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林倦归认为世界是虚构的，所有人都在为了周身的事情痛苦挣扎，而死亡是唯一的解脱办法。
那时候心理医生?给他开了住院通知单，建议他能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还叮嘱他按时吃药，如果再严重?下去可能会影响日常生?活。
林倦归当时直接就把住院单撕了，回公司继续上班。
这什?么医生?，一点?儿用都没有，只会说圈话和劝他住院吃药。
现在林倦归不会再怀疑自己的真实性。
就像他对樊美仪说的那样，他不是蝉，不是[林倦归]，他就只是他自己。
他遇见的人和经历的事情都是组成他的一部分，他不会否认，更?不会恐惧。
林倦归深吸一口气，脸上有种想开了的轻快，这种感觉像是周五下班后的一杯白葡萄酒，美好又带着点?儿微醺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穆彰终于赶到神?殿前。
与此同时戎锐和他的下属们?也从?另一个方向的吊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收到你的坐标消息才算是有了方向，这里?很多现象都非常离奇，机关重?重?，超出了能用科学解释的范围，不过我们?还是绘制出了一份三?维地图，还找到了这里?的藏书阁，宝库等等。”
林倦归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
穆彰更?是不感兴趣，他在意的始终只有眼前的神?殿，传说中那面可以穿越时间空间的镜子，真的在里?面吗？
“你进去了几次？”穆彰问林倦归。
林倦归这会儿还坐在地上，他撑着手?站起来：“两次，推门的时候眼前会出现一道白光，再睁眼的时候就站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但我不敢再试了。”
至今为止在巴达经历的大部分事情林倦归都不会轻易透露，这不仅仅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毕竟眼前还有一个对巴达圣物虎视眈眈的穆彰，他得提防着。
几个勘探师已经将藏书阁里?的部分信息提取出来，他们?上前对林倦归解释说：“这里?是巴达族供奉圣物的神?殿，据他们?自己记载，神?殿中供奉的圣镜只有族长能进行对话，你进不去可能是因为这里?天生?排斥外族人。”
穆彰皱起眉头，如果没办法进入神?殿，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是都前功尽弃了吗？
穆彰指了指自己的下属，“你，进去看看。”
“是。”
下属推开神?殿门的时候里?面依旧如林倦归所说的那样散发?出了刺眼的白光，可这次他并没有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被?吸进了神?殿。
随着一阵凄厉的哀嚎，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像是山谷里?传来的一样。
林倦归皱起眉，现场的人也都全部沉默下来。
对林倦归来说那些勘探师找到的书籍和宝库中的财物已经能让他大赚一笔了，按照他来巴达星的初衷，他此时完全可以鸣金收兵。
但穆彰还是锲而不舍，接连让三?个人进入神?殿，结果也无一意外，惨叫声?弥漫在翠谷，给眼前破败的神?殿又染上了一层凄厉。
林倦归知道他阻止不了穆彰的行动，所以转头对戎锐说：“让你手?下的人去宝库挑一些能卖得出价的东西，于我而言P-L79能有一定价值已经是惊喜，这里?秘密再多就算解开了也无济于事，我还想留着一条命回去。”
戎锐明?白林倦归的顾虑，只是他心中还有疑问，那就是林倦归怎么知道进入P-L79的办法的？
林倦归现在的样子并不是贪生?怕死，更?像是他已经得到了解答，对眼前的事情毫无兴趣之后的及时撤退。
雇主的建议戎锐当然得听，林倦归的想法很稳妥，可巴达的秘密还有太多，那些勘探师也不愿意就此停下脚步。
“按照已知信息来推断，巴达覆灭了千年?，那时候的人类还不像现在这样分为Alpha，Beta，Omega，如果能把他们?的兴盛和衰亡整理成册，可以完善联邦对于历史?的补充，这份价值无可比拟，林先生?，您真的要就此放弃吗？”
林倦归露出很可惜的笑容，“我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如果你们?对这里?有兴趣的话当然可以留下来继续勘探，只是按照我和戎锐的合同，你们?得到的成果都只属于我个人，这样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太划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群勘探师好奇的是巴达的过往，究竟是什?么让巴达变成现在的样子，如果能找到原因，对于人类的进化会是非常惊喜的发?现。
“好吧，那我先……”
林倦归的“走”字还没说完，穆彰打断了他：“事情没结束你就想走了么？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吧，是不是还可以叫你……蝉？”
穆彰果然知道很多，但林倦归脸上还是露出疑惑又好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我整合过消息，来到巴达星的人都在梦里?看见过你独自走上祭台的场景，否则你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进入巴达星的办法？”
还好不是更?劲爆的画面，林倦归稍微放心了一点?儿，他看向戎锐，用眼神?询问，戎锐点?了点?头。
所有人应该都是看客视角，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流淌着金光的男人穿着华美轻薄的衣袍，光着脚走上祭台。
只是眼前的林倦归和那个人明?显是不一样的，要好亲近得多，所以即使戎锐心里?犯嘀咕也不会主动提及。
林倦归表情倒是很轻松，“我不否认巴达对我的特殊性，但我不承认我是你们?看见的那个蝉。穆彰，我不信你没看过我从?出生?到与你成为伴侣的所有经历资料，我认为你的怀疑可以适可而止，直接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不是更?直接吗？何必费尽心思算计？”
林倦归一语双关，他没必要用这种无法证明?的东西去和穆彰解释什?么。
穆彰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隐隐怒意，“我知道你这张嘴能说会道，善于诡辩，你说你推开过神?殿的门，我那几个下属的现状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再去推门试试。”
说到底穆彰就是不甘心，他费尽心思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空手?而归的。
林倦归紧盯着穆彰，“我有什?么好处？”
既然穆彰都不装了林倦归又何必维持那些虚假的体面，现在他和穆彰的利益并不一致，随时可以分道扬镳。
更?何况P-L79现在归于林倦归名下，他已经对穆彰的不请自来不做多干涉，穆彰这会儿反倒对他做起了要求，简直好笑。
穆彰算是明?白，他早就没了拿捏林倦归的筹码，林倦归现在都敢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戎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只觉得穆彰脑子少根筋，“Omega想要的好处还能是什?么，温柔呀，体贴呀，穆先生?，你是不是刚结婚不懂Omega什?么时候在和你撒娇啊，怎么那么木讷呢？”
原本的凝重?气氛因为戎锐这句话变得莫名暧昧了起来。
穆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蝉！那么非我族者，就休想离开巴达！”
神?庙上方突然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阴影，戎锐觉得那道阴影的质感令他很熟悉，赶紧开口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就有一堆虚影追得很紧，先前他们?只是跟在我们?身边而已，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可现在……”
阴影的真实面目逐渐显现，在场的人都能认出来，这是先前在入口处被?永生?花包围起来的石像。
她的面庞以不似之前那样温和如水，反倒透着无法隐藏的恨意与绝望。
就在众人纷纷散开准备逃命，穆彰却一把搂着林倦归走到神?殿门口用他的手?推开了门！
林倦归没来得及骂穆彰神?经病，两人眼前皆闪过一阵刺目的白光，林倦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没能逃过站在原地的命运，而神?殿周围此时已经彻底没了人，林倦归连穆彰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樊美仪还在哀嚎，林倦归皱起眉头怒斥：“够了！你还要闹多久！”
樊美仪的动作顿了一下，却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翠谷的几处山巅都被?汇聚起来的灵魂拍散，吊桥彻底断裂开，让四周灰败的景象变得更?加破旧。
林倦归深吸一口气，这会儿他心里?并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而是无与伦比的愤怒！
他仰着头，看着已经完全失心疯的樊美仪，说出来的话像刀子般锋锐。
“你对我的养育完全是为了赢下赌注的骗局！看来你还不知道，在你死后我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曾经跳河试图了解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在知道自己孝心被?践踏的时候内心有多难过！
还好我活了下来，否则那些和我血缘关系的亲人根本找不到我。
你来到我所在的世界之后费尽心机将我掳走，又带我去北方逃避搜寻。
樊美仪，你总是教我不要给你惹事，被?欺负了也得忍耐，你是怕我把事情闹大被?人发?现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吧！还是说你看见我被?折磨你很痛快！
可即使这样我也没怎么恨你，尽管我猜不到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我知道你活得不容易，每年?还是会给你献一束花。
现在想想，你根本就不配，你还好意思当我妈占我便宜！
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还敢要我原谅你吗！休想！既然要我把话说明?白，那我就告诉你！前世，此生?，我，都不会原谅你曾经做过的任何事情！”
林倦归声?嘶力竭地吼完这些话的时候眼尾滑落一颗泪珠。
樊美仪死后他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他走不出来，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离了生?机一样。
从?小到达感受不到多少善意的孩子在母亲去世后会有一股非常强烈的孤独感，这种感觉差点?儿将林倦归击垮。
现在回想起来林倦归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刻骨的恐惧。
可樊美仪听过之后却笑得更?猖狂，“你活该！这是报应！你加注给我的痛苦我都通通还回去了！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林倦归深吸一口气又长叹出声?，萦绕在他心中多年?的阴影终于被?解开，他以后不用再带着愧疚和所谓的养育之恩活一辈子了。
樊美仪是谁都好，怎么待林倦归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林倦归该还的恩情已经还完，他不欠樊美仪什?么。
就在樊美仪再次挥舞手?臂准备朝林倦归袭来的时候，她胸口被?一柄利刃狠狠击穿，那些魂体瞬间四分五裂，湮灭在空气中。
林倦归抬起头，他眼睛还泛着泪光，无形中像是有只大手?将他拎到神?殿前，帮他推开了门。
这次林倦归终于看见了神?殿内部的模样。
灯架倾倒，神?台颓塌，那面镜子的碎片洒得神?殿里?哪里?都是，林倦归蹲下身捡起一面镜子的碎片，他的手?指被?碎片边缘割破，渗出了一点?儿血。
翠谷突然掀起了很大的风，林倦归听见了一声?雷响，他抿了下唇，试着问了句：“你在吗？”
这次问的不是[林倦归]，而是那个他看不见的人。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但林倦归手?里?的镜片突然散发?出了金色光芒。
“赌约……未结束，破坏规则之人……理应受罚。”
樊美仪提到的赌约果然和林倦归原不原谅他没关系，这算是夹带私货了，林倦归松了口气。
林倦归握紧镜片撑着手?站起来，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逃命。
可他走出神?殿的时候发?现先前被?樊美仪破坏的山峦和吊桥都恢复如初，仿佛根本没经历过浩劫一样，林倦归惊呆了。
没等林倦归反应，他又被?什?么托举起来，像是坐在空中一样，这次林倦归被?带到了之前樊美仪带他去看过的小屋。
林倦归咬了下嘴唇，他心中有雀跃也有感伤，试探着开口：“这里?我来过，也把里?面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的，你那么神?通广大，可以送和我来的那些同伴离开这里?吗？”
他话音刚落下，眼睁睁看着一堆人从?山谷里?飞出来，尖叫着升到上空，逐渐消失不见。
这么神?奇？
那穆彰这会儿还活着吗？
虽然来到巴达星之后经历的事情都让林倦归觉得离奇，可他不会忘了自己身上还有[林倦归]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不了说不定又得轮回，林倦归可不想再重?来一次。
“之前逼我推开神?殿门的人，他这会儿在哪里?？”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就在林倦归以为穆彰可能逃不出巴达的时候，他被?带到了山谷底下。
原来山谷下长的都是一堆看起来就很吓人的毒草毒花，光是诡异的颜色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十分不友好，除此之外还有深不见底的山洞和沼泽。
那只无形的手?带林倦归停到了一处比较高而且接触不到毒雾的地方，林倦归看见穆彰在用激光枪不断扫射周围，也在释放高浓度信息素，可一点?用都没有，那些藤蔓还是像毒蛇一样缠上来。
林倦归再次在心底呼唤[林倦归]。
看啊，你最恨的人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你真的不出现吗？
也不知道巴达和外界是不是完全隔断开的，[林倦归]自始至终都没有像以前那样闪亮登场。
林倦归叹了一口气，算了。
“我需要他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带着他离开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请你相信这一点?，好吗？”
山谷中的风响得更?猛了，穆彰身边的藤蔓攻势更?加猛烈，有种无论?如何也不想让穆彰活下来的感觉。
直到穆彰的身体被?藤蔓包裹，林倦归握紧手?里?碎裂的镜片说：“难道你想让我再经历一次痛苦吗？”
藤蔓突然不动了，林倦归也被?送到了地面，他周围像是有着天然的屏障，隔开了那些毒雾，毒草也都纷纷瘫软，无法给林倦归造成任何伤害。
穆彰身上的藤蔓在林倦归靠近之后就散开了，林倦归觉得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留穆彰一条命真是心大。
林倦归伸出手?，感受着山谷中轻柔的微风，他笑得很温柔，眼睛也弯弯的。
“谢谢你，期待下次相见。”
霍则深这几天总是在做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的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绿植遍野的地方，循规蹈矩地长大，被?周围的长辈刻意压抑着少年?心性。
他还看见了林倦归。
看见自己为他沉迷沦陷，为他冲锋陷阵，为他屠戮星球。
他犯了错，被?神?明?降下惩罚，那个疯狂的女人更?是在接连不断地挑衅他。
“就赌他究竟爱不爱你！霍则深，你自己也知道答案的，是吧？你敢和我赌吗？”
梦里?的霍则深知道自己不敢赌，可他还是想拼一拼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如果蝉不爱他，他能从?蝉那里?得到那份轮回的力量吗？
神?明?再次降临在巴达，祂制定了规则，霍则深在进入镜子前更?是将巴达彻底封闭，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也提出了很多要求。
为了赌局公平，神?明?答应了。
画面一跳，霍则深突然变成了比山峦还大的巨人，他无法掌控自己的意识，只看见林倦归站在神?殿前，他帮林倦归推开神?殿，发?现自己之前钻进去的那面镜子居然碎了。
林倦归指尖流血的时候他的心在疼，林倦归提出的要求他都能尽数做到。
送林倦归离开之后，霍则深睁开了眼睛。
此时还是深夜，福利院的人都在睡觉，只有他再次被?梦惊醒。
旁边的保姆机器人上前，问霍则深是否需要喝水，霍则深“嗯”了一声?，低下头狠狠用手?揉了一把脸。
梦是没有逻辑的，可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让霍则深很难受。
等喝完水，霍则深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冷空气。
林倦归的笑容浮现在眼前。
霍则深突然很想见他。
第27章 过去的人类文明
虽然?那双看不见的手把林倦归和?穆彰送离了?巴达内部, 可林倦归拖着穆彰来到飞行器的时候还是?废了?点儿功夫。
他对星际文里的这些高?科技产品都不太了?解，不过他以前学过怎么开飞机，驾驶原理?应该是?共通的。
摁下总开关后, 林倦归发现显示屏上有?是?否需要自动驾驶的选项, 他赶紧点了?“是?。”
穆彰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脖子上和?手上都是?被藤蔓勒紧的紫痕, 林倦归探了?下他的鼻息, 确定穆彰还活着就没?再管了?。
走到飞行器窗户前的时候，林倦归发现发现巴达星外部已经在灼灼燃烧, 怪不得刚才他感觉到一阵耀眼的蓝光笼罩在飞行器周围。
从远处看, 原本宁静的星球因为烈火变得有?“生机”了?起来。
只要这场火不停下，就没?有?任何人能再靠近巴达星。
林倦归有?些担心。
不知道巴达内部会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可以的话, 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 林倦归还想再仔仔细细看一看翠谷的风景。
飞行器在前往天光总舰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连接, 林倦归听到呼叫器不断在确认穆彰安危的消息。
他上前点了?下回拨，“我是?林倦归, 穆彰在巴达星受伤, 尽快备好?救助仪器，我们正在返程，你们随时接应。”
顾祢听到陌生的声音时还愣了?会儿, 但听见对方冷静沉着的语气, 连忙说了?声“是?”。
抵达天光总舰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林倦归在飞行器里找到医药箱给?自己受伤的手掌做了?简单包扎。
穆彰被担架抬下飞行器的时候林倦归和?戎锐取得了?联系, “我这边还好?，先处理?完穆彰这边的事情，等会儿和?你们汇合。”
顾祢从指挥室匆匆忙忙跑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林倦归说的这番话, 他让医生赶紧把穆彰送去治疗，走到林倦归面前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救了?老大。”
林倦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没?有?血气的青年，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你是?顾祢？”
“是?。”
穆彰和?三分队在P-L79待了?快十天，这十天信号断断续续不说，记录仪拍到的话面也是?零碎的，根本没?办法串联成多少有?用?的信息。
副舰长担心穆彰出事，赶紧让顾祢过来主持大局，他则是?要带另一支小队前往P-L79。
但巴达星的入口早就关闭，这群人进去之后无一意外变成了?残肢碎渣，爆炸的飞行器还点燃了?P-L79外部的沼气，看见这颗星球在短短几小时之内全?部燃烧起来那会儿顾祢拍了?下脑袋，只觉得大事不妙。
P-L79和?天光以前去过的星球不太一样，那些星球只有?一层地表，就算环境再恶劣也能想办法及时撤退。
可这里的入口不仅难找，里面更是?深藏玄机，从记录仪输送回的那些画面碎片来看，P-L79的文明灭绝在千年前，甚至有?可能更久。
他们将自己封闭起来，并不希望这里的秘密被任何人发现。
“接下来该怎么办？”驾驶员问顾祢。
顾祢是?穆彰最信任的下属之一，请他过来主持大局无非是?因为这会儿只有?他闲着。
饶是?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的顾祢也只能擦一把汗，深吸一口气说：“穆彰经历过那么多艰难险阻，我相信他有?能力?让自己脱困，等吧，如果十天没?有?消息，大不了?把这颗星球炸开。”
不过戎锐一行人从P-L79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居然?毫发无损离开了?P-L79！
顾祢赶紧与戎锐的星舰取得联系，得知穆彰和?林倦归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顾祢心里凉了?半截。
原本还有?几个小时顾祢就要下令发射量子炮，现在看见穆彰回来他别提有?多激动。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表情冷峻的林倦归，“P-L79是?经过你的手拍卖的？”
“嗯？”顾祢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从他并不意外的表情中?林倦归已经知道答案了?。
顾祢抿了?下唇，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他问林倦归有?没?有?受伤，要不要也让医生看看，林倦归拒绝了?，“先确认穆彰的状态。”
“啊，好?。”
穆彰身上没?有?外伤，但由于藤蔓的挤压，有?部分内脏破损了?。
医生说穆彰的情况不容乐观，得先抬到治疗舱进行修养，林倦归在旁边表情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祢在旁边有?些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被林倦归看出点儿什么了?，可现在他关心的是?穆彰受伤的原因，“他是?为了?救你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吗？”
“不是?。”林倦归毫不留情地否认，“发生意外的时候他还拉着我的手以身涉险，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掉进山谷里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缠斗，等他醒了?你记得告诉他，是?我救了?他。”
这是?顾祢第一次见到气场这么强的Omega，他知道林倦归现在生气是?应该的，在猜到P-L79，不对，现在是?巴达星经了?他的手拍卖出去的时候没?有?直接掐死穆彰已经是仁至义尽。
“好?，我会的。”
林倦归起身准备离开，顾祢追上来问他要去哪儿。
“我这次请了?专门的勘探队来巴达，他们这会儿还在等我下一步安排，你是?穆彰的下属，你知道要如何封锁消息确保穆彰受伤的消息不泄漏出去，我还有?我要做的事。”
把脏兮兮的作战服换下来又戴好?眼镜后林倦归就离开了?，顾祢看着接驳通道里林倦归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么厉害的Omega的确很?适合穆彰，但很?可惜，穆彰喜欢Alpha。
戎锐见林倦归没?有?大碍的时候算是?放心了?，他现在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这次运气好?，没?有?人员伤亡，还把巴达星的藏书阁全?部扫描下来了?！对了?，你让我手底下的人送宝库带回来的东西他们现在已经在清点，这回的经历实在是?太奇妙，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全?部平安归来。”
林倦归也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们没?事就好?，毕竟是?我请你们过来的，如果有?谁在巴达星丧命我都会非常过意不去。这次很?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团队经验丰富，还不一定能拥有?那么多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资料。”
两人商业互吹完之后相视一笑，林倦归抬手揉了?下眉骨，算是?松懈了?精神，“总之，这次要感谢你。”
戎锐发现林倦归的手还是?受伤了?，他问怎么回事，林倦归说：“不小心被划伤的，我觉得我可能要睡一觉，等到了?琵枫星，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架飞往联邦总星的飞行器吧。”
“好?，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和?我说。”
林倦归睡了?很?久。
久到对时间差点儿失去概念。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他离开巴达星的第二天，戎锐过来和?林倦归说飞行器已经准备好?的时候，看见林倦归那副没?睡醒的样子，问他要不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