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其他事可做，就安静地在这里看书；蝙蝠侠没有再来，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屈指可数，主要是正义联盟的成员，而且蝙蝠侠还特地瞒过了自己的儿女们。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有人都清楚，但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知情者……当然，理查德有特权。
傍晚迪克打着哈欠来了一趟，说他每天都会来，但每次来的时候都要给蝙蝠侠写申请，一份很长很长的正式申请。
迪克为此抱怨了蝙蝠侠半天，直到赛里斯好笑地说布鲁斯站在你身后，迪克猛地回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改成抱怨赛里斯了。
“赛尔，你以前不会这么开玩笑！”迪克控诉。
“那抱歉，我现在会了。”赛里斯眨眨眼，“其实我很坏的，理查德。”
迪克说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赛里斯想他说的是真话——理查德，睁开眼睛，在你面前的可是哥谭有史以来经历最丰富、人脉最广的反派，他当过反英雄、化学家、生物学家、资本家、黑.帮教父、刺客、魔法师等等等等，如果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整个哥谭都会遭殃！
“你的坏主意难道是在蝙蝠侠跟反派打架的时候叫他回家吃饭？”迪克问。
“那很坏了。”赛里斯假装认真地说，“我平时只对红头罩这么干，但蝙蝠侠也可以。我们可以挑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分别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回同一个家吃饭。”
他们又笑起来。
迪克在协助正义联盟的工作，休息过后他匆匆离开，两个人隔着屏障拥抱，迪克说他迟早得抱到真的。
迪克走后，赛里斯本想继续看杂志，却意识到这里来了一位未被邀请的客人。
“康纳。”
他看着飘在他对面的氪星人。如果康纳想，那他们间的这层屏障多半会被打碎——它的主要用途是隔绝起源镜面的窥探，而不是保护他。
康纳落到地面。
“赛里斯，”他说，“莫里去杀卢瑟了，我没拦住他。想想办法。”
“比起莫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莫里去杀卢瑟了，好吧，赛里斯知道这很让人头疼，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按理来说，康纳不该知道他的所在。
康纳就这么看着他。
康纳说：“很简单，我一直关注着你在哪里，然后我跟踪了克拉克。”
赛里斯不得不问：“我假设你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你一直监控着我的状况？”
他以为只有莫里才会做这种事！
康纳说没有，我只是听莫里说你那边出事了，才关注了蝙蝠侠和超人的动向，我不是莫里，不会时时刻刻侵犯你的隐私。他顿了顿，又说，也没有在监控小罗（提姆）。
赛里斯想还好，不然他真的要对氪星人和半氪星人们产生什么特别的印象了。
“所以，莫里？”康纳问。
“叫他回来。”赛里斯说，“你带手机了吗？可以录一段我的话给他。”
康纳点点头，录完了赛里斯给米泽尔的话，就要飞走。
赛里斯叫住了他。
赛里斯问：“康纳，你为什么要这么帮莫里……或者，帮我？”他有种不太准确的直觉，或许康纳更多的是在帮他，而不是莫里。
康纳转回来，就这么看着他，回答：“你忘了，我们在旧世界里认识。只是那段历史已经不存在于现在的时间了。”
赛里斯还没来得及问，康纳就已经再次转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康纳？”
他再次见到了米泽尔。
米泽尔是一路打到蝙蝠侠面前，最后终于得到了同意、找到他的。
然后米泽尔趴在那片透明的屏障前，先是对卢瑟骂了半天，又抱怨了蝙蝠侠和超人，还有康纳。
“康纳说让我回来，但他不让我来找你。康纳——康纳每次都这样！他好像总就觉得他是我的家长，能管到我的事！我明明比他大！”
“莫里。”赛里斯叹气。
“赛里斯，赛里斯，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他们要一直把你关在这吗？他们不能这样！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米泽尔不甘心地说。
赛里斯站在米泽尔面前，轻轻敲了敲那片透明的墙壁。
他以温和的口吻说：“不，莫里，能把我关在这里的人只有我自己。别忘了，我也是个很强的魔法师。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还算好。”
米泽尔说不，你现在不好，我觉得你变瘦了，他们甚至不给你吃饭！
赛里斯好笑地叹气。
“好了，莫里，回去吧。你不是还在准备毕业吗？”
“哥谭一团乱了，还毕啥业啊。”米泽尔鼓起脸，“不过我导师还在做研究，我会找到他的。”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他最近有在好好准备毕业！
他说到毕业，说到他的论文，又跟赛里斯说了一大堆外面发生的事——韦恩集团几个人在找赛里斯的事，卢瑟越狱和联合入侵者的事，那个狂笑的蝙蝠的事，以及乌姆还在做秘书的事等等。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黑漆漆的蝙蝠爷爷正在注视着他，米泽尔卡着点跟赛里斯告别，但又不甘心地转回来，对赛里斯说：“可我很想救你，赛里斯……我记得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很久以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是我所仰慕的英雄，他们制造我的时候就说——我是拥有力量的人，所以我永远也无法超越那个凡人。”
就在那片金红色的落日后。
就在你死亡的那个世界里。
他不等赛里斯回答，就闷闷地说，好吧，我真自私，但赛里斯，如果你需要我，只要喊我的名字，我一定会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建筑含铅量高得可怕，又说：“喊大声点，不然我听不到。”
赛里斯说我会的，又问：那是哪个世界的事？
他在想，米泽尔仰慕的“英雄”？死在米泽尔被制造出来前的“英雄”？以他们两个的年龄差，这在哪个世界好像都有点勉强吧？他们两个的出厂日期只差七年啊！
米泽尔：“啊？我怎么知道？”
他跟赛里斯对视，眼底充满了疑惑——什么，赛里斯不知道吗？赛里斯肯定知道的吧？赛里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是说“梦境”是“赛里斯的记忆”吗，那次在黑漆漆的韦恩家开会的时候他听了！
他的疑惑真切地展现在眼底，赛里斯最后无奈地叹气，安抚了米泽尔，在米泽尔试图踢墙的时候把人哄走了。
也许是其他世界的记忆，就像提姆，就像骑士，就像大老板……在见到狂笑后，他已经对“其他世界的旧人会在跟他另一个世界相遇”这件事接受良好了。
而且……
他垂头看自己的手。
即使外表毫无变化，但他的灵魂依旧在被侵蚀的过程中。这不是意志或者魔法就能解决的，因为他在跟小面包的战斗中，灵魂已经碎得所剩无几。
记忆？记忆也有点乱了，好在他还有这个世界的记录。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几天、几个小时，或者更短？他无法确定，但他跟蝙蝠侠约定过，在找到破局的方法前，他会尽量延长自己的时间，直到避无可避的那一刻。
第二天他收到了克莱恩医生的药物、蝙蝠侠的礼物、迪克的戒指，以及夹带在其中的一张留言条。
他把那枚戒指捧在手心，看了好久，但没有戴上……这事得让另一个人来，对吧？
布鲁斯的礼物——与其说是布鲁斯的礼物，不如说是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的礼物，那是一把旧钥匙。镶嵌了蓝宝石的旧钥匙，它属于韦恩庄园。
还有布鲁斯的字迹：生日宴会为你保留了。随时回来。
“布鲁斯。”
赛里斯忍不住笑了。
好吧，他知道布鲁斯很想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他的存在，短短几个单词里他就看出了布鲁斯计划被打乱的幽怨，但计划总不如变化，不是吗？
习惯就好，毕竟我们是哥谭人。
留言条是杰森写的，杰森暴躁地说他们不应该把你关在这里，金毛宝宝，如果你希望得到永恒的安眠，我现在就能打进去！蝙蝠侠也拦不住我！因为我会扛着二代罗宾的棺材板进门！
杰森还说金毛的，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正义联盟正在表决，表决关于你的问题，大多数人都在质疑蝙蝠侠为什么继续拖时间！（骂骂咧咧的红头罩简笔画.jpg）
“其实我知道，杰森。”
其实赛里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确实，这里隔绝魔法、隔绝情报，蝙蝠侠向他隐瞒了不少情报，但是——
他看向V17.5的系统面板，那里有【这个世界】的模拟记录。
最新的记录只是简单的几行字。
【绿灯军团失联。】
【正义联盟总部坠毁。】
【布鲁德海文被炸毁。】
他看了一会儿，关掉系统面板，看向杰森留下的最后几行字。
杰森说法外者准备离开这个宇宙了，他们得为正义联盟找一样东西；赛里斯很想说抱歉，没能跟他们一起去远航，但杰森已经预判到了，说罗伊已经把你列为了法外者的新成员，你随时可以带上你的小氪星人加入我们——等我们回来！
末尾的几个单词得特别用力，字母全都是大写，还画了个很愤怒的红头罩表情。
赛里斯戳了戳那个生气的红头罩，好像已经看到了气得跺脚的杰森。看来杰森为了找到他跟布鲁斯打过架，最后布鲁斯才勉勉强强同意杰森写张纸条，不然邪恶反派红头罩可不管蝙蝠侠有什么工作，只要世界还没完蛋，红头罩就会来捣蛋！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纸条，将戒指和钥匙贴着心口放好。
好了，接下来是——
他从灵魂的状况估算自己的剩余时间，然后，拿起了克莱恩医生制作的恐惧毒素（私人定制终极版）。
找回恐惧，就是找回原初的记忆，现在他需要这份记忆，来为布鲁斯、为这个世界找到一串魔法程序的密码。如果是以前，他未必会做这么冒险的举动，但现在……他没有时间了，这个世界也没有。
他缓慢将毒素注入血管。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叫声阻止了他：“不要那么做！起源镜面就是世界本身！祂怎么可能找不到你，祂就在等你找回原初的记忆！”
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赛里斯一怔，抬头，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大约十岁，正扒在透明的墙壁上喊他，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是法洛斯的妹妹拉娜。
“拉娜？”
“你听我说！”拉娜身高不够，跳了跳，大声说，“起源镜面投下影子、予你权柄，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祂……”
站在她对面的黑发年轻人蹲下来，跟她说话。
他问：“拉娜，这些是你哥哥告诉你的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拉娜：“……”
赛里斯继续说：“抱歉，拉娜，我会考虑你的话，但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哥哥会担心——”
拉娜忍不下去了。
“担心个鬼！我是法洛斯！这是我小号！没见过开小号的吗？！你以为每次你格式化我怎么保存数据的？！你以为稻草人真一晚上研究出了药物？你以为谁暗地里给02那个小智障指导？是我啊！是你的好兄弟我在加班啊！”
第177章 THE CIRCLE
法洛斯：谁懂啊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觉得我是拉娜！一个小女孩能闯到这种地方来吗？！是我啊, 是你的好兄弟兼代理系统法洛斯啊！
赛里斯：怀疑的事先放一边，如果他是，那我哥是我，我朋友是我, 我朋友的妹妹还是我……（沉思）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我小号？不信我换个号再发一条？
拉娜看到他还在沉思, 快要气死了, 用力敲了敲透明的墙面，说：“你听到没有！一旦你恢复记忆，祂就会彻底吞掉你的灵魂，到现在为止祂没动都是在等你！等你们！”
赛里斯：“……所以磕蝙布的人是你？”就是那家餐厅的CP应援可乐杯（*本文第6章 ）。
拉娜：？
不是，不是哥们，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哥们？！都是一个人我磕咱俩也不至于磕他俩啊！
拉娜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赛里斯看着气鼓鼓的拉娜，想，这倒是有点像法洛斯了。或者像十五岁的他自己, 那个年少的、尚还有个家的他。
“你怀疑我！”拉娜提高了声音，“你不怀疑蝙蝠侠, 不怀疑超人, 甚至不怀疑那只猫, 却来怀疑我！怀疑你的兄弟, 怀疑你自己！”
哦，现在是姐妹了, 但你要是敢吐槽这个我就跟你没完！
赛里斯本来是想说的，可他从拉娜的眼神里看到了恶狠狠的威胁，就放下了“一觉醒来我兄弟变姐妹了”的话题，只说：“你也没怀疑小面包。”
拉娜说废话啊谁会怀疑它, 不光我你不是也没怀疑吗？起源镜面就是世界本身，和你呼吸的空气没什么两样，你会怀疑空气吗？！不会！
“祂可能是任何存在！不要找回你的记忆，那会让一切都结束！你确定你见到的人都是他们自己吗？！”
“比起其他人是不是，我更关心你是谁，拉娜。”赛里斯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仿佛能从这副人类的身躯后，看到连接世界外的触角。她是法洛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没人能告诉他。
他压下视线，平静地说：“还有一种可能，我的原初记忆里有祂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所以祂会阻止我，又或者这只是一种欲擒故纵。”
假装让一个漏洞百出的人偶来阻止他，实际上不过是促成原本的结果，这未尝不可能。
拉娜的表情一言难尽：“祂假扮我用得着假装小女孩吗？！拉娜是原本就存在的人，只是很早就过世了——你看我干什么啊？”
“嗯，所以也有数据串流的可能性，你怎么证明你的记忆、你的意识就是你认为的、真正的呢？”赛里斯说。
他实在是太平静、太冷静了，好像什么东西都动摇不了他，而能让他信任的人，在这整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不管那是谁，至少不会是忽然闯入的外来者。
拉娜说我就知道！
“行！你不信我，”她咬牙切齿地说，但这个表情用小孩的脸做出来只显得可爱，“那你就等着吧，等起源镜面吞没你的灵魂和意识，从你的记忆里找到祂想要的东西，你就知道后悔了！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敢无动于衷的话，我就——”
“你就？”
“我就跪下来求你好吧！！！”一个小女孩（图片仅供参考以实物为准）破罐子破摔地说。
“那没用。”赛里斯俯下身，语气温和，话语却比蝙蝠侠还要冷硬。
拉娜：啊啊啊气死了！怎么会有我这么难搞的人！
赛里斯抬起头，看到迪克——在门口站了几秒没说话的迪克。
不管这个小女孩是拉娜、法洛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跑到这里来当然会被发觉，即使骇入控制系统也没有意义，魔法师们会立刻知道有人接近自己的魔法，而芭芭拉会负责调度。
就在他和拉娜交谈的77秒里，距离他最近的超级英雄已经抵达，并听了一会儿。
“看来那个叫起源镜面的东西找到你了，”迪克跟赛里斯对上视线，说，“神谕已经通知了蝙蝠侠，我们得尽快转移，渡鸦和扎坦娜马上就到。”
这是应急计划的一环。
正义联盟对此早有准备，但迪克也是在一分钟前才听说了这些计划，他甚至来不及抱怨，就一路飞奔赶来找赛里斯。
赛尔可不能出事！
现在他警惕地看着那个外表像小女孩的生物，赛尔跟“她”的对话他也听到了，恐怕事情比他们预计的还要糟。
“理查德。”赛里斯好像松了口气，对着迪克笑起来，“我知道，我跟布鲁斯谈过，如果祂找到我了，或者这里不再安全，就启用下一步计划。”
迪克说那就好，看来我不用跟你解释了，我们应该没有什么秘密暗号？
赛里斯说没有。
他低着头，好像在笑：“你说的对，祂找到我了，或者祂早就找到我了。”
迪克刚拎起那个正在扑腾的小女孩，听到赛里斯语气不对，回头：“赛尔？”
黑发青年慢慢抬起头，脸上明明在笑，浅蓝色的眼睛里却好像盛满了悲伤。
他轻声说：“我知道蝙蝠侠是我的布鲁斯，但夜翼，你是我的理查德吗？”
“什么？赛尔！”迪克反应过来，“我怎么可能——”
但迪克的话还没说完，赛里斯就伸出了手，用五指按住了透明的墙壁。一块破碎的灵魂顺着魔法流向外侧，坠落地面，化作利刃刺向了夜翼！
它透过夜翼的身体、刺穿灵魂，然后……落在了空处，被无形之物阻挡。
在赛里斯的视野里，他扔出去的那部分灵魂在被阻挡的那个瞬间，就失去了命运的轨迹，如同一滴水沉入大海，再也找不到，更不属于他。
理查德。
他觉得自己大概会笑，但从地面的倒影来看，他完全笑不出来。
“你不是他。”他说，“原来修改一个人、取代一个人这么方便啊。”
对了，那份力量就是这样的，修改世界、改变命运如同探囊取物，或者干脆敲几个代码，轻而易举。他也试过，真的很好用，只是——
越是轻易，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谁知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呢？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迪克·格雷森aka夜翼不动了。迪克有点难过地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身体却缓缓倒下，连拉娜一起倒在地上。
世界收回了操控人偶的丝线，撤掉了舞台上的幕布和灯光，黑暗里浮动着祂的视线。
而在赛里斯面前，隔着一堵墙的地上，只余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他没说话。
尸体也不会回答他。
只有很小很小的声音在说话，从附着在他灵魂上的那些东西传到他的意识里。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把他复活来给你了呀。跟以前一样，是活着的呀。】
【为什么你还是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啊。
赛里斯一点点掐灭了那些声音，将被那个存在侵蚀的灵魂剥离、碾碎；他也不想去看自己的灵魂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想知道他到底还剩多少时间。对，时间，他没时间。
黑发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对着那具满是血和灰尘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想起理查德来找他说“我还活着”的时候，又想起他所看到的、夜翼在临死前给他留言的场景。
你不在了，理查德。
他想，果然，他不该期待命运的垂怜，因为会怜悯他的人，永远只有不怀好意的敌人。他早就学会了这点，因为他是哥谭人……
“别讲你那哥谭笑话了！”拉娜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爬起来，说，“现在你该相信我——你在干什么？！”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发青年捡回桌子上的恐惧毒素，毫无停顿地注射进自己的手臂，一秒、两秒，在拉娜惊恐的目光里，他把注射器放回到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桌子上。
“你干了什么？！你还是——你还是赛里斯吗？”拉娜吸气。
黑发青年没说话。
他深呼吸，对外面，准确来说是外面的某个人喊：“米泽尔！”
他喊得很大声。
几乎是在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半氪星人就把门撞出一个人形，到了他面前。
赛里斯看着近在咫尺的魔法屏障，对米泽尔说：“砸了它。”
米泽尔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在赛里斯下达指示的那一刻，就攥拳，用最大的力气砸向了魔法师们堆砌出来的、隔绝起源镜面的“墙”。
它在开裂。被重重设下的魔法试图修复它、保护它，指向破坏它的攻击者，但站在屏障后的黑发青年只伸出手，就抚平了那些魔法，而半氪星人已经恼火地砸下了第二拳——
屏障碎了！
“赛里斯。”米泽尔踹飞那些碎片，向他伸出手。
“谢谢你，米泽尔。”赛里斯说，“只有你能帮我做这件事。”
康纳都不会。
如果康纳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是绝对不会帮他的，赛里斯知道。
“赛里斯？”拉娜显得迷茫、震惊，还有点恐慌，“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你不能让祂从这里逃出去……”
赛里斯越过她，往前走，说：“可我没有时间了，法洛斯。”
“可你——”
拉娜没能说完，她看着赛里斯走到迪克的尸体面前，赛里斯蹲下来，拿出那枚贴在心口的戒指，拿着迪克的手给自己戴上。
随后他笑了一下，低声说：好了，我收到了。
拉娜：“……”
拉娜：“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绝望的寡夫，这就是你想毁灭世界的理由吗？”
摆了，他认可了，发现老婆死了想毁灭世界完全合理，就这样吧。法洛斯看着另一个他站起来，神情始终平静，甚至有心情整理自己的衣领，像是要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法洛斯鼓了鼓脸，心想，世界末日就世界末日，外面的世界完蛋就完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陪兄弟死了，前面还有好几个法洛斯呢。
与此同时，时间、空间和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建造世界的孩童在他的沙堡里发现了珍珠，于是他推翻城堡、踩碎沙堆，伸出手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在人的视野里，一切都在崩坏，他们从生到死居住的世界就像一个裂开的核桃，被撬开、被砸碎，变成了彻底的一片片。
这比末日可怕，因为当末日来临时，你还能想象自己的死状。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
起源镜面打碎了这个世界，这个对祂来说只是随手建造的世界，因为祂的目的已经达成，其他的已经并不重要。
没用的就丢掉……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生命应该默认这条规则呀？
“赛里斯！”
红罗宾和搅局者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们接到了神谕的通知，赛里斯这里出事了，夜翼也出事了，但当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被暴力破坏的大厅、正在消失的魔法结界，以及站在中央的黑发青年。
那个人在看天空，而现在，原本是天空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无”——世界未去填补的空白、散落的原材料，和颜料。
可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赛里斯！你——”提姆顿了顿，问，“你找回恐惧、找回记忆了吗？”
赛里斯·希尔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了。找回记忆的他，还是原本的他吗？
破碎的世界里，黑发青年回过了头。
“是啊，”他笑着说，“但那不是丢失的恐惧，是面对恐惧时——人类永远会有战胜它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