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发生的一切青染全然不知。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在肚子的咕咕叫中醒来。
睁眼发觉自己睡在个非常陌生的房间,慌倒是不慌,翻了个身问系统。
[零零,我已经在文老先生家里了?]
系统嗯嗯点头:[这是傅清宴的房间。]
青染:[他人呢?]
[在外面跟他舅舅说话呢。]
系统有些可惜地说:[庆祝都结束了,那些学生已经走了。]
[走就走吧,我对他们又不感兴趣。]
哎呀,它的意思是宿主错过了生日的戏肉!不过宿主能好好休息最重要,错过就错过吧。
[对了,傅清宴他妈妈文女士也知道你在这,但不清楚你们的关系,没多问。]
青染于是有些好奇,傅清宴打算怎么解释他俩的关系?
以他对现代社会的了解来看,这里极度开放的同时又极度保守,文家还是家风传统的书香世家,想必很难接受他和傅清宴的关系?
兀自在床上思考了阵,思绪被胃部传来的饥饿感打断。
青染掀开被子起身,一眼便注意到自己有些红肿破皮的手腕。
上面传出淡淡的苦香,显然被仔细上过药了。
他低头看看身上。
傅清宴给他擦完身体后没穿衣服,因此他此时堪称□□,很轻易便能发现从脚踝到胸膛密密麻麻的吻痕。
画个水镜看了眼脖子,连脖子上也有一些。
脑海不期然闪过男人压着他时凶狠的模样,哼笑点评:“禽兽。”
这么多的痕迹,青染反而不方便用灵力消除。
他去衣柜翻出一身男人的睡衣穿上,拨通傅清宴的号码,待对面接起。
“你把我弄到哪来了。”他沙哑又平静地问。
对面傅清宴说:“是我外公家里,别乱走,我马上过来。”
茶室,傅清宴没有挂断电话,起身歉意地表示有事失陪便先出了房间。
文女士蹙眉看着他离开,思及方叔告诉她的那些话,想想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夜已深。
远离谈兴正浓的茶室,园子里万籁俱寂,只偶有两声蟋蟀和蛙鸣响起。
路边的地灯和头顶的灯笼释放出暖色的光照明,披着黑沉的夜色,文女士踩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朝后院走去。
卧室门外,出来打算看看夜景的青染正被压在墙上亲吻。
男人的吻温柔又缠绵,似是在补偿下午的粗暴,对他格外怜惜。
青染沉浸在这仿佛泡在滚烫的温泉水中、毛孔都舒张开了的吻里。
忽地灵识感知到有人靠近,他挣扎着开始推拒。
才刚将人刺激了一遍,暂时还是别上难度了。
然而傅清宴抓着他的手不为所动,甚至还记得他手腕有伤,抓着的是手腕下方的小臂。
于是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圈明晃晃的施暴后留下的伤痕。
“……”
“傅清宴!”女人含怒的声音雷霆般炸响在两人耳边。
趁着男人停顿的间隙,他赶紧收回手退开两步。
手背擦了擦嘴唇,他扭头看看不远处盯着这里面色如霜的漂亮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青染不知自己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场合,他没这种经验啊。
傅清宴却误会了他妈妈此时的愤怒,虽有些不解,仍是迈开半步将青染挡在身后。
“文女士,非礼勿视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的,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青染身前,从容与文女士对视。
以傅清宴对他母亲的了解,文女士并不是一个狭隘的、只能接受异性恋的人,不该为撞见的画面如此愤怒才对。
非礼勿视也得你自身行为符合礼的标准!
文女士没在这时候与傅清宴争执,冷冷瞥他一眼,转而放缓脸色温和询问青染。
“你就是清宴带回来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姓文,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一声文阿姨。”
咦,为什么感觉文女士对他的态度比对傅清宴还好些?
难道因为他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对傅清宴是恨铁不成钢?
心里转过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青染从男人身后挪出来乖巧打了声招呼。
“文阿姨你好,我叫青染,姓席,你叫我青染就行。”
他穿的睡衣是上衣下裤那种,比松松垮垮遮不住什么的睡袍看起来庄重多了。
尽管如此,这身睡衣穿在他身上仍是显得有些宽大,露出不少脖颈和胸口的肌肤。
以及肌肤上一看就被狠狠疼爱过的痕迹。
青染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大约妖类天生没什么羞耻心,哪怕现在他还是更喜欢赤条条地化成原形晒太阳。
不过考虑到人类接受起来或许比较困难,于是装作不自在地拢了拢领口。
看在文女士眼里,就是又一他并不那么自愿的佐证!
尤其青染自我介绍姓席,席青染……
想到某种可能,文女士脸上表情越发柔和起来。
像是没发现青染的窘迫,她语气如沐春风:“好,那我就叫你青染。”
“青染还没吃晚饭吧?倒是我们招待不周。”
说着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短吩咐两句,挂断后告诉青染:
“我让方叔带你去吃点东西。方叔是专门替我爸打理园子的人,手艺好,人也随和,不用紧张。”
青染确实有些饿了。
傅清宴一在门外见到他就把他按在墙上亲,他都没来得及开口。
闻言点点头道谢:“谢谢文阿姨。”
多有礼貌的孩子。
文女士温柔笑了笑:“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青染:“好。”
在旁安静听他们交谈的傅清宴听到这里眸光闪了闪。
发觉文女士的怒气是冲着他来的后,他便不再试图干涉二人交流,表现得反常的安静。
也许是还打着让文女士帮他助攻的主意?
假如青染发现他的家人并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还会那么坚决地想要离开吗?
男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青染和他妈妈聊了什么也没注意听,直到方叔接到电话赶来,青染告别文女士准备跟去用餐。
傅清宴不经思考地抬脚。
“清宴——”文女士叫住他。
文女士温雅的脸上带着如水般的笑容,语气平淡中透着强势。
“我有些事找你了解情况,你就别跟去了。”
傅清宴意识到什么,收回脚步神情自若点了点头,对青染说:“你先跟方叔去吃饭,我这边一结束就去找你。”
青染没多想,再次告别二人跟方叔走了。
文女士静静观察了会儿他们的互动,等青染身影跟着方叔消失在月亮门后,淡淡递了个眼神。
“跟我来。”
傅清宴什么都没问,抬步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静室。
静室很空旷,偌大的房间里只摆了几只蒲草编织的蒲团,是文家人偶尔用来放空坐禅的地方。
文女士没管身后的人,走到墙边半人高的收纳柜前取出一只线香点燃,随着青烟袅袅升起,幽淡的松香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过程中女人动作娴熟优雅,修身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形,画面宁静美好,恍如一张穿越时空而来的仕女图。
忽地突兀响起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这一室静谧。
文女士拿出手机看了看,方才打电话时她顺便发了条消息吩咐助理收集青染的信息,此时看完回复心中已经有数了。
她抬头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她父亲亲笔书写的“静”字,并未回头。
“青染是你之前那个女朋友的弟弟?”
傅清宴单手插兜也在看墙上的字,神情带着追忆。
这个房间他并不陌生,小时候常来,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带着惩罚意味的,让他静心。
听见文女士的问话他就知道文女士已经把青染的事查清楚了,也没想着隐瞒,闻言嗯了声。
“你跟席青柠分手,跟青染有关?”
“有关,但与感情无关。”
傅清宴解释。
“我跟她的恋情虽然不是外界所澄清的因为打赌,但也差不多,我答应借她个名头应付她爸,方便进公司而已。”
“也就是说你答应过假扮她的男朋友。”
“是。”
“后来遇到青染,才想起结束这段关系,为了避免外界对两人身份产生联想,便借口只是打赌。”
“是。”
“荒唐,感情就是被你用来这么儿戏的?”文女士冷声道。
她转过身体审视地望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青染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吗?”
换做一天之前的任何时候,被问起这个问题傅清宴都能笃定地回答一句“是”。
现在他却迟疑了。
今天之前或许是自愿的,今天之后……他不知道。
男人低垂着视线,无从辩解的沉默反应被文女士看得分明。
文女士深深吸气,比刚才听到傅清宴说答应假扮席青柠的男朋友还要觉得荒唐。
她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清宴,你从小就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偏偏定不下心来,总是喜欢冒险追逐刺激。”
“或许是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让你无法学会珍惜,很难有成就感?”
“为了磨你的性子,我让你学礼仪、学书法、学乐器,禁止你接触那些极限运动。”
“毕业后进入公司,你渐渐丢开了那些过于危险的运动,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用心?”
“我理解。”傅清宴抬头说。
他不碰那些东西,有一半原因是不想听文女士在耳边念叨。
“既然理解,为什么又固态萌发?你玩什么不好,竟然开始玩男人?”
文女士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孩子。
“还是以那种不尊重人的粗暴方式?!”
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是那样,被遮住的衣服下恐怕……
青染那孩子的经历已经够糟心的了,养父母一个恶毒软弱、一个酗酒暴力,不敢想象他过去十多年的生活环境有多糟糕。
听助理说这两人今天还找上席家的门,要求席家还他们儿子,要么把亲生的还回去、要么把他们养大的还回去,不然就赖着不走。
席家那边连警察都叫来了,事情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青染好不容易认回席家过两天安生日子,养父母那边不消停不说,连她儿子也是加害的恶徒!
傅清宴没有解释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青染骗他,他太愤怒了,所以有些失控。
他沉默着任由文女士指责,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我来处理,明天上午我会安排人送青染回去,你以后不许再去打扰他。”
文女士尽量平静地道。
“不可能。”
短短三个字瞬间将文女士心中本就没被压下多少的怒气点燃。
“啪!”
女人抬手一巴掌甩在傅清宴脸上,警告地提高音量:“傅清宴!”
吃完饭发现傅清宴还没出现,自己摸索着找过来,刚走到门外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和怒喝的青染:“……”
静室的门没关,他茫然地望着里面剑拔弩张对峙的母子俩。
[零零,怎么回事?]
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用灵识监视人类的动向,因此不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
系统也没关注,刚刚溜去茶室听几个老爷们点评时事去了,此时紧急查监控。
万幸文园里有监控,虽然在园子里,但东拼西揍的也足以让系统将经过复原个大概。
它有点惊讶地说:[宿主,好像是文女士误会傅清宴强迫你了。]
[傅清宴怎么不解释?]
青染不解,他不愿意的话谁能强迫他?
系统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门口明晃晃的身影很明显,但此时房间里的两人谁都顾不上理会。
傅清宴脸被打得歪向一边,正好是对着青染的方向。
他却没有抬头看青染一眼,顶了顶发麻的侧脸,回头对着文女士一字一顿重复:“不可能。”
本不欲在外人面前吵架失礼的文女士气急,深呼吸:“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是不是?”
“我已经25岁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男人顶着巴掌印淡淡道。
“25岁还学不会什么叫你情我愿、适可而止?”
两人对话气氛看似平静,实则是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青染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那个,文阿姨,傅清宴没有强迫我。”
他没有看见侧对他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后脸上的神情。
文女士注意到了,她咽下剩下的话,调整表情朝青染露出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失礼的一幕,”她温声示意,“去隔壁收藏室坐会儿好吗,阿姨一会儿过来跟你聊聊天。”
青染看看侧对他的颀长身影,点点头过去了。
目送青染身影消失,文女士回身看了眼仿佛雕塑般定在原地的人,从收纳柜拿了把线香出来。
“今天你就跪在这里反省,线香燃完之前不准起来。”
说完拿起手机出门去了收藏室。
她口中的收藏室不是收藏文玩古董,而是相当于收纳她父亲文老先生的作品。
文女士进来时,青染正仰头欣赏房间里悬挂的一幅幅长字,淡淡的墨香萦绕在空气中,是货真价实的书香气。
文女士引着青染在中间用老树根雕的案几两边坐下,手机放在桌边。
[宿主,文女士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哦~]
[跟傅清宴?]
[Bingo,回答正确!]
青染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在文女士问他晚饭合不合胃口时,如常回答他吃得很好。
“那就好,阿姨总担心你在这里待着不自在。”
“因为傅清宴?”
文女士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
见青染脸上没有反感和排斥,便顺势接过话头反问:“青染以为我和清宴的争执,是因为我误会他强迫你?”
不等青染回答她便直接说了:“有这个原因,但并不全是。”
“在讨论接下来的话题前,请先原谅我擅自叫人查了查你的身份和经历。”她抱歉地说道。
青染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
文女士温和笑了,包容地看着青染过分年轻、过分精致的脸。
“我生气,是因为他对你没有做到最基础的尊重。”
青染:“哪怕是我自愿的?”
文女士含笑点头。
青染不解,不就是绑起来玩一玩,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你因为你随时能挣脱反抗啊宿主。]系统小声提醒。
青染似懂非懂。
“小时候缺爱的人,通常会对别人施加的一丁点善意视若珍宝,同时说服自己接受对方施加的伤害和暴力,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我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清楚自己对清宴的感情。”
这句话青染听懂了,文女士觉得他因为过去的经历缺爱,所以对傅清宴予取予求。
“你误会了文阿姨,今天是意外。”
“以意外为借口的伤害?”文女士不赞同,但她并没有想着马上说服青染。
“你跟清宴在一起多久了?”
青染说:“快两个月。”
文女士:“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呢?”
青染:“他长得好看。”
这个答案让文女士哭笑不得。
好在青染随后又加了一句:“还有就是,我喜欢、乐意跟他在一起。”
有益于身心健康。
这倒是让文女士惊讶了:“不是因为他对你好?”
青染弯着眸子:“相比起这点,我自己觉得高兴比较重要。”
这句话让文女士对他大为改观,心中那种得知青染身份后的忧虑散去。
哪怕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也有着健全自我的人格。
“现在看来倒真是我误会了,”文女士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清宴的行为就是对的。”
“不要纵容他的坏脾气。”
青染眨眨眼没接话,站在文女士的角度,她的担忧没错。
可是……
两人在墨香四溢的收藏室聊了许久,直至夜深人静,两人都有些累了,这场聊天才宣告结束。
文女士目送青染回傅清宴房间休息,自己返身再次回到静室。
静室没开灯,些许外界的光隐隐透进来,让室内光线显得格外暗淡。
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端正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支插在香炉中缓缓燃烧的细长线香。
文女士缓慢迈步走到身影旁边。
“电话里都听到了?”
“嗯。”
“我本意是想让你亲耳听到青染的话死心,好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想到阴差阳错。”
文女士毫无隐瞒地说。
傅清宴也说:“我知道。”
文女士:“我也要跟你道歉,刚开始我以为你是贪恋肉体的享受不择手段。”
可是青染出现后清宴脸上的神情让她明白不是。
“抱歉,妈妈失去理智打了你。”
她偏过视线低头,看着身侧一大团暗影:“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的行为。焉知你的‘失控’,不会将他越推越远?”
“我言尽于此,你认真反省一下自己。”
女人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谢谢你,妈妈。”
脚步声停顿片刻。“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他们。”接着走远。
房间里傅清宴仍静静跪在地上。
他感谢文女士帮他得到了一个答案,失控他承认,伤害他也承认。
可假如今天电话里听到的是另一个答案,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依然不会放手。
房间外再次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同于高跟鞋的清脆,反而带着拖鞋的绵软。
意识到来人是谁的男人身体僵了僵。
人影在昏暗中靠近,竟是抱着枕头来的,他随手把枕头丢在男人身侧,拍拍平整便蜷着身子躺下了。
“回去,这里睡不舒服。”
黑暗中有沙哑的声音响起。
人影没有理他,自顾挪了挪身体,侧着身子将头顶抵在他膝弯。
“……”
眼前线香快要燃尽了,傅清宴放松挺直了一晚上的脊背,他跪坐下来,右手摸索到青年柔软的脸。
“身体难受吗?”
手下的脑袋安静摇了摇。
男人哑声说:“抱歉。”
“我隐瞒你在先,你不怪我,反而跟我道歉?”另一道声音奇怪地问他。
“这是两码事。”
空气中安静了会儿。
这道声音接着轻轻问:“你的脸痛么?”
跪坐的身影摇头,思及青年看不见:“没什么感觉了。”
“你头低下来一点。”
“做什么?”男人嘴上询问,身体却诚实地俯下身来。
地上调整姿势仰躺的人伸手抚上他的脸,淡淡灵力转过,微红的脸顿时恢复如初。
“嗯,不痛了。”男人微弯唇角道,只当这是心理作用。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朦胧昏暗中,静室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和线香燃烧的声音。
一簇香灰落下。
重新挺直腰背的男人摸索着取来下一支线香,用打火机点燃。
线香顶端,金红火星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直至天明。
第79章 姐夫(完)
翌日,拿着消肿祛瘀药过来查看情况的文女士轻推开静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孩子依偎着入睡的画面。
香炉里线香早已熄灭,只余一炉灰白的香灰。
旁边没有多余的线香剩下,可见昨晚反省的人实打实跪了一夜,没打折扣。
此时两人一个靠坐在墙边垂着头打盹,一个枕着对方的腿睡得正香。
文女士眼神不自觉柔和起来。
两个孩子看起来感情挺好,倒是她枉做恶人了。
“清宴,清宴……”文女士轻声喊着。
静室不是睡觉的地方,以两人现在的姿势,时间久了绝对会肌肉酸痛。
浅眠的傅清宴很快被叫醒了。
“叫上青染吃了早饭回房间睡去,在这儿睡久了不舒服。”文女士温声提醒他。
傅清宴无声点头,转动酸痛的脖颈稍稍缓解一夜未睡的疲惫。
腿上青年睡得乖巧极了,让他有点舍不得叫醒。他温柔抚过青年的脸颊,也不管文女士是否在场。
“宝贝,醒醒,我们回房间睡。”
“……困。”青染嘟囔一声,迷迷糊糊翻身抱住他的腰。
“我抱你回去?”男人低哑询问。
青染抵着他的腰腹点头。
傅清宴便起身将他打横抱起。
分明才跪过一夜、又被枕着腿睡了不短时间,他却能抱着人站得稳稳当当。
当然了,其中少不了青染昨晚悄悄用灵力替他缓解的功劳。
傅清宴抱着青染走到静室门口。
门外文女士还没走,沉默观察了下,将药膏塞进儿子抱着青年膝弯的手里。
“上药前可以先泡个热水澡。”她建议。
男人正要点头,睡在他颈窝的青染倏然睁开眼睛,转头便对上文女士含笑的目光。
他眼睛惊讶地睁大:“文阿姨。”赶紧挣扎着从傅清宴身上下来。
“不用不好意思,”文女士莞尔,“困得不是太厉害的话吃点早饭再睡。”
青染点头,在没惹过他的长辈面前,他一向表现得十分乖巧。
文女士送完药便离开了,不留在小情侣中间当电灯泡,青染和傅清宴出了静室也准备回房间洗漱。
男人好笑问:“还要我抱么?”
青染抢过他手里的药走了。
回到卧室,他先给浴缸放着泡澡的热水自己再到旁边洗漱。
傅清宴脱了外套进来时浴缸刚放满浅浅的一层。
他站在旁边看了会儿青年洗漱的身影,等水放的差不多,不急不缓解开袖口的扣子,再抬手开始解领口。
青染目光通过梳洗镜看来。
宝贝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傅清宴勾唇轻笑了下,摇摇头踏进浴缸。
笑什么,他不过是随便看看而已。
他才不欺负残疾人。
泡完澡,上好药,文女士叫人送了早餐到房间来,其中有一道滋补类的参汤。
青染不喜欢吃带苦味的东西,哪怕傅清宴说文园厨子手艺不错,药膳尝不出药味也坚决不吃。
傅清宴只得将两人份的参汤自己喝了。
吃过早饭时间也不到9点,两人漱了口上床睡觉,身心都劳累了一夜傅清宴很快抱着青染睡着了。
青染则是因为昨天下午加晚上断断续续睡了太久,现在一点不困。
他懒洋洋窝在男人怀里,听系统转述席家那边的情况。
系统说:[你这具身体的养父母是昨天下午找上的席家。]
[刚开始被安保拦住了,他们便大声嚷嚷席家抢孩子,说了些有的没的。恰巧前几天席家才为你举办了个认亲宴,这事别墅区的人都有所耳闻,安保怕拦错人,便进去递了个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