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却肯将消息透露给他们,很是难得?。
梅寒略一思忖:“难为你待我?们这般真心实意,只这东西昂贵,我?还得?与你沉大哥商量商量……”
“与我?商量什么?”
沉川洗晾了脏衣裳,悄没声来到梅寒身?后,乍一出声,吓人一大跳。
梅寒拍着心口瞪人一眼,将阮哥儿的话转述一番。
沉川先还嬉皮笑脸抚着梅寒脊背与人压惊,待听到后面?正色起?来,接着喜上眉梢。
听梅寒问?他意思,毫不犹豫道:“要呀,还得?尽可能多?地要。”
粗略算了茶馆这一月的盈利,又说:“赶明?儿老二回寨子,再让他到老三那儿支些钱来。”
上回二人回寨里,将借的公款还了,再除去住处赁钱、小孩的学费、一月的伙食、孔方金三人的工钱,共二十两银子的开销,现在茶馆账上有将近六十两银子,可拨出五十两左右来买硝石。
眼下才四月末便?这么炎热,可见居州起?码还要热五个来月,那无论是倒卖硝石,还是制冰、做冷饮之?类来卖,都是一笔巨大的利润,沉川巴不得?多?买些硝石,越往后天越热,硝石与冰块只有更?贵价的。
想起?牙行客商一单三四十两银子起?卖,沉川说道:“这样阮哥儿,你送我?们这样大的人情,这生意要是能成,我?们给你佣金,或是你要也想做这生意,且信得?过我?们,那咱两家合伙做。”
阮哥儿连连摇头:“便?是我?不说,你们问?李二哥,他也会?告诉你们这消息的,我?怎么能坐地起?价呢?不成的不成的,佣金我?不要,合伙更?是我?占你们便?宜,不成呀梅阿哥!”
梅寒牵着人坐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不晓得?牙行客商卖硝石,还谈什么问?李牙人?”
梅寒:“你应当也是想做的,和我?们一起?,不消去牙行借银子,风险要小许多?,回头想倒卖可以卖与我?们,想制冰卖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制,一次制冰量大,损耗要小许多?,也不愁卖不出去。”
阮哥儿听得?心动,转念一想这样比他以为的还要占便?宜,尤其与他初衷背道而驰,挣扎过后克制住自己,仍准备拒绝。
然刚开口,店里来了几个茶客,梅寒直接道:“好了阮哥儿,就这般定下了吧。你替我?们留心着些,卖硝石的客商来了你便?通知我?们。”
说罢,夫夫俩起?身?迎人,“几位夫子有段时日没来了,今朝再来,我?夫夫二人得?使出看?家本领留住你们才是。”
“沉老板哪里的话,我?等几日没来,便?想你家茶想了几日。若不是同山长去了泊州阅卷,一时不得?回来,那不管再如何忙碌,怎么也要挤出时间来饮两盏子茶的。”
来的正是刘、陈、宋三位夫子。
四月中旬府试,上旬这三位夫子就被调去南五百里开外?的泊州阅卷;又北五百里开外?的清远府,书院山长也带着几位夫子来岭安府阅卷,除去阅卷和来回耽搁的时日,可不就到月底了嘛。
见夫夫二人招呼贵客,孔方金又忙着做跑腿要的单子,阮哥儿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怀揣着受了莫大好处的不安,回到茶馆外?的摊位前。
心里多?纷繁地胡乱想了半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两个小孩,似乎是沉大哥和梅阿哥的小孩,小米、阿简。
再定睛一看?,小米哭得?好不伤心,阿简也要哭不哭的样子,强忍着眼泪牵着哭得?睁不开眼的小米往茶馆走。
阮哥儿大骇,急忙喊人:“梅阿哥你快出来!小米和阿简哭着回来了!”喊应了人,几步跑到小孩身?边去查看?情况。
“刚到下学的时候,怎么不等我?们去接就回来了?”
沉川和梅寒有了不好的预感?,与几位夫子道了声失陪,也急忙跑出来。
阮哥儿提着两个小孩的书袋,小孩已经走到铺子门口,一见着两个爹,小米哭得?更?加无法自控,阿简也刷刷掉起?眼泪,哽咽地喊了声阿爹。
瞧着可怜极了。
“怎么了——手怎么伤成这样?!”
夫夫俩一蹲下身?来,就见小米半举着的手肿了有两倍高,小小的掌心红紫不已,甚至有多?处破皮渗出了血。
又握着阿简的手腕查看?,只见阿简手心也肿得?骇人。
阿简哽咽着回说:“朱夫子……他拿戒尺……打小米,小米哭了……他还打……我?不让他再、再打……他、打我?的、我?的腿呜……”
梅寒掀起?阿简薄薄的裤腿,又见两道狰狞的伤痕,顿时心疼得?红了眼眶。
起?身?从柜台里拿药的沉川更?是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我?非得?质问?质问?那老东西,你们是犯了多?大的错还是闯了天大的祸,值得?让他打成这样!”
自家小孩什么脾气自家知道,最是乖巧听话,断断干不出那样严重的事儿来,指定错在那老东西!
沉川轻手抱了孩子到桌边,让孩子坐在腿上,梅寒小心给孩子上药膏。
孔方金三人也暂停了手上的活儿,忙不迭跑过来,一看?一个心疼不忿,“那朱夫子怎么回事?就是小米阿简犯了错,也不该把?人打成这样啊!有什么不能等大哥和嫂夫郎去了再说?!”
梅寒轻轻给小米抹了些药,小米疼得?不自觉缩手,他就下不去手了。
他抹了把?眼睛,将药放在桌上,抱过小米,“……清水秋霜,你们来上药。”
夫夫俩抱着哄了半晌,手上又上了沁凉的药膏止了些疼,两个小孩才堪堪止住哭声,将学堂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阿简:“早间上了课,休息时夫子拿了一幅字出来……”
学堂里的一干小孩都仰慕地赞叹朱夫子字写得?好,两个小孩也去看?了,这一看?就教小米寻到错处。
“就是夫子、错了……昨天晚上,阿简,刚教到我?的,千字文里有‘德建名立,形端表正’,我?记得?的,‘德’还有一画,夫子写漏了……”
朱夫子被指出来后自然不信,只觉这小孩好生厌烦、不懂装懂,将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但?小米仍觉着朱夫子错了,阿简才是对的,分明?书上写的和阿简教的一样嘛,委屈极了,扁着嘴有些想哭。
小孩心思简单,阿简不想让小米难过,就拿了千字文出来与朱夫子争论。
但?朱夫子不屑一顾,也横眉竖目地将阿简训了一通。
阿简不惧,将“德建名立,形端表正”一句圈出来,传给其他小孩看?,要证明?小米才没有乱说。
其他小孩仔细对比了,卫中淳、王雪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惊喜交加:“书上比夫子写的多?一画,小米和阿简说对啦!好厉害!”
就连其余关系平平的小同窗看?了,也不大肯定道:“夫子……好像是,写错了?”
朱夫子狠拧着眉,一把?夺过那本千字文,一眼看?到墨笔大刺刺圈出来的八个大字,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
回想起?屡屡不过的乡试,似乎几回都用了这一字,更?是眼前一黑,认定就是这一个字导致他屡试不中。
但?事到如今,若是在这帮几岁大的小孩面?前承认他错了,岂不是名节全毁?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学问?、好名声也会?付诸东流……
朱夫子:“这、这书上写错了!著书之?人出了错,刊印自也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尽信书不如无书,今日且当给你们上了重要一课。”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信了。
一课室孩子面?面?相觑,狐疑、质疑、半信半疑……朱夫子看?到,无数双稚嫩的、明?亮的眼睛都在拷问?他似的。
他压着眉眼与威严,瞪视小米和阿简:“你们说,这是在哪儿买来错印本?不可、撒、谎!”
阿简缓缓摇头,小米回道:“是韩韶珺哥哥给我?们的,书院的夫子都没说有错!”
啪——!
朱夫子一戒尺打在桌上,“错没错!”
小米害怕地靠近阿简,不说没错,也不违心地说错了。
朱夫子一手握着戒尺,一手举着那本千字文,一个小孩一个小孩问?过去,势必要听到满意的答案不可。
问?一圈下来,有胆小的迫于淫威点头,也有胆大的或是犹疑或是坚定地摇头。
于是,点头的小孩坐在座位上,看?着摇头的小孩挨个儿受了朱夫子的戒尺,朱夫子说这是不尊师重道的惩罚,小惩大诫。
打完一轮,有些抹着眼泪认了错,其余人和小米阿简一起?挨了第二轮。
还不肯认错,朱夫子愤怒不已,让几个小孩自行拿着他写的字到学堂外?罚站,若是有路人前来询问?他们作何被罚,就拿出那字来,将今日犯的错如实说明?。
“朱夫子不好,我?就收了书袋,把?小米带回来了。”阿简伏在沉川怀里,声音抽噎又沉闷。
沉川怒不可遏:“回来得?好!那老东西屈打成招不说,还这样折辱你们,摆明?了笃定你们不敢说给大人听才这般有恃无恐,还觉着路人定是信他不信你们!我?非让他尝尝这滋味不可!”
说罢就让孔方金与等在茶馆的郑晓光等人打声招呼,让人送完单子径直来茶馆,他要与几人一个大单。
众人正义愤填膺着,斜里忽然响起?个平和的声音:“小娃娃可把?那朱夫子的字迹带回来了?”是另一桌的三位夫子。
宋夫子:“若是带来了,可让我?们几人看?看??到时讨公道也更?有理有据些。”
阿简点点头:“在书袋里。”
他将朱夫子字迹带走,其他几个老实受罚的孩子能少受折辱。
提着小孩书袋的阮哥儿忙把?里面?的书本全掏出来,让他们这一伙人里最识字的梅寒找。
梅寒眼眶通红地找了朱夫子字迹递给宋夫子,“劳烦几位夫子看?一看?是不是有错。若是没错,我?们不冤枉他;若是错了,我?们夫夫俩绝不善罢甘休。”
抛开这些伤不说,一想到平日得?他和沉川接送的小孩,忍着疼痛走了这样远的路回来,他的心就碎成几瓣,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宋陈刘三位夫子看?了朱夫子字迹,脸色都很不好看?。
刘夫子直性骂道:“我?竟不知咱岭安府的秀才这样无能,五岁小儿尚且识得?的字,他错了一辈子,教学生指了出来,还这样不知悔改!”
陈夫子也来气:“我?说为何书院总有几个学生爱写错这‘德’字呢,如今细细想来,写错的十人里有五六人都是由他开蒙的,难怪了!”
宋夫子拧眉斥责:“这朱苟仁当真误人子弟!”竟还记得?朱夫子名讳。
三人判出对错,阿简又想起?一事,扬声道:“卫中淳和王雪跟我?们一样认为朱夫子错了,但?是卫中淳,他只挨了两戒尺,王雪却挨了很多?。”
卫中淳就是家里额外?给朱苟仁了礼的小孩。
梅寒立时自责不已,“怪我?,你问?我?要不要送,我?给驳了……那日要是送了,兴许小米和阿简就不会?遭这样多?罪了……”
“如何怪得?到你去?别?多?想。”沉川安慰说,“卫中淳且还挨了两戒尺,那狗日的只怕恨毒了我?们,便?是送了东西,他也未必肯手下留情。”
接着细细问?了阿简,听得?几个送过礼的小孩挨的戒尺不一,估摸着是与人家送的礼厚薄相关,众人更?是不耻朱苟仁作为。
且得?书院的三位夫子辨了小孩没错,郑晓光一行人心里那丁点儿顾忌也没了,取了单子快速离开,都赶着送完回来帮忙。
人沉老板梅夫郎这样好心地的人,孩子却受那颠倒黑白的朱苟仁这般磋磨,但?凡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心头愤懑,更?是没什么怕的了。
等人的空当,沉川和梅寒仍不放心,抱小孩去医馆,让许大夫瞧了,另开两瓶更?好的药膏,才带孩子回茶馆。
待郑晓光一行人带着家伙来齐,梅寒与清水秋霜留下看?小孩和铺子,沉川和孔方金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朱苟仁家去。
路上又特地拐到卫中淳、王雪几个小孩家里,见小孩都还没回家,就将今日的事一一与人说明?,几家大人一听,立马扔下手头的活计,又怒又心疼地往学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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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11点过要更新五千的,等回过神来已经是00:01了,就干脆写完六千再发了[让我康康]
第66章 讨伐
朱家学堂, 卫中?淳、王雪等三五个小孩站在?门口,正嘀嘀咕咕说着?朱苟仁坏话呢,冷不丁瞧见自?家大人气势汹汹走来, 不由头皮一紧, 止不住地?心虚。
然而没等到想象中?的问责, 反而被一把抱住,嘘寒问暖。
“我的儿?怎么被打得这?样厉害?这?朱夫子好黑的心肠,不是自?家孩子他就不心疼啊!”
几家大人瞧了孩子,不禁更是气愤, 眼泪水浅的更是当?即泪眼婆娑起来。
沉川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朱家大门,瞧见错愕看过来的小孩们, 又拦住了孔方金郑晓光等人。
四下一扫, 没见着?朱苟仁夫夫俩,勉力?压着?怒气问小孩人去了哪里。小孩在?后室喝茶,不待一行人进去揪人, 朱苟仁夫夫俩听?见动静, 掀开门帘双双露了面。
“朱苟仁你?出来!”
孔方金一声爆喝, 不知情况的朱夫郎看出来者不善,当?即叉腰骂道:“你?们想干嘛?反了天了你?们?一帮子泥腿子敢来我家闹,我家可是有功名的,我劝你?们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否则我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到时可别说我家欺负平头老百姓!”
朱夫郎好生有气势, 那朱苟仁却是下意识后退两步,甚至不敢看打头的沉川一眼。
郑晓光:“你?就报官,到时官差老爷来了, 你?且看看他们是抓我们还是抓你?们两口子黑心肝的东西!”
几家大人也加入进来,双方骂了几个来回?,朱苟仁夫夫俩输人又输阵,梗着?脖子不肯出来。
沉川:“不出来也行,那我也不跟你?们废话。”
闻言,朱夫郎以为人被镇住怕了他家了,面上心里多是得意。朱苟仁顿生不好的预感,抬脚就要出去,动作却并不坚定,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一下被朱夫郎拉住。
噔噔噔——
咚咚咚——
嚓嚓嚓——
郑晓光领着?几个跑腿掏出锣、鼓、镲几样家伙来,极其熟练地?敲敲打打一番,“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们来瞧一瞧看一看呐,咱岭安府里出了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老爷嘞!”
几位跑腿很是弄出一番大动静来,这?时辰又是人下学下工的时候,路上行人正多,听?得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瞧热闹。
“在?朱夫子家门口,可是朱夫子中?了举、成举人老爷啦?那可要恭喜朱夫子,不,朱举人了!”一人猜测道。
他旁边许是与他相熟的,笑说:“你?怕是热糊涂了?还是三年?没得见报录人往这?头来,不记得流程啦?朱夫子考过秋闱才是举人,还有三四月呐。”
那人一听?,便问郑晓光:“小兄弟你?快别卖关子,文曲星是谁?朱夫子学堂里出了小神童不成?我住这?附近不远却是没听?说过。”
见围观的人不少了,郑晓光清清嗓子,高?声说:“诸位有所不知呐,这?文曲星不是别人,就是朱苟仁,朱秀才,大家伙尊敬的朱夫子。”
“啊?何出此言?”众人一头雾水。
郑晓光:“千字文大家伙都知道吧?咱朱夫子可厉害了,说是那千字文里出了错!事情是这?样的,今早,青松书院对面茶馆的沉老板,他家两个小孩来朱家学堂上学……”
郑晓光几位跑腿一唱一和?,将早晨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待说得差不多了,孔方金取了朱苟仁字迹和?那本千字文出来,传递给围观的人看。
围观众人里有识字的,兴致勃勃拿了两样来比对,一下有些不确定了,“这?、这?真是朱夫子写的?我记着?这?个‘德’字不是这?样写的啊……”
郑晓光:“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呐!各位要是心里有疑虑,回?头找朱夫子借来他从?前的书文来比对,想来朱夫子也不会拒绝。”
起初还有人觉着?兴许是自?己也学错了字,然而等那字迹和?千字文一起,过了好几道手,便是不识字的也能比对出二者的差别,看的人多了,少不得心生质疑。
“书院那般多夫子都没说这?千字文有错,偏生朱夫子说了,好生奇怪……你?莫不是说白话来夯人?还是要败坏朱夫子和?书院那么多夫子的名声?”说着?就瞪起了眼。
“大伙儿?可请了朱夫子出门来,问问这?字是不是他写的,问问我方才说的可有半句假话。”郑晓光一敲铜锣,转了口风:
“他朱苟仁枉为人师,人沉老板家小孩指出他错处来,他没有半点该有的惭愧之心,反而施以淫威,生要强迫所有人跟着?他写错字,还将人一顿好打……”
王雪她娘牵着?她过来,边抹着?眼泪边将王雪青紫肿胀的手心露出来。
“各位且看看,那烂心烂肺的朱苟仁说肯给姑娘哥儿开蒙,我才将我家姑娘送来他这?处,收了我家三两银子,却狠心把我闺女打成这?副模样,烂心肝的东西良心教狗吃了!”
众人瞧了王雪伤势,一阵骇然,要是自?家孩子,是指定舍不得下这么重手的。
郑晓光趁热打铁:“便是青松书院里出了名严厉的刘夫子,也从?不这?样惩戒学生,他朱苟仁装得一片好名声!”
郑晓光:“方才在?沉老板家茶馆里,宋刘陈三位夫子可判了,他朱苟仁误人子弟呀!若请他开蒙学了错字再改不回?来,他日下场可如何是好?写了错字,甭管你?再好的文采,也只有名落孙山的份儿?!”
全家人勒紧裤腰带送孩子上学,为的就是一个功名,要是因开蒙的夫子不好而误了前程,那起码要葬送三代人的心血,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愤愤,而打算送孩子来上学或是亲近人家有孩子在?这?儿?上学的,更是感同身受,三三两两指责起朱苟仁赚黑心钱来。
说着?说着?,有人发现了什么,问郑晓光:“你?说的姓宋的夫子可是宋知章宋夫子?”
要是的话……
郑晓光:“正是!宋夫子可是咱岭安府出的第?一个状元郎,皇上钦点的!对朱苟仁如此学问作风,宋夫子不耻至极,直言‘朱苟仁误人子弟’!”
全场哗然,这?下连一个替朱苟仁说话的人都没了。
心虚躲在?学堂里不敢出来的朱苟仁,又是敲锣打鼓又是一片喧哗,好不容易让朱夫郎拽出来,已经完了,正正好听?见这?句话,登时两眼一黑,几欲昏厥。
完了,全完了!宋知章下了定论,那他再没有狡辩的余地?,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名声更是毁于一旦,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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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菜我先说:真是短小的一章[狗头]
明天,明天要是更不了六千,我名字倒过来写!
“真想不到这朱夫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以前看走眼了。”
“还朱夫子呢,你也不瞧瞧他配不配人称一声夫子。”
“心黑手狠,误人子弟!”
听着堪称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 朱苟仁两眼发黑, 几欲昏厥, 却教?朱夫郎一把搀住,不得不再睁开眼。
朱夫郎伸手扫了一圈,指着敲锣打鼓的郑晓光几人大骂、放狠话威胁,抽空还要驱赶看热闹的路人, 但?没人怕他或受他威胁。
从?前尊敬爱戴朱家,那是敬朱家门第家风,虽学费比之寻常要贵一倍, 也想着哪日自家或是亲戚家孩子兴许要送往他家开蒙。
朱家出?了影响这样遭人唾骂的事情, 往后他们是绝不肯再送孩子来?的,更别说还拿人当座上宾般敬着了。
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朱夫郎听得事情来?龙去脉, 起初不信, 说是众人污蔑诋毁他家;后来?架不住说的人多, 看朱苟仁神色也很不对?劲,才不得不信了。
但?仍然有恃无恐,心里暗想:便是写错一个字又?如何?他家堂堂一个秀才来?与小孩开蒙,这帮子人就该感恩戴德!这会儿说得多正义凛然, 回头学费降个百十来?文, 还不是巴巴儿送孩子来?了。
这副滚刀肉模样看得人来?气, 卫中淳他阿爹也忍不得骂:“黑心烂肺的两口子,钻钱眼儿里去了!收那样高的学费不说,逢年过节还收我家多重的礼金, 原是这么个水平,我家不在?你这儿学了,你把礼金和今年剩下的学费还我!”
“我家也时常往这处送礼,为何你家孩子没什?么事儿,我家的却手都打肿了?”
“许是人家嫌送得少呢?我家在?乡里有几块地,隔三差五与他家送瓜菜,一年到头也不是笔小开销了,还不是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
“怎么好意思厚脸皮要三两银子的学费?”
“我早就想说了,还单收一两银子伙食费?我家孩子都不敢吃饱,说吃多了你朱夫郎就要拿眼睛瞪人,每日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东西吃!”
“竟还这样?!一小娃娃才能吃多少?怪道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两口子烂锅配烂盖了!”
听到消息后赶来?的其?余孩子家大人,见找麻烦的人没进学堂,自家孩子没吓着,听了几耳朵,再相互一对?账,不出?意外看清了朱苟仁两口子真面目,火冒三丈地要人归还学费和礼金。
那朱夫郎自是不肯,拿撮箕装到他手里的东西,你就是拿钉耙也掏不出?来?!
几方谩骂扯皮之间?,朱苟仁眼见面子底子都被掀了个干净,血气直冲脑门,老牛一般大喘两口气,哐当一下倒了下去。
“啊呀!朱夫子昏死过去啦!”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嗓子,与人吵得正凶的朱夫郎猛地回头,登时大惊失色。
“啊呀,快送医馆!快!”
“天这么热,还大气了一场,可别得卒中呀!我有个远房表亲就是卒中走的!”
围观路人七手八脚抬起朱苟仁往医馆送,朱夫郎着急忙慌想跟上,教?人喊回家取银钱。
人命关?天的事态,几家大人便没趁机生拽住人讨要银钱,反帮着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馆去。
所幸是到医馆后大夫诊治一番,发现?并无大碍,扎了两针,朱苟仁悠悠转醒。
见人只是简单昏迷,先?前暂时歇火的几家人又?重振旗鼓。朱苟仁两口子缠磨不过,只得答应退了剩下的学费和礼金。
回到朱家学堂,朱夫郎不情不愿拿出?银两来?,还想掰扯:“今年过去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我们是尽心尽力的,一个学生可只能退八个月的钱,二两学费和六百六十个铜板的伙食费。”
“你正月间?又?没上学,凭什?么算钱?怎么的我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