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陪陪他by艳归康

作者:艳归康  录入:12-08

他还真想起了办法,自己偷偷地做计划,以什么方式跟扈光同相遇,第一句话和扈光同说什么。
说来好笑,这一段‘恋情’持续的时间很短,从萌生到结束独属于苑眠一个人,最终苑眠也没有和扈光同表白,甚至面对面交谈个一句半句。在他开展计划之前,父母车祸的消息先来了,然后这段感情很快随着无尽的厄运被搁置,最终随时光抛弃在无名角落。
可对苑眠来说,这又确实能称得上‘恋情’,因为他曾经发自内心、毫无杂质地喜欢过扈光同。
那时,他未遭磨难。
经年再遇,如今这般。
苑眠别开脸,擦掉眼泪,无意交谈。
扈光同却主动和他说话:“你还好吗?”
苑眠挤出声音,有些慢也有些久,“我很好。”
扈光同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很快走了。
不久去而复返,说带他去做新的检查。
苑眠:“之前做的还不够吗?”
扈光同的声音和长相和苑眠记忆中都不再相同,唯有给人的感觉未变。
他还是像一场风,吹在每个人身上都公平的清清淡淡,边带路边说:“车祸不是普通跌倒,谨慎为上。”
嘴上这么说,结果查的东西却和车祸毫无关联。
他找好心理医生,带苑眠去测了抑郁症。

检测结果是第二天出的。
虽然找了最好的私立医院,时间到底有些晚了,人员不全,等结果的时间当口,扈光同带苑眠就近安置在了附近的酒店里。
酒店是扈光同自家的产业,扈光同要了总统套房,没给苑眠单开一间。
凌晨夜里,扈光同坐在客厅里和助理沟通,当夜便叫助理赶出了这次意外的赔偿方案。
助理听到扈光同开车撞到人,吃了一惊,听到另一方的姓名,又是另一种吃惊。
扈光同倒也不是不知道这惊讶由何而来,苑眠如今的名气不小,说是个圈内一线大明星并不夸张。
就在扈光同所在的位置向外看去,对面的大楼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广告牌。
广告牌在夜色弥漫中包围着四散的光源,看不完全清晰,牌上的人脸若隐若现,和这繁华都市里不灭的霓虹一般,有种令人眼花的炫目感。
那是个容颜值得瞻仰风采不容质疑的美人,不是苑眠又是谁。
扈光同放下手机后微微眯眼辨认了一下,果然在下面找到他的名字——苑眠。
苑眠,念上两遍,并不陌生。
扈光同是认识他的,说是认识,扈光同其实和他互不相识,是真正的陌生人。但他又确实知道苑眠。
那是如同平行线一般不相交的细小缘分。
扈光同曾经远远见过苑眠两次。
场合都很特殊,全是葬礼。
第一次,是初中时候,有一位关系亲近的同级生,家里和苑家有些生意往来,替父母去苑家吊丧的时候无人陪伴,因缘巧合带了他一起。
他的身份特殊,没跟着进场,就在外头等候,正巧遇见苑家兄弟抱着骨灰牌位出来,苑眠素白一张脸,和天上飘下来的雪一个颜色,神情呆怔怔地,来祭拜的人群见他的样子都纷纷垂泪。
第二次,是苑眠哥哥的葬礼,这一次的人简直少得可怜,便是第一次带扈光同去苑家的那一位同级生也没有露面,是扈光同的一个表亲受人邀请去撑场面,顺路上了扈光同的车。
扈光同去了以后,才知道是苑家的葬礼。
那表亲话很多,去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都是付家那小子非要叫人去给他新交的男朋友撑场面,毛病啊,谁特么去给人的葬礼撑场面!”
回来的时候脸色则脸色一变,满是戏谑:“好嘛是这么回事,难怪付天乐上头,苑家那小儿子长得确实掐尖儿。”
又感慨:“这苑眠也是够惨的,摊上那么个哥,把他家产抢走败个精光还得让他送葬,现在又摊上付天乐。”
“光同,你听说过没?付家那个付天乐,付家小辈里长得最好那个,他可是出了名的一阵一阵地,生下来就满肚子花花肠子,哪是个能收心的人。俩人要是纯玩还行,要是动真情,以后简直不敢想。”
“作孽啊真是。”
因着他这句话,扈光同向苑家的花园多看了一眼。
苑家当时正值丧事,花园里的花却开得正好,百花斗艳,秋千架上爬满花藤,已经成人的苑眠坐在秋千架子上,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或许不是一眼,有十几秒,但从始至终,苑眠没有抬头,两人也未曾有过对视。
扈光同却记得很清楚那个画面,因为苑眠让他想到他的母亲,有一阵他为了哄母亲开心,给母亲栽种花草,他的母亲也曾经沉默地坐在秋千架子上,神色和苑眠很相似。
同样相似的还有他们给人的感觉,很美丽,一种流淌着悲伤的美丽。
叮叮声响。
手机响了。
扈光同垂眸看向手机,是助理拟好的赔偿方案传了过来,扈光同点击收下,阅读过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夜,扈光同没有入睡。
几个小时后迎来清晨,无需他出门,医院的所有检查报告由专人送到了酒店房间。
扈光同翻看体检报告,外伤部分和他预料的差不多,除了部分皮肤挫伤和脚踝轻微扭伤,所有身体机能都正常。
来到心理部分,正待要看,苑眠走出了房间。
扈光同约莫几分钟前就听到了卧室里有洗漱动静,对他的醒来早已知晓,不料亲眼看到苑眠却有些惊讶。
苑眠把自己原本长到脖颈处的头发自行剪短了,他不是专业干这行,剪得并不怎么好,曲线上还有豁口,奈何颜值够高,弄得零零碎碎,露出光洁额头,反倒不见难看,只觉得清爽,自有一股风潮。
除了头发,他的眼神也和昨日不同。
扈光同自觉对人的情绪感知还算敏锐,昨日苑眠对他有很明显的躲避感,说不上反感厌恶,总归很不想和他说话对视。
今日却是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主动和他说:“早。”
扈光同回道:“早。”
未想这样的惊讶不过开端。
等他告知苑眠检查结果全部已出两个人一起将心理方面的检查结果看完,扈光同才是真正地心头诧异,罕见轻顿。
结果显示,苑眠的心理状况很健康。
不止没有抑郁症,甚至丝毫没有抑郁的倾向。
之前扈光同问苑眠如何,苑眠说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可他怎么会很好。
扈光同没忍住将视线落在苑眠身上。
苑眠的崩溃,苑眠的过往,露出来一点碎片,也是能将世界淹没的海啸。
而心上的海啸往往比身体上的痛苦能更残忍地摧毁一个人。
扈光同又想到他的母亲,那个在‘海啸’中沉眠枯萎的女人。
扈光同是个公认的幸运儿,出生在扈家,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势长相,受过最好的教养。
更重要的,他是扈家唯一的孩子,没有兄弟,没有姐妹,他独享扈家所有家产的全部继承权,即便他的父亲在外有许多女人,他依然是唯一不可动摇的继承人。
他太幸运了,他的母亲也幸运,因为生下他这个唯一的扈家子。私下里人人这么说。
可这一切都有前提——他的母亲爱的是财富。
偏偏,他的母亲不爱财富,她爱他的父亲。
扈光同很排斥将恋爱之中受伤的人一味打成恋爱脑这种说法,固然在恋爱中做蠢事令人生厌,但去爱本身并不该被视为一种耻辱。
他的母亲是个很勇敢且开朗的人,出身也不错,去世是死于癌症。
不过在癌症之前,她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乃至于知道自己得癌确定有了明确的死期后反而过得比之前放松许多,和他一起还算安然地度过了最后时光。
从一个开朗人格变到衰败干涸,母亲的人生里说起来似乎只有两件大事:
一是因为失去母亲、扈光同的外祖母,二是因为扈光同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
但其中的细枝末节说不尽然。
不在其中的人,永远可以不痛不痒地劝说,外面还有很多很好的东西,有什么看不开。
唯有身处其中的人知晓内中滋味。
他母亲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如果真的软弱,她做不到‘斩断他父亲有其他子嗣的可能来保护他利益’这种需要用尽手段谋划才能不落痕迹的事。
可她没有扛过失去母亲的痛苦以及反反复复的情伤,扈光同从刚记事的时候开始就陪在母亲身边,尽一切的努力想要保护她守护她拉住她,都作用微小。
她的心无法愈合。
抽回思绪,扈光同看着眼前的苑眠,仔仔细细地看。
苑眠和他对视,两人未及谁先开腔,苑眠的手机响了。
苑眠刚开机不久,已经拉黑了付天乐,付天乐昨晚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还打了两通电话,他都没看,留下的留言也没听。
这一通电话是经纪人的,苑眠对扈光同指了下手机,退后两步拉开点距离到一旁聊天。
扈光同听不到手机在说什么,只能听见苑眠开口,语气神情都很平静。
细听,话里又有点横冲直撞的疯感。
“迟到了怎么了,去了不也不拍我?”
“想说就说呗,嘴长在他们身上。”
“我不觉得影响名声,嗯,对,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不干了,早我就不想干了,你也别干了,大家都别干了。”
电话很快挂断,对面应该是急了,因为苑眠听到对面的反应,忽然间低头笑了。
那笑是扈光同没有见过的笑,他仅有的对苑眠的记忆,苑眠没有一次在笑。
正想,苑眠抬头看他,问:“怎么了?吵你了?”
扈光同回神,说:“没有。”片刻后说,“你瞧着没事了。”
苑眠:“我本来就没事。”
“昨天…”
苑眠将他打断,干脆利索:“昨天已经过去了。”全部都已经过去了。
突然,扈光同嘴角也勾了一下,笑了。
他的视线越过苑眠向后看,外头正是苑眠那块巨大的广告牌,昨天天色暗,他看到画中的苑眠胸前托着有什么东西,以为是香水玻璃瓶,此时一看,发觉原来竟不是玻璃,而是一块钻石腕表。
相似的错觉,但钻石并不易碎,它无坚不摧,难以摧毁。
男人开口:“我叫扈光同。”
惊讶终于出现在苑眠的眼睛里,苑眠回答:“我知道。”
“你的赔偿合同我已经准备好,连带对你工作有可能造成的影响也算了进去,希望金额能让你满意,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把事情结了。”
“这是自然。”
原本就是小碰撞,如果苑眠昨晚是正常状况,可能连检查都不会做这么多,如今对这份毫无计较空间的协议当然也没什么异议。
两人确认签完,苑眠也什么能再与扈光同说的了。
他手头也还有疯等他去发,他这份明星的工作自己从未喜欢过,这份工作给他积攒的委屈却堆了许多年,如今从头开始,他真的全都不想干了。
他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看了扈光同一眼,扈光同一夜未眠他很清楚,因为这一晚上,扈光同三次开过他的房门查看他的情况。
苑眠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扈光同,他只幻想过他喜欢的扈光同该是个和他名字一般光风霁月与光同尘的人物,谁知他那擅自的幻想竟然想对了,即便相隔许多年才知道这一点,依然让他已经只想摆烂的内心里能生出些许波澜。
作为人生插曲,这点落在身上的月光已经像是星火奇迹一般足够。
然而苑眠刚刚转身,冷不丁被扈光同叫住。
“苑先生。”扈光同喊他名字,说:“冒昧一问,你和付天乐分手了吗?”

付家的二伯去找了苑眠麻烦,等张宿安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整整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和他的职业有关,经常满世界旅行做报道写传记,有时在什么草原什么密林一扎就是几十天,和家人朋友全部断联也是常有的事儿,消息滞后反而是日常。
张宿安是谁?
有人叫他张记者,有人叫他张作家。
不过事情涉及苑眠时,他只有一个身份:他是苑眠仅有的、从幼时开始交往且至今还没有走散的好友。
当年,知晓苑眠暗恋过扈家继承人的唯一人士就是他。
同时,他还和付天乐是表了两表的兄弟关系。
但凡富家门阀,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关系,其实深入分析,十户里有九户五服内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因为这个,他意外促成了苑眠和付天乐相遇。
也是因为这个,这日,他满身风尘还没消退刚下飞机就被家中长辈扯到不知谁坐庄的饭局上,听到了这一嘴有关苑眠的话茬。
说八卦的就是付家二伯本人,带一种倨傲语气:
“谁不知道那姓苑的能有今天都是托了我们付家的脸面,没了付家,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在我面前装相,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再得意洋洋说起近况:
“天乐把他惯得没个人样,认不清自己身份,还敢在圈子里耍大牌,我刚走,他后脚就闹出好几桩事,见谁和谁起冲突,这我能容他?马上放话出去他的任何事情都和我们付家无关,别人爱怎么着怎么着,想怎么办怎么办,付家绝对不会插手撑腰帮忙。”
“前两天我打听了一下,他身上项目凉的凉黄的黄,公司都要和他解约了。看吧,好端端的男人不当,给别的男人当小三,下贱货色,离了付家屁都不是。”
张宿安头没梳脸没洗,爹妈的消息尚且没补全,对苑眠最近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听到这消息懵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已经往付家二伯那边兜头泼了半瓶子酒。
这么一闹,场面自然乱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发作的原因,但计较他现在也是功成名就前途一片大好,拉他的都不多,反过来都去拉付家二伯。
细节种种不提,总归不欢而散。
下场以后,张宿安即刻给苑眠打电话。
苑眠没接,他又去上网搜索苑眠的消息。
网上目前没有确切的苑眠和公司解约的讯息,但定下上个月开机的本子确实临时换了人,苑眠几个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营业的账号也全面停更,粉丝群里隐隐有种翻腾的死气,仿佛苑眠真的要退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宿安实在不懂。
心急之时,苑眠的电话主动打了回来。
他一开口,声音竟然很轻快。“出狱了?”
张宿安:“有人搞你?”
“不然你停工?”
苑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呕心沥血任谁看其努力程度都会哑然失语的劳模。
苑眠没答他的话,问:“你在哪儿?”
张宿安:“路上,马上回家。”
苑眠说来找他,张宿安也正想见他,挂断电话直接上路,到家门口后没进门,就在大花园外头的喷泉池旁边坐下。
等了没多久,听闻一阵聒噪引擎声,回头一瞧,一辆喷装赤红的改装摩托驰骋行来。
是苑眠。穿一身紧身骑行装,头戴红色头盔,浑身的精致漂亮。
可是却又有不同,他利落下车以后,摘下头盔,露出很凌乱的一头碎发,肤色比以前晒黑了一些,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装着张宿安许久没见过的……
因为真的太久没见,张宿安愣了一下才接出那个合适的形容词。
张宿安话有些卡壳,为这份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苑眠则从怀里掏出个热乎乎刚烤好的红薯递给他,催促:“自家种的。”
“你哪有地方种红薯?”张宿安当他随口一说,吃还是吃了。
吃着,苑眠告诉他过几天要参加摩托车比赛。
张宿安看见他变化的外形时就有了预感,问:“真的不拍戏了?”
“是啊。”
“暂时放放?”
“不是,永远,我和公司彻底拜拜的合同都已经走完了。”
苑眠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笑笑补充:“放心吧,我没有吃亏。”
展望苑眠的明星生涯,从结果来看,无疑能称顺利。
但其过程坎坷不断,从来没有一桩愉悦轻松。
付天乐送他进圈为他打开门路,听起来人人要艳羡,实则真正的帮助有多少,对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站稳脚跟的苑眠反方向造成的阻碍有多少,只有苑眠自己清楚。
苑眠一路走来能有今天,难说没有沾付天乐的光,但那点光和他所经受的软刀凌迟般的苦难相比,远远不是一个量级。
会因为他和付天乐有关联而对他谄媚的人背地嗤笑他,不会为付家名号所动的人当着面瞧不起他,他一个人独吞着四面八方的蔑视,日日夜夜地学习努力,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到头来圈子里说起他,说的还是他会傍。
“是我自己挑的事。”苑眠说,“爽死了。”
张宿安于是也笑了,“不早说!”
又说:“也好,也好。”
两人坐一块儿对视,笑到安静。
稍许,苑眠正色些许,开腔:“宿安,我有件事和你说。”
话要出口,话头被打断。
预料外的来客搅扰了昏黄的日暮之色。
付家那位二大爷追到张家,要给张宿安一点颜色看看。
这人原本为张宿安而来,来了意外看到苑眠和张宿安站在一起,目标临时改变。
“原来如此!”
他一面恍然大悟说着,一面对着苑眠戳起手指,直指苑眠面孔。
眼见着要张嘴吐出烂话——
苑眠猛地一脚给他踹进了喷泉池子里。
事发突然,张宿安完全没有预料,大吃一惊。一来苑眠已经早就不是这般性格,二来因为付家二伯的身份,有关付天乐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苑眠每每隐忍不发。
“太巧了,差点把你忘了。”
张宿安听见苑眠说,这头还在头脑发蒙,那头苑眠已经扔了头盔跟着踏进水池,把付家二伯翻过来四肢着地,骑在付二伯背上。
池子里的水不深,人什么姿势都不至于呛到,只是若被人骑着像个乌龟一样趴在水池里,显然不伸长脖子还是得喝上几口。
付家二伯便以这样的状态急红了脸,发了疯般的扑腾四肢:“起开!放开我!你疯了!!!”
“放开我!他M的!!救命!!报警啊!!”
付家二伯身边还有点朋友陪着,可惜几个中年老登加一起也比不上年轻力壮腹肌六块身高一米八的苑眠,等付二伯成功起身已是两三分钟之后。
时间虽短,但足够他丢脸丢到血管爆裂,白眼翻到要当场厥过去,喊话时嗓子都透着嘶哑:
“苑眠!!你完了,你完了!我要验伤!我TM要告你!!”
这日晚上,张宿安在警局吃完了剩下半个红薯。他有意贴身陪着苑眠,情况不允许,只能在外面的大厅里等。
这倒方便了他发呆,不受控地陷入恍惚。
他恍惚地想:苑眠、苑眠真的变了。
那副治得付家二伯满地爬的无谓样子,几乎变得有几分像少年。
恍惚尚且还有加码。
在他竭力琢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警局外踏入一位新的来客。
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浅色,浑身贵气,打眼便出身不凡。
他身上有种少见的气质,平白叫人看了就觉耳目一新,颜值足以和苑眠同放一档,张宿安一眼便认出了他,扈光同。
扈光同怎么会来这里?
张宿安对付家二伯半点不怕,对苑眠打了付家二伯这一点也不憷,甚至还觉得就算付天乐不顶用自己也未尝不能为苑眠兜底,可和扈光同对上视线之时,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并不想和他产生关联。
扈光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宁可一点风险都不冒。
扈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别过来,别和他搭话。偏老天存心和他过不去,越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
张宿安眼见着扈光同在和值班的警员说完几句话后径直向他走了过来,内心已觉头痛,面上还不得不抢先招呼以示热情礼貌:“你好?”
“张宿安张先生是吗?”
张宿安面带微笑:“是我。您认识我?”
扈光同对他伸手,也微笑:“眠眠和我提起过,从小到大受了你很多照顾。”
说完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苑眠的未婚夫。”

张宿安对文字的理解能力罕见地出现了问题。
茫然之际, 扈光同下句已经响起:“今天麻烦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张宿安慢腾腾说:“哦。”
除了哦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大脑发蒙的人不止他一个, 等付家二伯骂骂咧咧进入调解室看到和苑眠相邻坐在一排的扈光同时, 脸上也出现了同样仿佛脑子被人一瞬掏空的空白。
付家二伯是从医院回来的。
身上带着很有些发散意味的医疗检查报告, 以及他从家族产业里专门电话调来的御用律师团。
一行几人气势汹汹,似一群要扑出去咬肉的豺狼,奈何在视线触及扈光同的刹那,万事戛然而止。
张宿安很难形容付家二伯那怔愣的面孔到底有多令人忍俊不禁,只能说排序其好笑程度,或许也只比他在浅水里COS王八的样子差了那么一点点。
人人都看扈光同。
扈光同则在看负责调节的警员。
警员问:“你是苑眠的家属?”
扈光同:“是的。”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已经申请了同性结婚登记在等审批, 离正式夫夫只差最后一步。”
一面说, 扈光同一面触摸苑眠的手背,感觉有些凉, 便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苑眠肩膀上。
话说完,方看向付家二伯:
“你想起诉也是可以的, 我们都可以, 不过苑眠后面有行程, 个人还是倾向于协调私了。”
“付先生,你的意见?”
“……”付家二伯脸上肌肉抽动, 能说什么。
自然选择调节。
调节的过程也颇为‘和谐’, 完全没有丝毫张宿安之前想象中的纠缠和吵闹。
扈光同一共只问了三个问题, 语气都很轻和。
“付先生, 你觉得苑眠为什么打你?”
“你的行动能力理论上没有缺陷, 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
“你是付家人, 你想怎么解决?”
当着众人的面被苑眠搞这么一通, 说货真价实奇耻大辱并不为过, 付家二伯脸上的颜色几经变化,然而在周围律师纷纷看来等待信号的目光中嘴角哆嗦愤恨抖了好几下,最后只憋出一句:“道个歉就行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说,还硬是挤着眼睛陪出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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