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安霖不允许自己考九十五分以下。
但秦遇这道题太难了,一开始安霖压根没想和秦遇熟悉起来,也没怎么分析过他的行为,现在再来看……
突然想到什么,安霖心里猛地一沉,表情僵硬了几分。
秦遇敏锐地察觉了安霖的变化,问:“怎么了?”
安霖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不舒服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陈晓霜?”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秦遇是体验派,在他眼中他就是安霖的教练,就像黄柏铭对陈晓霜好,他也理所应当地对安霖好,都是因为剧情设定而已。
“是。”秦遇说。
安霖皱眉。
“也不是。”秦遇故意把一句话拆开说,见安霖不舒服他倒是心情不错,伸手捏了捏安霖的脸颊,“怎么,你怕拍完戏我就不理你了?”
安霖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一边在心里说不理就不理,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不舒服的,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就表现在脸上了,这下秦遇肯定要笑话他,于是故作不在意地拍开秦遇的手:“谁管你。”
“不会的。”秦遇说,“你跟别人不一样。”
安霖评价:“渣男语录。”
秦遇抽了抽嘴角:“我都带你官宣了,其他人根本没这个待遇好吧。”
安霖:“哦。”
见安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秦遇没辙地说:“你是我精心培养的小同志,我对你尽心尽力,掏心掏肺,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别老拿我当坏人看,处处防备我。”
其实安霖已经好久没对秦遇防备了。
盘腿坐久了腰不舒服,他改为平躺在秦遇身边,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
意识到安霖这是终于打算敞开心扉,秦遇莫名有点紧张,放轻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感觉就像他在喂一只小流浪猫,每次小猫都是等他走了才吃饭,他一靠近小猫就会躲起来,他忍不住骂一句真没良心,喂你吃东西你还不让摸,结果有一天,小猫终于不再跑开,而是一边吃东西一边任由他靠近,但这种时候还是必须小心,因为小猫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溜走。
“是吗?”秦遇说。
安霖看着天花板,又沉默了下来。就在秦遇以为这小猫还是要溜走时,他继续道:“是我家刚出事时,我那些同学……说的话让我很难受。”
“有些人就是有恶意,说你肯定会去卖身。有些人没有恶意,说要给你捐款,但这反倒比那些有恶意的人让我更不舒服,当然你也可以说我矫情,别人好心给我捐款,我还不要。”
“你可能体会不到,我当时就是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二十年来都过着被人羡慕的生活,现在却被人同情。”
“所以后面我面对人群的注视时,我会幻视那些同学,引发不好的回忆,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陌生人怎么想我。”
“你看我今天上了黑热搜也没有怎么样吧,我真的可以做到不在意的。”
“所以只要不让我处在特定的环境中,就不会引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也不会让我感觉心头发慌。”
那道门彻底打开,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想法,安霖长长地呼出一口郁结之气,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总之就是这样。”
“嗯。”秦遇静静听着,直到安霖说完才接话,“你跟你那些同学还有联系吗?”
“没有。”安霖摇了摇头,“不过我主演顶峰,倒是有几个人来问我。”
“所以他们还是关注着你。”秦遇说。
“或许吧。”
“那如果,”秦遇顿了顿,说,“我让你过上以前那样的生活呢?”
安霖微微一怔,扭头看向秦遇:“什么?”
“以前你爸妈是怎么宠你的?”秦遇摸着下巴,“你说说看,我学习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安霖差点就信了。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秦遇和他非亲非故,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是关系很好的同事,怎么可能像父母那样对他无条件托举?
就别说父母,这本身不现实。
换作也不太有可能性,但至少不受血缘限制的恋人关系,也不会有一方无条件对另一方付出。
一瞬间的恍惚让心情冲入云霄,发现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后又跌落下来,搞得安霖有点烦。
那感觉就像他好好走在路上,天上突然飞来一张巨额支票,他不由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结果一看兑现地点:天地银行。
“你想当我爹呢?”安霖说。
秦遇一思忖:“也不是不行。叫我daddy就好。”
安霖心烦地盖上笔记本电脑,不想再跟秦遇玩医生和患者的角色扮演游戏,耷拉着双肩翻身下床:“我果然没看错你,从你见我第一面起就想潜规则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遇房间。
留下秦遇一个人在床上匪夷所思,怎么安霖的脑回路总是走向消极的方向?
让安霖回到原来的生活,是秦遇的突发奇想。
医生嘛,总要想各种治疗办法,至于能不能行是后面的事。
于是话说出口后,秦遇开始思考可能性,他首先是从现实方面考虑,能否承担安霖的开销。
答案是能。
当然这并非秦遇的钱多得花不完,可以随便拿去做慈善。
是依照秦遇对安霖的了解,安霖是个既懂事又有分寸的年轻人,即便秦遇夸下海口要把他宠上天,他也不太可能恃宠而骄,不把秦遇的钱当钱花。
更别说现在的安霖已经养成了节俭的习惯,秦遇甚至觉得直接把自己的信用卡副卡给安霖都不用担心。
那么第二个方面,是秦遇做任何跟“负责”相关的事时都会慎重考虑的问题,他能否负责到底?
秦遇自认还算有责任心,在工作和私生活上都一样,不是个会扔下烂摊子不管的人。
要么一开始就不负责,要么就负责到底。
就像养猫一样,如果有一丝可能性做不到负责,无论秦遇有多想养都不会养。反过来,一旦他决定养,那么这十几年他都会担好铲屎官的责任。
这事放安霖身上也一样。
倒不是秦遇真把安霖当做了一只猫,要负责他一辈子——他相信安霖也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是秦遇很清楚如果让安霖短暂地回归原来的生活,之后又再次回到一穷二白的日子,会给安霖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就好比秦遇为安霖精心编织了一场梦境,等梦醒来时,安霖只会感到更深的失落,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所以秦遇需要想清楚,他能对安霖投入多久?
是,其实秦遇压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的首要目的是保证顶峰能顺利拍摄,一开始对安霖承诺负责到底,也仅限于在此期间。
只要安霖能一直保持状态在线,呈现出好的荧幕效果,那么他在安霖身上投入金钱和精力,都是划算的。
而安霖也并不吃亏,不仅主演了顶峰,获得了大量曝光,还有秦遇对他的各种投入,从利益交换的角度来看,对安霖来说也很划算。
但秦遇不喜欢用划算与否来衡量他和安霖的关系,他觉得他和安霖之间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情感上的前辈对后辈的照顾。
就算安霖情愿为了拍好戏,不考虑短暂的梦境会带来后续的伤害,从而同意秦遇的提议,秦遇也会帮他衡量到底值不值。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秦遇能让安霖一直回归原本的生活吗?
答案是能。
只要安霖自己争气。
虽然现阶段安霖还没有积累,需要依赖秦遇,但秦遇相信以安霖的实力,不久的将来就能凭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到时候就算他抽身走人也不会给安霖带来伤害。
得出结论:秦医生的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不错,不愧是他。
秦遇完全不知道他认真分析一通,在安霖那里就一个想法,不现实。
他开始自顾自地思考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托举安霖,前辈吗?显然不够。
哪家前辈那么好,对后辈做到这个地步?
或许只有恋人的身份才符合这样的托举行为,但秦遇不想要。
他觉得过了。
而且安霖对他显然没那个意思,往这条路发展没必要。
前辈不够,恋人又多了,那还有什么合适?
“你想当我爹呢。”安霖突然说。
秦遇一思忖,也不是不行,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打安霖屁股了。
他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就听安霖一句“潜规则”,一脸失望地离开了他房间。
没良心。太没良心了。
寒心。太让人寒心了。
到头来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安霖仍然停留在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个好人。
秦遇摸着下巴咋舌,风评这玩意儿就这么重要?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门钊打来的电话:“老大,有个热搜一直压不下去,要加钱。”
“哪个?”秦遇问。
“苍穹孤狼。”门钊说,“好多人去看了安霖演的短剧,说挺上头来着。”
秦遇抿嘴压住笑意。
“哦,没事。”秦遇说,“帮他推一把吧,演得挺不错的,多吸引点人来看。”
他也不能白被安霖冤枉不是?
“行。”门钊又说,“然后还有一个正在上升的热搜跟安霖有关,是嗑苍穹孤狼和苍野劲狼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苍野劲狼?”秦遇皱眉。
“好像是苍穹孤狼的大哥。”门钊说。
“我知道。”秦遇说,“花钱撤了。”
“啊?”门钊意外,“没必要花这冤枉钱吧。”
“对他形象不好。”秦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又说,“你先别关注热搜了,帮我找个东西。”
陈晓霜说服黄柏铭的那场夜戏,最终还是往后挪了,先拍了黄柏铭生活场景中的其他戏份。
有黄柏铭在仓库当搬运工,陈晓霜在仓库外对墙打球;有陈晓霜和团队成员闹不愉快,和黄柏铭在公园里聊天,黄柏铭开解陈晓霜;有陈晓霜解雇黄柏铭后感到后悔,又来他的公寓找他等等。
那晚之后,秦遇没再对安霖提帮他解决心理问题之类的话,因为安霖的表现逐渐稳定了下来,就算现场有很多工作人员,他也可以做到正常发挥,只有围观的路人太多时他才会掉线。
虽然安霖很不想承认,但有秦遇在身边确实会安心很多。
他可以精准地把握安霖的情绪,安霖兴致高昂,演得上头,他会push安霖,让他更加投入。安霖被围观者分心,担心耽误拍摄进度,他会减少现场工作人员,或者让姜导把这场戏往后挪。
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安霖安静的时候是在背台词还是在揣摩人物,前者他不会打扰,后者他就带安霖一起分析。
剧组里的人已经默认秦遇是安霖状态的调节器,就连姜导都这样认为。秦遇让他调整拍摄场次,起初他还会问为什么,了解原因后他也不再多过问,只要秦遇能交差就行。
安霖不时想起他问秦遇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把他当作了陈晓霜,秦遇回答“是也不是”。
不是还能是因为什么呢?真想潜规则他吗?
虽然安霖嘴上这样说,但那只是他心烦时随口说的,和秦遇接触下来,他知道秦遇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是前辈对后辈的照顾吗?
安霖不信。
但他也说不清。
除了摆摊的那一场夜戏,黄柏铭公寓这边的戏全部杀青。
这天晚上收工很早,秦遇的保姆车从区县驶回郊区,但并未开往酒店,而是径直去了网球场。
安霖倒也没觉得很奇怪,因为明天就会回到球场接着开拍,问秦遇:“你带我来走戏吗?”
“已经收工了就别想着工作。”秦遇说,“来打球。”
一直在拍文戏,安霖好久没碰球拍了,确实有点手痒。
他和秦遇去器材室拿上球和球拍,接着和之前一样,在空旷的球场一来一回地拉起了球。
“今天认真打吗?”
拉了几十拍,差不多活动开后,安霖略微加了点上旋,球速一下子变快不少。
秦遇把球接回去,说:“还惦记着虐我是吧。”
安霖早已不像刚开始那般对秦遇客气,继续加速:“那要我让你?”
这个球秦遇没能接好,打下了网。
他从裤兜中另外掏出一颗球,打给了安霖:“你自己看着办。”
安霖立马发现秦遇打过来的球不太对劲,上面有一些黑色的污渍,整体弹性也不太行。
想要看个究竟,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把球打了过去,安霖问:“这什么球啊?”
秦遇又把球打了回来:“你自己看咯。”
这下安霖用手接住了球,接着便整个人呆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颗有点年头的网球,绿色的绒毛已有些泛黄,虽然表面并没有被打过的痕迹,但远不如新球那般膨胀。
球上确实有黑色的东西,但那不是污渍。
是三巨头的亲笔签名。
这颗网球正是安霖小时候去大满贯当球童,好不容易让他爸给他要来的那颗。
秦遇不知何时来到了安霖身边,问:“还虐我吗?”
安霖嗖地抬起头,仍然处于震惊之中:“这、这是……”
“送你的。”秦遇说。
“不是,”安霖有点着急,急于得到答案,“这是哪儿来的?”
秦遇伸出食指向上指:“天上掉下来的。”
安霖反应有点慢,没懂秦遇的意思。
看着安霖呆呆的样子,秦遇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是我斥巨资买来的啊,你真当天上掉下来的?”
安霖终于消化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他曾经最宝贝的收藏又回到了他手里。
不过来不及惊喜,一想到刚才秦遇拿这颗球跟他拉球,他就又急又气:“你怎么拿它来打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宝贝……你还让我打!你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那感觉就跟姬昌食子似的。
秦遇忍住笑,做出伤心样:“你在怪我。”
“也不是,就是……哎呀!”安霖烦死了,赶紧把球上的灰尘拍干净,见球并没有受损,这才平复下来,问秦遇,“你花多少钱买的?当初拍了一百二十万,肯定不可能低于这个价。”
其实钱不是问题,是秦遇托了很多关系,卖了很大人情,物主才肯卖给他。
但他不想让安霖觉得太沉重,因为他知道安霖是个心思敏感又容易悲观的人,如果觉得情分还不上,就算再喜欢也不会收,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贵,电影上映就能赚回来。”
“是吗。”安霖说。
看着手里的网球,惊喜到底没能延续太久,安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秦遇回答“不是”的那部分,是他拍戏的状态会直接影响到最后顶峰的质量,所以秦遇千般万般对他好,一部分是把他看作了陈晓霜,一部分是在为电影负责。
把网球买回来也算是预先投资,只要治好他的毛病,拍出质量上乘的作品,就不愁投资收不回来。
原来如此,这样也挺好。安霖觉得。
他最近总是把握不准和秦遇之间的距离,现在倒是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们就是关系很好的同事,都在为创作一部好作品而努力。
心中豁然开朗,安霖抬起头来:“秦遇。”
秦遇:“嗯?”
“你之前的提议还有效吗?”
“哪个?”
“你说要解决我的心理阴影,让我过上以前的生活。”
秦遇挑眉:“怎么,终于肯让我当你爹了?”
“滚蛋。”安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呼出一口气,又说,“你对我好吧,秦遇,我心里有数。”
秦遇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问:“你有什么数?”
“就是你随便做什么都不用有心理负担。”安霖说。
安霖的意思是,他明白,都是为了电影。无论秦遇对他多好,他同样也不会有负担。
但秦遇只看到那只小流浪猫终于对他翻开了肚皮,四只爪爪缩在一起,一副躺平任撸的模样。
这也太、有、成就感了。
简直想绑回家,用衣服零食玩具把他的小窝塞满。
见秦遇不接话,安霖还以为他突然敞开自己,让秦遇有所顾虑,又说:“真不用有负担,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秦遇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些不对劲的想法,又压了下去,说:“好。”
既然安霖心里有数,那或许他再更进一步也无妨?
第29章 假糖
这之后球场的戏份全是比赛,秦遇帮安霖把轻松的场次移到了前面,不代表安霖不需要直面对他来说最难也是贯穿电影始终的比赛场景。
就好比闯关,简单的打完,终归是要挑战最终大BOSS。
观众席上坐满了群演,密密麻麻一片。乍一眼看去,没有一个人的存在感很强,但合到一起就是天罗地网。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更加炎热。阳光直射球场,空气中仿佛有水汽升腾。观众席上的人们更加躁动,发出的声响俨如真实比赛那般,在裁判示意安静之前,没有人注意球员,都在和身边的人聊天。
安霖正在球场边热身,单腿站立,用手抬着另一条腿的脚踝,脚后跟贴着屁股拉伸大腿前侧。
太阳太大,他垂着脑袋,后脑勺被晒得发烫。一瓶冰冻过的饮料递到他面前,耳旁响起秦遇的声音:“还好吗?”
饮料缺了小半瓶,显然不是新开的,秦遇喝过。
安霖接过来对嘴喝了一口,仰头的同时扫视了球场一圈,把饮料递给秦遇:“还行。”
秦遇的疗法似乎真的起了作用,那颗网球被安霖套上塑封袋装进了行李箱里,就像一颗定心丸,时刻提醒安霖他的背后有秦遇,他不是孤身一人。
秦遇怕安霖逞强:“你确定?”
“嗯。”安霖看着秦遇说,“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视线范围。”
秦遇调侃:“离开我你又不行了是吧。”
安霖回答得很坚定:“是。”
心窝被狠狠戳了一下,秦遇揉了揉那颗烫烫的脑袋:“我就在监视器那边。”
接下来这场戏之前拍过,是陈晓霜和前团队闹掰,状态不好怒砸球拍。
就是迟昊NG了无数次那场。
第一遍,安霖的烦躁没能调动起来,刚把球拍举过头顶准备砸,姜导便喊了一声“卡”。
“还不够哈安霖,陈晓霜的烦不是憋心里的,会完全显现出来,表情还需要再多给一点。”
安霖点了点头:“好的导演。”
第二遍准备开始,安霖在底线来回踱步,寻找烦躁的感觉。
戴着墨镜的秦遇闲庭信步走到他身边,勾着他的肩膀说:“你要是不够烦,我让门钊去把那颗网球拿来,你拍你的,我在旁边颠球。”
安霖一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秦遇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第二遍安霖完全投入,愤愤地把球拍砸了个稀巴烂。最后一声发泄似的大吼,虽然并非剧本上的安排,但更凸显出了陈晓霜暴躁的人物性格。
姜导一副舒心多了的模样,举着喇叭说:“很好,我就说嘛,这场戏有什么难的,百八十遍都拍不好。”
拍不好的当然不是安霖,任谁都能听出姜导这是在讽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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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莲:[秦遇勾安霖肩膀讲戏视频]】
【榴莲:qy怎么每次叽里呱啦说一通就可以让陈晓霜很烦】
【榴莲:上次ch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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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这俩又在片场勾勾搭搭[指指点点]】
【香蕉:我不想做报表了,谁再给我来点糖[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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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安心啦,他俩保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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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挖鼻]嗑cp图的是开心,你管他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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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我也觉得好嗑啊,但别家说我们假的好难受】
【榴莲:专注自家[乖巧]】
【草莓:开拍了待会儿再聊】
【……】
阳光猛烈,安霖被晒得脸颊通红,去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又让苹果重新给他补了妆。
这段时间内,整个剧组转移到了2号球场,道具组已经布置好下一场比赛的场景,接下来要拍的是陈晓霜和黄柏铭吵架的重头戏,也是之前迟昊卡了很久的那场戏。
安霖把上一场的状态延续了下来,听到秦遇在场边不停说话,他烦躁地大吼:“我说了我知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秦遇并没有因为陈晓霜换了人,就改变他的表演方式,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黄柏铭:“知道不行还要打,你是傻子吗?”
黄柏铭:“我看你早该吃点苦头,把你打废了才好!”
黄柏铭:“球童都比你打得好!退票!”
不过安霖不像迟昊,被秦遇一骂就卡壳,秦遇骂得越凶,他反扑越凶。
陈晓霜:“你打不过××就不打了吗?说的什么屁话!”
——这是当年黄柏铭拿下法网亚军那场比赛的对手,他确实打不过。
陈晓霜:“搞清楚,老子废了你工作就没了,想回去卖夜宵直说!”
陈晓霜:“球童好歹能站上球场,你他妈连球童都不如!”
上次这场戏拍了好几天,秦遇习惯了迟昊软趴趴的回应,没想到安霖这么狠,即兴发挥处处击中黄柏铭的痛点,搞得他一下反应不过来,被姜导调侃:“哟,咱们秦大影帝被骂懵了吗?”
“他嘴太毒了。”秦遇无奈地说,“跟他接吻都能被毒死。”
观众席隐隐响起笑声。
“谁要跟你接吻。”安霖皱了皱眉,还沉浸在陈晓霜的人物中,斗志昂扬地说,“骂不过就承认自己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