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莱诺闻言用指甲划破自己的血管，让血液流出来。
“喜欢的话，可以多喝一点。”
黑暗生物天生茹毛饮血，喜冷厌热。
血族对爱人表达爱意的时候，也会奉上自己的鲜血。
猩甜的味道灌入江无的口腔，这样直接食用获得的能量并不多，他尝了两口后，就扭过头不喝了。
伊斯莱诺看他抗拒，有些无措。
他在过去长袖善舞，擅长伪装自我，现在面对江无，想要表露真情时，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和死亡擦肩而过，他的心态早已产生了巨变。
虽然不能分清自己和江无这样纠缠，是因为他救了后产生的依赖，还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爱，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江无离开。
过往的经验教导他应该做出对方喜爱的模样，但他并不知道江无喜欢什么类型，反而是江无似乎把自己研究透了。
所以应该……
“我们现在的关系……”
伊斯莱诺试探着开口，“是不是该签订爱情契约书？”
“爱情？”江无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是第一次有除了大棺材外的人向他提起。
“我们做的这些……难道不应该吗？”伊斯莱诺的神色紧张。
江无不解：“我们只是睡了两觉啊。”
伊斯莱诺懂了，江无只想和他做身体交易。
“我会对你很好的。”江无保证道。
伊斯莱诺有些心梗，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
没关系，每个血族（魅魔）都有漫长的追求之路，现在他可以先追求江无。
对方喜欢自己的身体，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看着伊斯莱诺耷拉下来的眉眼，江无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他忍不住摸着他脸，上下地观察着。
他经常会看伊斯莱诺，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流。
伊斯莱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任由江无拨弄。
江无越看脸色愈发奇怪。
不对劲，为什么会觉得伊斯莱诺变得……老了？
他不自觉地把问题问出了口。
伊斯莱诺愣住了，跟着江无抚摸自己的脸，大脑宕机。
他……老？
他不是才成年不久吗，怎么会显老呢？
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难道是那个圣器的影响，江无明显就是被自己的脸吸引过来的，他不能——
“也不是老。”江无摇头，脑海中思考着更贴切的词语。
终于他想到了，“成熟，你变得成熟了很多。”
“你还是很漂亮……也没有长皱纹…”江无握住伊斯莱诺的手，碧色的瞳孔中映照出他彷徨的面容。
江无只是觉得伊斯莱诺和他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他总觉得这个年轻的血族，应该再活泼一点。
最好会主动撒娇，会抱着黏着他，做什么事情都依赖他，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只被弃养了的野猫儿，这么可怜懂事。
他应该是一只名贵傲慢的品种猫，打从一开始就被捧在手心里，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做什么都像是屈尊纡贵，唯独见到主人时，才会露出自己软和的肚皮。
江无胸口又传来了那种奇异的感觉，像是被木块卡住，怎么都无法通畅。
他又内审了一遍，确定没有障碍。
他好像真的生病了。
江无捧着伊斯莱诺的脸，凑得更近了一些，鼻息几乎交融在一起。
伊斯莱诺的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江无的指尖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
啊……在害怕…在强作镇定……可怜。
江无知道伊斯莱诺的身世。
他有个不幸的童年，因为是混血，所以饱受欺辱，哪怕城堡里最卑贱的血仆都能踩上他一脚。
这样的出身，伊斯莱诺自然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和收敛自我。
可是他这么漂亮，那些家伙怎么舍得欺负他呢？
“……”
江无忍不住向上抚摸伊斯莱诺的眼睛，银发血族长长的睫羽不安地颤动着。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这只小蝙蝠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这徒劳的、没有终点的……命运。
“错了……”
江无的双眸有些失焦，起身时，身形摇晃。
伊斯莱诺扶住了他，江无却摇摇头，挣脱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
哪里……是哪里出错了。
江无的五指攥紧，只觉得眼前的伊斯莱诺都变得陌生了起来，像是一道虚影，风一吹就会消散。
【宿主？】321惊道。
江无的各项数值都在大幅波动，系统面板再次错乱，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黑屏。
【叮！数据维修中！】
【叮！检测到数据错误！叮！】
江无那双幽绿的眸子亮起，他蹲下身子捂住脑袋。
唔……头好像要裂开一般，好难受……
发光的蓝色液体顺着他的双眸蜿蜒流淌，化出一只又一只振翅的蝴蝶。
“离我……呃…呕……”
江无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这些血液也是莹蓝色的，仿佛沾染了剧毒。
是…是雪雪的能量……什么时候？
江无头晕目眩，违和感达到了巅峰。
错乱、拼接、扭曲、污染……碧绿和莹蓝交织在一起，
江肆雪对他动手了…很疼……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疼……
“咳咳…咳咳咳……”
“为什么会这样，江无……”
伊斯莱诺似乎想要抱住他，却被江无排斥在外。
江无听到他的声音，艰难地摇着头。
他的小蝙蝠不是这副模样的。
会吱吱叫，会喊他主人，很骄纵，喜欢阳奉阴违，但总是傲气的让人心软，受惩罚的时候会掉很可爱的泪珠……
他明明已经改变了这一切。
对…他早就改过了……
一片莹蓝色的视野中，伊斯莱诺的身影终于消失了。
有什么一滴两滴地落在江无的脸颊，浓稠的液体带着刺鼻的腥味。
江无抬起头，隐约看见天空，破开了一张大口。
那是——
一条倒挂在天空之上的血湖。
【副本地址：糖果城堡】
江无已经昏迷了五天。
他的身躯遍布裂痕，如同一个被摔碎了的瓷器，而一只又一只绮丽的蓝色蝴蝶就从那发光的裂缝中羽化，惊悚诡异。
‘新生’的蝴蝶轻轻振动翅膀，飞回到主人的手中。
江肆雪倚靠在王座上，懒散地拨弄了一下蝴蝶的翅膀，眼底似夹了几分嘲讽。
他身后，奚江月垂眸看着这一幕，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江肆雪却是朝他扫了一眼，“很在意？”
奚江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淡淡地瞥了江无一眼后道，“他看起来要醒了。”
不止如此，门外也有两个不速之客到达了。
喧嚣声已然熄灭，糖果城堡里的混战结束，残留的胜利者已经等不及要夺回他心爱之人了。
第188章 寻找逃尸的第四天
锋利的刀刃刺穿大门，几道刀光之后，醇厚香甜的巧克力制成的大门轰然倒塌。
两个颇为狼狈的身影闯入了这座城堡里最尊贵的房间。
奚远星的头发散乱，原本半长的发丝被斩断了一截，明艳的脸上沾染了灰尘与血污。
但这并没有掩盖那双星眸的美丽，反而为他平添了一抹肃杀之气。
他身旁，一抹银白的身影同样惹眼，他的相貌昳丽，银发红眸似从油画里走出的贵族，只是衣领上斑驳的血痕和手中滴血的长鞭，让人不由生出几分忌惮。
伊斯莱诺一直在棺材的体内，直到江无的身体出现变故，才从沉睡中苏醒。
血族之王并不能完全适应世界意识的排斥，只能暂时和奚远星联手。
他可以察觉到奚远星和奚江月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灵魂波动，但这不妨碍他对他们感到厌恶。
如果江无是为了他们才陷入困境，那不如从一开始就将其毁灭。
“江无——”
见到身躯破碎的江无，伊斯莱诺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奚远星的目光在江无身上走了一圈，唇瓣紧抿了抿，收敛起复杂的情绪，抬眸望向江肆雪身后的人影。
奚江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光线落在他的头顶，他的眉梢眼角显出冷意。
这对双生子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杀了他。
脑海中这个念头刚一形成，奚远星就动了起来。
然而未等他靠近奚江月，一颗巨大的肉球倏然冲破天花板，朝他攻了过来。
那肉球的标明附着一张张挣扎的面孔，仔细看，竟然还能见到林楠的脸。
被腐蚀的玩家在变成鬼怪前便想要杀了奚远星，眼下终于找到了机会偷袭。
奚远星被迫停下应战，浑身腥臭的肉球比想象中灵活得多，他四肢虽短却能似橡胶一般拉长伸缩，十分缠人，稍有不注意，奚远星身上就多了一道新口子。
奚江月见状，脚步微顿，看向江肆雪，似乎在询问他，这是否也是他的手笔。
江肆雪轻嗤了一声。
他不屑于做这种手脚，更不屑于向奚江月解释，这偌大的世界，他只在乎一个人。
——江无。
江肆雪捏碎掌心的灵蝶，起身一步步向着他走去。
昏迷中的江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睫毛颤动，发出一声呓语。
“唔……”
伊斯莱诺连忙低头，却见江无的双眸还在紧紧闭着，只能抱紧了他，强忍着发酸的鼻尖。
“我在…江无……你的身体……”
他哪里见过江无这么虚弱的模样，若不是此时不合时宜，怕是早就不停地抹着眼泪，哭着把人捧在心间上了。
若是他能再强一点，伊斯莱诺咬着唇，警惕地看着逼近的江肆雪。
很强……空气里能量的波动在警告他，他不是江肆雪的对手，但他依旧伸展出翅膀，小心护住了江无的躯体。
“别过来。”他面露凶光，手中的长鞭发出嗡鸣声。
江肆雪停了下来，只是脸上挂满了嘲弄之情。
“呵……”
可怜虫。
伊斯莱诺没有读懂江肆雪脸上的深意，只是下一瞬，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剧痛，从胸口袭来，他浑身战栗不止，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伊斯莱诺的唇瓣嚅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血却溢过喉咙涌了出来。
“不……”不可能。
呈保护姿态合拢的翅膀垂落，他的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秒，而后无力地向后倒去。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腔，这只手的主人，曾在不久的过去，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脸庞和身躯。
江无醒了，推开伸展的蝠翼，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抽出了手。
滑腻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往下滴落，江无起身，舔了一口指尖的血。
很甜……
多么熟悉而又令人怀念的味道。
果然这副模样，才是伊斯莱诺应该有的，灵魂之血的温度，是热的。
他碧色的眸子闪烁着幽光，淡然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万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执念。
重伤的伊斯莱诺变回原形，虚弱的白翼蝙蝠似乎还在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江无，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江无将他捞起，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他的动作依旧温柔，如果这伤口不是他造成的，如果他抚摸小蝙蝠的手上没有未干涸的血，那这一幕一定相当温馨。
江无划开自己的胸腔，将小蝙蝠塞了进去。
在心口的位置。
他终于露出了昏迷后的第一个表情。
那是一个微笑，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叮！系统重启中。】
【叮！面板功能正在恢复……】
【叮！已完成支线任务：世界的真相。】
一连串的提示音后，是被无数的压缩数据包砸懵了的321。
解锁数据包，拿回自己封印起来的记忆后，系统终于想起了一切。
自家宿主是世界观测部的一员，是主系统重点关照的对象。
前期他们一直在认真做任务，几乎不曾出现过差池，如果没有那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
321的屏幕转向伤痕累累的奚远星，又转向不远处与江肆雪为伍的奚江月。
他们的灵魂都来自同一人
——殷月澜。
郁楚是他，殷默是他，伊斯莱诺是他，一切的变故都来自于他。
321本不会忘记他死去的那天。
因为那天，江无抱着殷月澜残破的尸体，对它说，他会改变这一切。
然后321就被解绑了。
年轻的棺材虽然还没有完全通人性，却懂得基本的是非对错，所以没打算让321被他拖累。
他不知道应该询问自己的系统是否愿意，321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主系统回收了。
它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出来时，只得到了主系统对江无的判决书。
因为擅自篡改数个世界的命运线，江无要被永恒地封印起来，再也不见天日。
321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闹起了抗议甚至试图黑进主系统的核心区域，最后被家长强制带去强制清除了记忆数据库，才终于消停。
或许，是谁也捉摸不透的命运指引它寻寻觅觅又是一圈，回到了江无身边。
主系统世界的时间是接近于停滞的，无知的系统找到江无时，他早已忍受了万万年的牢狱之灾。
那是万万年啊，大海数次变作陆地山川，星空不知流转了多少回，321无法想象江无都经历了什么。
时间太久远，久到江无在这场长眠里，彻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他们都遗忘了彼此，再次相见，再次共事，再次磨合，然后再次的遇见那个人。
321不知道江无又会做什么选择，但无论对错，这次它都不会再让宿主独自承受一切了。
【321。】江无唤系统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脸庞开始趋向于成熟，记忆里的青涩褪去，他是活了万万年的江无，亦是被封印了万万年的怪物。
【好久不见。】
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321的电子音卡顿了。
【宿主……好久不见，系统321号为您服务。】它哽咽道。
江无没有再接话，只是用自己的精神体轻轻安抚着激动难过的系统。
其实这场记忆幻境他本该更早地脱离，但因为有321在，因为系统是真实的，所以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模糊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
直到再次进入血族禁地的时间回廊，江无才想起一切。
不止是万万年后苏醒的记忆，更是万万年前，被他遗忘已久的记忆。
他的诞生，他的哥哥，他的姐姐，他与殷月澜的一切，还有……
江无的目光闪烁，抬眸望向江肆雪。
江肆雪的脸上依旧挂着嘲弄，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
“都想起来了？”他嗤笑一声。
江无没有回答，而是走近江肆雪，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一如往日那般亲近，“我很想你，我最亲爱的……”
“嘀嗒…”
“嘀嗒……”
莹蓝色的血不断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江肆雪的身躯颤栗，那双美丽的蓝色瞳孔中生机与能量不断流逝。
他似乎没有料到江无会下手，只听到耳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哥哥，你不该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的。”
第189章 寻找逃尸的第四天【修细节600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停滞，江肆雪缓缓抬头，而后猛地攥住江无的肩膀，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他的肩胛骨捏成碎片。
“哈…哈……你对我动手了……”他的笑声像是从喉咙中挤出，嘶哑到近乎破音。
江无几乎立刻就要拧断江肆雪的手臂，却没料到对方下一刻松开了手。
江肆雪全然不顾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一把揪起江无的衣领，高声道，“你觉得是我带走的他？”
“是你，江无，是你自己逼走了他，我早就说过，没有人会喜欢你，你是我们中唯一的失败品，一个怪物，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死，他是为了活命自己跑的！”
“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条生路而已，承认吧，他根本就不想在你身边，我不过三言两语，他就选择了离开。”
江无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肆雪，骤然拔出了插在他心口的刀刃，抬起手又是一刀刺入。
血溅到了他的脸颊。
江肆雪闷哼一声，被江无向后推倒，摔在地上。
他似乎想要挣扎，但江无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五指握紧不断用力。
“江…呃……”
“噗嗤——”
刀刃刺穿皮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是你带走了他。”
江无的语气平静到诡异，但不断刺下去的匕首却错乱而又无章，像是一种宣泄。
“是你蛊惑了他。”
“是你让他离开了我……”
“……是你的错。”
“哥哥……”
江肆雪的血溅了江无满身，江无仍然没有停下，而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他的双眸失焦，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拉开了距离，就像是回到了那片黑暗的虚无的空间，直到……
“江无……江无——？”
奚远星的声音似乎带着特有的穿透力，将他从迷茫谵妄中拉了出来。
江无本该再次落下的手迟疑了几分。
这一瞬的迟疑，让江肆雪握住了向下的刀刃。
江无没有立即继续，他的余光里出现了奚远星模糊的身影。
他想要回应什么，唇瓣上下触碰，某种未知的情绪仿佛要从胸腔里涌出来，最终却变作了沉默。
“江无……”
江肆雪嘶哑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江无低下头，江肆雪幽蓝的眸子正凝望着他，颤抖的指尖无力阻止刀刃的方向。
在江无久远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江肆雪。
他那头华发浸染了幽蓝的血液，身躯近乎被江无碾碎。
他的脸一如往日的美丽，甚至因为这伤痕增添了几分破碎感，但江无却没有一丝怜惜的念头。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原来这位哥哥是如此的虚弱，弱到自己能很轻易地夺去他的生命。
江无深吸了一口气，幽蓝血液中逸散出的能量在引诱着他去掠夺。
难怪江肆雪会对他这么忌惮，把饥饿的狼和兔子关在一起，兔子不会相信饿狼不会吃掉自己。
莹蓝与幽蓝的能量交织，化作星光不断流逝。
江无的身躯很饿，本能在要求他去吞噬一切，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对这些‘浪费’掉的食物下手。
他答应过江肆雪，不会吞噬他，而他杀江肆雪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逾越了。
殷月澜是他的，不管生出了什么想法，江肆雪都不该插手。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死亡’是很公平的惩罚，每当他犯错时，江肆雪都会杀死他，而这是第一次，接受‘惩罚’的人是江肆雪。
江无按着刀柄的末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江无…你嗬……”江肆雪的喉咙被不断溢出的血堵住，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他染血的手艰难地攥住江无的衣领，蠕动的唇瓣像是发出了几道气音。
江无听懂了，瞳孔收缩。
本就插到底的刀刃，被主人狠狠地向下按去，直到刀柄也一并没入江肆雪的躯体。
“哈……”
一道讥笑声后，江肆雪的身躯彻底化作能量碎片，散落而去。
江无望着残留的血痕，像是呆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不远处的双胞胎。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变动，最后定格在奚江月的身上。
“雪雪，你是错的。”
江无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和321能听见。
殷月澜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离不开他的……他只是一时坏掉了，而他只需要把坏掉的那部分切除就好了。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奚江月的脸，手中的能量幻化出新的刀刃。
江无要把殷月澜不喜欢他的那部分摧毁掉，这样殷月澜就会重新喜欢他了。
刀刃擦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他抬脚，摇摇晃晃地上前。
“江无……”虚弱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迟疑。
奚远星的身影闯入了江无的视野。
他受了很重的伤，江无的忽然苏醒让他在战斗中分了神，被那肉球模样的怪物偷袭成功，但他到底更强更理智，最后还是赢得了胜利。
“你看起来很不对劲，那个人他……”
奚远星一手捂着肩膀的伤口，朝江无走近。
江无身上的裂痕还没有完全愈合，幽绿的眸子发着光，眼尾诡异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扭曲颤动着。
江无停下了身形，面对奚远星时，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温柔，“他已经死了，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你的身体……”
奚远星的目光在江无发着光的裂口上驻足。
“这个只需要修补两下，不严重。”
听到奚远星关心自己，江无的语气更好了，“先让开，我还要杀一个人。”
“谁？”
“奚江月。”江无抬手摸着奚远星的头发，染血的手，动作却说不出的温柔惊悚。
“为什么？”
奚远星有些迷茫，本能地感到不安，江无的眼神实在是幽深，宛若深渊，让他难以看透。
“你不是一直讨厌他，想要他死吗？”
江无歪了歪脑袋，不理解奚远星的疑惑，只道，“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很快就会杀了奚江月。
他要把殷月澜修好，就要把坏死的那一部分解决掉。
哪怕是碎掉的殷月澜，也是可以修好的。
江无擦过奚远星的肩头，缓缓走向奚江月。
奚江月没有动作，宛若一座雕像，沉默地、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无疑是美丽的，只是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叫人无端驻足。
江无想，原来殷月澜不喜欢他的时候是这副模样。
他很不喜欢，难怪先前没有记忆的时候，情绪也会失控。
不过之后他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江无想，等殷月澜被修好之后，他就不会难过了。
他将殷月澜的生命线链接在了自己身上，他们本该永不分离，直到很久很久后的某天，重新化作世界之源的一部分。
殷月澜逃离的行为，对江无来说，是背叛。
他的刀刃对准了奚江月。
如果是因为这些异常的灵魂碎片才让殷月澜离开他，那就彻底销毁这部分不喜欢他的碎片。
如果殷月澜不爱他，那就请他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