摩擦声都带着燥意,门轴半转,一只褪色的劳保靴踏出了门槛。
随后一个男人屈身而出,挺高,影子在悬日下却短。阳光像巴掌一样甩在脸上,他眯眼瞥了瞥天,一转身蹲在了高墙下窄窄的阴影里。
宋闻的车停在监狱对面,车子的冷气出了问题,风力强劲,作用却不大,如同饿了三天只给了口面汤,想抱怨又怕连这口汤水都没了。
他把手中的照片举到眼前,又瞄了眼墙根下蹲着的男人,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瞬间,热浪混着监狱外墙蒸腾出的沥青味一起裹住了宋闻,他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像张曝光了的照片一样立于墙下。
“张北野吗?我是宋闻。”他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我来接你出狱。”
蹲着的男人此时正在鼓弄一支烟,那是他两年前被羁押时的旧物,烟杆皱皱巴巴,嘬一口要费好大力气。
男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他随手抽走宋闻捏着的照片,一瞅乐了:“这他妈P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烟灰簌簌落在照片上,“你是怎么对上的号?”
照片上的人勉强能看出几分斯文,眼前这位却像被炉火淬过,麦色皮肤、身材健壮,连蹲着的姿势都谈不上清白。
“照片是你妈妈p的,纹身她没p干净。”
张北野低头瞅了瞅自己肱二头肌上的纹身,摘了烟,终于掀起眼皮刮了宋闻一眼:“老太太为了给我找对象都学会P图了?你就是我爸妈给我找的媳妇?”
他慢腾腾地起身,靠着墙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宋闻,问道:“有残疾?”
宋闻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问得一怔:“没有。”又补充,“近视算吗?”
放了两年的香烟实在不好抽,张北野用脚碾灭了烟蒂:“那就是脑子不好使,不然怎么会让我爸妈忽悠的来给劳改犯当对象。”
“我也不怎么乐意。”墙根下那片窄窄的阴影宋闻挤不进去,他只能试着把右腿往那片阴影里蹭了蹭,可惜张北野一个人就占满了整条阴凉,他只能把脚踝卡在明暗交界线上,鞋跟晒得发烫,“后来你父母说你还有两个月刑满,而且国家已经帮我‘管教’过了,让我放心。”
张北野面相粗犷,虽有几分英俊,笑起来也不怎么像好人,他噙着笑走出那片阴影时在宋闻肩上拍了拍:“我妈也算碰上死耗子了。”
他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宋闻车前,手搭上门把时被烫了一下,一边搓着指腹他一边扭头,“愣着干嘛呢,上车啊,媳妇儿。”
烈日灼人,宋闻耳尖微微泛红,他小跑着绕到副驾,替张北野拉开了车门。
张北野微微一怔,弯腰钻进车里时,皮革座椅被他压得吱呀作响:“没看出来,”他扯过安全带,“还挺会来事儿。”
车程四十分钟,宋闻的注意力全在路上,张北野的注意力全在罢工的空调上。一路拍拍打打,当出风口彻底咽气时,他“啧”了一声指向地铁站:“就这儿停吧。”
车还没停稳,张北野已经推开了门:“告诉老头老太太,我还有事,过几天回去。”
车门被甩上,热浪裹着尾气扑进来,宋闻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看着那个背影问道:“那……我们?”
人流中的张北野头也没回:“离我爸妈远点儿。”逆着光,他摆了摆手,“别和他们扯淡。”
······
修车厂的门面窄得可怜,两辆车并排就能塞满整个操作间。
宋闻把车歪歪斜斜地停好,拍了拍空调出风口:“帮忙看看,凉风时有时无的。”
推门下车时,满手油污的工人突然横过胳膊,手掌“啪”地护在门框上:“悠着点!”工人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锃亮的跑车,“这祖宗够买你的车十多辆,刮掉块车漆咱俩都得白干半年。”
宋闻像只螃蟹似的侧身挤出来,忍不住打量那辆与修车厂格格不入的豪车:“这种车……也在这儿修?”
“嘘。”工人往二楼努努嘴,“楼上那位的车,嫌4S店修车贵,小毛病就在我们这修,这样还要折扣呢。”他摇摇头,啧出声,“没见过这么抠嗦的有钱人。”
二楼玻璃围栏后,男人修长的背影轮廓分明,西装面料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连后脑勺的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精致。
宋闻收回目光,蜷进角落的塑料凳里拨通了婚介中心的电话。
“钟姐,再给我介绍一个吧。”
电话那头传来嗑瓜子声音:“见着那个服刑犯了?没看上他?我就知道成不了。”女人压低嗓音,“姐做这行20多年了,头回见把正在羁押的服刑犯收做会员的,我们老板啊,真是什么昧良心的钱都要赚。”
“呸”的一声,瓜子壳被吐了出去:“两年了,那老两口替他儿子见的相亲对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就你一个上了他们的套。”对方一叹,“小宋,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听姐的,升级个至尊会员。”女人的声音中下了钩子,“这次姐给你安排个尖儿货。”
至尊会员宋闻充过,在另一家装潢更气派的婚介中心,八千八,只见过一个人。
去年冬天的事宋闻还记得很清楚。那人长了一双桃花眼,笑的时候有些招摇,钩子似的,直往人心里钻。他们一起看过电影,吃过人均四位数的法餐,等宋闻的钱包见了底,那人才慢悠悠地露出一点歉意:“小宋,其实你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这身高……”对方的目光从宋闻发顶掠过,像在丈量一件尚未达标的货品,“差一公分一米八可惜了。”
宋闻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从脑海里拂去,对着听筒里的女人说:“升级会员还是算了……”
“给你打个七折,钱不着急付,姐让你看看咱们中心尖儿货的质量。”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像是瓜子撒进了茶盘里,女人提高嗓门,“等着接电话吧。”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来。宋闻抬起眼,看见那修车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豪车车底,腰间的工具收得紧紧的,生怕刮花了一点车漆。
两分钟后,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上面显示的名字让宋闻微微诧异。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他低声自语:“……林知奕?”
手机又震了一下,宋闻回神,慢吞吞地按下了接听键。
“宋先生您好。”电话里的男声清润悦耳,尾音缠着几分笑意,“我是佳缘婚介中心的会员,我姓林。”
“我知道,”平淡无温的声音送了出去,“您是林知奕先生。”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我们认识?”
“去年冬天我们曾经相过亲,您因为身高的原因拒绝了我。”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跟着漾起一声恍然的轻笑:“原来是你,这可真是……缘分。”男人的声音里裹着几分刻意的惊喜,“你去年179,今年长个了吗?要不咱俩再见见?”
“我最近没量过身高。”宋闻举着电话实话实说。
“现在想想,其实身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林知奕的声音忽然浸了些温软,发出邀请,“见个面吧?还在我们上次吃饭的餐厅。”
宋闻蜷在角落的塑料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摊开的汽车维修单。忽然,二楼飘下一道熟悉的声线,与听筒里的声音微妙地重叠在一起,同样低沉,同样缀着笑意,像一段相同的旋律在不同的空间共振。
他缓缓抬头。
二楼玻璃围栏后,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男人正举着手机,他的声音从高处落下,经过空气的稀释,只剩模糊的只言片语:“……怎么样?”
几乎是同时,更清晰的同一句话顺着听筒钻进耳朵:“怎么样,宋先生?”
宋闻的指尖僵住了。
沉默在空气里漫延了许久,他往角落的阴影里又缩了缩,声音压得很轻:“还是算了吧。”
楼上的男人将手臂随意搭在围栏上,身形更显散漫,带着笑意的声音分两头传来,像一张轻轻撒下的网:“这样我会伤心的,宋先生给个机会?”
没等来回应,他的声音放得更加软和:“你不会忍心拒绝我吧?”
宋闻抬眼望向那个背影,沉默了几秒,终是低低应道:“……好吧。”
作者有话说:
宋闻:谁是我攻?
亲妈:你猜。
宋闻:能都要吗?
亲妈发狂:正经平台,咱们是正经平台!
热烈欢迎林知奕同学返场。

第3章 宋先生,有兴趣接个兼职吗?
宋闻吃过林知奕的亏,赴约前特意只在身上留了寥寥几张现金。
“只有五百?”漂亮桃花眼微微挑起,林知奕在账单上轻轻一叩,“说来惭愧,我已经三年没请人吃过饭了。”
这家餐厅宋闻来过两回,分属冬夏。冬季暖气充足,宋闻热得一身汗,这次过量的冷气又往骨缝里钻,刚刚他点了壶热茶暖身,如今瞥了一眼账单,248。
宋闻轻咳一声,将杯底那点残茶抿进了嘴里:“抱歉。”
“看来只能找人来结账了。”林知奕慢悠悠划开了手机通讯录,指尖在屏幕上溜了圈,最后停在一个备注“ATM”的联系人上,“就他吧。”
“谁?”宋闻下意识问。
林知奕按下通话键,随口给了答案:“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受邀前来相亲的宋闻微怔,他条件反射似的把双脚缩到了椅下,临时垫在鞋里用来增高的纸板,此刻硌得他脚掌生疼。
“暂时的。”林知奕举着手机等待接通,语气轻描淡写,“马上就不是了。”
最后一道菜是时蔬汤,比账单上的还要晚。汤里的蘑菇发柴,嚼在嘴里像块泡软的枯树皮,宋闻右侧的牙齿上有处浅龋,他把蘑菇挪到腮帮左边,细细嚼了两下,慢吞吞地咽下后,才开口:“林先生,你是婚托吧。”
刚刚结束通话的林知奕也在喝汤,闻言呛了一口,低低咳了起来。
好不容易压住了咳嗽,静了两秒,他忽然笑出了声:“钟姐说张家那两个老骗子都能把你骗去给他们服刑犯的儿子当对象,说你……”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特别单纯。”
林知奕上下打量着宋闻:“倒看不出,你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以上次相亲,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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