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想了想，跟提姆解释他以前遇到过阿卡姆骑士，但只是有两个照面（然后就死了）的交情，这次真正见到，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骑士攻击了，他严重怀疑骑士跟他有仇。
提姆说：“得了吧，你能有什么仇人？亲爱的大科学家普林斯露先生，想跟你做朋友的人已经从新泽西州排到加利福尼亚，就连卢瑟都给你发过邀请，还好我捷足先登。”
真的吗？
赛里斯想，他的仇人应该还是很多的，毕竟猫头鹰法庭没了，可遍布世界各地的猫头鹰议会还在，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当然，就算要找，他们也会先找特拉维斯。
“好的，好的，老板，是你在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选择了我，我会帮你实现你那些异想天开的、只用于极限运动和社交活动的想法。”赛里斯对提姆说。
嗯，极限运动——蝙蝠侠和罗宾在哥谭跑酷；社交活动——跟阿卡姆的罪犯亲切握手（并一个背摔）。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而已。
提姆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赛里斯确认了日期，回答：“后天，我的向导说后天会停战，到时候她会带我从这里离开。”
他说的向导就是那位带他来的小女孩，她叫做阿依莎，本地人，从小就生活在战乱里，但却是个非常活泼开朗的小孩。考察队离开的时候队长给赛里斯推荐了当地的向导，不过赛里斯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家人已经在战火中死亡，只留下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就是她。
好在他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无论小男孩还是小女孩，而小向导很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情，所以他们两个一路上相处都很融洽。有人问起的时候，赛里斯会说小向导是他朋友的女儿，他们正准备回到美国。
他终于清理好伤口，简单地消毒，绑好绷带，然后说：“现在我得去找个地方休息，提姆……”
提姆回答：“OK，早点休息，大科学家，祝你平安回来。等醒来的时候，我们将在哥谭再会。”
他切断了通讯。
在最后一晃而过的画面里，提姆伸手按住镜头，然后大大地笑了一下。接下来屏幕归于黑暗。
“晚安，提姆。”
【你安静地等了两天，可战火并未平息。你的小向导怕你赶不及回去，提出冒险带你穿过战场，被你果断拒绝了。】
【你对她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到最后——哪怕是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后。】
【你本想说希望她能注意安全，但她满不在乎，她像只灰色的小老鼠一样穿过街道，把面包带回来给你，说这是她偷回来的。】
【她坐在旧屋的断壁上，晃着腿，说的也是这个地区、这个时代里发生的最平常的事。】
【你无奈地说，我们付得起晚餐的钱。】
【不但付得起，你的资产甚至足够买小半座城——别误会，现在这里很便宜，贵的是物资。】
“可他们不会感谢你，”女孩说，“一旦你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会盯上你，没人会感谢你的，普林斯露。”
“我知道。所以下次我去。”赛里斯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向导偏开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把脑袋伸到了赛里斯的手下面，小心地蹭了蹭。
她吃过晚餐，忽然回过头，问：“你会带我走吗？”
赛里斯正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死寂的城市里一片漆黑、混乱，又好像孕育着明日的风暴。
他回答：“只要你想。”
他想，特拉维斯可能不太希望看到他带个小孩回去，但没关系，他也可以不回普林斯露家。
小向导说：“妈妈跟我说过，长得好看而且愿意无条件帮助你的都是恶魔，如果你是恶魔，普林斯露，我愿意把灵魂卖给你！我会做很多事！”
赛里斯蹲下来，对小向导说：“不用出卖灵魂，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想我还是有条件的——我是说，下次不要偷面包了，好吗？”
小向导撇撇嘴。
看得出来，那一个瞬间她有点后悔。但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闷闷不乐地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战事稍停，你们准备离开。】
【但那天早上，你没等到你的小向导，反而等到了一群雇佣兵。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有钱，也有门路，最好的是肯定有人愿意为你付赎金。】
【你坐在椅子上，合上书，问他们：阿依莎呢？】
【没有人回答你。在这里，可能只有你知道小向导的名字。】
【你解决了他们，去寻找小向导。当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亡，就倒在街边的角落，最后爬了十几米，想要前往你所在的方向。】
【你平静地抱着她的尸体回去，埋葬了她，你不知道她的姓氏，但她说过想跟你回家，于是你为她写上了阿依莎·普林斯露。】
【你在那座简陋的墓碑前站了很久，转身回到了雇佣兵们所在的地方，踹开了门——】
他问：“请告诉我，是谁杀了她？”
赛里斯花时间找到了杀死小向导的人，她只是死于一个暴乱武装集团的随手一枪，甚至找不出具体开枪的人是谁。这在这里很常见，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来散发多余的善心。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这里的雇佣兵被他打过，知道小向导跟着他跑，而其它居民可没有子弹用来这么浪费。
他转身离去。
【你找到了他们。】
【你用了五天的时间，将整个暴乱的群体一点点瓦解，最后炸毁了他们的基地，打断了领头人的两条腿。你保证他再也无法站起来，除非找魔法师或者去哥谭治一治，但没关系，你在哥谭比较有人脉。】
【那个基地里的人多半被你打到残废，但你为他们叫来了医生。你付钱了，至于医生能不能治好，这跟你无关。】
【你抹掉脸上的血，就这么离开。】
【等政府的军队来的时候，他们听说有人为了一个小孩，把这里彻底摧毁——除了人。】
【你在小向导的墓碑前包扎伤口，跟法洛斯打电话。法洛斯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说对，你在外面遇到了枪战，好在其实你有超强的实力，一路赢赢赢，根本没人打得过你。】
【法洛斯哭笑不得，说你别开玩笑了，遇到危险就先躲起来，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打架。】
【你觉得法洛斯对你有什么误解。】
【就算是布鲁斯·韦恩，花花公子的那个布鲁斯·韦恩，他也是会打架的！拜托，极限运动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这不关我的事，”法洛斯嘟嘟囔囔，“上次你在我家被人绑架，我还记得呢。”
“那次他们准备了炸弹！如果他们引爆，那我们两个加上其他人都可能会死。”赛里斯据理力争。
他不打不是因为打不过，是因为哥谭疯子太多，他怕对方跟自己选择同归于尽！这不新鲜！
可法洛斯不听。
法洛斯说你快点回来——不对，安全地回来，如果没有好的时机就再等等，还有，赛里斯，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你明明只是个搞研究的，你甚至还没从哥谭大学毕业！
赛里斯说：“不，我拿到过学位了，这是我的又一次毕业而已。”
法洛斯气得不跟他说话了。
【你继续往外，但有人正在追杀你。】
【这很正常，你摧毁了一个集团，而这里面总有漏网之鱼。你对附近甚至没那么熟悉，且只有一个人。】
【几天后，受伤的你刚刚解决了追兵，你躺在满是血的地上，看着昏黄色的天空，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有人到了你附近。】
【你本以为又是来杀你的人，但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看到了一个戴着蓝色头盔的人影。】
【是骑士。】
【骑士把你捡回去了。】
【等你再醒来的时候，你发现你躺在床上，伤口被潦草地处理过，而骑士正在跟另一个人对话。】
“你一定要带上他？”
“斯莱德，”骑士说，他的声音更像那种合成音，但合成的部分不多，显得更为情绪化，“别管我的事。”
赛里斯搞不懂。
他搞不懂骑士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想杀他，这次不但没有补刀，还好好把他捡回来了。也许那几个雇佣兵说的是对的，骑士有点疯，而你无法判断一个疯子的逻辑。
虽然有些不可能，但赛里斯怀疑骑士的“阿卡姆”跟阿卡姆疯人院有关。要知道，一切在行为逻辑上不合理的事，一旦牵扯到阿卡姆疯人院，那人们就会说：是阿卡姆的罪犯啊，那很正常了。
他保持原本的呼吸，但他并不善于伪装，所以大概十几秒后，那两个人就察觉到他醒了。
于是赛里斯睁开眼睛，跟那两个人对视。
骑士，和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是的，真的很奇怪，一个从中间分开半橙半黑的面罩，以及同样橙黑色鲜明的装束，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赛里斯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哥谭。
他礼貌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虽然也并不是那么必要），先生。我能知道你想带我去哪吗？”
骑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拔枪。
赛里斯：？！
他又说错了什么！难道他的声音像甩了骑士的前男友吗？！不然为什么他一说话就会变成这样！
【叫做斯莱德的人阻止了骑士。】
【好在骑士并不是一定要杀你，他被阻拦后，就这么离开了。斯莱德很闲地跟你聊了聊天，得知你是哥谭人后，他有点微妙地重复：哥谭人，我就知道。】
【你问他哥谭怎么了，他没有回答，但你开始确信骑士的“阿卡姆”可能跟你们哥谭的反派蟑螂之家有关系了。】
【你得知他们两个是雇佣兵，正要从这里离开，骑士不知为何想带上你，带上一个在这里没什么用的生物学家。】
【关于这件事，斯莱德是这么说的：也许是因为……你拼死为收留的小孩报仇？他爱看这个。】
【事后骑士和斯莱德打了一架。】
【他们两个似乎默认你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打算带你离开，再找个机会把你丢在安全的地方。你的手机丢了，就没有说什么，而且你有些好奇……所以你决定跟他们走。】
【你上次联系其他人的时候，说有些事需要处理，会晚点回到哥谭，你想法洛斯不至于来这里找你，而提姆——你是说作为罗宾的提姆，他完全清楚你的实力，也知道你在通常情况下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
【你跟到了骑士的小窝。】
【——临时的窝，他们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这里，更不在乎让你一个“普通人”知道。】
“普林斯露。”骑士听说了赛里斯的职业，“哥谭大学的毕业生？”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嘲讽。也可能不是有点，赛里斯怀疑他就是哥谭人，不然不会觉得哥谭大学有问题。
于是赛里斯回答：“还没毕业，我正在准备我的论文，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申请了生物学和化学的博士学位，后者主要来源于我在搞生物学时候的副产品……或许我在化学方面更有天赋。”
骑士果然啧了一声。
“你多大？”
“二十岁。”
“你比我想的要年轻。”
“那如果我说——我才十五岁（出厂年份）呢？”赛里斯开了个其实并不是玩笑的玩笑。
骑士冷笑，说那真是个好年纪。
【你在骑士的小窝里养伤。】
【他不允许你出去，你也没问理由。正好你在前段时间里连续战斗了太久，对于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而言，休息已经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你没能写记录，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做记录，于是你每天都在复盘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试图加固记忆，记住每一个细节。】
【骑士出去，给你带回来了你的研究资料。】
【你感谢他拯救了你的论文，但他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
【在这段时间里，你意识到骑士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他有时候会发疯，有时候会突然把你认成谁，想要杀死你，短短一个星期里你已经跟他打了三次，大大拖慢了你养伤的进度。】
【但他清醒的时候又对你很不错，因此你暂且放弃了找个机会打晕他看看他是谁的想法。】
【也许，他是个从法庭离开的利爪？】
【你记得猫头鹰法庭被摧毁的时候，有几只利爪消失了，有的咕咕离开，也有的咕咕下落不明，比如利爪老哥，这人背刺了法庭一刀，然后整只咕咕都不见了。】
【你觉得骑士也有可能是，而且你距离答案已经不远了。】
【你问斯莱德，骑士跟你是不是认识，或者你跟骑士的仇人长得很像？】
【他看了你一会儿，对你说：普林斯露，你笑一下。】
【你不太理解，但你还是笑给他看了。】
【然后斯莱德沉默了。】
【你觉得他发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后来骑士听说了这件事，他们两个不知道吵了什么，又打了起来。】
【你插不上手，只是围观。】
【几天后。】
【斯莱德单独来找你，在他出现的那个瞬间你就感觉到了危险——他不是来找你谈话的。】
【他是来杀你的。】
“为什么？”
“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我本来想这么说，孩子，但你会影响到他的复仇。”斯莱德这么回答。
比起眼前的危机，赛里斯更在意自己听到的这个关键词。他死在这里没关系，情报得到手。
他跟斯莱德打起来，但斯莱德确实不是他能对付的对手，更何况是在他的伤拖着迟迟没好的情况下；不过赛里斯很快就发现，斯莱德是在有意地拖延时间，而且只有可能是在等骑士来。
骑士最终还是来了。
骑士十分愤怒，甚至很难说他加入战斗是要打赛里斯还是打斯莱德，好在赛里斯退出战场的时候没人管，于是赛里斯就看着他们两个打。
两个人都战斗方式如出一辙，但在细节上又有不同。
赛里斯发觉骑士的脊骨有些问题，他是说，他本以为骑士的姿态是出于错误的习惯，但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受伤。可是什么样的伤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丧钟！”
“你对他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骑士。”
他们在愤怒，在争吵，而赛里斯看着骑士那张成年的、带着一个字母“J”的脸，怔然片刻，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杰森？”
《蝙蝠侠：阿卡姆骑士》。
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群魔乱舞、英雄与反派遍地的哥谭前所瞥见的最后一幕蓦然浮现在赛里斯的脑海里, 他看着那张像是杰森又像是他认识的另一个杰森、介于少年和成年两个杰森间的脸，一时间没能再说出话来。
杰森，和杰森……
他是谁？是失踪了数年的前代罗宾，还是出现在刺客联盟、曾经死过的那个杰森？又或者……他都是？
“你认识我。”
阿卡姆骑士, 或者说杰森·托德走到他面前, 抓着赛里斯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那张带着J字的脸上不再是愤怒, 而是了无生机的冷漠、嘲讽和不知对谁的憎恨。
骑士的声调里满是恨意：“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接下来你想说什么？他——还是小丑？！”
他挥拳打向赛里斯，赛里斯一时间没有还手，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在杰森要继续动手的时候勉力抓住了杰森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等等，你还活着……”
“不！杰森·托德已经死了！”阿卡姆骑士把头盔还原，那张属于杰森的脸消失在赛里斯眼前。
他比平常发疯的时候还要激动，赛里斯喊出他的名字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也许是被封冻的愤怒, 也许是被阻拦的疯狂，又或者在机械头罩下被隐藏的恨意——他用穿戴了外骨骼装甲的手臂砸向赛里斯的胸膛, 声音蓦地提高：“小丑让你来找我的？你找到了我, 是啊, 你们找到我了, 在这个时候……”
赛里斯知道这一下砸中他可能会昏过去，他现在还是受伤状态, 可杰森明显不管这些！他只能尝试以最小的代价接下杰森的攻击，但还是被砸得眼前一黑，他吸气，说：“没有小丑, 杰森，我找了你很久……”
他觉得呼吸都有点不畅，而情绪明显失控的杰森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赛里斯看着杰森的头盔，有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形。
骑士一脚踩上他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找了我很久？你和小丑一起——你不是小丑的助手吗，你找我做什么？还是说，你在找失踪的罗宾，在找阿卡姆骑士？”
赛里斯想，小丑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的？在他忙着对付猫头鹰法庭的时候？在奥利维娅死后？在迪克离开布鲁斯的时候？在杰森——在杰森——
骑士用力踩下去，电子合成音几乎都在颤抖，他说：“你很会笑，你一直在笑——看着我，你还笑得出来吗？”
丧钟抓住了骑士的肩膀。
赛里斯当然笑不出来，他已经在用最大的力气阻止杰森把自己的胸骨踩碎，但他的思维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在想，小丑，阿卡姆骑士，阿卡姆疯人院……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他找了杰森一年，即使他没有把哥谭掘地三尺的能力，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杰森会在阿卡姆。
他从来没想过杰森真的会在阿卡姆疯人院！
他受伤的手渐渐使不上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轻声说：“我……本应该知道……”
他本该知道，上次模拟的最后，小丑把杰森藏在了阿卡姆。他去过，可布鲁斯说杰森死了，他们谁也没找到杰森，最后他坐在阿卡姆的接待室里跟稻草人谈话，稻草人说——亲爱的瑞安，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时候杰森在哪里，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斯莱德没能阻止你们两个的战斗，准确来说，他本来打算拦住骑士，但你没拦住身为利爪的你。】
【在你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利爪的你与骑士打了起来，两个人都失去了控制，最后还是斯莱德把你们两个分开。托骑士的福，本来只是轻伤的你差点变成重伤。】
【你再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骑士，他没戴头盔，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看书了，也不像只小鸟一样到处蹦蹦跳跳扑棱扑棱翅膀了，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将一切压抑的沉闷的愤怒的的东西都放在心底，血淋淋地刻在骨子里。】
【他说：“抱歉。”】
骑士的声音很低。他不像幼年时期的罗宾，那小孩总是活泼的，即使他们没见过几面，赛里斯却依旧记得塞给他两个热汉堡的小孩。这张脸比起稚嫩的少年，也更像是赛里斯认识的另一个杰森，那个……死过的、住在楼下的杰森。
所以杰森就是杰森。
两个杰森是一个人，是布鲁斯的养子，他的弟弟，罗宾，和……阿卡姆骑士。
“杰森。”
“我们认识。”骑士说。
“两个汉堡。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赛里斯坐起来，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胸腔出现剧痛，碎骨摩擦的触感正在提醒他不要做这种动作，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
他望向骑士，目光落到那个“J”上，又很快挪开。那肯定不是杰森（Jason）的“J”。
“只因为这个？”骑士重复了一遍，用一双暗淡的蓝色眼睛看过来，问，“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找了我很久’？”
骑士看起来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他真的非常在意。
赛里斯无从去揣测骑士的想法，因为骑士跟他认识的两个杰森都完全不同，但他知道骑士不想听他说谎。
他说：“不，杰森，我们认识得更久……我单方面认识你，在你不知道的从前。”
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
骑士跟他长久对视。
最后骑士站起来，说你继续养伤，我不会再跟你打了，我知道你与小丑无关。
赛里斯说好，等我养好伤，就回——
骑士拿起枪，一脚踩在床的边缘，将枪口抵在了赛里斯的下颌。
冰冷的合成音从面罩下传出：“回哪里？你哪里也别想去，我不会允许你离开一步。”
【骑士威胁了你，转身离去。】
【你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有一点非常明确：你知道的太多了，杰森不想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或许，尤其是布鲁斯。】
【几天后，不知道在哪里晃悠的斯莱德或者说丧钟回来了。丧钟是他的代号，斯莱德是他的名字，他不介意你叫他的名字——因为他的身份几乎是公开的，他没有“现实生活”。】
【斯莱德给你讲了杰森的大致经历。很简单，在杰森失踪的时候，他被小丑关在阿卡姆，所有人都以为他失踪、死亡，但他一直在那里，遭受小丑的折磨。】
【小丑摧毁了杰森对一切的信任，一切——所有杰森能相信、能求助的人，阿卡姆的罪犯们有不少知道这个秘密，但没有任何人将它说出。看，蝙蝠侠的小鸟，哈，他找不到的，现在是我们的小鸟了！】
【而骑士脸上的“J”字，也是小丑赋予他的。】
“那我是小丑的助手是什么意思？”赛里斯问。
“我怎么会知道。”斯莱德没穿制服，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说，“也许小丑让人假扮过你，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或许他记错人了。他的精神一直不好，记忆也是。”
他说完，发现赛里斯一直沉默，就挑眉，说：“别告诉我是真的，你跟小丑有关？”
“没有。唯一的关系是我会杀了小丑。”赛里斯回答。
“那你早该这么做了。”斯莱德说道。
“我尝试过。”赛里斯说完，又沉默了。是的，他早该杀死小丑——他早该这么做了。
斯莱德坐起来。
“听着，孩子，你对骑士怀有莫名其妙的愧疚，我不知道这份愧疚从哪里来，但你们两个不熟，OK？他尝试杀死过你很多次，而你对他的耐心好像无穷无尽。”他的话听起来甚至有点语重心长。
可赛里斯是个成年人，重申，他是个在死死活活中最大年龄二十六岁、现身体年龄也有二十岁的成年人，“孩子”这个称呼早就不属于他……布鲁斯叫他的时候除外。
他对斯莱德说：“他只是情绪失控，并不是真的想杀我，斯莱德，杰森很清楚我跟小丑无关，如果他分不清这个，他就不会把我带回来，而是直接杀死我了。”
斯莱德啧了一声，说：“你对他有点溺爱了，普林斯露。”
赛里斯说你也一样，斯莱德，你对他的耐心不比我少。他见过骑士和斯莱德打架，两个人都多少有点留手，但斯莱德总是会注意不去真正伤到骑士……或许他们两个的关系比想象中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