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一声都不行吗？”
一转眼到了4月，5月也临近了，林渊还是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
《双刃》则正式定档了，在7月的第一个周五。
“没撞上。”于颖松了一口气，“看来剧组对《双刃》期待十足啊。”
一般来说，敢在7月初就上映的电影，对自身的评价通常很高。
“不过想想也是，都有你和何勉了，干嘛还没信心？”
林渊：“……别给我戴高帽，谢谢。”
“真人电影票房第一、沃尔奖影帝、三大奖满贯……这不都是你吗？”
“停。”林渊赶紧阻止了于颖，“别在这羞耻play，我受不了。”
《双刃》是林渊手头唯一的存货，不管怎么说，宣传他都得好好参与。
5月林渊还在家无所事事，等到6月份，他就感受到暑期档的硝烟了。
如于颖说，今年暑期档的竞争的确激烈。
《双刃》上映这一周，就有四部大投资电影赶在同一天上映，其中两部阵容比之《双刃》也毫不逊色，主演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咖级演员。
值得一提的是，到现在，定档暑期的电影基本已官宣完毕了，林渊却没有看到谌琮的名字。
在他印象中，谌琮是春节档暑期档这种热门档期的常客，看不到对方，林渊反倒有些不太习惯。
“我也以为他今年会有电影上。”何勉道。
林渊找自家经纪人打探了一下消息，何勉也去问经纪人了，结果——
“他怎么会被退货呢？”林渊相当好奇。
“还能是为什么？又扑了个大的。”冯曾看向林渊，“你没关注今年春节档？”
林渊摇头。
他没有电影上的话，一般是不会关注这些的，除非哪位好友参演的电影，林渊要转发助威，才会特意关注。
“这一次特别惨。”冯曾道，“我都想不通，他明明没什么观众缘，怎么非得当大片主演，是《鹰飞长天》的亏还没吃够？”
谌琮的路线是低成本电影当主演挣奖项，高成本电影当二番挣票房，考虑到奖项和票房的均衡，他也会青睐《爷爷的小院》这类电影。
林渊和何勉都觉得，对方这样相当鸡贼。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稳妥、也最容易成功的路线。
“可能是得了失心疯？”
冯曾摇摇头，看向林渊：“我觉得……和你有关。”
林渊指着自己：“我？”
这么一口大锅砸下来，恕他背不了。
“因为《风暴》吧。”经纪人道，“他主演的这部也是特效灾难片，据说纯好X坞团队，制作成本相当高，导演是那个塞缪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电影拍出来效果平平，票房也很一般。”
林渊：“……”
“所以这是……《风暴》的路线？”
果然，谌琮还是他所了解的那个谌琮。
因为有了《风暴》的成功案例，他知道了观众对这一题材的认可度，才大胆主演。
“成本8个亿，票房2.9亿。”冯曾悠悠叹了口气，“你就算吧，看这部电影究竟亏了多少。”
林渊：“……”
“就算谌琮底子再厚，扶他的那个人也扶不起了。”冯曾道，“8亿成本肯定有水分，可就算打个折，也足够这部片子大扑特扑了。”
他估计，谌琮还是看不惯林渊拿高票房。
人一旦偏执于某事，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理智。
在营销号的渲染下，谌琮被林渊衬托成了笑话，他自然不忿，想要扳回一局。
“我的成绩，看起来是不是来得很轻易？”林渊忍不住问。
“他们不知道罢了。”经纪人默默摸了林渊的脑袋一下，“别往心里去。”
《双刃》宣传自6月中旬开始，宣传主力就是何勉和林渊两位主演。
林渊发现，路演的日程安排上，他和何勉全程在一块，剧组宁愿减少路演频率，都必须保证何勉和林渊搭在一起。
两人：“……”
何勉揉着额头：“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这也是我想说的。”
一看就是想让他俩炒CP。
林渊和何勉目前都没有这种想法。
虽然《双刃》剧情中有很多嗑点，但两人一致认为，他们在电影中的演技更出色。
至少要让观众们看到他们在表演上的突破，而非只专注于CP。
“走一步算一步吧。”何勉无奈道。
林渊只能跟着点头。
事实证明，两人都低估了粉丝们的热情。
电影宣传期一开始，粉丝们就翻出了N久以前狗仔的那张绯闻直击照。
林渊和何勉同时揉额头：“早该忘了的，不是吗？”
居然又被挖了出来。
“这算黑历史吧？”
然而，就算是黑历史，只要粉丝们有热情，就对《双刃》的票房有相当大的助益。
林渊和何勉两方都不好干涉，只能随粉丝们去了。
不过借着路演的机会，林渊和何勉好好分享了一下这次合作的感悟。
在何勉眼里，林渊有着作为演员的强大天赋，但是努力程度更让他吃惊。
而在林渊眼中，何勉同样是那种完全不会敷衍的演员：“我有时候会觉得，他是在和角色做斗争。”
言语之间都是对对方的欣赏。
明星们之间的关系，通常不是通过言语来判断的，往往从眼神、表情、最细微的肢体动作来体现。
林渊和何勉之间完全没有那种陌生感。
也不是那种硬装熟，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熟悉。
甚至——
“当林渊说他和角色做斗争的时候，我感觉何勉都快哭出来了。”
“应该是那种……遇到了真正理解自己的人的感觉。”
“何勉一直被人说红得轻易，不是靠实力的吧？之前合作过那么多演员，有一些就明晃晃地说，羡慕他粉丝很多之类的话，其实他也努力过的。”
“＋1，林渊提到了很多拍摄的细节，何勉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高兴？这是何勉争取来的合作，林渊又是那么了不起的演员，被这样的人欣赏，谁会不高兴？”
从何勉粉丝的角度看，他们也只能从林渊话语中感受到真挚。
其他人也会夸何勉，然而林渊给出的细节太多太多，不带一丝敷衍，他不必羡慕何勉粉丝多，也不至于嫉妒何勉，才让人觉得，这些夸赞如此难能可贵。
“居然没有撕起来……”
《双刃》的番位表，也是网友们觉得相当好品的点。
何勉的名字在林渊上方，也就意味着，在《双刃》这部电影里，何勉是一番。
论咖位的话，林渊已经超过何勉了。
但林渊对此没有表达任何不满，粉丝们根本没撕，反而一派和谐。
《双刃》的路演活动，林渊更是场场都参加，表现出了相当高的配合。
总而言之，剧组和谐得不可思议，和外界预测完全不同。
营销号们甚至都不知道，林渊和何勉究竟怎么做到相处如此融洽的？
何勉和林渊都经历过一夜爆红、冲向一线的过程，其中腥风血雨不必多说，按理说，两个同样腥风血雨的演员遇上，至少要爆发一场大战，偏偏这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活动上都有那么多嗑点，更不必说电影本身了。
6月中旬，《双刃》发布了一组预告片。
背景是昏暗的，无端就叫人觉得心凉，画面之中，与钟声和舒缓的水滴声同时出现的，是生死危机。
镜头拉近，何勉和林渊两人最细微的情绪都能够被察觉——看似镇定的脸上，皮肤的纹理却有着异样，仿佛抽搐了一般。
但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察觉。
紧张的氛围一直笼罩着，叫人喘不过气来。
——以往何勉的诸多作品中，他从未展现过如此细腻的演绎。
画面一切，又是一个黝黑的雨夜。
先是大雨之中疯狂的咆哮，崩溃的喘息，宛如野兽一般沉重的心跳声，而当一道白光闪过，雷电映照之下，何勉惨白的脸蓦然出现。
在这个雨夜，他让自己化身魔鬼，开始了自己的复仇。
那张脸上写满了冰冷，仿佛抛弃了人性的野兽。
接下来，镜头却又转到了两人在警校的时光。
两人互相倾诉着梦想，畅想着改变现在的生活，那时候的天也不是现在这样灰蒙蒙的，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当残酷的现实到来，即使不愿，他们也不得不面对。
他们只是棋盘上的两颗棋子，渺小得不可思议。
《双刃》预告片中那个何勉，与电影路演现场、被林渊夸到低头的何勉好似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电影剧组有充足的时间去磨砺演员，去琢磨演员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但何勉的镜头仍是粉丝们从未见过的。
导演和林渊都说，何勉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会震惊所有人。
大概……预告片里已经可以窥见细节。
“期待！！！”
“还有一个细节被忽视了——路演现场，林渊和何勉都提过，他们在电影里有对手戏，但是预告片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我现在就要去看！”
“哎嘛，《权臣》播出那时候，谁料得到，林渊居然会和何勉合作啊。”
“一线都是王不见王，除非哪天大家都糊了，才会一起合作，真的，林渊和何勉都没有给彼此使绊子，这一点挺让人感动的。”
很多网友相当反感同一个剧组演员之间撕番、攀比的行为，剧集播出之后这么多矛盾，干脆就别接了。
《双刃》因此先收获了一波好感。
暑期档首周，六部新片中，《双刃》不是成本最高的一部，成本最高的是巨星柳言德领衔的《天涯海战》，古装奇幻电影，其中既有柳言徳这样的大咖，又有多位新生代男演员加盟。
不过这类电影，一般情况下，不是大赚就是大扑，很少有中间选项。
要么就是特效剧情都精彩，让观众觉得不容错过，要么就是烂到令人发指，全网一片差评。
说实话，这是林渊不会挑战的题材。
“我也不会演。”何勉老实道。
两人“嘿嘿”一笑——同为一线，两人的工作邮箱里从来不缺少这类剧本。
他们算是受害者。
客观来说，林渊收到的剧情辣眼的剧本中，这类题材大概占据30%的比例。
特效部分多，就意味着剧情发挥空间少。
如何利用简短的篇幅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显然很考验编剧的笔力。
然而，林渊收到的这类剧本里，剧情往往更加单薄，剧组似乎觉得，只要我的特效足够精彩，观众就一定会来看。
显然是把观众当成了大傻叉。
这种剧组又很爱找有知名度的演员，想靠特效和演员两项弥补剧情的不足，林渊和何勉都很容易成为目标。
就是不知道，这部《天涯海战》成色如何了。
“大概率不行。”冯曾一锤定音。
林渊瞅他。
“经济危机，柳言德亏了不少钱，据说他现在什么剧本都接。”
林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除了观众不知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林渊：“……”
他不由为观众们默哀一声。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天涯海战》的票价还不会太便宜。
不过这周的六部新片里，预售成绩最好的是《双刃》，柳言德虽然是公认的巨星，但毕竟不是正当红，最近这几年，还是林渊和何勉的热度更高一些。
除了《天涯海战》之外，本周上映的还包括好X坞电影《捉鬼人3》，前两部成绩都不错，尤其是第一部，算是以小博大的典型，制作方赚了好大一笔钱。
另外还有一部公路电影，一部动画电影外加竞技电影，整体观感上，值得让观众走进电影院的有好几部。
林渊挺爱在电影院看特效片，文艺一点的电影，他一般在家慢慢看，顺便琢磨琢磨演员的演技。
他一开始觉得，这个档期，《双刃》未必会占据优势，但了解过竞争对手之后，林渊觉得，竞争对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捉鬼人3》是恐怖题材，观影群体比较单一，观众们是不会拖家带口出门看的，这注定了它的票房会受限。
动画电影也是如此。
不过华语电影排行榜上，排在《风暴》之前的恰好是一部动画电影，林渊也不能把话说满。
一切皆有可能。
林渊唯一确定的是——《双刃》不是烂片。
【话说，《双刃》上映了，票房实绩算谁的？】
【现在就忙着抢实绩了，电影扑了又算谁的？】
【我把话说在这里，不管扑了还是赚了，宣传期林渊和何勉和谐相处的场面必然不复存在。】
【装什么呢？全娱乐圈就他们俩最装了，私下里明明是竞争关系，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谁信？为了骗观众进电影院，真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是把观众当傻子吧？】
【＋1＋1。】
【绝对的，等着看好戏吧。】
《双刃》预售成绩轻松破亿，就算电影不属于观众爱看的那种题材，林渊和何勉的号召力摆在这里，预售数据不会差。
六部新片中，《双刃》拿到了20%的排片，不好不坏的数字，《天涯海战》拍片突破了30%，《捉鬼人3》的排片也比《双刃》略高一些，不过高不到哪儿去。
三部电影砍走了近四分之三的排片，对比之下，其他几部新片的排片就比较惨淡了。
这天剧组没有路演活动，林渊和何勉约好了时间，一起去电影院看成片。
“还是看《天涯海战》的人比较多。”林渊看了一眼四周，“排的场次也不错。”
《双刃》之前一场刚好是《天涯海战》，影院里原本有不少观众，这一场检票之后，人突然之间就少了一大半。
“等会《双刃》检票，我们偷偷去《天涯海战》那里看一眼，看电影拍得怎么样。”
何勉没说话，只用“你说真的”的眼神瞥着林渊。
“开玩笑的。”林渊尴尬一笑，“到时候会被揪出去吧。”
《双刃》也有不少观众在等。
今天刚好遇上A市的高温天，天说热就热，要不是之前和何勉约好了，他都想临时反悔不出门了。
夏天不是一个适合伪装的季节，林渊和何勉都是帽子墨镜加口罩的造型，看起来非常之猥琐。
何勉：“……”
他很想告诉林渊，不要这样给自己下定义。
桑梓赶了下午两点场的《双刃》，今天是工作日，她刚好把之前攒的假用了，约了一位朋友一起看电影。
她这个朋友喜欢何勉，两人一拍即合。
两人卡点到了电影院，再过几分钟就要检票了，桑梓犹豫着喝可乐，还是去隔壁奶茶店买杯奶茶，只要在十分钟内买完，应该也不耽误看电影。
就在这时候，朋友戳了她一下。
桑梓正在翻奶茶店的小程序，纠结着点什么，她以为朋友有想喝的品类，让对方直说就行，却没想，对方戳她戳得更狠了。
桑梓疑惑地转过头来。
朋友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那边是不是林渊？他旁边的是不是何勉？”
“天太热了吗？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什么幻觉，你快看！”
桑梓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影院的一角，站着的那两人很显眼，是那种躲在暗处也挡不住的显眼，其中一人的身形……对不起，化成灰她都认识。
桑梓：“……”
这什么运气？
偶然走进的一家电影院，随手选的场次，居然就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一分钟后，桑梓和朋友对视一眼，果断出击。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大概没有上前合影的勇气，但现在不止她一个人。
现在不合影，更待何时？
选择今天休假真是太好了。
桑梓压抑住即将爆发的尖叫声，可即便已经进了电影院，她依然情绪澎湃。
她今天真的……超好运！
林渊和何勉的座位就在她前排！！正前方！！！
感觉她只要手往前伸一伸，就能摸到林渊的头发。
“这要我怎么看电影啊？”桑梓感慨道。
朋友也是一样的感慨。
总之，两人混混沌沌，开场之初，都觉得今天大概记不住《双刃》的剧情了。
然而，影片开始放映之后，两人还是不自觉沉浸了。
《双刃》是一个关于卧底的故事，从灰暗的天空来看，就知道，这个故事有着悲伤的底色。
沈源和叶黎两个人试图从底层爬出，过上自己期待的幸福生活，却无法实现心愿，灾厄还是来临了。
即使两人再努力，对于当权者而言，也只是耗材罢了。
派下来的卧底任务，两人不得不参加。
一开始，桑梓还在为前排坐着林渊而激动，当两人被派去成为卧底、达到某些人的意图之后，她的心脏沉了沉。
她已经可以猜到，电影接下来要讲一个什么故事了。
悲伤的结局，为什么总要落到林渊扮演的角色身上呢？
甚至这一次，还多加了一个何勉。
进入帮派之后，虽然沈源和叶黎按大佬的要求完成了很多任务，两人还是被怀疑了。
两人被带到问讯室的那一刻，桑梓甚至屏住了呼吸，她总觉得，下一秒，大佬就该掏出枪，让他们其中一个血浆迸裂。
幸亏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但桑梓还是对囚笼的光影印象深刻。
既然选择读警校、当警察，沈源和叶黎自然希望把坏人绳之于法，关进监狱里，然而，这一瞬间，虽然走在亮得刺眼的阳光之下，他们所身处的位置却与牢笼无异。
本该由他们去关别人，但现在……被关的却仿佛变成了他们。
被怀疑过后，于两人而言，平淡的生活也并未持续太久。
看到之前的剧情，桑梓就知道，沈源和叶黎被打发过来，其中涉及一些黑暗交易，只是两人并不知晓，仍然过着走钢丝的生活。
危机始终伴随着两人。
悲伤也是。
而这一次，给两人施加悲伤的却非帮派，而是——
沈源在大雨里嚎啕大哭。
他淋着雨，原本鲜活的笑容在他脸上消失，在雷电的映照下，他化身成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沈源。
他彻底蜕变了。
在极致的无力与极致的绝望之下，沈源开启了他的自我保护。
这一瞬间，看着屏幕上何勉，桑梓甚至都无法抑制住想哭的情绪。
明明演员就坐在她前排，故事的发展却将她从分心中拉了回来。
沈源这一刻的绝望，几乎震颤着她的心脏，和大雨一样，淋了她透心凉。
在桑梓印象中，何勉并不是一个拥有如此出众演技的演员。
但这一刻，对方的的确确在爆发，角色身上透出的绝望感甚至弥漫了整个影院。
不知是不是错觉，桑梓甚至听见了周围的啜泣声。
她注意到，前排的林渊在黑暗中伸出了拳头，何勉也伸出拳，和林渊轻轻碰了碰。
第211章 上映
说实话, 看到沈源在大雨中的那一幕，桑梓已经对《双刃》的结局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她的预感应验了。
电影院安静得针落可闻，大概因为演员将角色的情感展现得过于深刻，又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能打动人的故事, 也有其他人发现了林渊和何勉的存在, 却已经不太需要在意了。
《双刃》这个故事, 本身就值得观众沉浸其中。
沈源的复仇来得凶猛而剧烈。
或许他本就不适合当警察。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更适合进入帮派, 他对这层身份适应得如此迅速, 甚至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天总是灰蒙蒙的，让人察觉到了其中无尽的悲伤。
沈源成为了帮派的掌权者。
在这条路上，他不得不联合一些人, 消灭一些人, 抛弃过去的自己, 做许多违心的事情。
没有办法，只有他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坏人，才能让那些伤害他的人得到惩罚。
这是他的复仇方式。
叶黎则选择了和他不同的道路。
但事实上, 留给他们两个人的选择都太窄太窄，即便有得选, 也只是从糟糕到不那么糟糕罢了, 他们期待的美好事物并没有发生。
沈源成为了大佬，叶黎则是另一派系的骨干。
两个派系间爆发了冲突。
《双刃》的残酷点慢慢呈现了——军校时期，叶黎和沈源是最好的朋友, 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训练，畅谈梦想, 但在帮派之中，他们的关系无人知晓，像陌路人。
更像两只根本无人在意的老鼠，阴暗躲在角落，哪怕在帮派中获得了地位，心态也与常人不同了。
只要见过了太阳，谁愿意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呢？
不过……即使关系不为人所知，但因为对方的存在，他们才能活下去。
哪怕一直躲藏，一直隐瞒，他们仍然有同行者。
然后，一大片血花在叶黎胸口绽放开来，他的心脏破了一个洞，沈源打的。
他们原本背负着同一个秘密默默潜行，即便遭遇再多凶险，他们的大脑也有一个清晰的认知——那个人也在。
但现在，背负着沈源秘密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在某一瞬间，他迟疑了，他怀疑叶黎对他的信赖。
而叶黎没有。
“不要啊。”屏幕上，沈源声音发颤，比那个雨夜更绝望，更冰冷。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扶不住叶黎身体的重量，但能够回应他的，却只有满手的鲜血，还是热的。
别死啊。
沈源发出了轻微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但死人是不会听从他的请求的。
他实现了自己的意图，但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或许叶黎早就不想活了。
叶黎死在夏天，同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六边形的雪花在窗户上印出形状，沈源听到下属骂人，说这不是在拍电影。
但他和叶黎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电影？还是荒诞可笑那种。
沈源摧毁了他所能摧毁的一切，自他接掌帮派以来，就仿佛将帮派引向了坠亡之路。
这是他复仇方式的一种。
这部荒诞电影同样迎来了它荒诞的收尾——沈源想通过摧毁一切来复仇，而被他摧毁的一切，也来找他复仇了。
《双刃》的最后一幕，当一切陷入黑暗中时，响起的却是一首很温暖的歌。
“你送我的小黄花。”
“它还绽放着。”
微风和煦，黄花飘过面颊，可惜不管是沈源的人生还是叶黎的人生，都再没有过那样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