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心疼,气得?后?排的男生瞬间气得?跳起来,愤然道,“顾砚白,你敢嘲讽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小少爷顾砚白啊,顾鹤年的养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
听到男生提到自己的生母,顾砚白瞬间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砚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想听?那我就再多说几遍好了。”
“有?娘生没娘养……”
“够了!”
顾砚白突然毫无预兆地绕过讲台,款步朝男生走来。
“你……你想做什么?喂,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爸可?是教导主任!”
“是吗?”顾砚白在男生的课桌前站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全班目光的聚焦下,他忽然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拈起了男生桌上那支印着奢侈品牌logo,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金属钢笔。
男生刚想发作,却对上顾砚白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反而带有?一丝近乎审视的冷意,令他无端联想到某种十分记仇的毒蛇,他眨了眨眼,一时忘了说话。
顾砚白将重工的钢笔拿在手中任意把玩,冰凉的金属反射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看起来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顾砚白拇指的指腹看似无意地抵着笔夹,不过微微用力,那精致的金属片便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随着顾砚白用力的程度缓缓变形。
“笔不错。”顾砚白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却清晰地落进男生的耳中,“但可?惜,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糟蹋。”
他笑了笑,指尖一松,那支价格不菲的钢笔“啪嗒”一声轻响落回桌面,笔夹已?然歪斜,并留下清晰的指痕。
他看了一眼男生有些发白的脸,有?些恶劣地笑了笑,“就像人一样,你说对不对?”
他转身便要走,却被男生用力拽住了手臂。
“顾砚白是吧?好好好,我记住你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爸今年特意去国外给我带回来的生日?礼物啊!这么珍贵,全世界仅有?七支的钢笔,你怎么能——!!!”
男生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砚白停下脚步,微侧过脸看向桌上那支笔夹歪斜的钢笔,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生日?礼物?哦,那又如何。”顾砚白轻抬眼皮,目光里淬着冰冷的嘲讽,“你父亲今年能送你这支笔,明年能送你那块表,后?年没准还能送你一辆车。坏了这一件,自然会有?下一件顶上来,又有?什么稀奇?”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可?我母亲,全世界就只有?那么一个。我不在意她究竟为什么选择弃养我,但至少,她赋予了我生命,她便是我最敬爱的至亲,绝不容许任何人诋毁。”
他猛地转过头,一把推开了男生。
“一支钢笔而已?,坏了一支,不是还剩六支吗,又不是彻底绝版了。坏了就记在我账上。”
顾砚白环绕教室一圈,坐在了靠窗的最后?一排,背影挺得?笔直,“但我母亲的声誉,你若再敢诋毁一次——”
后?半句话消散在寂静的教室里,只剩少年紧绷的下颌线,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自那天之后?,顾砚白的名声算是彻底在学校内传开了,毁誉参半。
有?人佩服他的胆识,与他结交。
有?人敬畏他的锋芒,避之不及。
但总体来说,头一个月,顾砚白过得?还算不错。
而且他也果真?信守诺言,赔了那人一支钢笔。
这样的小打小闹并未传到顾鹤年的耳中,此事还未上及校长,就被?教导主任当?作家事自己摆平了。
毕竟顾砚白无论是不是顾鹤年亲子,他也姓顾。
顾家在雾江市本身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没人敢惹。
顾砚白天资卓越,学什么都很快。
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过人的绘画天赋,他随随便便画一幅画,在拍卖行?便能拍出?上万的高价。
这点让顾鹤年感到喜不自胜,更?加感觉自己捡到顾砚白当?真?是捡到了一个“小财神爷”。
在学校的第?一次月考,顾砚白便霸占了全科第?一的位置。
放榜的那天,顾砚白和顾雪霏都在。
顾雪霏比顾砚白要高一年级,转学过来已?是初三,再过一百天便要参加中考。
姐弟俩原本在私立学校和这所?贵族学校教学进度完全不同,这里的进度要更?快些。
尽管顾雪霏在以前的学校时排名靠前,也免不了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然而出?乎顾雪霏意料之外的是,顾砚白的适应能力强悍得?惊人。
他仿佛天生就缺乏“水土不服”的神经,像一株被?风随意吹到任何角落都能扎深根系、疯狂汲取养分的野草。
和他比起来,顾雪霏自然是要“逊色太多”。
而这样的差距,自然逃不过顾鹤年的眼睛。
在被?一起叫到校长室后?,顾砚白站得?笔直,云淡风轻。顾雪霏却显得?有?些拘泥,不知道究竟是该站着,还是坐着好。
“坐。”
顾鹤年冷着脸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听到父亲发话,顾雪霏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被?扯得?有?些皱巴巴的裙摆。
“好的爸爸。”
她笑着走到顾鹤年身边,正要坐下,顾鹤年却并未抽回手。
顾雪霏低头望着父亲放在沙发上的手,眼睛不解地眨了眨,不明白父亲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爸是不想我坐在您的身边吗?”
顾雪霏环顾四周,发现校长室只有?两张长沙发,一张坐着父亲,另一张面对面的,坐着校长。
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想要往校长所?在的沙发走去,却听到顾鹤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愚蠢。叫的是你吗?砚白,过来,来爸身边坐。”
顾鹤年招了招手,随后?,顾砚白乖巧应了声后?,款步走来,与顾雪霏目光交错,擦肩而过。
顾雪霏身体僵了僵,脸上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今天叫我过来,是来特意羞辱我的吗?”
“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顾鹤年端起茶几上的热茶抿了口放下,将反扣在桌上的文件夹往桌上狠狠一摔,呵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考的那么差,真?是快将你爹我的老脸全都丢尽了!考那么差,不罚你去操场跑个二十圈好好反省就算了,你还想坐着,也不想想自己究竟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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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姐姐要开始黑化了,咱们芝麻汤圆馅的小顾要遭殃咯[爆哭]
校长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 连忙帮着打圆场。
“哎呀,老顾,消消气。小?姑娘家家的不?好这么训的, 再说了?,你?家姑娘这次考得也不?差呀,喏,你?再仔细瞧瞧, 生物化?满分呢。你?家姑娘可?真是个理科全才呀!”
老校长说着满意地朝顾雪霏笑了?笑。
顾雪霏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校长鞠了?一躬, “谢谢校长伯伯,雪霏没有您说得那?么好……”
“哪里哪里, 已经做得很好了?,相比起我家那?个臭小?子来那?是……”
校长话?音未落, 便被顾鹤年打断了?。
顾鹤年冷哼一声, 非但没有因此消气, 反而愈发激烈地斥责起自己的女儿来。
“国斌, 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理科满分又能如何?看看这个英语, 才考了?个位数。怎么,就是这么证明自己是纯正中国人的是吗?真是气死我了?!”
“那?不?是抄错行了?吗……”顾雪霏心有不?甘地轻声喃喃道,“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陆婷脑子拎不?清,我也不?会?……”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说大声些,老子听不?清!”
“没……没什么。”顾雪霏吓得缩了?缩脖子,哪里敢告诉顾鹤年她之所?以英语分数那?么低,是因为自己抄别人卷子抄错行导致的。
要是这事捅出去被顾鹤年知道,顾鹤年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却?正巧与顾砚白直直望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顾砚白看着顾雪霏, 端起茶杯抿了?口笑了?笑,看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好茶。爸,这是什么茶,真香啊。”
“砚白喜欢喝?喜欢喝爸给你?买。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碧螺春罢了?。”
“原来是碧螺春啊,怪不?得这么清洌醇厚,香气扑鼻。”
顾砚白端起茶壶,将?沸水徐徐注入姐姐面前的空杯,碧螺春的叶片在杯中舒卷沉浮。
“砚白,你?这是……”
顾鹤年不?解问道。
“爸,姐姐站了?那?么久,一定也渴了?吧?砚白想让姐姐也一起品尝一下当季的新茶,可?以吗?”
“砚白心地善良,有心了?。雪霏,还不?快谢过弟弟。”
“谢谢……弟弟。”顾雪霏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这句话?,她知道顾砚白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现?在他给自己倒水,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丝毫不?敢懈怠。
顾砚白抬眼望向她,唇角勾起清浅弧度:
“听说今年的新茶,最忌讳用隔年的雨水进行冲泡。”
“因为,杂质多了?,香气再足也透着股陈腐气。”
顾雪霏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听懂顾砚白说的话?。
顾砚白没再继续说,只是用指尖将?茶杯推至她的手边,茶叶在杯底叠成青翠的峰峦。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顾雪霏,眼底的笑意更?浓。
“姐姐觉得呢?”
“姐姐觉得……是凭真本事扎根的茶味醇厚,还是……”
“借了?东风催熟的更?得人心?”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砚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敏锐,非但嗅觉异于常人,就连听觉也是。
他一定是听到方才自己的碎碎念了?。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任由顾砚白将?这件事捅出去,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斩草……
须、得、除、根。
“爸,你?别听信顾砚白的一面之辞,我没有……”
顾砚白打断了?顾雪霏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弟弟方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啊。姐姐是不?喜欢喝茶吗?那?咖啡呢?咖啡喜欢吗?”
他站起身,朝茶水台走去。
“一杯冰美式,可?以吗?”
“……可?以。谢谢弟弟。”
看来,顾砚白根本没打算掀开这个秘密。
他是要把它磨成一把无形的刀,抵在她的后腰上。
这场面对她一个人的宣判,最终以顾砚白主动?请缨亲自为姐姐补习而告终。
出了?门,顾雪霏主动?拉住了?顾砚白。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砚白摇了?摇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打算做什么。对了?姐姐,你?该不?会?真的需要我来为你?补习功课吧?”
“哼,不?需要。这次不?过是发挥失常罢了?。我还用不?着你?一个初二的毛头小子来为我补习。”
“那就好。那弟弟我先回去上课去了?,姐姐再见。”
顾砚白转过身,潇洒地冲顾雪霏挥了挥手。
“臭小?子!”顾雪霏望着顾砚白的背影,忿恨地使劲跺了?跺脚。
虽然不?知道顾砚白这次究竟为什么替她保守了?秘密,但是,这把无形的刀一日不?落下来,她便一日无法?彻底安心。
这把断头刀,便是顾雪霏的把柄。
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有引爆的那?一天。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同样把顾砚白的小?辫子揪在手里,如此才能彻底化?解顾雪霏的困局。
顾雪霏找到令自己月考失利的罪魁祸首陆婷。
“跪在地上!让你?起来了?吗!”
为首的女生一脸凶相,话?音未落,穿着硬底皮鞋的脚就狠狠踹在了?陆婷的膝盖上。
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厕所?冰冷的瓷砖地板上。
顾雪霏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卷弄着自己刚烫好的发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慵懒地吩咐道,“给她嘴上绑紧点,别弄出动?静。我弟弟耳朵灵,千万别被他给听到了?。”
“是!霏霏姐!”旁边的跟班立刻应声,狞笑着拿出白色纱布,不?由分说地勒过陆婷的嘴,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
陆婷的脸被布勒得变形,所?有的呼救全都变成了?模糊的“唔唔……”声,如同一个被扼住喉咙的提线木偶。
就在这时,一桶散发着恶臭味的粪水当头浇下。黏腻、冰凉的污物瞬间?浸透了?她干净整洁的校服。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哪里搞来的这东西,快恶心死我了?。”
顾雪霏捏着鼻子,嫌弃地从贴身小?包中取出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大半瓶,方才堪堪遮住了?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粪臭味。
“搞快点,熏得我快受不?了?了?。”
“好的,霏霏姐。不?好意思?,昨天吃得有点杂,今天蹿稀,熏到霏霏姐了?。”
“贱人!”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陆婷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
“知错了?没?”
施暴者恶狠狠地问道。
显然是刚才在顾雪霏那?边丢了?脸,想要在她这里尽情泄愤,将?面子重新找回来。
陆婷笑了?笑,在满地污秽中猛地晃了?一下,却?硬生生扛住了?没有倒下。
她甚至艰难地、一点点在粪水中挺直了?腰背,抬起脸,直直地望向顾雪霏。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一束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这副不?卑不?亢、宁折不?弯的模样,彻底点燃了?顾雪霏的怒火。
“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反了?天了?!觉得自己没有错,很清高是吧?贝可?、莎莎,把她这身衣服给我扒了?!我看她没了?衣服,还能清高到哪里去!”
陆婷闻言瞬间?瞪大了?眼,奋力挣扎起来。
清白……她的清白……
两个女生一拥而上,粗暴地撕扯着陆婷早已污秽不?堪的校服。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纽扣因为粗暴的动?作颗颗崩落,眼看衣襟就要被扯开……
陆婷绝望地闭上双眼。
“老师!厕所?那?边好像有声音!”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门外传来。
顾雪霏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来了?!快走!”
她低喝一声,迅速举起小?包挡住脸,率先跑了?出去。
其他人没有道具遮挡,只能狼狈地抬起手,紧随其后。
刚才还充满恶意喧嚣的角落,顿时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陆婷一个人,衣衫褴褛地瘫坐在冰冷肮脏的粪水之中。
她的脸上没有一滴泪,也没有动?。
只是死死咬住嘴里充满血腥味的纱布,望着门口,胸膛剧烈起伏。
直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如清泉般悦耳。
“厕所?里还有人吗?”
陆婷原本不?想回答,但无奈声音的主人,便要闯进来救她。
先是鼻腔间?隐约轻嗅到一股浅淡的茉莉花香。
随后,那?人蹲下身,于是,洁白的裙摆便就这样,硬生生闯入了?陆婷的视线中。
别蹲下,地上脏。
陆婷正想阻止对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
“啊呀,怎么脸被绑成这样,是不?是特别痛?你?别动?,我绕到后面帮你?解开。”
陆婷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
唯有女孩手上的茉莉手链,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冰冰的、痒痒的。
“好了?。”
女孩很快便解开了?绑带,一脸嫌弃地丢在地上。
随后,她站起身,重新绕到陆婷身前,蹲下。
“伤得重吗?还站得起来吗?我带你?去看校医。”
女孩的手洁白无瑕,尤带一股清新好闻的茉莉芳香。
唯独那?条洁白无瑕的白裙,因为蹲下身为她解绑,同样染上了?肮脏的粪水。
“为什么救我?”
陆婷没有接受女孩善意的帮助。
“什么?”
“我说,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一个边缘人物,你?就不?怕因为救我,而得罪顾雪霏吗?”
女孩摇了?摇头,“想救便救了?。救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还真是肤浅无知。”陆婷在女孩的帮助下重新站稳身体,“我是不?会?因此而感谢你?的。”
“我知道。但是……你?会?因此,将?这一点点善意埋藏在心底。因为,你?和她们不?同。你?的心中,有一把火。”
陆婷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叫陆婷,你?叫什么名字?”
“林茵茵。以后有事可?以来天台上找我。你?来找我,我便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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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人记得我们茵茵吗,是顾砚白的女装马甲来着。
陆婷大家还记得吗,在重逢篇有出现过的,短发女孩。她马上就是咱们复仇联盟中的一员了,会成为砚白的得力助手。两人间没有感情戏,有的只有互相利用,大家放心。
天台风很大, 鼓荡起林茵茵宽大的校服外?套,猎猎作响。
他将手?肘撑在冰凉的铁栏杆上,微微向前倾身, 单薄的身影仿佛一只即将振翅欲飞的白色飞鸟,随时会挣脱桎梏,融进灰蒙蒙的天空里。
要下雨了。
然而?林茵茵,或者说顾砚白却半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因为他在等?人。
雷声?一声?响过一声?, 乌云压城, 就在暴雨即将落下的前夕,他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竟比雷声?还要响亮。
“快下雨了,怎么傻站在这里, 不回教学楼里躲躲?”
一把伞从后?往前, 稳稳当当地?遮在他的头顶。
于是, 他笑?了。
“因为我在等?你啊。我答应过你的, 便不会失约。”
顾砚白转过身, 看向神色复杂的陆婷。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来找你?”
“我不知道啊。所以, 每回课间我都会来这里。”
“真是个傻子。算了,快下雨了,随我来。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站在这里淋雨,那样实在是太蠢了。”
陆婷嫌弃地?撇撇嘴,动作却很直白。
她拉起顾砚白的手?,将他带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随后?利落地?反锁上门,看来这里便是她在学校里的秘密基地?了。
“下次别去天台了,就来这里等?我吧。钥匙我等?会儿给你一把,你记得保管好了。要是丢了……”
陆婷故作凶狠地?冲顾砚白挥了挥拳头。
顾砚白被陆婷的举动逗笑?, 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了,我会小心保管的。好了,开门见山吧,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顾砚白在课桌上坐下,双腿交叠。
“你其实不是女生吧?林茵茵,你究竟是谁?我四处打探过了,咱们学校里没有一个叫林茵茵的女生。而?且,有你这么高,身体那么壮的女生吗,咱们学校又不是什么体校……”
陆婷上下打量起顾砚白来,越看越觉得可疑。
“就连你身上的校服,看起来都很不合身。你究竟是谁?既然想要与我交心,最?起码的诚实要有吧?不然,我凭什么和你做朋友。”
顾砚白没有马上回答,面对陆婷的质疑,他仅仅只是扯下了脖颈上的丝巾。
“Bingo,猜对了。你果然和她们不一样,陆婷,你是个聪明人。而?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顾砚白微微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说道,“我的确不叫什么林茵茵,也不是女生。我,是顾雪霏的弟弟,顾砚白。”
随着他的发言,顾砚白渐渐恢复了本音。
清澈透亮,不辨雌雄的干净少年音。
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顾砚白”三个字的时候,陆婷还是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你……你说你是谁,你是顾砚白?你就是本次月考的第?一名?”
“是我。怎么,需要我卸个妆来向你证明吗?”
“不……不用了。天老爷,怪不得那天你会出面救我。我还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陆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笑?吟吟的顾砚白,“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姐弟俩的。”
听到这话,顾砚白瞬间收敛起笑?意,严肃道,“我和顾雪霏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姐弟。就算我拿她当姐姐,但你看,她拿我当亲弟弟对待吗?”
这倒是真的。
因为这也正是陆婷此行?特意冒险来天台找顾砚白的缘由。
“本来我是想来找你商议,是否能够向顾雪霏的弟弟顾砚白投诚以寻求庇护的可能性的,但现在,这个可能性瞬间不再只是可能,而?是肯定。”
“我知道,你一定会愿意庇护我的,顾砚白。”
陆婷的语气意外?的坚定,这点勾起了顾砚白的好奇。
他不由有些好奇地?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庇护你。你对我来说,有什么非比寻常的特殊价值……”
陆婷打断了顾砚白的话,“因为眼线。我可以作为你安插在顾雪霏身边的眼线。但作为回报,你要以顾家少爷的身份庇护我,不让我再次受到同样的屈辱。”
“这样,岂不是互利共赢?”
顾砚白鼓起掌来,赞许道,“听起来确实是个好想法。但是,既然是你主动向我投诚,是不是应该率先表示点什么,以展现出你的能力和价值。”
陆婷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用……替我向姐姐捎句话。”
“陆婷,你今天倒是格外?乖巧,这是终于想通了,知道得罪咱们霏霏姐没有好果子吃了?”
贝可的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的,边吃边往下不断掉饼干屑,油腻腻的爪子吃完直接往陆婷裙子上擦。
陆婷见状只是皱了皱眉,并没发作。
“是的霏霏姐,上次是我做错了,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陆婷冲趾高气昂的顾雪霏鞠了个躬,直到连续鞠了五个,顾雪霏才?轻哼了一声?,懒散地?抬起手?指,示意她可以停下了。
“行?了行?了,要是被别人看见,又要说我在欺负人了。我有这么坏么,真是的。”
顾雪霏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转过头,看向笑?容满面的陆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