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听到夜翼的语气,就知道夜翼可能想到了这个代号的引申含义,但他没有解释,只是说:“嗯。”
他就这么简单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并不是那么理性——过量L试剂的影响是破坏性的、持续性的,他需要时间来恢复,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就可能失去控制。即使清醒,即使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酷的代号,”夜翼给出了赞赏的评价,但他笑着,话锋一转,“那么黑羊,你来阿卡姆做了什么?来探望朋友?”
他问了达米安(而不是暂时下岗的布鲁斯),达米安顿了一下,说没听说过这号人,如果是羊他倒是知道一只。
所以这个黑羊就是新出现的人物,虽然暂时不能确认他的立场,可一般人总不会在夜晚潜入阿卡姆并开枪,不是吗?夜翼注视着那个沉默的黑色身影,想,看来今晚还是得打一架了,达米安正在赶来,如果黑羊先生不愿意回答问题,那他只能先把人拦住了。
黑羊很简单地回应了:“嗯,探望朋友。”
他来探望乔纳森·克莱恩,而且没打算动手,是稻草人先算计他的,不然他根本不会暴露。
赛里斯想,人生果然无法试错,他出门一趟先是遇到杰森,跟杰森打了一架,又跟稻草人打一架,现在又可能跟夜翼打起来,但他一开始的计划只是潜入阿卡姆,问完问题就走。也许这就是哥谭的夜?他是说,所有人出门都得打架,没人能从这个潜规则里逃脱。
他稍微抬头,对上夜翼的眼睛,说:“我能走了吗?”
夜翼的回答是——“恐怕不能”。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就同时动了,黑羊想离开这里,但夜翼是不会让他走的,他们两个从阿卡姆大门缠斗到了奈何岛边缘,战斗的间隙还要避开阿卡姆警卫的搜查,好在这里的旧港早已无人问津,三门大桥附近更是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赛里斯知道自己很焦躁,而且这份焦躁正在随着战斗的继续而不断攀升。他得回去,他不能暴露身份,如果继续打下去他可能很难控制自己,这场战斗会演变成另一种结果,到时候别说回研究所见迪克了,他可能直接进阿卡姆。
冷静,赛里斯,你还能控制住你自己。你不是弗雷斯特导师,不会因为L试剂的作用昏过去,你向来很会控制情绪。
他调整呼吸,调整心绪,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焦躁感,尝试找到脱离战斗的方式。他的状况不是很好,他想,他偶尔能看到回忆的场景,是他在模拟世界里保留的记忆,那个时候他总是会看到法洛斯、猫头鹰法庭、利爪、蝙蝠侠,以及被他杀死的人。他得离开,他想,他得离开。
夜翼发觉黑羊在战斗的时候很收敛。是真正意义上的收敛,没有杀意、没有会真正造成伤害的动作,或者说只是在一昧地防守。
但要说黑羊很友善也不至于,因为黑羊在抓到破绽的时候动作也毫不含糊,在战斗的间隙,夜翼也从兜帽下看到了一双带着凶狠的蓝色眼睛。
嚯,看起来黑羊很想快点离开。
但夜翼是不会让黑羊走的,如果黑羊从他手里跑了,那他就得追黑羊半个哥谭,以他的经验后面一定会再出点连环事故,那样他可能就来不及去接赛尔了。赛尔还在等他呢。
阴云笼罩月光。
卡里棍越过刀锋重重打向黑羊的腹部,黑羊咳了一下,动作迟滞了那么几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的反应越来越慢,夜翼推测黑羊是个受过伤或者刚刚经历过战斗、现在体力跟不上技术的人,从黑羊的战斗技巧来说,这个人本来应该能坚持更久。
战斗期间他试图跟黑羊交流,但对方始终一句话都不说,战斗风格也沉闷得要死。
这人在现实里应该也很无趣吧?
夜翼问:“你需要休息吗?或许我们能好好聊聊,如果你只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不是准备毁灭哥谭,我们应该可以帮忙。”
很多反派一开始都只是为了一点小事而走上歧路,这种时候通常都还有救。
黑羊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不用。”
但声音没最开始那么稳了。
夜翼想,结束战斗吧,罗宾(·代理蝙蝠侠中)也应该快来了。
但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黑羊忽然不动了。
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没能躲开夜翼的攻击,幸好夜翼凭借他的格斗经验收回了力道,这场战斗他一直游刃有余,不过他觉得黑羊也没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黑羊被他打退了好几步,最后捂着伤口、低着头,呼吸已经彻底乱了。
被汗水浸透的黑发从兜帽边缘露出来,湿漉漉的,显示出身体主人状态的不对劲。
“So……抱歉?”
夜翼走上前,想看看黑羊的情况,却看到一双有点涣散的蓝色眼睛。不正常——精神状况上的,夜翼想,黑羊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某些精神症状发作,考虑到这里是阿卡姆疯人院,夜翼怀疑他是受到了药物影响,或者,呃,他本来就有点精神问题,毕竟哥谭反派。
与此同时,黑羊用没拿武器的手握住了夜翼的手腕。
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他反握刀柄,毫不迟疑地划向夜翼的喉咙!
夜翼躲开攻击,却发现黑羊这次跟刚才不同——黑羊想杀他了。
更加激烈的战斗展开!名为黑羊者不再收敛动作,也不再抑制他的情绪和杀意,只想在这个时刻置夜翼于死地!他的战斗风格也跟刚才完全不同了,根本不是一套体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是的,换了个人。
夜翼用卡里棍滑开黑羊的刀,清晰地认识到现在的黑羊和刚才的黑羊从战斗习惯、节奏、擅长使用的招式都没有多少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就是依旧不说话!
这是什么?双重人格?好吧,这在哥谭反派里也很常见。
夜翼想,刚才黑羊那么收敛,他也没下重手,但现在黑羊开始发疯,那就别怪他动真格的了!他可是夜翼,任职年限几乎跟蝙蝠侠差不多的义警,他打败过的反派比蝙蝠侠少不了多少!
两个人都不再留手,战斗很快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知道谁流血了,血的味道顺着奈何岛上的风吹远。
再这样下去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但就在这个时候——
“夜翼!”
红罗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红黑色的身影,在接到信号后,最先赶来的不是正在哥谭称王称霸的罗宾,而是本来应该在家里舒舒服服睡觉的红罗宾!
夜翼看向红罗宾,太好了,提米来了,接下来他们先制服这个新来的黑羊,然后再——等等?
红罗宾的长棍架住了夜翼的武器。
是的,他不是来帮忙的,他是来阻止夜翼的。
夜翼对着眼前的情况沉默了整整一秒,终于不可置信地问:“红罗宾?!”
提米,你在干什么?
红罗宾回头,担忧地看着黑羊,黑羊没有继续战斗,而是按住了自己的脑袋,看起来稍微清醒了一点。
“快走。”红罗宾小声说。
黑羊看着他,只看了很短时间,就说了一个“嗯”字,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夜翼想追上去!
红罗宾拦住了夜翼!
夜翼没能追上黑羊!
红罗宾和夜翼打了起来!
夜翼差点气笑了:“红罗宾,你为了他打我?!”
不管那个黑羊到底是什么立场,我又不会杀他,但他想杀我!你在这个时候来打我?提姆,你到底——
他沉下声来:“红罗宾,给我一个解释。”
他不会真的对提姆生气,但他必须知道黑羊是谁,提姆又想干什么,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奈何岛外。
赛里斯靠着墙喘息。他脚下扔着用过的注射器,他已经来不及等回去检测了,就把稻草人给他的试剂打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留了一部分,用于事后检测……希望克莱恩医生没给他挖坑。
他以前真的很尊敬克莱恩医生的。现在大概也是,但只是克莱恩医生,不是稻草人。
他的状态很糟糕、非常糟糕,他从奈何岛一路逃到这里,直到冰冷的液体推入血管,躁动不安的灵魂才渐渐平息,从跟夜翼战斗的中途他就失控了,或许是因为时间越拖越长的焦虑,又或许是源于痛觉与幻觉的累积,他——
他被顶号了。
是利爪瑞安。
简单来说,他因为情绪不稳定但又不可能和义警生死搏斗,在他快打输的时候,利爪瑞安从记忆与幻觉中拥抱了他。
小利爪上来就想杀夜翼,或者说,不管对面是谁,利爪瑞安都会想杀的,而且利爪瑞安根本不怕受伤!
可赛里斯怕啊!
他是活人不是利爪!他受伤没法恢复——系统是能帮他恢复,但利爪瑞安知道系统的存在吗?系统也不能跟利爪那样几乎无限制地恢复!
幸好红罗宾最后出现,中止了这场战斗。脱离战斗后赛里斯终于找回了理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罗宾要帮他,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只要继续战斗就可能继续出问题,所以他接受了红罗宾的好意,尽快离开,并选择了注射克莱恩医生给他的试剂。
这很危险,他知道,但夜翼或者其他义警可能会追上来,赛里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现在,两种药物在他体内发生冲突,由此带来的反应比他预计的还要痛苦,他想起稻草人说的“对它进行了一点改动”,咬了咬牙,心想他刚才就该多打稻草人两拳!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打!反正稻草人知道他的身份!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从倚着墙换成坐在地上,冷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从头到尾没有出声。
嗒嗒嗒。
很轻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他耳边。赛里斯睁开眼睛,看到一团分不出形状的黑色团子,以及一双谴责的蓝眼睛。
是小面包。小面包在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走到他的手边,把自己放到了赛里斯的手里。
赛里斯忍不住笑了。
他用沙哑里带着血味的声音低声说:“谢谢你。”
猫总能找到他。
他摸了摸小面包,小面包蹭了蹭他的手,用六只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
赛里斯找回了一点力气,先捡起地上的注射器,然后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阳光又明快的女孩声音从斜上方传来:“嗨,你看起来好像好点了?”
赛里斯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深紫色制服的金发女孩。
是搅局者。
搅局者蹲在赛里斯背后的屋檐上,可能看了他有一会儿,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发现赛里斯非常警惕后,她展示了自己空荡荡的手,说:“别这么紧张,朋友,我不是来追你的。你是新来的?义警还是反派?你跟红罗宾很熟?他竟然愿意为了你挨夜翼的打!”
赛里斯没说话。
他觉得他跟红罗宾不熟,起码黑羊和红罗宾没有任何交集。但红罗宾确实帮了他的忙,他在想——嗯,他在想红罗宾有没有可能是他认识的人。
这个人不但要知道他是黑羊,还得跟他有足够的关系,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要能跟蝙蝠侠有关系,在哥谭作为义警出道。
但这不可能。
谁会知道“黑羊”的身份?要知道,这仅仅是黑羊第二次出现,而且他第一次出现就只遇到了红头罩!除非模拟世界里的人跑出来了,不然赛里斯就只能怀疑这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氪星人。但氪星人怎么可能长期在哥谭当义警?
“好吧,看来你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搅局者说了一堆,可下面的人一句都没有回答,她托着脸,指了指赛里斯手里的注射器,对他说,“能把那个给我吗?红罗宾说你可能在阿卡姆中了某种药物,我猜它对抑制那种药物有帮助?”
其实她知道的要更多一点,比如说眼前这个人的代号是黑羊,而黑羊刚才去见的是稻草人……药物的事是夜翼和红罗宾一起去阿卡姆找稻草人的时候发现的。
她本以为黑羊会继续沉默,但她说完那句话,一直没说话也没动的年轻人抬起手,把注射器扔给了她。
他说:“稻草人改进了药物。”
搅局者接住注射器,快活地说:“谢谢——哇!我有点喜欢你了,黑羊!”
她从屋檐上跳下来,到了赛里斯面前,好奇地说:“所以你是义警?”
“不是。”
“但你也不是新来的反派,对吧?”搅局者追问。
“嗯。”
“Wow,那你跟以前的我一样!你只是现在还不是义警,我知道你以后会是的。”搅局者笑起来。她很活泼,让赛里斯想起总是在他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
她继续问:“你准备做什么?追查稻草人的计划?还是有别的什么目标?”
赛里斯想,他确实有必要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不然有些人可能会尝试寻找他。
他对搅局者说:“只是这件事,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
搅局者歪头看他。
“真的?”
“真的。”
“OK,虽然很遗憾……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搅局者说,“给我一个能联系到你的方式,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任何义警、反派和蝙蝠侠!我会告诉你红罗宾和夜翼为你打架的结果!你肯定想知道吧?”
“……”
赛里斯不想知道。他也不觉得红罗宾和夜翼是为他打架,以他的了解,那很有可能是红罗宾掌握了一些其他情报,或者已经知道了他被稻草人暗算的事,才阻止了刚才的战斗。
他很想拒绝,而且他也没有可以给的联系方式,但搅局者就这么期待地看着他,好像确定他会对义警八卦感兴趣。
搅局者继续加码:“我还可以帮你采访红罗宾和夜翼!”
赛里斯确实想了解一些,他是说,关于红罗宾是否有可能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事。虽然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最后,他说:“空白频道。”
搅局者问:“什么?”
新来的义警黑羊、一位理论上跟蝙蝠侠无关的神秘人说:“蝙蝠内线的第十五个空白频道……你可能在那里找到我。不常在。”
他顿了顿,又对搅局者说:“我希望这是我们的秘密。”
最好只用一次,赛里斯想,然后他就会把黑羊制服和内接的通讯一起处理掉。哥谭不需要那么多英雄,他的存在只会增加义警们的工作。
搅局者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大声回答:“当然!这会是我们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提姆:真的吗(幽幽)
第53章 一个拥抱
他好礼貌, 而且神秘,非常好相处!他甚至有蝙蝠内线——无奖竞猜,什么人能连接蝙蝠内线?那当然是我们家的人!
搅局者AKA斯蒂芬妮非常快乐。
她不知道黑羊是什么来历,但能接入蝙蝠内线, 蝙蝠侠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是B默许的;既然蝙蝠侠都允许了, 那她当然可以跟黑羊交朋友!
她快快乐乐地跟黑羊聊天, 试图从黑羊那里打听到一些什么,但黑羊对每个问题都只做了简单的回应,完全贯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理念,并且在“为什么他有蝙蝠内线”这个问题上他始终保持沉默,最后被黑蝙蝠呼叫的斯蒂芬妮只能遗憾地跟他告别。
金发义警快活地说:“我会联络你的,黑羊!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翻上屋檐,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她得去看看红罗宾和夜翼那边怎么样了,难得哥谭的夜晚这么平静, 她一路上只遇到了七起犯罪事件,现在她要去吃瓜!
当然, 她跟黑羊谈完后, 从自己身上摸出来的窃听器只是家族传统。不怪她, 真的。
哇!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黑羊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应该很快就能用正式加入,跟他们见面了吧?(乐)
而赛里斯看着活泼小鸟离开的背影, 果断转身离开——他再不回研究所,迪克就真的比他还早到了!他还要换掉制服,还要处理伤口,还要检测他在注射前提前留下的那部分药剂, 不能再拖时间了!
他不想让迪克担心!
他一边往自己在哥谭大学附近的公寓赶,一边想,希望迪克还没到,他还来得及,实在不行就让米泽尔送他过去,用上半氪星人的时候到了!米泽尔肯定不会介意的!
阿卡姆疯人院。
稻草人身上的绷带又多了几根,好消息是他不用被捆在椅子上了,坏消息是他现在也没有逃出阿卡姆的能力。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接连遭到了蝙蝠侠、黑羊和红罗宾的殴打,唯一的好消息是刚才红罗宾和夜翼来的时候,夜翼没动手。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告诉那两个义警小黑羊的真实身份(或许红蓝小鸟也没想过他知道),在被询问的时候,他只是温和地说“你们说刚才那个人?我还以为他是你们的同盟”。
他并不否认自己对“黑羊”使用了某种药物,而且这种药物暂时是“无解的”,当时红罗宾的态度相当激烈,让稻草人怀疑红罗宾就是瑞安的小男朋友。
那还好,不是那个亲生的——别误会,他并不在意瑞安跟谁恋爱,他只在意蝙蝠侠会不会因此来找他。
比如……
一道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稻草人的病房里。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压抑粘稠的恐惧挤占了人类呼吸的所有空间,但稻草人对这一切适应良好,在看到蝙蝠侠出现的时候,他甚至笑了。
乔纳森·克莱恩露出年轻时的笑容,好像面对的是他的朋友——一位他欣赏的、多年不见的同学和友人。
他跟这位老朋友打招呼:“你来找我了,蝙蝠侠。”
蝙蝠侠的身影遮住灯光,高大的影子将稻草人笼罩。他说:“稻草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刚从烧煤的风箱里拿出来一样,开了100%的恐吓效果。
“我不知道,蝙蝠,”稻草人带着笑意说,“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愤怒,为了一些已经发生过的小事?还是为了跟你无关的那个孩子?”
蝙蝠侠的回答是毫不含糊地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
嘭!一声沉闷的重响。
稻草人想,好吧,蝙蝠侠比前面来的几个暴力多了,比起蝙蝠,黑羊跟他打的时候简直是温柔到了极点,像个优柔寡断、始终尊敬他的小孩。
蝙蝠侠完全不关心他来之前稻草人已经挨了几次打,他做了十年的义警,他会让稻草人活着。现在他看着额角流血的稻草人,缓慢地重复了一遍稻草人的代号。
他冷漠,他威胁,他没有耐心。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你没做什么,蝙蝠侠。我收留他、帮他逃脱追杀,让他继续上学而不是躲在犯罪巷的下水道里变成一具泡烂的尸体,我给了他远离危险的人生,你问我对他做了什么?我只是做了你没做的事,蝙蝠侠。”
稻草人在笑。
“你来晚了,蝙蝠,你应该在十年前、七年前或者他刚出生的时候来找他,那样我就不会因为发现他免疫恐惧毒气而产生兴趣——”
恐惧毒气对瑞安不起作用。
稻草人当然知道,他暗中对瑞安做过无数次实验,所以他不会对瑞安用恐惧毒气,那没有意义。
整个哥谭的碳基活性非小丑人类都会被恐惧毒气影响,包括蝙蝠侠,但瑞安不会;对付那个孩子,需要用到别的方法。
他说:“——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你、是蝙蝠侠的儿子,我不会让他活到今天。”
那样就没有赛里斯,只有瑞安了。
这天晚上的阿卡姆疯人院里,稻草人的收容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有惨叫声频频传来——不是稻草人的,这些惨叫声来源于去偷听的其他阿卡姆罪犯,他们都被蝙蝠侠当场抓住并捶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挨个关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罪犯们咒骂着,说明明有瓜却不让他们吃,嗨,蝙蝠侠,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揍稻草人!我们真的会!蝙蝠侠抖开披风,甚至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临走前,他回到最初的收容病房,问稻草人:“刚才来见你的人,是他吗?”
赛里斯成功赶回到了弗雷斯特导师的私人研究所。
谢天谢地,迪克还没来,他给迪克打了电话,迪克说还在来的路上,赛里斯一边缠绷带,一边让迪克注意小心。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钟,他需要尽快确定一些事。
他想把小面包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但小面包紧紧扒着他的衣服不放,用五只爪子抓着他的肩膀,赛里斯很无奈,就让猫挂在那里了。刚才他在二十分钟里完成了赶回公寓、染回头发、脱下制服、包扎主要伤口和赶来实验室的操作,但现在仍旧不是松口气的时候。
他把在公寓里没能顾上的伤口做了处理,拿出稻草人给他的试剂,里面还有他给自己注射前留下的一小部分。他需要确认这里面是否只有A试剂的成分,以及稻草人对L试剂做了什么改动。
他把袖子挽上去,露出还缠着绷带的手臂,抽了自己半管血来做——
脚步声。
他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那个瞬间赛里斯的心跳几乎停止,一股凉意直冲心底,他猛地抓起手边的匕首转身,刀尖对准了来人,但在锋刃所指之处,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站在门口的男人,火柴·马龙。
啊……是布鲁斯。
是蝙蝠侠。
是你始终可以相信的人。
赛里斯僵了一下,很快就放下匕首,他想轻松地把话题带过去,但火柴·马龙先他一步开口了:“我是委托你复原试剂,但我以为这种事不必拿你自己来做实验。”
火柴·马龙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以及他刚抽的半管血、写满实验记录的纸张、准备好的实验材料……和他手臂上的绷带。这场面看起来很糟糕,可以说是糟透了。
赛里斯先把袖子放了下来。
“不是那样——你弄错了,火柴·马龙先生,我手上不只有一项工作。”
对,还有给卢瑟先生研究洗发水的工作,虽然他今天一直在陪德雷克总裁摸鱼,项目进度毫无动静,他不在的时候整个项目组的人就开始摸鱼,好像项目是为他开的一样。
那个项目不会本来就是为他开的吧?
赛里斯终于想起他上次在韦恩集团见到布鲁斯·韦恩并提到工作的时候,布鲁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陷入沉默。所以,布鲁斯是为了让他做火柴·马龙的委托,专门给他……搞了个空壳项目?
那、再等等,上次他跟火柴·马龙见面后偶遇韦恩先生?布鲁斯,你管那个叫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