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邢朝果断拒绝。
他低头轻蹭青染的鼻尖:“嫂嫂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拒绝我?”
成年男性的身体沉沉的占据他全部视线,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存在感。
青染心跳又急又乱,情感与理智两种相反的情绪拉扯着他。
但无论如何:“你是长青的弟弟,我不能……”
邢朝:“我哥说可以。”
青染恼怒:“邢朝!”
“我在。”
邢朝回答,然后低头堵住他的唇。
没料到会被吻,青染浑身都颤了一下。
侵入口腔的吻是烫的、软的、迫切的,带着漱口后淡淡的清爽柠檬气息,甫一入内便目的明确含吻着他的舌头吮吸。
没轻没重,吸的青染舌根发痛发麻。
“唔!”他摇头。
理解成拒绝的青年调整姿势单手扣住他手腕,一只手往下在他腰间轻轻撩拨。
青染身体瞬间便软了。
推又推不开,拒又拒绝不了,只能张着口任人在唇舌间进出,予取予求。
发觉他不再抗拒的邢朝却逼自己停下动作,告诉他:“现在你要是还能坚持说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停下。”
青染眼睫颤了颤。
邢朝深深望进他漾着水色的眼里,沙哑道:“说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厌恶我,被我亲吻只会觉得恶心。”
“只要你这么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青染说不出口。
他逃避似的偏头避开青年紧迫探究的目光,紧紧闭上双眼。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和默认邢朝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邢朝心神震动,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低头吻上近在咫尺的白皙耳垂,一边吮吻一边低声请求。
“嫂嫂,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身下的人没有回答,回应他的只有渐渐染上绯色的耳朵,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于是绵密的亲吻沿着耳垂向下,从光滑的侧脸到修长的脖颈,吻过锁骨的凹陷,最后隔着布料。
“嗯……”
被扣在头顶的双手猛地握紧了,然后扭着手腕动了动。
“放…放开我。”
声音带着微喘。
埋首胸前的邢朝头也不抬,闻言松了一只手腕,压着另一只手与之十指相扣。
他细细感受着这具身体随着他动作的每一分轻颤和不自觉蜷缩抓紧他的手指,许久才反应过来没被推开。
于是舔了舔湿润的唇角抬头。
那只被他松开的手,此时正被仰躺在床上的人捂在唇上。
对方偏着头并未看他,眼角却有一点迷离水光濡湿眼睫。
邢朝喉结滚了滚,拨开这只手,看到下方贝齿轻咬着红唇的画面。
从来端方温和的人如今正对他展现出风情诱惑的一面。
无名慾火被寸寸点燃,吞噬理智。
邢朝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开口低哑说了两个字。
月中了。
“别、别说了。”呼吸不稳的青染羞恼道。
这句话管用了几分钟,几乎完全将他拢在身前的青年果然不再详细描述他身体的反应,而是反复追问他。
“嫂嫂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我做的好吗?这样对不对?”
“嫂嫂比我有经验,教教我好不好?”
接着声音停顿了下,变得更加低沉磁性。
“……嫂嫂身上每一处都好美。”
青染又羞又怒地推着腹部的脑袋:“别叫我嫂嫂!”
“不要。”脑袋纹丝不动,说:“嫂嫂口是心非,明明会更敏感。”
梦境迷乱又色情,青年沉浸其中无法清醒。
他在梦里吻过青染全身,即便最后什么都没做,仍心情激荡,满足得无以复加。
嘀嗒,嘀嗒。
积水滴落在防护栏上,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窗外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了。
廉价的窗帘遮光效果非常一般,熹微晨光透过窗帘透进室内,模糊照出床上两具各自安睡的身体。
床脚饱睡一夜的黑旋风早早醒来,独自趴着玩了会儿玩具,又无聊地去扒拉睡在床沿一侧的主人。
邢朝很快被它扒拉醒了。
青年一手熟练地按住胡乱嗅闻的狗头,一边懒洋洋睁开双眼。
接着混沌的思绪恢复清明,脸上慵懒神情霎时凝固。
身体比以往任何一个早上都更剧烈的生理反应无法唤醒他。
邢朝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完了。
梦里的人是他吗?
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跟云青染表白,怎么可能在云青染明确表示拒绝后继续,怎么可能像流氓变态一样……
但即便反问再多的怎么可能,也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那就是假如说半夜醒来邢朝还能拷问自己该怎么办,现在他却清楚地知道,他完了。
他不可能在刚刚正视自己的心动又紧接着在梦里与云青染……后,再若无其事单纯只把对方当做嫂嫂。
以为主人一直按着它是在玩游戏的黑旋风兴奋起来,顶着主人手掌:“嗷呜——”
邢朝:“!”
眼疾手快握住狗子的嘴筒子。
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见没把人吵醒,顿时无声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也没空纠结了。
毕竟再怎么震撼、不可置信那也只是场梦,云青染又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
比起整理心情,他更怕被发现身上的异样。
低声示意狗子安静,邢朝轻手轻脚起床洗漱,然后唤上精力旺盛过头的狗子出门。
房间安静下来后,床上状似熟睡的人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上6:59分。
真够早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半的样子,出门晨跑顺便消耗狗子精力的邢朝回来了。
这时青染也已经起床,他换了身自己下楼拿的干净衣服,正坐在旅馆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饭。
看见牵狗回来的青年,他藏起有关昨晚梦境的记忆自然招呼道:“朝朝,吃早饭了没。”
“没。”邢朝回答,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酷哥脸,任谁都猜不透内心的想法。
他说:“我牵着狗,待会儿再吃。”
青染说好,吃完却多买了两人份的豆浆和肉包提着上楼。
回到房间时卫生间正传出哗啦啦的淋浴水声,是晨跑出汗的邢朝在洗澡。
青染将早餐放在床头柜,背对卫生间蹲下,拿玩具逗嘬嘬嘬地黑旋风玩。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衣裤布料随着他蹲身的动作绷紧,勾勒出腰肢纤细、臀部饱满的弧度。
冲完澡的邢朝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刺激的一幕。
“我给你买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了,你吃完我们就收拾东西出发。”
听见动静的青染回头说。
他细碎黑发垂在额前,底下是一对俊秀隽永的眉,黑眸盈盈如水,白净的脸庞在自然光下有着惊人的美丽。
邢朝却只想到对方在他身下捂着唇泫然欲泣的模样。
诱人极了,让人想狠狠疼爱。
这不应该,邢朝冷静地想,脱离梦境他不该对眼前的人产生如此不堪的联想。
胸膛里心脏在狂跳,青年一边庆幸自己是穿戴整齐出来的,一边开口回答。
“嗯,很好吃。”
不是,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青染愕然了一瞬,不解但配合地点头。
“这家店的早餐确实不错。听说豆浆是从一家卖豆腐的摊贩那里拉来的,是新鲜的现磨豆浆,包子里的肉馅也很新鲜。”
说着弯唇一笑:“朝朝不是喜欢吃牛肉么,我给你买了芹菜牛肉包。另外我尝的菌菇蔬菜包味道也很好,给你买了两个尝鲜。”
“不过不合口味的话也不用勉强。”
生怕自己又张口胡说的邢朝这次只冷酷地嗯了声。
他绕过玩耍的主宠,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装在塑料袋里的肉包,包子还是温热的,软乎乎地躺在手心。
邢朝低头看了会儿,不足半个巴掌大的肉包暄软洁白,如果在中间点上一枚玫红的……
不对,住脑!
然而越是强迫自己别想,脑海里梦境中淫靡暧昧的画面就越是鲜明。
青年喉结上下滚动,就着醇厚香甜的豆浆吃了口肉包子。
嗯……味道真的很好。
九点多,两人收拾行李退房出发。
邢朝之前说山路难行,是指山间公路蜿蜒曲折,两侧又多是悬崖峭壁、崇山峻岭,暴雨赶路有遭遇落石和泥石流的风险,不是说要开没修的土路。
得益于这些年国家大力发展基建,和老爷子早些年捐钱给村里修的路,这次出行一路顺畅,两人准时在午饭前抵达目的地。
车子停在小洋楼前平整的空地上,青染推开车门下车。
雨后山林,空气清新,深呼吸一口身体像从内到外被洗涤了一遍。
他打量着周围巍峨险峻的山势和满目绿色,除了他们身后的房子,几乎看不到炊烟。
随后下车的邢朝解释:“这里地方偏,本来就人烟稀少,后来通了路,年轻人都往外跑进城,留守的老人越来越少,渐渐的就没什么人烟了。”
青染恍然:“我还以为是那种普通的乡村。”
普通乡村开车几分钟就能到镇上,这里却要开至少两个小时,说句深山老林并不夸张。
“这里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会不会不习惯?”邢朝偏头看他的侧脸。
“怎么会。”
回头对上他视线的人唇边漾开浅笑。
“偶尔亲近一下自然放松身心,不也是难得的体验?”
邢朝垂目淡淡点头:“你要在这儿看会儿风景么?我进去跟爷爷说一声我们到了。”
青染闻言:“我也进去跟爷爷打声招呼。”
这次不是年底祭祖,所以另外两房的人并没有来。
准确说是邢二邢三想来,老爷子让他们别在他面前浪费时间表演。
似乎在老爷子心里,虽然他把二房三房的人看做自己的子嗣后代,却不觉得他们跟主支有什么关系。
青染很难理解这种复杂的人性,但不来正好,二房三房走哪都是乌泱乌泱一群人,不来耳根子清净。
他跟邢朝一起去茶室给老爷子请安。
老爷子尽管因为邢闻道的事不太待见青染,但也不会给他脸色看,问了下两人路上没出什么事就让他们出去了。
随后一家三口一起吃了午饭。
山村地处偏远,条件不便,老爷子随行带着厨师保姆司机和医生,可谓准备充足。
因此午饭是家里厨师做的,不至于发生什么厨房小白炸厨房的事。
饭后老爷子回房午休,青染正琢磨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就听系统报信。
[宿主,对面邢朝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要干嘛!]
系统看不到昨晚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两人剧烈波动的脑电波判断内容应该挺刺激,吵得它休眠都不安生,硬是主动把自己关了小黑屋。
听它这么说,青染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个空玻璃杯作势下楼接水。
门一打开,正好和对面同时开门的邢朝碰了个面对面。
青年一身短袖长裤,脚上是双便于活动的运动鞋,明显一副准备外出的打扮。
“朝朝要出门?”青染像是随口问道。
青染:“你一个人吗?不如我跟你一起。”
“不用,”邢朝立马拒绝,反应过来有做贼心虚的嫌疑,解释道,“我是说刚下了雨,附近的路应该挺难走的。”
难走你还要走。
青染心知这是借口,脸上露出有些失落怔神的神情,确认被青年看进眼里后又很快收敛。
他强笑道:“那你自己出门小心一点。”
邢朝差点就心软说出了实情,于是不敢看让他动摇的脸,偏过戴着耳钉的侧脸说:“知道了。”
耳钉非常小巧,外圈是星芒状的冷银色,内里扣着颗亮眼的白钻,戴在邢朝本就酷帅的俊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痞气。
青染伸手轻触了触,有点眼熟。
“这是我送你的?”
或许是心态不同,此时再轻微的触感落在耳朵上也显得格外明显,邢朝努力抑制着想要闪躲的欲望。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青染讶异:“在盒子里和你戴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补了句:“感觉朝朝戴上更好看些。”
邢朝正常的肤色从耳廓那片霎时变得通红。
青染噗嗤笑了出来:“朝朝,你怎么跟长青一样一害羞就上脸,耳朵好红。”
邢朝起伏的情绪听见这句话又唰地冷静下来。
“嫂嫂,没事我先走了。”
再次感觉到抗拒的青染有些无措地愣了愣,笑意淡了些点头:“好,路上小心。”
“我去接水。”像是解释,说完先一步抬脚离开。
邢朝看着他的背影,右手忽然慢慢攥紧成拳。
他叩问自己,生理上的冲动还能说是见色起意,见不得对方低落难过又算什么?
邢朝转身出门了,去找他哥忏悔。
后面客厅,青染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倒入玻璃杯中,倒了七分满,剩下的将瓶盖拧好放回冰箱。
端起水杯喝水时他突然说了句:“要是邢朝在这就不用剩了。”
[宿主,你要不要猜猜邢朝去哪了?]
山里没有网络和监控,系统是从邢朝离开的方向判断对方去哪的。
青染其实也猜到了邢朝会去哪。
深山可供消磨时间的玩意儿就那么点,难不成还真信了对方的随便逛逛么?
虽是心里有数,嘴上还是配合地询问:[去哪了?]
系统积极汇报:[看方向是去他哥的墓地噢!]
青染:[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啊?邢朝吗?]系统挠头。[我也不知道呀。]
青染也没期望从系统口中得到答案,那句话他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在跟他算是有了实质性进展后,邢朝不躲他也不找他,反而先去了邢闻道的墓地。
邢朝去找他哥干嘛?谈心?
总不能是忏悔吧。
次日是邢闻道的祭日,秉持着照顾人类心理健康的想法,当天晚上青染什么都没做。
同一时间,邢朝在睡前告诉自己:哥,你要是反对的话今晚就别让我做梦了。
第二天邢朝是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出的卧室。
显而易见的,昨晚他又做梦了,不同于有时对梦里内容记得清楚无比,这次的梦境是混乱无序的。
只记得依旧与云青染有关。
“……”
下楼到饭厅用餐,餐桌上老爷子和青染也在。
青染注意到邢朝莫名疲惫的状态,惊讶道:“朝朝没睡好吗?”
老爷子也跟着看向邢朝,看清他眼底的淡青色,敲敲桌子发问:“怎么回事?”
邢朝回答没事,坐下后说:“昨晚突然想起跟我哥小时候的事,有点失眠。”
邢闻道的早逝是老爷子心底的痛,一听这话不再多问。
青染神情也是异样的沉默,过了会轻声说:“晚上我继续给你送牛奶。”
昨晚没送。
邢朝正想说不用,老爷子适时出声:“牛奶就别停了,一直送着吧。”
老爷子如今态度和缓,也有青染坚持每晚一杯牛奶,缓解了邢朝睡眠障碍的原因。
过去邢朝不是没试过这个方法,没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青染送的就有效果,邢朝症状好转是事实,老爷子嘴上不说实则一一看在眼里。
“好的,爷爷。”青染尊敬道。
邢朝顿时闭嘴了。
吃过早饭,那边佣人也把祭拜用的香烛祭品整理好放上车。
邢朝载着青染打头,老爷子独自乘车坐在中间,后面是装车的祭品,三辆车先后驶出楼房前的空地,往山的更深处开去。
前天才下的雨,苍翠的山林如洗过一般。
如今雨过天晴,天空蔚蓝如镜,太阳藏身在漂浮的白云后,洒下明朗灿烂的金光。
邢家祖坟当年选在一座山势和缓的山腰上,周围开出一片平地,平整的水泥路直达墓前。
老爷子是个思想传统的人,祭拜流程也是他认定的老一套。
到了地方,青染和邢朝配合把祭品搬到墓前,点燃香烛和火盆,纸扎的金银珠宝、车马房子在火盆里熊熊燃烧。
老爷子放下拐杖沉默地蹲在火盆前烧纸。
青染和邢朝对视一眼,默默走远了些,将空间留给老爷子和邢闻道说话。
两人站在平台边缘眺望了会儿远处的风景,等身后喁喁的说话声消失,他们再回到墓前时,老爷子已经整理好情绪重新拄着拐杖站起来了。
两人上前也烧了会儿纸,然后起身静默地朝着没有照片的山门鞠了三个躬。
弯下腰时邢朝在心里默默道:
哥,昨天说的不算数,我最近本来就老做梦,今天调整一下条件,你要是反对,今天就让我继续做梦。
青染则在心里想,他这算是在和长青祭拜他自己的衣冠冢么?
当晚,邢朝果然又做梦了,依稀记得是在和云青染冒险闯关。
他们被关在某个房间,必须满足一定情欲值才能通关出去那种。
尽管具体内容醒来就忘了,邢朝依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哥这是反对的意思?
“今晚再试一试。”青年自语。
反对的话,今晚就别让他做梦。
当晚邢朝一夜无梦,表示反对。
“……”
同意的话,今晚就别让他做梦。
当晚邢朝又在闯关,表示反对。
“……”
同意的话,今晚让他继续做梦。
当晚邢朝一夜无梦,表示反对。
一连许多个夜晚过去,无论邢朝将条件改为做梦还是不做梦,得到的答案都是反对。
大早上的,窗户外天色乌蓝乌蓝的还没亮透,床上早早醒来的青年已彻底没了睡意。
睁着眼睛躺了会儿,邢朝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冲澡,冲完出来就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楼下忙碌。
今天是老爷子预定返程的日子。
早起的佣人和司机在楼下轻手轻脚收拾行李,身影在朦胧天色中如同古时候的皮影。
邢朝本是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幕,直到无意间看见长身玉立站在屋檐下指挥的人,心脏霎时漏跳一拍。
渐渐的,橘红太阳自东方山头升起,给这座伫立在深山的别墅铺上一层暖色的晨曦。
天色渐亮,老爷子也起床了。
青染和邢朝陪同老爷子在饭厅吃过早饭,接着送对方出门上车。
坐在后座的老爷子通过降下的车窗看向不远不近并肩站着、其中身形高大些的青年,半晌后开口。
“最迟一个月后回来。”
这是他留给邢朝最后的假期。
等一个月后回到城市,邢朝就该学着担起责任,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我明白,谢谢爷爷。”邢朝道。
老爷子点点头,目光扫过旁边的青染,收回视线吩咐司机:“开车。”
车窗缓缓升起,两辆汽车先后开远消失在蜿蜒的公路后。
随着老爷子的离开,随同照顾他的司机和佣人也跟着走了,别墅这除了青染和邢朝,就剩一个做饭的厨子。
两人转身回去时,正好碰见厨师方叔提着个篮子准备出门。
“方叔这是要去哪?”青染搭话问。
方叔在邢家干了很多年了,和邢家人说话还算自在,闻言回答:“吴哥说雨后山里出了不少菌子,我去捡点回来做菜。”
他口中的吴哥就是时时跟在老爷子身后的老司机,青染和邢朝平时也尊称一声吴叔。
山里水汽重,昨天夜里又下了点小雨,吴叔今早出门探查路况的时候发现林子里出了菌子,回来随口聊起就被方厨子记住了。
方厨子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点要求的,这里地方偏,镇上蔬菜种类也不多,想吃口新鲜的就得动脑筋靠山吃山。
捡菌子,这事青染熟啊。
他神色有些意动,还没开口就被注意到的邢朝抢先提出来:“方叔,我跟嫂嫂去吧,反正待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儿。”
“你们分得清毒菌子么?”方厨子迟疑,紧接着又说服自己。
“也行,你们看着捡吧,待会儿我发几张常见的可食用野生菌的图片给你们,捡回来我再筛选一遍。”
“那就交给你们了?”他确认。
邢朝看青染。
青染点头。
他接过篮子,等邢朝用手机接收完图片,迈步率先向山里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身非常轻薄的白色丝质衬衣,前方太阳高悬头顶,璀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衣料,隐约能看清下方肉色的纤细轮廓。
如果是这件衣服被打湿,除了弧度,颜色也会更透吧?
邢朝眼神暗了暗,目光往旁边丛生的杂草上偏了偏,没多久又忍不住回到身前的背影上。
“朝朝,这里有一窝菌子,你看看能不能吃。”
“嗯。”青年沉沉应了声,点开手机图片对照。
两人就这么边找边对比图片,除了偶有一两声关于菌子的讨论,竟没有别的话聊。
邢朝很快发觉不对,仔细一回想,该不是上回找他哥忏悔那次回绝的语气太生硬了,嫂嫂心里有了芥蒂?
他立刻想解释清楚。
这时走在前面的青染一脚踩在湿滑的枯叶上,灵力翻卷,突然脚下一滑——
“嫂嫂!”邢朝条件反射伸手拉住他,却被打滑的惯性力量连带拽倒。
慌忙中只来得及将手垫在青染脑后,两人便毫无挣扎之力地嘭的摔在地上。
好在地上别的不多就是落叶多,或者说有灵力作弊,在下面垫背的邢朝倒不怎么疼。
他也顾不上检查自己,第一时间询问倒在胳膊上的人:“受伤没有?”
青染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翻身撑着青年胸膛摇摇头:“你不该挡在我身下的,太危险了。”
“总不能看着嫂嫂受伤。”邢朝道。
“总之刚才多亏了你。”青染说,作势要撑着身体起身。
他的手刚好按在身下青年的左心房,强有力的规律心跳几乎贴着掌心在跳动。
“嫂嫂。”
一只手忽然伸来按住了他的后腰,是阻止他起身的姿势。
青染疑惑抬头,就见青年漆黑的双眸专注望着他说:“我之前没有想要疏远你,嫂嫂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青染哑口无言。
“我……”
邢朝不用他解释,反而自己辩解起来:“我之前拒绝嫂嫂陪我不是想疏远嫂嫂,而是有些担心。”
青染像是被他的思路带走:“担心什么?”
邢朝:“自从我哥去世,我好像就越来越亲近依赖嫂嫂,我担心嫂嫂会觉得厌烦。”
“我为什么会觉得厌烦?”
有着清雅长相的青年轻轻蹙着眉心,神情间的不解和困惑纯粹而真实。
“真的不会觉得厌烦吗?不会觉得太亲密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