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草率了,”他说,“那?要不要下次再来?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
“真?的吗?”闻人潜还有些不相信,“我上次差点杀了关志文。”
如果要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去见他,闻人潜倒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关志文确实摔了他的玉石,但也不是?故意的,如果要因?为?这个杀了他,现在?的闻人潜也觉得有点太过分了。
“那?是?个意外,”柳萧说,“那?块玉石是?你重要的东西,我也应该提前告诉他。”
他这话?说的像是?柳萧也有责任似的,闻人潜愣了一下,刚想反驳,就听柳萧继续道:“已?经过去了,你们已?经互相道过歉了,不是?吗?如果你只是?在?担心这个……”
“真?的吗?”闻人潜还有些发愣。
“真?的,”柳萧没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要不然,我把他叫出来,你俩再把问题解决一下?”
闻人潜知?道柳萧在?拿自己打趣,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那?进去吗?”柳萧握住他的手,“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闻人潜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他们进去的时候,屋内二人正在?喝茶聊天?。
看见他们进来,秦晓歌倒了两杯茶,笑道:“过来这里坐。”
关志文还有些懵,他看不见闻人潜,只知?道大概是?有个鬼跟着柳萧一起进来了,也没敢多?问。
闻人潜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握住柳萧的手,柳萧不动声色地回握了一下,这给了闻人潜勇气。
下一秒,关志文只见一抹虚影渐渐浮现,不多?时,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关志文看见闻人潜是?还有点发怵的,他咽了口唾沫,尽量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你,你好,我叫关志文。”
眼前这只鬼对柳萧来说很重要,关志文不希望自己表现出的恐惧让对方难堪,但他心里还有些发慌,连带着两条腿都哆哆嗦嗦的,他不得不用力按住自己的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是?闻人潜,”柳萧拉着闻人潜坐下,用身体隔开了他和其他二人,“我的道侣。”
“道侣?”关志文愣了一下,“等一下,柳哥,你谈恋爱了?”
关志文知?道道侣两个字在修真界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的,要说谈恋爱似乎不太对,这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关志文对柳萧谈恋爱当然没什么意见,或者说他还挺为?柳萧高?兴的,毕竟以柳萧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关志文之?前都要以为他要孤家寡人过一辈子了,只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道侣,确实有些惊悚。
比起关志文,秦晓歌看上去倒是?挺淡定。
“原来你叫闻人潜,”她给一人一鬼分别递去一杯茶,“我现在?才知?道。”
闻人潜眨了眨眼,他困惑了许久,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认识?”
秦晓歌笑了笑,没有介意:“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闻人潜眨了眨眼,仍有些困惑。
“我之?后?要说的话?可能会涉及到一些过去的事情,”秦晓歌说,“包括你的来历。”
最后?那?句话?是?对柳萧说的,关志文和柳萧一起长大,对于他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不过涉及到出生的事情,他有点担心会触碰到柳萧的隐私:“要不我还是?……”
“没关系,”柳萧没有介意,“你想听的话?,留在?这里也可以。”
其实关志文也挺好奇,他轻咳一声,坐在?原地没动。
“和大多?数妖族一样,我并不是?在?明终出生的,”秦晓歌缓缓道,“我的家人也不在?这里。我当初到明终来,是?为?了报仇。”
“我的民族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魂魄。同样的,利用我们的眼睛制造的法器,不仅能令修士看见游离在?外的魂魄,甚至能让没有灵力的凡人看见鬼魂。至于是?什么民族,我就不说了,我已?经是?我们民族的最后?一个子嗣。”
关志文面色变了变,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他们……”
院长颌首:“为?了讨好那?些没有灵力的权贵,他们屠杀了我的族人,我侥幸逃脱。我的最后?一个仇敌在?明终,他们是?一个严密的组织,我花了一番功夫对付他们。我虽然成功了,但也受了重伤。”
那?时正是?个雪天?,秦晓歌是?抱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气魄去的,她没有为?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彼时大雪封山,她拖着重伤的身体找到了一处山洞勉强藏身,山洞之?外寒风呼啸,而她什么也没有。
没有取暖的工具,没有走出大雪的手段,没有对未来的希望,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觉得自己是?要死在?今天?了,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从她的全族只剩她伶仃一个之?后?,复仇就成了秦晓歌心中唯一的指望,现在?大仇得报,她此?生无憾。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时间如此?漫长,她蜷缩起来,突然觉得有些温暖。
人在?被冻死之?前是?会觉得暖和的,秦晓歌觉得自己是?大限将?至了,然而紧接着有人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口中,味道微苦,接着弥漫开的是?一股劣质的香精味,莫名有些熟悉。
秦晓歌下意识把那?东西吞咽下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一缕温暖从她的肚腹一直蹿升到她的胸腔,稍微唤醒了她无可救药的身体,以及那?颗灰白的心。
她终于睁开眼睛,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身形清瘦,一头黑发凌乱得如同杂草,此?时此?刻,正用那?双阴沉沉的红眼睛盯着她。
“这是?最后?一颗丹药了,”他说,“活不活看你自己。”
秦晓歌觉得没那?么冷了,只是?头还晕得不行,她拼命睁开眼睛,发现洞穴外依然下着大雪,只是?那?风雪不知?怎么在?山洞之?外便灵巧地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吹去。
这时候她终于能定睛看看救了她的是?谁,眼前的是?一只鬼,或者说是?个鬼修,他抱膝坐在?那?儿,垂眸观察着秦晓歌的反应,身边放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小布包,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你还活着吗?”鬼修问她,“在?这地方死了,没有人帮你收尸的。”
秦晓歌没法起来,她躺在?原地,双眼微阖:“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为?什么?”鬼修问,“我觉得活着比较好。”
秦晓歌不说话?了,她无意与眼前的鬼修争论这个问题,换句话?说,要是?眼前的这只鬼想死,那?他也不会变成鬼修了。
“为?什么你想死?”鬼修却追问她,“活着不好吗?”
秦晓歌有点烦了,她艰难地抬起一条胳膊挡在?自己眼睛前面,哑声道:“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凭什么说活着才是?最好的?”
不知?戳中了他哪点,鬼修突然不说话?了,秦晓歌以为?耳根终于清静,刚刚重新闭上眼睛,就听鬼修继续说:“我想复活一个人。你想死真?可惜,要是?你们两个能换换就好了。”
他伸手握住了什么,这时候秦晓歌才发现这只鬼修的胸前挂着一块玉石,用红线穿着,那?根线已?经破破烂烂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复活?”秦晓歌觉得他是?在?痴人说梦,“没有这种事。”
鬼修又不回话?了,秦晓歌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她爬了起来。
“你来这里是?为?了复活那?个人?”她不知?怎么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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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积德行善闻人潜(bushi
秦晓歌倒是知道她那些已死的仇家也?在做灵草的买卖, 无论如何?,眼前这只鬼毕竟救了她, 于是问:“你在找什么草?”
“肉骨参,”鬼修说,“能够重?塑肉身。我?想要它?,就差这个了。”
秦晓歌倒是忘了那地方有没有这种草药,但那地方东西那么多,说不?定这只鬼修就能找到他想要的了。
“你翻过这座山,那里有一处药田, 那里可能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秦晓歌慢吞吞道, “可能过两天就会被封了,你最好抓紧时间。”
那只鬼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翻过这座山,有一座药田……”
他坐起?身就要走, 几秒钟之后不?知为什么又折返回?来?, 定定地盯了秦晓歌几秒钟, 似乎在思索自己要说什么话。
“你能多活一会儿吗?”他问, “如果你死得太快, 丹药会很浪费。”
秦晓歌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理由, 但她还是应了一声:“我?尽量。”
鬼修走了,也?不?知是不?是那鬼修做了什么,风雪依然?没有吹进山洞里来?, 秦晓歌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出去走走。
外面理所?当然?般地比山洞里面更冷,她感?觉到雪粒砸在脸上,生疼。
她清醒了些, 又好像仍沉浸在死亡降临的恍惚之中,不?知怎么就想,要是她能自己走到山下去,就试着活下来?吧。
秦晓歌忘了下山的路在哪一边,但她记得那只鬼修刚才往哪边走了,她于是往反方向走去。
那枚丹药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一些,她走着,只觉身体?渐渐暖和了,灵力也?能开始调动起?来?,帮她抵御外界的风寒。
她很累,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但她终于看见了山脚,丹药留下的灵力燃烧着,支撑着她往山下去。
终于,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秦晓歌来?到了山下的小村庄,她获救了,那里的人救了她,她活过了那场大雪,收留她的一家人心地很好,把她送到了小镇的医院里,秦晓歌在那里养伤。
“那丹药效果真好啊,”关志文听到这里不?由得感?慨,“那鬼修人真不?错,居然?会把那么好的药给你。”
“是啊,”秦晓歌笑了笑,她偏头?望了一旁的闻人潜一眼,他托着下巴沉思,也?不?知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是挺不?错的。”
“然?后呢?”柳萧问,“您是为什么想要创办一个孤儿院的?”
他这话其实?问的是秦晓歌之后为什么又想活下去,秦晓歌顿了顿,继续道:“我?养伤的那座小镇位于明终边缘,那几年爆发了几次战争,出现了不?少遗孤。”
那座医院规模不?大,秦晓歌的病房在医院最边上,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街上的景象。
那是种族之间遗留问题引发的小规模战争,但损失依然?不?小。她看见那些没有家的孩子们光着脚在街上跑来?跑去,当时明终正忙着谈判停战,也?没工夫去照管他们,秦晓歌曾经也?有个孩子,看见她们,她就会想起?来?自己的孩子。
她没有食欲,三餐都?吃得相当敷衍,于是有时候会到楼下去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们吃,一来?二去的,和他们也?就混熟了。
秦晓歌依然?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她不?想活着,能支撑到现在不?过是阴差阳错,或许有哪一天,她就嘎嘣一下死了。
直到有一天,在她把食物分给那些孩子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悄悄地凑了过来?,把一颗用金色的纸包着的小东西塞给了她。
“这是医生奶奶给我?的,”她小声对秦晓歌说,“谢谢你一直给我?们东西吃。”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远了,秦晓歌一时语塞,拿着那东西半天没回?过神,直到护士喊她回?去休息,秦晓歌才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掌心的那个小玩意。
她用指尖把外面的纸剥开,金粉沾了她满手,躺在里面的东西黑漆漆的,是颗巧克力。
秦晓歌顿了顿,把那粒巧克力塞入口?中。
入口?的一瞬间,熟悉的苦味和甜味在她口?中弥漫开,她下意识咀嚼,在意识到这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之后,秦晓歌愣住了。
她以前是吃过巧克力的,只是时间过了太久,她已经记不?得了,她一直觉得那天在山中那只鬼修给她吃的丹药味道有些熟悉,只是她一直想不?起?来?。
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了,这味道究竟是什么。
那根本不?是丹药,而是一颗巧克力。
“那之后我?过了几天就出院了,我?的伤其实?没有想象的那样重。”秦晓歌笑了笑,眼里看不出曾经的那些创伤,只有温和。
柳萧回?头?看了闻人潜一眼,如果是这个笨蛋,把巧克力当做丹药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闻人潜思考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是他之前去买东西,店家告诉闻人潜那是丹药,于是买了一瓶,他当时没吃过巧克力,只觉得这丹药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但他还挺喜欢,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当然?,这种事是不?可能告诉柳萧的。
秦晓歌继续道:“那之后我在当地办了一所孤儿院,出于各种原因,孤儿院搬迁到了净城,也?就是现在这里。不?久之后,我?发现孤儿院周围时常有一道鬼影徘徊,我?认出了你,闻人潜。”
“之后的某一天,你把一个孩子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那是柳萧。我?想这或许是上天赐予我报恩的一次机会,所?以把你留在了身边照顾。”
柳萧偏头?看了闻人潜一眼,看他的神情,柳萧就知道他大概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印象。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我?还是想谢谢你,闻人先生,”秦晓歌缓缓道,“谢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那句“闻人先生”让闻人潜肩头?一抖,他飞快看了柳萧一眼,没有错过他眼角闪过的一抹笑意。
“怎么不?说话,闻人先生?”柳萧问。
闻人潜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顾不?得计较柳萧拿他取乐,小声说:“没什么,我?已经忘记了……”
“没关系,”秦晓歌说,“我?会一直记得。”
秦晓歌的事情说完了,她转而问柳萧:“你去羽月的原因和刚刚来?的那些人有关吗?”
秦晓歌的孤儿院完全正规,二十多年下来?,她对孤儿院的开办和检查流程了如指掌,当然?知道那几人过来?得有多突然?,只是对方毕竟是修士管理局的人,就连秦晓歌自己能不?能继续在明终待下去都?掌握在他们手上,她不?得不?从。
“这些事情或许你们不?知道会更好一些。”柳萧却道。
“是吗,”秦晓歌没有多问,“之后还要再出门吗?”
柳萧颌首:“十五天之后,我?们要到双径河上的石阳岛去,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或者说,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回?来?。
“十五天之后……”秦晓歌沉吟片刻,“那要不?要留下来?过年?”
柳萧倒是没什么意见,以往他过年也?会回?孤儿院来?,他回?头?看了闻人潜一眼,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闻人潜身上,关志文刚才全程没插话,这时候忙道:“一起?来?过节吧,人多热闹。”
闻人潜已经有许久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过年了,他往柳萧身边靠了靠,有些犹豫:“我?身上的鬼气可能会影响到孩子们。”
“不?会的,”秦晓歌笑起?来?,“如果要以防万一,我?和小萧可以在这里多贴一些吸收鬼气的符纸。”
闻人潜看了柳萧一眼,后者颌首,示意让他来?做决定。
闻人潜觉得柳萧一定是想和家人一起?过节的,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拒绝:“那就一起?吧。”
院长笑了,告诉他们:“这些日子我?们已经在准备过节了,你们之后直接过来?就行,不?用带什么东西。小萧,你学?校里怎么样?”
提到这个,柳萧有短暂的沉默,最近出生入死太多次,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个报告没有写,柳萧的专业在大四是没有期末周的,他们的课程都?已经上完了,但他们需要提交一份报告,总结自己这一整个学?期的实?习经验。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报告似乎……要写三万字来?着。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提交报告的时间在三天之后截止。
他扭头?问关志文:“你期末周已经过了?”
“是啊,”提到这个,关志文还挺高兴,“前两天刚回?来?。怎么了,柳哥?难道你……”
柳萧默默拉着闻人潜站起?身:“我?先走了。”
关志文还没反应过来?:“不?再坐一会儿吗?”
“不?了,”柳萧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要回?去赶作业。”
他脚步飞快,关志文忙喊了一句:“柳哥慢走。”
他回?头?望向秦晓歌,后者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关志文还有些没缓过劲来?:“院长,柳哥他真的是几百年前的人啊?”
“闻人潜还是几百年前的鬼呢。”秦晓歌平静地回?答。
理是这么个理,但关志文还是觉得很神奇。
“柳哥的生活真精彩啊。”他感?叹。
“你很羡慕?”秦晓歌问他。
“那也?没有,”关志文说,面上露出一抹同情,“我?也?不?想忙前忙后的,回?来?还得写作业。”
秦晓歌没读过现代的大学?,她问关志文:“大学?的期末周是什么感?觉?”
“……您不?会想知道的。”关志文干笑一声,跳起?来?给孩子们盖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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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再牛逼哄哄的魔尊,到了现代还是得写作业()
之后两章走剧情,两章之后有xql贴贴~
在柳萧赶作业的时候, 房忆安刚刚把写完的报告给他发过去。
她?看了一眼柳萧一分钟前发在群里的提醒,问他:这时候才?说, 你不会忘了吧?
柳萧现?在大概还?在赶作业,过了半天才?回复: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吗?
房忆安都?不想说他,但她?也?有过这样拼死拼活赶作业的时候,将心比心,她?也?没有再去打扰柳萧。
她?这两天跟着祁响回了门派,虽然已经成为了管理局的一员, 但祁响也?并没有退出南斗阁, 房弘光就?更不用说了, 尽管已经卸任了掌门一职,但他依然还?是南斗阁的房长老,平日里想回南斗阁,自然是随时都?能?回。
房忆安来过南斗阁几?次, 但不知怎么, 这里的氛围让她?不太喜欢。
虽然大家都?十分和善, 相互之间见面也?都?会打招呼, 但房忆安总觉得有点假, 所?以就?算回了自己在首都?的家, 她?也?不常来。
不过这段时间也?快要过年了,房忆安也?不好一直留在净城,一个人住在家里太冷清, 她?就?来了南斗阁住着。
交完作业,房忆安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块,她?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无聊。
要说起来, 房忆安真正?交心的朋友其实并不多,许多人在得知她?是局长的女儿之后,看她?的目光就?会变了味,房忆安不喜欢这样。
她?在首都?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有的几?个现?在也?在忙着,要么实习,要么期末,房忆安也?不好去打扰她?们?。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探望一下大师哥。
前一阵子,尚语堂才?告诉南斗阁的弟子们?自己受伤了,至于究竟是为什么受的伤,他没有细说,只说是修炼的时候没留意。
虽然房忆安还?有些疑心或许之前羽月城郊之外的那场骚乱和尚语堂和房弘光有关,但无论如何,尚语堂平日里待自己向来不错,这种时候不去看看他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房忆安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看看尚语堂。
她?在南斗阁有自己的洞府,离尚语堂的住处有一段距离,她?脚步飞快,扯出假笑与沿途的弟子打招呼,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尚语堂的洞府。
洞府无人看守,但有几?道禁制,如果是没有权限,只能?等掌门自己出来给他们?开。
房忆安是有的,虽然她?不常来这里,她?直接进了洞府,穿过弯弯绕绕的山间小路,路上遇到了几?个负责杂务的弟子,于是问他们?:“掌门师哥现?在在哪里?”
他们?人人都?是认得房忆安的,一人告诉她?:“掌门现?在应该在书房。”
“哦,他伤好些了吗?”房忆安问。
“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平日里掌门也?不让我们?近身照顾的。”
房忆安没有意外这个结果,她?对那些弟子道了谢,转身往尚语堂的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房忆安才?想起来她?这次过来没有和尚语堂提前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要务在身,最?近快过年了,他应该挺忙的。
算了,要是大师哥在忙,那她?就?走,反正?她?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就?当出来走走散散步了。
房忆安这么想着,正?打算敲门,屋内传来的尚语堂带着薄怒的声?音又让她?停了下来:“失踪了?失踪是怎么回事?好端端一个散修盟的盟主,怎么会突然失踪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
“羽月?他为什么会突然到羽月去?八成是魔尊搞的,算了,只要他嘴巴够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新任盟主选好了吗?
“……是吗,之前那件事情他知不知情?不知道就?好,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他们?又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尚语堂挂断了电话,暗骂一句:“该死的鹿妖,早知道当初就?该一起杀了他。”
房忆安今天的大师哥有些吓人,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不知怎么有些慌,正?准备过会儿再来,就?听见尚语堂拨出了第二个电话。
“安置闻人潜肉身的结界已经布置好了?”他问。
房忆安愣了一下,就?听尚语堂继续道:“检查一遍还?不够,霓旌非常狡猾,不能?被他察觉任何蛛丝马迹,明白吗?”
霓旌?房忆安记得那是……
“过两天我就?到石阳岛来,”尚语堂说,“做好准备,不要让霓旌活着走出那里。”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大概是走进了另一间隔音更好的屋子,房忆安听不见他之后说了什么。
她在原地呆愣片刻,默默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房忆安还?在想刚才?听尚语堂说的那些事,看来师哥他们?是打算对柳萧动手了。
修士之间的恩怨,你死我活的很正?常,房忆安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帮哪一边,或者说谁都?不帮。
她?不知道柳萧和她的父亲和师哥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房忆安的亲人,但她?同样也?不想看到柳萧死。
房忆安就这样纠结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回去之后,房忆安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手机,想让自己静下心来,然而刚刚尚语堂的那番话却不停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