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视线向右侧稍稍偏移了一点，然后说：“我答应。”
他没有铿锵有力地念出这三个字，只是以最平静的语调讲了出来，仿佛于他而言，这三个字微不足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三个字。
他没有选择和家人留在一起，而是选择了往前。
剧本中某个场景，同伴询问秦日有没有后悔。
秦日说有。
“因为我答应了，我才有机会说后悔。”青年眼带笑意，“如果不答应的话，我连说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那样我更不甘心。”
说出这三个字的一瞬，他大脑很茫然，仿佛这并非他说的、而是其他什么人说的。
但奇妙的是，他竟然完全不觉得后悔。
林渊接这个角色的原因之一是——秦日并不是一个伟光正的形象，但他是一个好人，他的好不在于多么正义凛然，而在于他不害怕，他诚恳。
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接下来，秦日踏上了艰难的探索之途。
他需要突破厚厚的积雪，不断往前，这场风暴带来的也不止是积雪，还有持续的寒冷，还有不时出现的更为恶劣的气候。
虽然拥有了防御设施，但秦日所面临的前景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这些都是需要特效场景展现出来的。
《风暴》讲述了一场风暴的来临，但同样强调，在风暴之下，人类是如何生存的。
林渊的拍摄时间并不算长，他的剧情比较集中，然而《风暴》整体的拍摄周期却并不短。
这类电影的拍摄很考验技术水准，道具制作就很耗费工时，加上场地布置、人员调配……才开拍没多久，林渊就意识到，自己投资的几千万完全是有必要的。
至于拍摄的辛苦，林渊倒没有太深刻的体会。
“你完全没感觉？”他旁边的搭档演员安岭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体力怪物吗？”
前期林渊和安岭搭档拍了不少场戏，两人的日常就是攀上爬下，被大风狂吹吊在空中，或者一下子栽到十几米深的洞坑里，虽然剧组早已做好了防护措施，可一天拍下来，演员们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不是这儿磕着，就是那儿砸着。
最重要的是，两人身上还背着负重。
体力这种东西，基本是第一天还保留着，到后面就越来越少，安岭感觉自己完全靠意志在支撑。
结果旁边的林渊……看起来相当从容。
难道因为林渊比他更年轻吗？
安岭陷入了疑惑。
《风暴》才拍摄了一周，他就产生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的想法。
林渊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虽然秦日的人设是沉稳冷静，但他也没必要这样吧？
今天这场戏也是如此，两人在一处坑洞里爬来爬去，剧组安排了几辆车过来，制造大风对两人狂吹，大风里还带着水汽，在剧本里，这之后会变成冰锥的效果。
安岭身上和脚下都有绳索牵引着，可就算如此，他还觉得整个人晃晃荡荡，心里没有一处是安定的。
演员的自我修养让他忍耐着，但他完全体会不到一丝表演的享受，只有痛苦。
他已经顾不上看林渊的表情了，脑海中一边回想着剧本，一边回忆起导演的要求，按要求做出各种动作，这一瞬间，他恨不得能掉下去，也好过悬在半空，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
晃晃荡荡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
结果——这场戏拍完，他看到林渊站在一边，步履轻快地擦着头发。
关键是，林渊一声抱怨都没有。
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天，他的的确确没有听到林渊哪怕一声抱怨。
这是怎样的毅力？
林渊究竟爱表演爱到了什么程度？
安岭简直不敢相信。
他合作过不少和林渊年龄相当的演员，和林渊的合作倒的确是第一次。
但论刻苦程度、论演技、论对表演的尊重，林渊当之无愧是第一。
林渊只能说，哥们你真的误会了。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擦头发，是因为拍《血腥往事》的时候，某天他拍完戏没有抓紧时间洗澡擦头，第二天头沉得能掉下来。
他之所以跑得快，是因为某场戏拍的中途，剧组里有人说，附近是一头熊的家——这头熊下山过好几回了。
再加上一些熊吃人的传闻，林渊跑得嗖嗖的，感觉自己就是奥运冠军。
他之所以在坑洞里那么沉稳，因为矿坑也是坑。
刻苦程度倒是真的，问就是不刻苦就得重来一遍，来第二遍第三遍……第一遍已经够痛苦了，考虑到小命，最好还是别多来几遍。
林渊已经总结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至于别人对他产生了怎样的误解……那些美好品质他确实有。
当然，《风暴》和《血腥往事》拍摄风格还是不同的，《风暴》是吊来吊去，《血腥往事》则是掉来掉去，两部电影都没有用太多替身，绝大多数动作由演员们亲自完成。
《风暴》实景拍摄没有那么多，但导演对角色的信念要求很高。
秦日的坚持和魏良的坚持不太一样。
秦日要更含蓄一些，无论故事如何发展，他始终是积极向上的，魏良的人生却在被推下的一刻已经坠入了黑暗。
“开始！”
导演一声令下，林渊便投入了新一天的拍摄。
秦日和家人分别的场景自然要拍。
秦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林渊接下这部戏的时候就忍不住感慨，这一次，他终于演了一个健全的角色。
“然后健全的角色要牺牲了。”——贺洵总结道。
林渊请对方闭嘴，贺洵则让他别恼羞成怒：“《刚好的你》不也挺健全的吗？”
林渊：“……这倒也是。”
这一幕戏很好拍，为了让家人安心，这场戏里，秦日反倒是那个最镇定的角色，父母和姐姐在一旁哭成了泪人，他反而要安慰他们。
秦日心里并非没有难过，只是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他表现出难过的话，家人只会更不安心。
他表现得更沉稳，家人反而相信他会平安归来。
镜头集中在林渊脸上。
对这类需要情感表达的戏份，林渊早已驾轻就熟，他原本就很擅长，经历过《血腥往事》的磨练之后，林渊自觉更上一层楼了。
导演方起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画面之中，秦日轻柔地拥抱着父母，年轻的脸上满是温柔，他又转过身来，轻轻拍拍姐姐的肩膀：“爸妈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会找到的，那个地方，到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在一块。”
无论父母姐姐如何哭泣，他始终是微笑的。
这样的秦日，与他在探索中表露出的成熟稳重相匹配。
他不需要多么深沉，他只要展现出作为孩子、作为弟弟的一面就足够了。
在这一段中，林渊演绎得点到即止，没有多么复杂，但对导演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秦日温柔爽朗而稳重，是个大好青年，观众越是能认知到这一点，在后续剧情中就会越喜欢他。
邀请林渊之前，方起自然看过他在《千重山》《鬼术》这几部电影中的演绎，那时候刚好《1895》利润惊人，导演在请林渊演绎秦日这个角色之前，也抱着找他拉一点投资的意图。
林渊钱给得相当爽快，不抠搜，也没有对剧组提出一堆要求，甚至表现出了就算电影亏了也没关系的态度。
那时候方起就觉得，林渊本人的性格和他演绎的角色一点也不像。
很显然，他对秦日的演绎也是如此。
虽然秦日远不如《千重山》这几部电影中的角色复杂，林渊却把尺度把握得很好，在秦日身上，方起看不到一点那些阴暗角色的影子。
《风暴》并不强调某个角色的个人英雄主义，秦日也不是拯救地球的英雄，至少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虽然做出了拯救的行动，但在他心里，自己至始至终是一个凡人。
只是如此罢了。
这一幕场景，方起觉得，和他从小城市奔向首都、家人到车站送他的场景没有任何区别。
林渊的演绎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外婆，方起读大学的时候，外婆去世了，他在接到家人通知的那一刻赶回去，没有任何犹豫，见到了外婆最后一面。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氛围正如此刻。
因为秦日有爱着他的家人，他也爱着他的家人，所以他才会选择去，他才不会后悔。
这就是他的后盾。
真正的爱，不需要反复强调，不需要一直讲，只要有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就足够。
方起：“……”
这一瞬间，导演觉得自己发散太多，对林渊这样的演员而言，这个镜头大概只是他演员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幕，对方应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表演。
他之所以会产生很多想法，大概是因为他对这段表演很满意。
方起挑不出什么不满的地方，林渊从进组到现在，发挥出了怎样的表现他看得一清二楚。
导演最为感慨的就是——林渊一声不吭完成了所有高难度的戏份。
他这种咖位的演员，在导演印象中，至少应该有好几个助理亲自围着，就算能吃苦头，愿意为角色付出，应该也不会到这种程度才对。
太有毅力了。
导演的感慨一般放在心里，方起毕竟是年轻导演，面对剧组里年龄比自己大一轮的演员，他夸不出对方演技很厉害的那种话，这种事情是大家公认的，并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而换成安岭这种对手戏演员，他就没什么忌讳了。
安岭致力于告诉每一个朋友，林渊是一个表演狂热份子。
“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我跑得鞋都掉了，他一点不怕……”
“哎嘛，你到现在还没和林渊合作过？我跟你说，我是服了……”
“他眼睛能瞪那么老大，眼睛里冒火星似的，我那一瞬间的震撼我跟你说……”
在林渊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的美名已经传播得相当远。
还是贺洵来问他才知道：“听说你信奉了某个表演宗教，现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表演一个看看。”
林渊：“？”
贺洵向他解释了一下缘由。
林渊：“？”
他现在明白了，每拍一场戏，他至少得多喊一声“苦啊”，这属于他的自动防御机制，这样至少可以避免一些误会的发生。
但他还是不明白：“怎么会传成这样？”
“问你自己。”贺洵还在坚持让林渊表演一个看看。
林渊表示有剧组给他开出了6000万的片酬，要他表演一个，贺洵得先给他转账。
从那天开始，只要在《风暴》剧组，林渊就嗷嗷开始叫唤“苦啊”，导致的结果是——剧组怀疑酒店外面水沟里的青蛙太多了，林渊很烦青蛙，养成了呱呱叫的习惯。
林渊：“？”
＃这个剧组有问题＃
林渊算是看出来了, 拍戏这种事，就是苦也不行，不苦也不行。
“我这该死的从容。”林渊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听完他感慨的经纪人长久没有出声。
而当林渊把以上两段话发到群聊里, 在他发完之后, 他的群友们再没露过面。
“什么意思, 排挤我？”
“明明是你精神攻击我们两个吧？”许久之后，贺洵才悄悄上线, 发了一个抗议的表情包。
一直听林渊吐槽抱怨, 贺洵相当好奇，林渊拍《血腥往事》期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好奇的话，你和任懋行导演合作一次就知道了。”林渊丢了个拍肩的表情包过去, “会有机会的。”
贺洵：“……不干。”
虽然……如果能有机会的话, 他大概不会拒绝, 毕竟参演任懋行电影的机会相当难得，于演员而言，意味着事业能再上一个台阶。
《风暴》的整体拍摄波澜不惊, 动作相比其他电影略多一些，却不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动作戏。
作为探索者, 秦日一直在承受身体与环境的双重煎熬, 《风暴》所要呈现的，除了人类团结的力量外，还有震撼的画面效果。
林渊不太会因为NG被导演叫过去, 不过好几次，出于拍摄效果的考量，导演纠正了他的几个动作。
目前来说，剧本里, 秦日这个角色也没有分量很重的对手戏，还是以个人拼搏为主，只看目前已拍摄的场景，旁观者完全无法体会到《风暴》的优势所在。
林渊总结了一下，方起属于实用型导演，能省钱的地方他就省，可到了该花钱的地方，导演丝毫不手软。
大雪、飓风这些场面虽然必须借助特效，但在计算机以外的部分，剧组都尽量做到了还原。
剧组请来了好几位专业人士，模拟地心的场景，秦日他们这一批探索者的服装，都经历过多方规划。
这种类型的电影拍摄时常常是边拍边改，方起时不时冒出一个想法，根据他的想法，原先定好的计划很容易就打乱了，但不得不说，方起后来产生的设想，在电影中呈现的效果更好。
林渊算是《风暴》剧组最大牌的演员，他还投了钱，是电影的投资人之一，而且还属于占比比较靠前的投资人，不过林渊从来不干涉导演的想法，导演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作为一部科幻灾难片，《风暴》立项之后就受到了多方关注。
其实这部电影一开始认知度并没有那么高，之前失败的案例太多，以至于科幻题材很容易被打上诈骗的标签。
加上灾难片这一领域一直被好莱坞大片所占据，国产电影缺乏经验和认同感，这一项目确实不太被看好。
不过拍就拍了，在电影圈里，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方起不属于名导，只是新生代导演中的一位，由他启动的这一项目，在同行们看来，属于新锐电影人的一种尝试。
问题在于——正式筹拍之后，主演定了林渊。
甚至林渊本人还进行了投资。
虽然《风暴》剧组没有刻意宣扬，但电影圈就这么大，谁做了什么谁没做什么，不需要太久同行们就都知道了。
既然由林渊来主演，《风暴》的受关注程度自然蹭蹭往上涨。
“小林你为什么不回来拍剧？！！”
“……林渊没别的选择吗？科幻灾难片？听起来就是很冒险的题材。”
“据说林渊还投了几千万，这么看好这个项目吗？”
“……忍不住去搜了一下《风暴》的阵容，只能说马马虎虎吧，方起前年上了部电影成绩还不错，不过由他来导演这种大项目，感觉还是冒险了一些。”
“＋1。”
“我早料到了林渊会拍商业电影，他的咖位和人气摆在这里，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直接选了一部工业化程度最高的。”
在网友们看来，林渊的选择倒也无可指摘，如果《风暴》能够成为与好莱坞大片相媲美的特效大片，那意味着电影产业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问题在于，《风暴》能做到吗？
“就咱们的拍摄水平，很难吧？”
“犹记得某部全称8亿投资的特效大片，水到我以为片方宣传的时候打错了字，把便打成了片。”
“天天都说要达到好莱坞水准，工业体系有那么容易建立吗？别到头来全是吹牛。”
“感觉吹牛的可能性更高唉，林渊不会是被诈骗了吧？”
“林渊能不能看一看？人家谌琮拍的什么，你又在拍什么？”
“看到谌琮的新电影，我心里只有深深的嫉妒，感觉林渊发展已经够不错了，但和真正的资源咖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营销号们通常不会把谌琮和林渊放到一起说，两人显然不是一条发展路线。
一般来说，和林渊对比的都是何勉这种在电视剧圈做到顶峰的男演员，不过何勉这两年事业平平，算是勉强保住了自己电视剧圈一线的位置，想再往上升很有难度。
他又没法和林渊一样双向发展，何勉倒是闯荡过电影圈，可惜以失败告终。
营销号们大概是非要给林渊树立一个敌人，这一次，他们瞄准了谌琮。
总之，谌琮比林渊厉害，选片也更有眼光，对方最近主演了石景林导演的电影，眼看着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林渊：“……”
人家确实比他更厉害，这一点他没有不承认，所以呢？
所以呢？
所以谌琮能cosplay青蛙呱呱叫吗？
“个人认为，林渊多少需要一些危机感。”文章的最后，营销号如是写道。
“我都呱呱叫了，我还需要什么危机感？”林渊发出了疑惑。
冯曾：“……”
＃孩子拍了部戏从此天天呱呱叫＃
作为经纪人，他偶尔真的很想规范林渊的言行。
不过……谌琮放弃了那部侦探电影的事实也被营销号们挖了出来。
林渊和谌琮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营销号们硬生生凑出来的关系，谁也没料到，两人真的有这一层牵扯。
“从这一点上看，有无良好的圈内资源是电影演员能否顺利飞升的标准，个人工作室模式的确可以获得更高利润，却缺少合理的规划与资源……”
在营销号们描述中，这个机会原本属于林渊，却被谌琮虎口夺食，谌琮想要就要，不想要的时候，他又能把机会扔回给林渊。
也就是说，林渊得到的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对演员而言，尤其他这种有咖位的演员而言，这是莫大的悲哀。
林渊：“？”
这什么跟什么？
任何人相信这一篇报道，智商都不会超过80。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篇报道写得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真觉得是真的。
这部电影先前找了林渊，谌琮那边应该知道，后来谌琮拒绝，剧组又找了林渊，谌琮应该也知道。
这属于圈内人的默契，没人会为此有想法或多说什么。
这种事太常见了。
就算自己放弃的作品爆火，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因为那是注定的结果。
营销号发出的报道无人理会，除了一些乐见林渊倒霉的黑子。
耿岳的糊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的粉丝却仍盯着林渊，时不时就冒出来嘲他一下。
叶流川最近逐渐恢复了事业，比之巅峰期自然有差距，但比最艰难那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他粉丝忙着挽回口碑，无暇理会林渊。
至于谢渝……Wink出道那会他的根基最不稳，如今只是回到他该回的位置罢了。
总而言之，看林渊不爽的就这么些人，顶多再加一个徐礼嘉。
但徐礼嘉不一样，他没多少粉丝，更没什么人替他说话，他一倒霉，其他人只觉得高兴，觉得林渊办了件好事。
不过这回……林渊听冯曾的意思，谌琮似乎对营销号报道的内容很不满。
他认为稿子是林渊这边安排的。
“啊？”林渊发出了疑惑。
谌琮那边的想法是——报道内容固然伤害到了林渊，对谌琮同样很不友好。
谌琮是一个公认的资源咖，硬捧上来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观众们提起他，自然也带着嘲讽的语气。
关键在于，越是这样，他自己就越不想承认。
“资源咖”这个词在谌琮那里是禁忌。
他觉得这篇报道对他伤害更深。
当然，谌琮并没有公开发表什么想法，他确实有意见，仅此而已。
“你等等，我先捋一捋思路。”林渊揉着头发，“我还没想明白。”
经纪人看向他：“不止你没明白，我也没。”
得知谌琮的想法之后，经纪人思考了许久，终于在某一天思考明白了。
资源咖等于既得利益者，通常情况下，既得利益者都不认为自己侵犯了旁人的利益，只会觉得自己获得的还不够多。
林渊受点委屈算什么，哪有自己的委屈大？
“啊？”林渊发出了宛如智障的声音。
经纪人不勉有些嫌弃他了：“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没？”
“我明白了。”
明白归明白，林渊还是不理解。
“不需要理解。”经纪人道，“你理解了就完了。”
经纪人可不希望林渊被同化成那样。
那种心安理得、谁都欠我的心态，林渊这辈子最好都不要有。
“等电影拍出来再看呗。”冯曾冷哼一声，“现在孰好孰差还不知道。”
林渊胳膊肘碰了经纪人一下：“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冯曾白他一眼，“但据我所知，石景林也不是每部电影都有好成绩。”
“你知道什么内幕？说说看呗。”林渊一直在挤冯曾。
“别那么八卦。”说是这么说，冯曾还是冲林渊招了招手，“靠过来点。”
其实两人旁边根本没有别人，不过两人还是遵循着八卦的基本原则，冯曾声音压得很低，林渊则不住点头，时不时冒出一句“真的？”
他给足了经纪人情绪价值。
冯曾告诉林渊的圈内八卦，林渊一般不会和其他人说，哪怕是于颖和贺洵，林渊也不会提。
圈内人各有各的消息来源，林渊不会随意透露。
“还能这样？可真有意思。”林渊感慨道。
他现在给谌琮的评分越来越低了，对方不仅是资源咖，还是那种特别讨厌的资源咖。
对林渊而言，《风暴》拍摄期间冯曾带来的八卦，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他现在不乱叫了，没办法，剧组这群人耳朵都不太好。
谁知道他们会传成什么样，青蛙都上阵了喂！
林渊表示很无奈，但他又怪不了别人，很显然是他自找的。
林渊仍然兢兢业业在剧组拍摄，最近的戏份里，秦日他们这群探索者们终于渐渐下到了地底。
开始出现牺牲了。
原本还能苦中作乐的探索之路，开始蒙上一层阴影。
前途在哪里、是否真的如自己期盼的那样，无人知晓。
但他们没有更多选择，怀抱希望总比毫无希望更好。
选择了这条路的人，也在同时追逐着希望。
拍摄这部分剧情之前，林渊仔仔细细把剧本看了几遍。
这又是需要演员表达情感的部分，按秦日这个人物的设定，他是一个内敛的人，情绪不需要太过外露。
但林渊仍要展现。
事实上，驾驭秦日这个角色的时候，林渊才感受到了《血腥往事》对他的巨大影响——他表达角色情绪时更深刻了。
不是随随便便、想当然地展现，而是吃透角色、从角色的角度去思考，想着在这个场景里，秦日为什么这么做。
林渊还是不想辜负角色。
拍《血腥往事》期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看待角色是否太过高高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