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真回不来……等我死了第十天,再把它交给曹渊”
林七夜盯着那把钥匙,手攥得发疼
“沈青竹!”
“队长...算我求你了,这件事你们帮不了...”
沈青竹抬眼,眼底的红丝混着水光,看得人心头发紧
“那不如...别让他太早知道这些,给他十天……让他好好的,像以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别让他活在等我回来的煎熬里...”
安卿鱼忽然开口,声音却冷得像冰:“你确定要这么做?”
沈青竹没看他,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那里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他...
“确定...”
“就像当年...这次也一样...只要他能活,怎样都无所谓...”
林七夜还想说什么,却被安卿鱼轻轻按住了肩膀
安卿鱼拿起那把铜钥匙,指尖冰凉
“嗯...我知道了...”
听见这话沈青竹这才算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站起身,顺随不知何时溜到了他脚边,正用尾巴缠着他的脚踝
林七夜盯着安卿鱼那把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沈青竹,你听着——”
“队长...别说了...”
沈青竹打断他,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千万……别告诉阿渊...”
他缓缓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却又顿住了
背对着他们,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活着回来,自然最好,但若是回不来……还麻烦替我好好看着他”
“今天先这样...我先回去了...”
话落...他弯腰抱起猫,声音恢复了些平静
“别露馅...”
门轻轻合上,书房里只剩他们三人
林七夜猛地拍桌,低吼道
“他这是找死!安卿鱼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而一旁的安卿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轻轻拉过林七夜的手
轻轻揉着,解释道
“拽哥他不是找死...”
“那他是在干什么?!”
“他是在赌...”
安卿鱼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赌自己能活着回来,赌地狱本源没那么狠,赌……曹渊能等他...”
只是...这赌局,从一开始就押上了性命
林七夜微微愣了愣,耳尖发红的甩开他的手,胸口起伏得厉害
“赌?这有什么好赌的?地狱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清楚他沈青竹还不清楚吗?”
“当年我们九死一生才爬出来,现在他倒好,单枪匹马就要回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安卿鱼别将那枚铜钥匙收好,随即抬眼看向他,镜片后的目光在面对林七夜时是柔情理性的
“拽哥他不是冲动,或许是早就想好了...”
“想好了就该去送死?”
林七夜胸口起伏得厉害
“那曹渊呢?他要是知道沈青竹为了他……”
“所以才不能让他知道”
安卿鱼打断他,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着
“但我们不能真看着他去...”
百里胖胖则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是啊,那、那要不……要不咱们悄悄跟过去?到时候见机行事,总能帮上点忙吧?”
林七夜猛地转头看他,眼里瞬间燃起了一抹光
“跟过去?”
百里胖胖往前凑了两步
“咱们找个隐蔽点的法子,别让拽哥发现...”
忽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小小的眼睛猛的睁大道
“哎对了!我记得我以前在元始那掏过一个‘穿界’,正好试试好用不好用.”
话落,他便从虚无中扯出了个匣子
百里胖胖轻轻打开匣子,里面的指针轻轻颤动着
“这玩意儿能锁定目标的精神力波动——拽哥的精神力总带着股冰碴子味,绝对好找!”
“这样等他一个人在里面肯定吃瘪,咱们就在外面接应着,或者直接冲进去帮忙!”
安卿鱼沉默了片刻,指尖停在桌沿上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他盯着那片夜色忽的开口
“或许可行...但地狱入口有结界,寻常法子肯定进不去,但...当年我们离开的那个海底裂缝或许可以”
安卿鱼忽然开口:“你那东西,确定能撑住地狱的魔气?”
百里胖胖听见这话立马拍着胸脯
“放心,那玩意儿元始那老家伙可是用圣银镀过,只要不是真空,都能传出来”
但话落他又翻出了张泛黄的地图,上面还用红笔圈着几个点
“这是当年地狱一战后,我偷偷画的逃生路线,虽然拽哥嘴上说肃清干净了,但鬼知道里头还藏着什么猫腻”
林七夜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才忽然觉得这百里胖胖总算有了点灵宝天尊的觉悟
“哎...不过...”
百里胖胖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不过话说回来,那本日记里究竟写了啥?拽哥平时连个便签都懒得写,居然会记日记?”
林七夜:“...... ”
他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少打听。”
“切,不说我也知道”
百里胖胖撇撇嘴,往门口走,“肯定是写给他家宝贝阿渊的情话呗”
——而另一边
沈青竹抱着顺随回到别墅时,客厅的灯还亮着
暖黄的光线下,曹渊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抵着抱枕
手里还攥着那袋没开封的猪肉脯,包装袋被捏得皱巴巴的
顺随在他怀里挣了挣,发出轻细的“喵”声
沈青竹低头按住猫,动作放轻了些,缓缓走到沙发旁
他看着曹渊熟睡的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点锐气的眉眼,此刻柔和得像被月光洗过
沈青竹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
这傻子,就不知道回房睡吗?
他轻轻将顺随放在地上,那胖乎乎的狸花猫就立刻轻手轻脚地溜到猫窝旁趴下,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沈青竹看着顺随笑了笑,随即又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曹渊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均匀,大概是真的累极了,被抱起时也只是皱了皱眉,没睁眼...
他抱着曹渊往卧室走,眼中依旧是那柔情...他脚步放得极缓
却在鼻尖几乎要碰到曹渊的发顶时,忽的偏过头,刻意拉开了点距离
他修长的指尖触到曹渊后颈的皮肤,温热的,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沈青竹的心脏却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密密麻麻地疼
他脑子里一由闪过一个念头,神情开始落寞了起来
——既然...注定要走,既然可能回不来,那何又必让曹渊记着他?
记着一个死人,太苦了...
那不如……让他恨自己吧?
恨总比惦记好,恨能让人清醒,能让人往前走,而不是...困在回忆里...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用力压了下去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那可是他的阿渊啊...他又怎么舍得...
原来就算是沈青竹那般决绝的人,在在意的人面前也硬不起心肠啊...
他轻轻将曹渊放在床上,替人盖好被子
又把那袋猪肉脯从曹渊手里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床边站了很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才缓缓走到床沿的另一侧,沿着外侧轻轻躺下,隔着一拳的距离
他侧头看着曹渊的睡颜,神情复杂又恍惚...
这次的他...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碰到一片衣角
而他身旁曹渊其实也没真的睡着
就在沈青竹抱他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没睁眼...
他能感觉到沈青竹身上的气息,比平时冷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也能感觉到,沈青竹刻意拉开的距离,还有落在自己脸上那道沉重的目光...
他不知道沈青竹和林七夜他们讨论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沈青竹很累,很落寞,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兽...
曹渊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心中闪过一抹心疼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装作翻身的样子,往沈青竹那边挪了挪
胳膊肘不经意似的撞到对方腰侧,随即便顺着那点力道,往他怀里钻了钻
温热的身体贴上沈青竹微凉的侧腰时
曹渊明显感觉到对方瞬间僵住了...
沈青竹的呼吸猛地顿了半拍,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指尖都绷得发紧
他能感觉到怀里多了团温热的重量,曹渊的发梢正蹭着他的脖颈,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他身上那点冷冽的气息格格不入
曹渊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手臂却更紧地环住了沈青竹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像是在寻找热源
沈青竹微微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想推开,指尖抬起却又落下,最终只是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
怀里人到呼吸渐渐平稳,像是又睡熟了
可沈青竹知道,曹渊没睡...
他能感觉到那只环在腰间的手,还带着点刻意的用力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沈青竹望着怀里的曹渊,眼底翻涌的情绪慢慢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涩然
他缓缓抬起手,悬在曹渊后背上方,停了很久很久...
但最终还是轻轻落下,虚虚地环住了他...
力道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那一夜,谁都没真的睡沉...
曹渊埋在沈青竹怀里,能清晰数着他胸腔里压抑的心跳,每一下都带着挣扎
沈青竹则睁着眼看了半宿天花板,怀里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却始终没敢再动一下...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像被拉慢了的钟摆
表面瞧着和平常没两样
——百里胖胖照旧蹲在厨房搜罗零食,安卿鱼的契约反噬虽开始渐渐重了却依旧对林七夜无微不至
就连顺随都还是懒洋洋地趴在窗台打盹...
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沈青竹最终还是用了那个荒唐的办法...
他开始刻意避开曹渊...
吃早餐时他总会提前十分钟吃完离开,平时也总隔着距离
他渐渐开始故意不去记曹渊的习惯
夜里更是直接搬回到了客房,理由是“最近睡得浅,怕吵到你”
曹渊几次想开口问,却都被他用别的话岔了过去
平时那双总是带着温度的眼睛,此刻却想像藏着什么不敢被窥见的心事
谁都没说破沈青竹要去地狱的事,却都在暗地里做着准备
当然除了曹渊...
这...就像一场心照不宣的博弈,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拉住那个一心要往深渊里跳的人...
日子渐渐像浸了水的棉线,这些天沈妄没再发信息,也似乎没有动作
而这日子看似平静地悬着,却在暗处一点点绷紧...
曹渊试着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假装没察觉沈青竹愈发明显的疏远
——他不再在清晨的粥碗旁停留,不再在傍晚接过自己递去的毛巾,不再对他做什么亲蜜的举动...
曹渊甚至想过,或许沈青竹只是一时的心绪不宁,等过些日子,他就又会像从前那样,在深夜悄悄回到床上,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却会把他往怀里紧一紧
直到这天...曹渊正站在厨房水槽前洗水果,忽的听见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曹渊的心猛地一沉正欲去看
可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了
沈青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掌心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沈青竹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的目光越过了曹渊,落在林七夜家的方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我去看...”
曹渊猛地回头,撞进他眼底那片骤然紧绷的情绪里
——只见那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躲闪,只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决断,像在护着什么,又像在隔绝什么...
他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可曹渊没挣开
他就静静的看着沈青竹转身走向门外的背影,思绪有些复杂
——而这一边的几分钟前
安卿鱼又不知道在实验室捣鼓什么
而林七夜就窝在沙发上与抱着袋番茄味薯片蜷在地毯上的百里胖胖,看着那28寸大电视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里,百里胖胖还不忘点评两句画面里的赛车漂移...
却忽然,电视屏幕毫无征兆地开始滋滋作响,原本流畅的画面猛地扭曲成一片刺目的雪花
那白光里还裹着几道扭曲的黑色纹路,像有什么东西在玻璃后面拼命挣扎,撞得屏幕都在微微震颤
“怎么回事?这破信号又抽风了?”
百里胖胖嘟囔着从地毯上爬起来,拍了拍沾着薯片渣的手就想去看看
手腕却被林七夜猛的一把按住
林七夜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眉头一点点拧成疙瘩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普通的信号故障,屏幕里涌动的波动带着一种极其熟悉的磁场频率
——是江洱禁墟的精神力波动,只是此刻却乱得像团被揉皱的纸...
“江洱?江洱?”
他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你吗?”
话音刚落,电视屏幕忽的“咔”地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雪花瞬间被浓稠的猩红浸透
下一秒,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从裂缝里踉跄着跌出来
“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毯上,带起的气流里裹着浓重的血腥味,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铁锈味
——是江洱!
她半跪在地上,原本该是轻盈凝实的身影此刻透亮得惊人,她白色连衣裙此刻却染得鲜红...
浑身的血珠像碎玻璃般往下掉...
砸在地板上却诡异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毕竟是靠磁场存在的幽灵,连流淌的血都带着虚幻的诡异感
一旁的林七夜见到这般浑身是血的江洱,立马伸出手扶住他
“队、队长……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洱艰难的抬起头笑了笑,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纸,磁场的不稳让她的身影都在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队长...救救迦蓝……蓝姐姐在阿斯加德出事了……”
听见这话林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旁的安卿鱼则从实验室闻声走出,看到这幅场景,也不由得一愣
百里胖胖手里的薯片袋“啪”地掉在地上,橙黄的碎屑撒了一地,他张着嘴,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不是守着她吗?”
林七夜立马扶住江洱摇晃的身体,指尖触到她磁场边缘剧烈的震颤,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点点往下沉
“阿斯加德不是有未来女神诗寇帝照看着?怎么会出事?”
“蓝姐姐她...在冲击半升维……”
江洱的声音在发颤,每说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磁场波动也越来越乱,几乎要溃散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诗寇帝本说用时间加速帮她稳固境界”
“但就在蓝姐姐快苏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蓝姐姐的身边突然裂开一了道时空裂缝…”
“…里面全是堕落的气息……一下子就把我们都卷进去了……”
江洱猛地咳了一声,半透明的身影淡得像要被风吹散
血珠坠得更急,砸在地毯上却洇开了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红痕
就像是谁用指尖蘸了朱砂,轻轻一按却又没了踪迹
“裂缝里全是时空乱流……”
她的声音发飘,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拼了半条命才挣出来……但蓝姐姐和诗寇帝,好像被卷去深处了……我快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了……她们好像快撑不住了……”
林七夜指尖渐渐泛起淡金色的微光,治愈魔法顺着江洱的磁场漫过去,她的身影才勉强凝实了些
江洱坚难的抬起头,眼里的恳求混着后怕,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般
“队长...时空只有阿撒托斯的力量能破开……可那裂缝里的乱流,会撕碎灵体的……”
“我知道...”
林七夜缓缓扶着她站直,目光却硬得像淬火的钢
“但我们是队友,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走,去阿斯加德,把迦蓝带回来”
“我跟你们去...”
安卿鱼修长的指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有些沉得发暗
但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就被百里胖胖猛地攥住
“安卿鱼!你疯了?!”
百里胖胖急得额角冒汗,把他往旁边拽了半步,压低声音吼
“那乱流跟阿斯加德的结界绞在一块儿,你的门之钥本源一碰就会被吸干!逞什么强?”
安卿鱼挣了两下没挣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股被按捺的戾气
“他是阿撒托斯...”
“我知道他是阿撒托斯!”
百里胖胖快气炸了,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可他现在一门心思救迦蓝,哪顾得上收力?没你的门之钥引导,他的力量能把整个阿斯加德掀了——但你也不能去!契约反噬会啃掉你的本源!”
“所以才必须是我!”
“除了我,没人能锁住阿撒托斯的力量轨迹...”
“准备好了?”林七夜抬头时,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却没留意百里胖胖抿紧的嘴
百里胖胖还想再劝,却被安卿鱼一个眼神制止
林七夜看了眼安卿鱼,点了点头,“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出发”
安卿鱼点头,缓缓递过去一张折叠的结界符
“乱流会干扰感知,贴在衣摆上。”
林七夜接过来,又拍了拍江洱的肩膀“江洱...?能撑住?”
江洱虚弱地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瞟向安卿鱼,像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而一旁沉默许久的百里胖胖,也像是下定决心了般
“七夜...我也...”
他话音未落林七夜就已经看向百里胖胖,眼神示意
“胖胖...你留下”
“你留下盯着沈青竹”
林七夜的声音压低了些“有任何动静,立刻传信。”
百里胖胖洋装失落地应了一声
安卿鱼望着林七夜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没出声,只是将掌心那缕躁动的门之钥本源,又往下按了按
百里胖胖瞅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血色,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七夜扶着江洱踏入传送阵,安卿鱼紧随其后
就在阵法的光芒还没完全亮起时,林七夜下意识地将江洱往身边带了带
——她的身影还在发飘,像是随时会被传送阵的气流冲散
他指尖的治愈魔法始终没断,目光落在江洱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再撑一会儿,到了阿斯加德就好了...”
江洱虚弱地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偏了偏
而安卿鱼...就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指尖捏着传送符,指节泛白,脸色阴沉...
他看着林七夜扶着江洱的手臂,看着那道淡金色的治愈光芒几乎要将两人裹在一起...喉间忽然发紧
刚才被百里胖胖拽过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烫,可此刻...更烫的却是心口
——就像是有根细针,趁着他分神时轻轻扎了一下
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想这些
江洱重伤,迦蓝危在旦夕,每分每秒都可能出意外...
可他的目光扫过林七夜落在江洱脸上的专注,扫过那只稳稳托着江洱手肘的手
安卿鱼忽然觉得掌心的门之钥本源又开始躁动,连带着契约反噬的钝痛都清晰了几分...
但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
“开始吧...七夜...”
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像是刻意压下了什么
“我来稳阵法...”
林七夜淡淡“嗯”了一声,扶着江洱往前踏了半步,正好踩进阵法中央的光晕里
转身时,他才注意到安卿鱼的脸色不太对,眉峰微蹙
“卿鱼?你没事吧?”
“没事...”
安卿鱼缓缓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走进了阵法
“走吧...”
光芒骤然炸开的瞬间,林七夜扶着江洱正专注的操控魔法阵
而安卿鱼则将手攥得更紧
——那点莫名的酸涩像潮水,涌了上来,却很快就被对前路的凝重压了下去
只是踏入时空隧道的前一秒,他还是忍不住想:等把迦蓝救回来,他就让林七夜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需要被“扶着”的那个...
阵法的蓝光涌起来的瞬间,有极轻的叹息从安卿鱼唇边飘出来,像被风揉碎的棉絮
等百里胖胖想仔细听时,传送阵已经在客厅中央缩成一点光,彻底没了踪迹
百里胖胖一屁股瘫回地毯上,盯着那片空荡荡的地板磨牙
刚想骂句“疯子”
眼角余光却瞥见大门口似乎站着个人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听见了客厅的动静,眉峰蹙着,视线正落在传送阵消失的位置,声音有点发紧
“他们……去哪了?”
百里胖胖挠了挠头,捡起地上的薯片袋揉成一团,含糊道
“呃……出了点急事,他们去趟阿斯加德,应该很快回来”
“阿斯加德?”沈青竹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什么急事?”
百里胖胖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地把江洱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沈青竹听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曹渊...知道吗?”
但这并不是他不关心迦蓝,而是他相信安卿鱼和林七夜的实力
毕竟他们两个联手的局...还没输过...
就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每一秒都沉甸甸的
林七夜的治愈魔法像层暖膜裹着江洱,她的灵体渐渐从半透明的雾状慢慢凝实,指尖终于能触到传送阵边缘流动的光粒
“七夜...我好多了。”
她轻轻挣了挣被扶着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不用扶了...”
林七夜这才松开手,指尖却残留着她衣料的触感
“抱...抱歉...”
转身时才发现安卿鱼站在三步外的地方,镜片后的目光垂着
落在脚下光纹交错的阵图上,安静得像尊没上釉的瓷像
传送阵的嗡鸣里,安卿鱼的呼吸声都淡得快听不见
林七夜心里莫名一动,朝安卿鱼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在想什么?”
他放轻了声音,怕吵到他似的
安卿鱼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淡淡移开,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星云
他沉默了几秒,才摇了摇头
“没什么。”
声音听不出情绪,却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温软的尾音
林七夜挑了挑眉
他太了解安卿鱼了,这副样子分明是心里装了事
他想起刚才为了扶江洱,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连安卿鱼什么时候挪到后面去的都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