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两人身影被室内漆黑的光线吞没。
透过窗外斑斓照进的霓虹,隐约可见机械手表与铂金手链交叠的画面。
小小的金属牌不间断撞在落地窗玻璃上,发出“叮叮叮”的脆响。
情事结束,青染直接陷入酣眠,连身体都是傅清宴帮他清理的。
见时间已是半夜,睡前男人给席青柠发了条信息,说有事约她见面。
次日上午便接到对方的回电。
九点多这个时间对昨晚半夜才睡下的两人来说还很早,被铃声吵醒的傅清宴看了眼来电显示。
划过接通键让铃声消失,接着放轻动作起床来到客厅。
“喂?”声音嘶哑,非常明显的颗粒感。
“你……这是刚醒?”手机那头席青柠有点不可置信。
“答案很明显。”
“好吧,睡懒觉这事还真有点不符合你的人设。”
傅清宴没接这句闲话:“我发给你的短信看了么。”
席青柠:“看了,要见面的话我就今天上午有空,过时不候啊,下午还要请客户吃饭。”
傅清宴:“行,今天上午约个时间。”
“这么急,”席青柠惊讶,“那就平安路口咖啡厅,十点不见不散。”
约的十点见,那傅清宴现在就需要洗漱准备出门了。
男人在衣帽间换上外出的衣服,推开卧室房门,房间里床上的人裹着被子仍在熟睡中。
“宝贝,我有事出门一趟。”
“唔。”床上的人不高兴嘟囔,像是在不满他扰人清梦,拉高被子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傅清宴无奈,担心青染没听见,留了张纸条压在床头才出的门。
“啪嗒。”
极轻微的房门合拢的声音。
脚步声远去,卧室床上青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淡然,哪还有半点困倦的样子。
他也该收拾东西走了。
在傅清宴回来之前。
撑着身体坐起,布料光滑的薄被从肩膀滑到腰间,露出他爱痕遍布的胸膛和后背。
青年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浅淡的粉色如同初绽的花蕾点缀在他的脚背和脚踝,然后星点往上,从小腿到大腿,直至消失在腿根间。
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痕迹,青染想了想,还是没用灵力消去。
[零零,傅清宴打道回府的时候提前提醒我。]
虽说他自认动作不慢,但要是傅清宴那边谈话顺利,回来得超乎常理的快呢。
到时和打包走人的他迎面撞上就不好了。
系统拍胸脯保证:[宿主放心,随时为您服务~]
交代完的青染于是安心穿衣洗漱,收拾好自己,走进衣帽间拉开柜门。
他和傅清宴同居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星期,卧室里甚至没多少他留下的痕迹。
但衣帽间他的衣服饰品、包括鞋柜那里的鞋子却不算少,都是傅清宴给他添置的,一件件、一双双皆是价值不菲。
因为他不肯接受男人直接给予的金钱资助,对方便换了个方式曲线救国,将他日常开销全包了不说,点外卖时还会将金额拉满给他打赏。
傅清宴似乎非常热衷于在他身上打上自己的标记……
青染想起自己痕迹未消的身体,无论是身体还是身外。
脑海里掠过各种思绪,青染把来时的行李箱找出来,从衣柜挑出自己买的衣服叠放整齐放进行李箱。
系统监控傅清宴动向之余看着宿主的动作,疑惑问:[宿主不带傅清宴给你买的东西吗?]
[带啊,]青染抬起手腕晃了晃,[这个。]
除了那条傅清宴亲手给他戴上的手链,他没有带走任何一件男人给他的置办的东西。
最后收拾出来的行李连一只小型行李箱都没装满。
离开前青染环顾了一圈没有留下痕迹却又似乎处处都是痕迹的客厅,嘴角悠然上扬。
“再见面就该叫你姐夫了,傅先生。”
傅先生三个字说得缠绵极了,可惜无人听见。
他身影消失在别墅门后。
同一时间,耐心品着咖啡翻看自己和青染聊天记录的傅清宴也等到了要等的人。
“十点整,呼,没迟到!”
快步赶来的席青柠站在桌边看了眼时间道,然后拉开椅子在男人对面落座。
傅清宴招手叫来服务员让她点单,边回答:“很准时。”
“那当然了,准时守信可是我的工作准则。”席青柠表示,点了杯焦糖玛奇朵。
今天是周末,她身上却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一身咖啡色西装外套和长裤,倒是和所在地点十分般配。
她性格爽快大方,一头清爽的齐脸短发,有张精致的小方脸,明丽中带着英气,与青染清冷中带着诱惑的长相气质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因此傅清宴才完全没将青染口中的亲姐姐与眼前这张脸对上号。
服务员很快送上冒着热气的手磨咖啡。
等人走了,席青柠搅拌着咖啡开口:“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急得非要今天约我?”
男人清雅俊美的脸浮现出真实的笑意,说:“我谈恋爱了。”
搅咖啡的手顿住。
“你恋爱了?”席青柠惊讶,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听见江陵发誓今后再也不谈恋爱!
她好奇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傅清宴:“就这个月,刚确定关系不久。”
席青柠:“好啊,脱单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现在才告诉我,江陵跟陈思麒知道了吗?”
傅清宴:“昨晚碰巧一起吃了顿饭。”
知道席青柠大约要指责他们背着她偷偷聚会,男人反过来率先发难。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点,几次约你出来吃饭都说没时间,江陵都分手又复合一次了。”
就江陵那短短二十几年便跌宕起伏的感情经历,说他分手又复合,席青柠是半点不觉得意外。
傅清宴也果然很了解他这几个朋友,席青柠方才确实想指责他们来着。
她听完这句话讪笑了下,端起咖啡喝了口,接着叹气。
“你以为我是你们几个,家里追着喂资源。”她想进自家公司还得借着外人的名。
不就是少长几两肉么。
她不觉得自己比席青松差在哪里,甚至觉得自己强多了。
席青松小她六岁,出生时她刚好上小学。
这人从上小学起成绩就没及过格,语文数学都是,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不然1+2=3的数学题,怎么换个顺序问他2+1=?就不会了呢?
抱歉,这件事她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过去十多年还没从脑子里淡忘。
上了大学席青松更是放飞自我,成天不是约着狐朋狗友四处玩就是通宵打游戏。
出去玩就玩吧,被人吹捧两句就飘得找不着北,次次充当散财童子冤大头。
就这副胸无大志的蠢笨模样,爸居然认为对方有本事接手公司?
为此还早早地开始防备她。
或许换个角度想,爸这也算肯定了她的能力?席青柠自嘲。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不小心又想远了。
“所以你找我……”她很快想起两人还有段假恋情的事。“找我分手?”
傅清宴摇头:“不是分手,是澄清,我可以换种方式帮你。”
席家夫妻的性子,他和席青柠相交多年也算了解一二,典型的重男轻女,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同意帮忙。
但那是没有喜欢的人同时对感情不感兴趣的情况下。
“行,我理解,”席青柠惊奇地觑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谈起恋爱还挺认真。”
连前任都不行,非得澄清,给喜欢的人留下一段干干净净的感情经历。
不像江陵和陈思麒,一个女朋友没断过,一个女伴没断过。
过去她总觉得傅清宴才是三人中最会玩的,尽管傅清宴当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没想到现实却是反过来了。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
“关于这段经历,对外你可以解释成打赌输了必须要找个男朋友,你无心恋爱,所以找我扮演一段时间。”
傅清宴说出提前想好的说辞。
他们这个圈子离谱的事情多了去,打赌输了找人谈恋爱都算文明克制的。
至于没有及时澄清,那是因为他和席青柠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样也和他们近来鲜少见面的情况对应上了。
“你父母那边……”男人沉吟。
席青柠接过话头说:“不用担心,我进公司快一年,怎么也该站稳脚跟了。”
傅清宴:“好,那澄清的事交给你这边来做。”
他出面的话,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会认为席青柠是被他甩了。
席青柠点头:“不过澄清的时间要往后推几天,目前我正在争取一个决定我在公司地位的重要项目,不想节外生枝。”
傅清宴:“推迟多久?”
席青柠:“……不超过一周。”
具体推迟几天都要斤斤计较,她对这个能将傅清宴拿下的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傅清宴:“行,父母那边遇到麻烦可以邀请我跟陈思麒江陵他们去你家做客。”
席青柠:“放心吧。”
她没解释在父母眼里有个出身豪门圈子的男朋友和好朋友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在父母眼里,好朋友跟男朋友没有丝毫可比性。
但澄清就澄清呗,就算傅清宴不提她之后也会主动“分手”。
她席青柠本事又不差,总不能一辈子顶着傅氏太子女朋友的头衔做事。
再说一句,她觉得好朋友比男朋友靠谱多了。
聊完正事终于有空好奇傅清宴的对象,席青柠问:“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端着咖啡准备听八卦。
想起此时大约还窝在被子里熟睡的人,男人神情自然柔和下来:“是男朋友。”
席青柠瞪大眼睛。
不等她细问,包包里忽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接起一听,是工作上的事,并且关系到她之前提过的重要项目。
席青柠顿时没了闲聊的心思。
匆忙收拾好东西起身,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咖啡说:“我有急事要赶去处理,下次有空再聊,记得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等你不忙了再说。”
席青柠不是第一次聚会途中匆匆走人,后来更是直接叫不出来,傅清宴能不清楚她有多忙?
目送朋友身影离开,他从容喝完剩下的咖啡,随即起身前去结账。
咖啡厅对面是雍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各色奢侈品店铺鳞次栉比。
想着家里小猪总归没醒,男人迈步跨过街道,挑了家珠宝首饰店进去。
城市另一边,青染抬头看了看建筑外私人医院的名字,也抬脚走了进去。
托医院这个行业全年无休、周末也不放假的福,他很顺利地拿到了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一份他和席夫人的,一份他和席振业的,翻到最后查看结果,两份报告都写着9999%的支持意见。
意料之中。
没把报告塞进行李箱,他就这么随手拿着出门叫了辆车,上车吩咐司机:“去凤山别墅区。”
买完礼物的傅清宴同时上车回家。
两辆车两个地点,开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抵达凤山别墅区,司机收了钱开车走人,青染提着行李箱找到门卫亭里的安保。
他递出两份纸质报告:“麻烦转交给6栋的席振业或者席夫人。”
他跟系统确认过了,今天周末,夫妻俩刚好都在家。
安保将信将疑,打量着手中封面光秃秃的文件,有点想翻开看看。
“你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这可是高端别墅区,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让他们送东西他们就送吧,万一有危险呢?
青染不在意道:“想看的话请便。”
安保队长于是翻开报告,结果文件第一页最上方便写着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
他顿时正色把报告合拢:“行,那我帮你走一趟。”交代同事继续值班,自己往6栋去了。
嘿嘿,有钱人的八卦。
傅清宴这边,车开到别墅外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手机那头提醒他:“下个月是你外公生日,我们商量决定办个家宴,你别忘了。”
傅清宴拿着礼物下车,边往里走边回答:“放心吧文女士,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文女士温声说:“你跟现在的女朋友交往时间也不短了,趁这个机会带回来认认人。”
傅清宴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当初答应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需要解释了才知道麻烦。
“我没有女朋友,”他言简意赅,在文女士追问前,“这件事说来话长,具体经过等见面我再跟您解释。”
文女士便将所有疑问咽了回去:“好,那就等见面再说。你也长大了,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软不硬提点了句。
傅清宴淡淡嗯了声。
挂断电话正好走到门口,他用指纹解锁开门。
在青染接到值班门卫示意,走进凤山别墅区时,男人同时打开入户大门。
换鞋进屋,外出的鞋子放入鞋柜,视线余光忽然注意到旁边的空荡。
他给青染买的鞋子都在,唯独对方带来的不见了。
男人眼神沉了下来,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快步走到卧室查看,没人,被子还是睡过的凌乱形状。
再推门走进衣帽间,衣柜里仍然是青染自己带来的衣服不见踪影,徒留他买的那些。
脑中灵光一闪,傅清宴蓦地忆起昨天红楼外跟朋友聊天的内容。
青染在那片竹林下站了多久?
他听见了自己跟席青柠那段荒唐的经历?
男人闭眼揉捏眉心,深深吸气低骂了自己一句。
“该死。”
这件事最好的解释时机就是在青染知道之前,可偏偏就阴差阳错被提前听到了。
所以昨晚去餐厅吃饭时青染反常地喝了两杯酒,后来不肯听他解释……
想必那时青染便已经决定了要走?
傅清宴从来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他也有这样的能力,此刻眼中却闪过一抹懊恼。
没有浪费时间,他拿出手机拨出青染号码的同时大步向外走去,准备立刻出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试……”
听筒传出柔和的女声,却让换鞋的傅清宴心情彻底沉了下去。
到家不过5分钟,傅清宴便穿戴整齐重新坐上车。
手机号大概是被拉黑了,沉吟两秒,男人还是发出一条解释的短信,然后驱车往记忆中的地点开去。
马路上黑色汽车疾驰而过,如同离弦的利箭,以最快速度来到一家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室门口。
傅清宴不知道青染去了哪里。
以对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便决绝离开的态度来看,大概率也不会回原本的酒店。
男人面色沉肃,推开车门径直走向工作室。
幸运的是工作室有人,李设计师正在里面调整参赛设计图的细节。
听闻傅清宴的来意,她纠结了下还是选择给青染打了个电话。
手机嘟声后被接起。
“喂?”声音清泠悦耳。
李设计师瞄了眼十分沉得住气、一言不发的男人,调整语气对着外放的手机着急道:
“十万火急!我这边出了点事,之前拍的照片连带底片全毁了,你现在有空吗,赶紧来帮我再补拍一份!”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李设计师,我刚刚查了下网上的信息,你参加的那个设计师大赛昨天截止报名,现在补拍应该没用吧?”
手机里紧接着又传出了然的问话。
“傅清宴在你那里?”
李设计师语塞,朝傅清宴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真敏锐。
男人嗓音干涩:“青染,你是不是听到了昨天我跟陈思麒他们的对话?这件事我们当面——”
“当面跟我解释?”青染打断他,继而表示:“我不需要解释。”
事情经过他一清二楚,解释什么。
“就这样吧,傅先生。”
“再见。”
嗯,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傅清宴还会知道他早就清楚他的身份。
然而傅清宴不知道这点,只以为青染是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
真聪明,也真狠心。
天呐,她到底是倒霉还是运气好啊,居然目睹雍明太子疑似被甩的现场!
李设计师假装很忙地左右打量自己工作室布局。
傅清宴沉默片刻向她道谢:“多谢帮忙,麻烦了。”点点头转身离去。
来到室外,边开车门边拨通江陵的电话。
“人在哪?”
就此放弃可不是他的性格,宝贝,你最好藏好一点,别太快被他抓到。
凤山别墅6栋,客厅里气氛紧张,仿佛风雨欲来前的低气压般令人窒息。
坐在沙发上的青染接完电话收起手机,先端起佣人端来的果汁喝了口,然后看向对面神情严肃的夫妻二人。
摆在席振业夫妻面前的正是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不用怀疑,报告上的鉴定结果货真价实。”青染说。
“当然如果你们不信的话也可以找个信得过的医生再检查一遍,我没意见。”
“我们肯定会再查一遍的。”席振业深呼吸道,任谁突然得知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是别人家的都不能淡定。
“至于你……”他望向青染的神情带着探究。
青染淡淡一笑:“我暂时没有住的地方,席家家大业大,想来不缺我一个房间?”
席振业点头,叫来佣人:“刘姐,将二楼客房收拾出来给这位许先生。”
他叫的是鉴定报告上的名字。
“哎,许先生跟我来。”刘姐应了声,连忙走到青染身前提起行李带路。
待两人身影在二楼客房门口消失,客厅里被按着手阻止出声的冯秀燕顿时憋不住了,反手抓着席振业胳膊。
“席振业,他真是我们儿子?!”保养得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席振业心中的震动没比自己老婆少到哪去,闻言:“等检查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等着吧。”
他已经打电话叫生活助理立刻赶来了。
席振业年轻时长相还算端正俊朗,发家后不知节制,身材在烟酒的长期浸染下发福膨胀,变得大腹便便。
此时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有对事情真实性的怀疑、对当年事情发生经过的狐疑和愤怒、对当下局面该如何处理的考量……
以及最多的,对青染这一行为背后目的的探究。
这人自己拿着报告找上门来,真是单纯为了认亲,还是有别的目的?
不说远的,就说他和秀燕的毛发对方是怎么拿到手的?
只能是早有图谋。
冯秀燕没席振业想的那么多,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心慌意乱,脱口问了句:“这人要真是我们儿子,那青松怎么办?”
席振业皱起眉头。
“还有,这事儿要告诉青松跟青柠吗?”
席振业眉头皱得更紧,几经思考后说:“先瞒着,等结果出来再说。”
冯秀燕担心:“家里多了个人能瞒得住的吗?”
席振业:“就说是借住的远方亲戚。”
冯秀燕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不好吧?万一对方真是我们儿子呢。”
她嘀咕道。
席振业也不耐烦了:“那你想怎么办,直接说许青染有可能是我们亲儿子,现在暂住在这里?”
冯秀燕讪讪:“那、那就先这么说吧。”
[嗤。]
分了丝灵力偷听的青染在心底嗤笑出声。
这夫妻俩可真是有意思,面对有可能是分离近二十年的亲儿子,震惊过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瞒下他的存在?
带路的刘姐介绍完洗浴设施已经出去了,青染坐在床边思考起原因。
席振业跟冯秀燕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因为他是主动找上门的?因为他看起来气血充盈没受什么苦?还是根本不信鉴定结果?
亦或许,上述原因都有?
[零零,原著里他们对自己找来的原身是什么态度?]
系统愤愤不平:[他们根本没放许青染进门!]
原身可不像青染有本事弄到席、冯二人的毛发,是凭着一腔孤勇孤零零上门的。
结果在安保那就被拦下了。
不死心的原身在大门外徘徊了好些天,有次席青柠回家路过,发现原身长相跟已逝的外婆非常相像,又听了原身关于换孩子的解释,这才带他回家做的检查。
后来真相大白,许青染是席家血脉这一点确凿无疑,反倒是席青松跟席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席青松震惊、崩溃,抱着席、冯二人哭得撕心裂肺。
到底是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听他哭得这么伤心不舍,席振业夫妻立即心软了。
多个儿子他们又不是养不起,于是干脆地把席青松留下了。
至于许国强和吴翠莲。
吴翠莲可以说是造成这一悲剧的罪魁祸首,她还寄希望于享了好处的席青松帮她求情,孝顺体贴她。
但席青松对她非常厌恶,任由养父母把她送进了监狱。
许国强是个游手好闲的酒蒙子,对付起来不要太容易,席振业找人狠狠恐吓收拾了他一番便再也不敢上门。
事情发展到这里原身都没什么意见。
吴翠莲入狱前他犹豫过要不要求情,但见养母目光从头到尾都没落在自己身上,便也心冷了。
并且他在亲生父母面前其实没什么话语权。
席振业夫妇看起来心疼怜惜他的遭遇,跟真心疼爱的席青松比起来却不算什么。
原身也是过了许久才明白,原来他虽然与亲生父母流着同样的血,在父母眼里却是个亲近不起来的陌生人。
席青松与他身份尴尬,向来是无视原身的存在。
席青柠忙着在公司夺权,也不怎么关注原身在家如何。
于是觉得自己哪怕认回家仍然像个透明人的原身便黑化了。
他活得这么痛苦,凭什么别人春风得意?
因此没毕业就借口学习进了公司,一边在公司暗戳戳拉拢人脉,一边给傅清宴下药想破坏他跟席青柠的感情。
他是反派嘛,结果自然是都失败了,后半辈子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透明人。
青染对原身的遭遇颇为遗憾。
除了傅清宴那件事没看清,原身的计划其实没错,可惜手段太拙劣了。
但这又是因为吴翠莲的换子才会导致他接受的教育资源差了太多。
到头来席振业有不满意却优秀的继承人,冯秀燕和席青松有富裕悠闲的生活,席青柠有靠能力抢来的公司。
唯独原身,一无所有。
因为原身最想要的从来不是公司,而是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