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作者:程惊堂  录入:11-26

“是养心殿那边来了人叫奴才,奴才也没走远,就在外头亭子那边,不是故意偷懒的。”
公子夜里没有起夜的习惯,所以小祥子才出去了一趟,而且只说了两句便回来了,没想到就这一次还恰好被公子发现了。
楚九辩后脑勺钝钝地痛,但他习惯了隐藏,面上便除了双颊有些淡淡的红晕外,丝毫没显露出什么异样。
“没怪你。”他道,“是我这边确实不需要人伺候,你们轮番守夜太遭罪。”
小祥子松了口气,又想起事来,道:“对了公子,养心殿那边说是陛下高热,明日歇了早朝。大人说您明日可以多睡一阵。”
“陛下高热了?”楚九辩蹙起眉。
“对,一个时辰前就叫了太医。”小祥子有些担忧道,“不过说是陛下年岁太小,身子又金贵,很多药不能下的太重,所以陛下到现在还没退热呢。”
作为男主,这些小病小灾的完全不用在意。
可小朋友软乎乎的小脸却好似出现在楚九辩眼前,笑出一口小白牙,乖巧地唤他“先生”。
“去看看。”楚九辩朝外走去。
小祥子忙跑进里间给他拿外衫,再出来的时候见公子已经撑着伞出了门,便忙追上去给他披上衣服。
养心殿正殿中,浓浓的中药味传出。
“大人,这药陛下吃了就吐,根本起不了作用。”太医急的满头大汗,“还是要逼着陛下咽下去才行。”
中药苦口,对于一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三岁小娃娃来说,实在很难咽下去。
而且小朋友发烧难受,连日来失去娘亲的委屈彻底爆发,他紧紧抱着秦枭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嗓子都哑了。
殿里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到这么大的,也都知道他为什么发脾气不吃药。
他是想要娘亲。
众人心里都不好受,几个宫女嬷嬷都在悄悄拭泪,洪福也红了眼。
秦枭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抱着他在殿里慢慢走,也不安慰,就任由他哭闹。
先皇后去世的那天,百里鸿哭得撕心裂肺,是秦枭哄了整整一夜才止住。
自那之后,小朋友夜里经常会哭醒,会找娘亲,但从未哭得这样大声,只会一抽一抽地哽咽。
今天他总算又能哭闹了。
孩子也需要发泄,秦枭便只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慢慢踱步。
哭吧,哭一哭就会好受些。
屋外雨势不停,细雨连绵。
外殿中传来嘈杂的声响,正在寝殿内的秦枭朝门口望去,不过两息,就有一道素色的身影撞入视线。
秦枭脚步一顿,略有些诧异地望着来人。
楚九辩看起来很狼狈,他衣衫凌乱,下摆和靴子都是湿的,甚至就连肩头和发丝也都有水渍。
不过对方平日里苍白的脸颊上却难得有了些血色,看着倒是比平时的气色好得多。
百里鸿哭的眼睛都肿了,加上发烧和有些缺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本能的痛苦中。
只想哭着发泄,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让他们先出去。”一道微哑的男声响起,百里鸿哽咽着转头,看到来人是先生。
是先生,先生也是神仙,他知道母后是什么样的人。
莫名的亲切感让他本能地想要去贴近对方,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朋友终于放开了死死抱着秦枭不放的小胳膊,转而朝楚九辩的方向递了出去。
楚九辩已经走到近前,他看到小朋友伸过来的手,神情恍惚了一瞬。
“先生抱。”小孩哽咽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楚九辩看了眼秦枭,见对方没有阻止,他才伸手将小孩抱进怀里。
滚烫的,柔软的,潮湿的,带着小孩特有的味道。
楚九辩喉结微动。
秦枭知道楚九辩有特殊的“药片”,所以听他说让别人出去,他便没有犹豫,把所有人都支出去,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三人。
楚九辩来的路上就已经从系统商城,买了电子体温计和小孩用的退烧药。
“你先转过去。”楚九辩对秦枭道。
他可以时不时在秦枭面前表露出一些神迹,但像是电子体温计这种太超出的东西,还是藏着些好。
秦枭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背过了身。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忽而听到身后传来很轻微的一声“嘀”。
楚九辩看了眼体温计,三十八度三,不算太高,但对小孩来说也还是吃不消。
他将温度计收回空间,垂眼就见小孩一副被惊呆了样。
从他凭空拿出体温计开始,百里鸿就忘了哭,睁着红肿的双眼傻傻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东西。
那东西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就发出“嘀”的一声。
而后先生就又凭空把那个东西变没了!
好神奇!不愧是神仙先生!
百里鸿都忘了哭,眨巴着眼睛看楚九辩,惊喜渐渐转变为崇拜。
楚九辩看着小孩湿漉漉的双眼,觉得自己的眼睛也烧的有些烫,像是要烫出眼泪。
“嘘。”他冲小孩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笑容,声音也放的又柔又轻,“这是我们的秘密。”
百里鸿看了眼秦枭的背影:“舅舅也不说吗?”
“不说。”楚九辩道。
百里鸿纠结了一小下,最终还是点了头:“不说。”
秦枭听着身后两人光明正大的谈话,吊了一晚上的心却放了下来。
“好了吗?”他问。
楚九辩应了一声,便抱着小皇帝走到床边,将他放上去。
百里鸿穿着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湿,秦枭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直接给他扒干净,再用被子将他团团裹住,只露出一张圆圆软软的小脸。
楚九辩拿了水杯过来,就见小孩被裹得像个粽子,小小一团坐在床边,看着就懵懵的。
他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些弧度,也在床边坐下,膝盖无意间轻轻撞了下秦枭的。
秦枭肌肉瞬间绷紧,向下扫了一眼。
他们两人的腿都长,都坐在床边,还都侧身看着两人中间的小朋友,便难免会有碰触。
楚九辩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膝盖便彻底和秦枭的贴在了一起。
秦枭收回视线,没说话,也没移开腿。
楚九辩已经将儿童退烧药剂倒进了杯子里,怕古代的小孩免疫力不够强,他还少倒了些。
正准备哄着小孩喝下去,他拿着杯子的左手手腕就被人握住。
楚九辩一愣,侧头看向秦枭。
秦枭幽邃的双眸中映着油灯昏黄的光亮,显得越发难以捉摸。

也是,他和秦枭可不是什么互相信任的至交好友,只是利益至上的合作伙伴罢了。
若是今日他们角色互换,他也不会放心秦枭。
但小皇帝是无辜的。
楚九辩唇角溢出些笑,没抽回手,而是换了右手接过杯子。
而后,他将杯中的药往自己左手虎口处滴了两滴。
屋内灯光昏黄摇曳。
青年额发微湿,眼睫乌黑浓密。
他肌肤莹白如玉,偏双颊和耳根却泛着淡淡的粉,莹润的唇瓣更是艳红如血。
他微微倾身,凑近了被秦枭攥着的左手。
嫣红的唇与苍白的肌肤带来极致冲击的美感。
秦枭看到楚九辩将虎口处那点药水含进嘴里,咽了下去。
视线上移,四目相对。
他看到楚九辩眼底揶揄的笑意,手下一松。
楚九辩收回手坐直,没再看他,而是重新将杯子递到百里鸿嘴边。
这回秦枭没有拦。
“陛下,这个不苦,你吃了就不难受了。”楚九辩柔声哄道。
百里鸿眨了眨眼,有些怀疑地吸了吸鼻子,确实没闻到苦苦的味道。
他这才乖乖张嘴:“啊——”
楚九辩就小心地把药水一点点喂了进去。
“苦吗?”楚九辩笑问。
小朋友吧唧了两下嘴,摇头:“一点都不苦。”
楚九辩抬手摸了摸小孩的头:“睡觉吧,等睡醒了就好了。”
人再小也是皇帝,按理说楚九辩不能真把他当孩子,但他没忍住。
秦枭起身,退了两步站定。
他看着楚九辩温柔地哄着小孩躺好,又用手帕轻轻帮他擦脸,柔声地哄着人。
这样的楚九辩,与往日里几乎判若两人。
就连对方那双向来淡漠的双眼,此刻也盛满了饱胀的情绪,好似正透过百里鸿的小脸看着其他什么。
楚九辩难得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秦枭摩挲着方才碰过对方手腕的指尖,好似还残留着一些滚烫的热意。
是发热的缘故吗?
百里鸿哭了这么久早就累了,如今吃了药,被楚九辩哄着,没多久就昏昏睡了过去。
楚九辩来这里之前吃了药,如今药效好似开始发作了,头还是又疼又晕,但更多了困意。
眼帘有些沉,耳鸣声穿透耳膜直击脆弱的神经,思维开始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有些茫然地低头。
他看到自己好像变矮了许多,身上穿着红白两色的小学校服,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白鞋。
耳鸣声渐渐退去,市井的喧嚣和繁杂越来越强烈。
他抬头,看到了熟悉又不熟悉的街巷,很窄,路两侧都是一间间小商铺,刚下过雨,目之所及处都是一片潮湿水汽。
鼻腔里也灌满了泥土的腥味。
“小九!”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楚九辩侧眸望去,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布满细汗,应该是一路跑的太急。
“小九你快回家吧,你爸妈又打起来了!”妇人拉起他的手就快速往前跑,“你弟弟被关在阳台上,哭得那个惨呦,我们也不敢去......”
楚九辩跑的越来越快,逐渐将妇人甩在身后。
他看到自己距离那栋老旧的破楼越来越近,耳朵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渐渐的,他听到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凄惨。
快了,快了。
楚九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映出了六楼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圆圆的小脸,三头身,怀里还抱着一盒五颜六色的弹珠,后背紧紧贴在手指粗细的一排栏杆上。
快回去!
楚九辩想要喊,却喊不出来,他只能跑的再快一些。
阳台的门忽然被粗暴地踹开,小孩吓得更往栏杆上贴去。
年久失修的栏杆发出哀鸣,摇摇欲坠。
高大的男人从屋里冲出来,单手攥着女人的长发,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半瓶酒。
在女人的尖叫怒骂和孩童的哭叫声中,他猛灌了两口酒,污言秽语从他嘴里倾斜而出。
女人哭花了脸,用破碎的指甲去抓男人的脸,牙齿狠狠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男人痛呼一声,猛地将女人甩开。
女人撞在栏杆上,彻底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栏杆撞得向外倾斜出去。
紧紧靠在上面的小朋友毫无防备,顺着那力道便向后滚下。
小小的身体碎裂开,五彩斑斓的弹珠混着血肉,在湿润的地面上四处滚去,留下一串串血痕。
无数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楚九辩跪在地上,伸出的双臂距离血泊不过半米远。
半晌,他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黏腻的猩红。
“大人,公子的烧已经退了。想是昨夜累着了,多睡一阵也无事。”
“嗯,去吧。”
楚九辩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雕花床架,袅袅焚香钻入鼻腔。
天亮了。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头不疼了,但身体有些虚弱无力。
他侧过头,见着了刚把太医遣走的秦枭。
男人应该是一晚上没睡,还穿着昨日的外衫,发丝有些凌乱。
秦枭回头看向床榻,正对上了青年打量的视线。
“醒了。”他语气自然含笑,去桌边倒了杯水,又拿到床边,“这都日上三竿了,比咱们陛下都能睡。”
楚九辩撑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个干净。
秦枭又把杯子拿过去,问道:“还要吗?”
“不要了。”楚九辩穿上靴子下床,看了眼系统时间,道:“哪里日上三竿了?”
这会儿才不到七点钟,已经醒的够早了。
秦枭就笑:“你昨夜忽然就睡着了,若不是本王眼疾手快捞了一把,你就该一头把陛下砸醒。”
楚九辩抬眉:“你没觉得我是中毒了?”
秦枭神情难得不自然了一瞬,而后端端正正给他作了一揖:“若是本王自己,定不会那般小心谨慎,望公子海涵。”
“行了。”楚九辩捋了下头发,“陛下怎么样,醒了吗?”
“热已经退了。人刚才醒了一阵,喝了点粥就又睡了。”
“那就好。”楚九辩向殿外走,“我回去洗漱完再来。”
“好。”秦枭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楚九辩这才发现自己如今竟然是在西侧院里,也就是秦枭的院子。
踏出院门,小祥子忙迎上来,但碍于有秦枭在,他也没敢多话,只落后两步跟在两人身后。
一路出了养心殿,秦枭才不继续送了。
楚九辩走出去几步,又停下。
他转身,眼带探究地看着秦枭:“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
“没有。”秦枭道。
楚九辩点头,视线落在男人已经冒出头的青色胡茬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
好像也有一些,但他向来都长得不快,定是比秦枭好一些。
秦枭见他如此,也抬手摸了下自己下巴。
楚九辩就笑,转身离开。
秦枭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京中各府中也逐渐热闹起来。
昨夜里就有许多小厮奔走各处,将今日歇朝的消息传到了各府。
大宁朝每三日一休沐,今日本该是上朝的日子,但却歇了,明日又是休沐日,这就是连着两日能睡懒觉。
低品阶的官员们都很舒坦,几乎都睡到快要上值了才起来。
倒是那些一二三品的官员们照常在上朝时刻便起了,而后便就有默契般,趁着上值之前去寻自己的上官,又或者早早到了官廨与相熟的同僚聊起昨夜之事。
小皇帝年纪小,近日也才丧母丧父,加之最近天气多变,他会风寒高热众人一点都不意外。
若是他就这么去了,京中便会彻底乱起来。
不过有秦枭在,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这一早起来,就听说小皇帝已经退热,还起来吃过了早食,想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自然养心殿里这些消息,都是秦枭让人传出来的,否则谁也探不到。
聚在衙门里的下官们三三俩俩凑在一起,低声交头接耳。
“据说起初那些太医出养心殿的时候,脸色都是惨白的,身上还带着药味,有几个衣服上还有药渍,想来是陛下吃不进那些苦汤药,都吐出来了。”
他们谁家也都有一两个受宠爱的孩子,也都知道孩子们最吃不得那些汤药,大部分都会呕出来。
“是啊。之后楚太傅去了,不多时剩下的那些太医便大半都离了养心殿,神情也松下来了,应当是那时陛下便就见好了。”
“定是楚太傅也懂些医术,又或者有什么灵丹妙药。”
“不愧是仙人下凡,又会制冰,又能救命,还认识那么些诗仙诗圣,真是了不得。”
“你真信他是神仙?我瞧着不过是能人异士罢了。”
“能人异士那般多,如何就无人制出冰来,如何就无人能念出那些诗?”
“制冰之事暂且不论,那些诗不过就是他熟识的大才们所著,如何证明他是神?”
“是这个理儿,我听着那些诗所忧心感慨之事与我等凡人一般,定然不是神。”
“神仙也是凡人飞升,那些诗肯定是诗仙诗神们飞升之前所著,说不得就是因为他们能做出那般神作,这才得以飞升。”
众说纷纭,有些人觉得神鬼之说不可信,有些人却深信不疑。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楚九辩自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是京官们的话题焦点。
与热闹的各处衙门不同,高门大院里倒是没有这般多人争辩。
“听说陛下高热的消息刚传到瑶台居,楚太傅就忙去了养心殿,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好。”
户部侍郎王朋义坐于下手,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折扇。
他不到三十年纪,面容温和秀丽,端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也是世人眼中最典型的“王家人”。
主位上,礼部尚书王致远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缓声道:“姿态倒是摆的足。”
“也或许是真的在意。”王朋义道,“成日里待在一处,又是太傅,说不得真与咱们陛下有了感情呢。”
“我瞧着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王致远微微眯眼望向殿外,“萧玉那个老东西都没在他那占上什么便宜,遑论那三岁的娃娃?”
萧怀冠算是萧家最奸诈的老狐狸,即便没从楚九辩那得到什么好处,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王致远几乎与他同一时间入仕,这一斗就是几十年,最清楚不过对方的性子。
因而昨日一听说萧怀冠没有亲自送楚九辩去吏部,他就知道这是没谈拢,甚至萧怀冠是在楚九辩那里吃了瘪。
而且探子回禀说萧怀冠还与楚九辩行了平辈之间的礼,对这个向来喜欢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来说,能做到如此,只能是出于忌惮楚九辩,已经将其放在了与他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这样的“九公子”,这样的“太傅”,王致远不信对方会对一个刚认识几日的小娃娃生出感情来。
王朋义若有所思道:“依您所言,这楚太傅还没有做出决定?”
昨日早朝上,楚九辩与秦枭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就连小皇帝也在关键时刻打了一个好助攻。
王朋义,以及很多下官其实都觉得,楚九辩大概率是要选择站队秦枭和小皇帝了。
毕竟是正统,是如今明面上最有话语权的阵营,且秦枭还占尽先机,给了楚九辩那样大的实权,这笔交易总不会是楚九辩的制冰之术换来的,定还交易了别的。
说不准,那交易的内容就是楚九辩今后在这京中的“站位”。
王致远年近古稀,仍精神奕奕,他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
楚九辩的背景神秘莫测,还确有些真本事。
如今他们谁都不清楚对方到底来自何处,目的是什么。
此前他们都想着招揽,是出于忌惮和利益考量。
可如今这忌惮越积越深,便开始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此人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刚来了京城几日,便已经将原本的局势搅乱,再任由其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位楚太傅,实在难以捉摸啊。”王致远幽幽一叹,眸中狠厉和杀意一瞬而过。
王朋义微敛神情:“那咱们可要......”
他试探性地看向主位上的上官,亦是自己的亲祖父。
这种情况下,好似直接杀了楚九辩是最好的选择。
可,那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王致远视线落在他脸上,直把他看的眼神闪躲。
“别学你父亲那妇人之仁。”王致远冷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凡事都记着这句话。”
王朋义忙起身作揖:“祖父教训的是。”
“行了,去上值吧。”
“是。”王朋义缓步退出了门,而后又慢慢出了主院。
四大世家人多宅大,上下几代嫡系子弟都住在这条街上,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院子,府门都有十几二十个。
王家自然也是如此,一排院落中,正中间是家主王涣之极其子侄等所在的主宅,也有唯一一个挂着“琅琊王氏”门匾的府门。
王致远是王涣之的嫡亲叔父,所住的院落也紧挨着主宅。
王朋义一路出了府门便来到门前长长延伸的街巷。
这整条街都没有其他人家,直至顺着街道行至尽头,便能上了神武大街,再向北走分岔路口进入长安街,便是户部所在的地方。
此时没再下雨,但天仍然阴着,想必一会还会再下一些。
难得的凉爽,王朋义心里有些烦闷,便也没让人赶车,就拿了把伞缓缓朝前走去。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青石地面上却没积水,只有些湿润。
祖父说的没错,他父亲确实是个只顾着学问的酸腐大儒,带有文人特有的清高和骄傲,也有某些儒士会有的柔软心肠。
忧国忧民,可又厌恶官场,看不懂那些尔虞我诈,因而父亲从未被委以重任,只做一个讲经辩经的大儒名仕。
王朋义与父亲不同,他能看得清局势。
但他又与父亲一样,同样厌恶那些勾心斗角,厌恶权势倾轧。
可没有办法,身为王家子弟,他接受了家族给他最好的一切,也该为家族付出一切。
他知道祖父今日会出门,会去见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上官,他们会把剑尖指向皇宫,指向那位来历不明的九公子。
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目的,但只是出于忌惮,为了防止未来有更多的所谓变数,他们就要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
而王朋义深知这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肩膀忽而被人轻拍了下,王朋义从思绪中抽神,侧头就见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俊美男子。
男子穿着松松垮垮不怎么合身的墨绿色长袍,微卷的长发披散着,伴着不时拂过的凉风,发丝不安分地飞舞,如它的主人一样离经叛道,自由潇洒。
王朋义不自觉地露出了笑,道:“其琛,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
“自然是佳人有约,饮酒作乐。”
王其琛手中折扇撑开,轻轻摇晃,一双狐狸眼中闪着澄亮的光,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儿。
王朋义就笑:“真羡慕你,成日里没心没肺地傻乐。”
“堂哥这是取笑我呢。”
“如何?你要取笑回来?”
“那不会,我那么多堂哥,就你对我最好了。”
王朋义斜了他一眼:“又缺钱花了?”
“堂哥懂我。”王其琛笑眯眯道。
王朋义哼笑一声,从怀里拿出荷包,没等打开就被身边人直接抢了去。
“钱拿走,荷包是你嫂子绣的。”他道。
“知道。”王其琛拿了几锭金子出来,把荷包还回去。
王朋义将瘪了一大半的荷包放进胸口,道:“倒是轻巧了些。”
王其琛便乐不可支。
两人到了神武大街前分道扬镳,王朋义觉着自己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王其琛则慢悠悠一路走,总算是赶在下雨前到了锦绣坊。
锦绣坊最好的酒楼便是属于皇帝的锦绣酒楼,位于整条街最中心,里面一应东西都是最全的,就连说书先生都是京城第一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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