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缓缓向后倒退了两步。
看着逐渐后退却鞠躬等待他说话的侍者,高大男子笔直地站在对方的面
前说道:"请您抬起头来。"
面具的保护使得让 鄱利子爵纹丝未动,离开这间华丽的丑陋的房间是
他此时唯一的想法。那时,也许就是他新的征程的开端。那时,也许不是
他生命的毁灭就是无尽的逃亡。
因此,让 鄱利子爵的语气中丝毫不含平时的热情正式而冰冷地回复男
子:"除非我认为自已已经求得了您的谅解。否则,我仍会厌恶自己,而没
有勇气抬头。"话虽如此,但一种叫做汗水的东西却缓缓顺着他的脊背流了
下来。
"如果您打算永远低着头,那么我打算永远也不原谅您。"高大男子语气
平缓地说道,其中的力度却令人震颤。朦胧的灯光下,他的双眼仿佛看到
侍者托着盘子的那只手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但灯光太昏暗了,他并不肯
定。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10秒钟。
而这10秒钟就像10万年一样漫长。
终于,让 鄱利子爵在这场战争中屈服了。他直起腰缓缓抬起头来,双
眼出于礼貌地在对方的脸上或者该说是面具上短暂地停留2、3秒后,目光
便又随即下垂等待对方发话。 但也就是这两秒钟,他感到自己的周围都在
流血,而站在血痕中的他,生活在世上没有任何意义。
银色的面具下,对方显然是未佩戴眼镜。而那俊美的下颚和颈部足以证
明他的主人是谁。当然,我们的让 鄱利子爵故意避开了同对方的眼睛对视
,说话声也异常的一本正经。但想要若无其事地看着男子高大的身躯似乎
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大男子紧紧地将自己的目光锁在面前的侍者身上,从对方的脚趾直到
那具面具的顶端,每个细节都不放过。还有那面具后的声音。
当他追随着对方抬起的脸庞,面具下除了鼻子下方有透气的缝隙,他的
视线全部集中在唯一的源头--侍者的那双眼:在屋内的暗紫色光晕下,
那双眼睛看不出颜色,却好像非常疲惫一般。而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熟悉
又陌生。那个声音似乎也是。
他不确定。
半晌,高大男子缓步走到餐桌前,望着侍者带来的那瓶酒,再次开口了
:"既然,您已经来到了这里,还带来了上好的香槟。那么,不如让我们欣
赏一下您的带来的节目吧。" 说罢,他径自走到沙发坐了下来,凝视着侍者
说道:"您的表演将被视为您的歉意并被我们接受。怎样?"
在这个紫色的房间中,高大男子的力量足以支配一切。他就像一尊神一
般高贵而威严,而他的命令令人不得不服从。
不想引起事端的侍者显然被难住了一般,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而那个男孩,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惊呆。当他看到主人对这个侍者如此的
感兴趣时,心中就暗暗感到不妙。主人是那种决不轻易展现自己性情的人
。自从自己博得主人的宠爱后,还没有人能够再次引起他的兴趣。然而,
今天这个愚蠢的侍者却....
不行,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地位!
冒着冒犯主人的风险,男孩走过去附到高大男子的腿上。当他刚要娇声
开口时,就听见他的主人开口说到:
"让,把那瓶新的香宾打开。" 显然,他的主人是在暗示他不要过多地插话。
男孩一振只得可怜兮兮的说道:"是的,主人。"妒嫉不由得在心中升起
。但他不得不走到桌前,打开香槟,斟满了酒杯。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我们的让 鄱利子爵明知道对方不是在叫自己,虽然
极力控制着,但他还是微微抬了一下头。目光不禁落在了那个也叫"让"的男
孩,或者说是男妓身上:棕色的头发,白嫩的皮肤,还有走路时的那种妖
媚。不错,是很美。
只是,我们的让 鄱利子爵忍不住觉得胃中翻滚一阵恶心。坚信"人人平
等"很少鄙视别人的他如今却感到一阵想要呕吐的厌恶: 这种男妓也配叫 "
让"么。
接过香槟的高大的男子轻轻榀了一口酒,说道:"请问,您要发愣到几
时呀?"
让 鄱利子爵一怔说到:"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因为我不会表演。我只是
这里的普通侍者。"
"表演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吹口哨也行。"高大男子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反
驳。
侍者无奈,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一番后,没办法地说到:"在我表演完后
,您就会让我离开么?"
高大男子浅笑道:"没人能一直陪您呆在这个房间里。只要表演令人满
意,您自然可以离开。"
侍者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只有一段舞蹈,也许可以算是勉强拿得出
手。"
"那太好了。请开始吧。"男子默许地颔首。
望着对方的默许,看着在他身边的男妓好奇鄙视的目光还有那袅袅
不尽的香烟,让 鄱利子爵早就被刺的千疮百孔的心此时越发地疼痛了。此
刻面具后的他,仿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放下手中的托盘:"献丑了。"
让 鄱利子爵上前几步,但没敢走到离观众太近的地方。他站直身躯
一只手背后,一只手径直地举过头顶。他即将表演的是革命军中最受欢迎
的舞蹈:征途。
抬起头,俊美的双眸凝视着上面的手,目光已不太像刚才一般冰冷,而
是跳动着忧郁的火焰。当舞者的目光随着上面的手滑落的时候,舞蹈开始
了: 轻快地踱了一下脚步, 舞者依着自己的转轴,热情地快左轉步三圈后
双手依次伸出,仿佛一个长期受到压迫的悲惨煤矿工在悲鸣和祷告;慢慢
地缓缓地,身躯有节奏的后退,弯腰双臂合拢抱胸,好似劳苦大众在长期
动乱和白色恐怖中对遭到扭曲的人际关系表现出的不安与压抑;展开双臂
,舞者追步向前腾空而起,伸展的身躯仿佛要洞悉人们行同陌路、相互倾
轧的现实规律,落地后却又隐匿、躲闪、规避着什么;在时、空、力等诸
方面灵活调度,舞者挺起胸膛双臂斜举,演绎出了人们面对社会剧烈动荡
、两极分化日益加速的愤怒呐喊;即便如此,通过舞者随后那不计其数的"
跌倒--爬起"、那真实可信的"死亡--新生",赐予他的观众强烈的感官
震荡,不禁要为舞者哀鸣;就在那舞姿透露了惶恐、展现出了明枪暗箭、
生死无常的同时,它也仿佛在声声诉说生命之火永不消灭,和平、民主、
安宁、幸福的未来就在眼前,漂亮的连续节拍跳,仿佛奔驰的骏马般透出
舞者对穷奢极欲、贪得无厌、自欺欺人、盲目自大、愚不可及的嘲笑,而
协调熟练的能力热情地放开了大旋转步毫不留情地点破了性欲与金钱、泪
水与笑声、斋戒与狂欢、癫狂与舞蹈、现实与梦幻等人生百态,使舞者的
舞蹈最终结束在了握腰昂首不屈服命运的姿势中。 观看完这种异常精彩但显然不是出自上流社会的舞蹈,我们的君王赞许
似的缓缓点头,最终还是给予了鼓励的掌声,薄唇开口说道:"真是非常的
精彩呢。"
随后,这位帝王站起身倒了一杯香槟,向已经站直但还在微微喘气的舞
者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让"惊讶嫉妒的目光。
望着来者,舞者喘着气慢慢退回到门口的位置,微微一鞠躬沉默不语。 "您瞧。如果刚才我让您离开的话,那么,我们怎能欣赏到如此热情洋溢
的舞蹈。你觉得呢?--让--"手举香槟的帝王虽然在问那个"让",目光
却全部集中在了面前呼吸已经平缓的侍者身上,看到了对方由于刚运动后
,不住颤抖和战栗的肩膀。也许,不是因为"运动"。
"是的,主人。"男孩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可真不愿意就这么承认那个侍
者的舞姿确实不错。 而刚刚的运动使侍者的精神放松了一些,但那番话语显然在他的内心引
起了一番震撼,他的情绪不知为何已经不能像刚才那般冷静了。仿佛被那
些黑紫色的壁画中的蛇群束缚住的人就是他一样,他此刻只想着如何挣脱
那些光滑恶心的东西。越是这样想,他的额头和浃背越是不断地淌下汗滴
。
我们的帝王将手中的香槟递出说道:"在这样燥热又潮湿的房间,您在
舞后,一定需要这杯您带来的美酒。" 确实感到热的让 鄱利子爵不敢拒绝,接过香槟说道:"非常感谢您,先
生--"
话刚出口,他带着手套的手一滑。将刚刚接过的被子跌落在地毯上。
美酒,就这样随着这种高脚玻璃杯倒溅在了他与这位帝王的中间,流出
了一些泡沫。
"对不起,先生!我真是太大意了,辜负了您的好意!"
我们的让 鄱利子爵流出焦急地神态,并且要蹲下收拾自己打翻的残局。
当然,为了离开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正在他开口道想要请求对方原谅自己的愚蠢,并且离开时。
这里的主人并未因为他的"笨手笨脚"而扫兴,反而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阻止了他想要蹲下整理的身躯,嘴唇开启:
"没关系。请您,忘了这种小事吧。" 让 鄱利子爵猛地一振,感到自己被对方扶住的地方异常地别扭。随后,
他尽量礼貌地挣脱对方善意的手指,直起身来,挫败地说道:"先生,请您
兑现刚才的诺言。允许我离开。"
男子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桌子前又倒了杯香槟说道:"如果您口干舌燥
的离开,我的内心会受到谴责的。"说罢,这位帝王转向男孩说到:"让,请
你把我大衣内兜的红色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好的,主人。"男孩垂头丧气转身走到衣架前。
用他的一只手在那件宽大的黑色大衣中摸索着。随后,掏出一个精致镶
着碎钻的小红盒子。
望着它,男孩的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贪婪。
然而,了解他习性的主人,没有看着他,而是再次拿起香槟向让 鄱利子
爵走去。
就在我们的让 鄱利子爵心中焦急犹豫不定,既才不透这位君王在想什么
,也不知应该如何"和平"地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惊讶地目睹了那个名叫
"让"的男孩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一种看不清颜色的烟雾好像从里面喷发了出来。
随之,吸入这种烟雾的男孩,身体摇晃了几下。
他倒在了地毯上,昏沉地睡了过去。
面具下,让 鄱利子爵的嘴巴不禁张大成o形,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一切。
随后,他的目光被逐渐走向他的高大男子占据。
高大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
关一样。就这样拿着酒径直走到了让 鄱利子爵面前,一开口声音极富磁性
:
"好了,先生。现在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20
虽被旁人视为安琪儿的楷模,
光辉俊秀的智者。
可是我主若要使一个具备耳目和理性的人遭劫,
必先塞聋他的耳朵,
弄瞎他的双眼。
并且像脱发那样逐渐消除他的智慧,
直待意志贯彻到底的时候,
才会恢复他的理性。
病已得深,
无药可服,
欲念消磨我的心血,
折磨我的生机;
时日夺去我的爱人,
将他献给我的仇人!
死亡对我已是平淡无奇,
即使它麻醉割断我的希望和目的。
生活本来没有什么意义,
除非意中人喜笑颜开的脸面在眼前出现。
黎明在召唤黑暗,
请将败德的烈酒献在我的膝下,
我原本就是不变清浊的,
是酒在杯中,还是杯在酒里?
万能的主啊,
求您拯救我,
饶恕我的失足与禁念,
消除我犯下的灾祸。
望着步进的高大男子,他的身体不断向后,直至抵住了那扇大门。
屋内的袅袅烟尘令他不禁怀疑那是否是魔鬼的胡须,催眠着这里的每一
个人。 想要疯狂逃跑的欲望折磨着让 鄱利子爵,令他几近疯狂。
可是他的身体像被注入的毒液的猎物一般,麻木、僵硬、梗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屋子主人用他那高大宽阔的身影完全罩住了陷入
劣势、背靠大门"休息"的子爵,唇边挂着浅笑说到:"您好像在瑟瑟发抖呢
。我有那么可怕么?"
望着那绝美的嘴角,从僵直中"苏醒"的让 鄱利子爵倔强地将头偏侧说道
:"没、没有。只是您尚未兑现您的诺言。" "不要担心。我不会送您那个红色的盒子。"君王缓缓开口,轻笑后将手
中的酒杯再次递向让 鄱利子爵:
"请您原谅我的私心。我只是想私下问您几个问题而已。"
抬起头,不能直视对方双眼的让 鄱利子爵没有理睬那个酒杯。
而只是望了几眼对方的银色面具问道:"抱歉,这里规定不许我们这类侍
者饮酒。我还是不喝了。只是,不知是什么问题令您如此好奇,使您在我
这样卑微的人身上浪费宝贵时间。"
"像您的舞蹈一般。这样的美酒,不喝。简直太遗憾了。" 君王耸耸肩膀
,放下手臂。随后,他的另一只手臂却抬起来朝门口的人伸去,语气也在
上扬:"我来告诉您。"
感觉对方的用意不对时,让 鄱利子爵猛地抬头,惊恐地望向对方!
只见,这位高大的君王只是将他的手扶在了自己身后的门框上而已。 可是顿时,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姿势。
当那四目一碰时,仿佛"砰!"地一声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终于,让 鄱利子爵看到了那双令他极度颤栗激动却又恐惧慑魂的湛蓝双
眸。
那双眼眸中跳动着一种特殊的火焰。
仿佛要穿透所有的疑问。要射入猎物的体内。令对方不战便降。
到了此刻,让 鄱利子爵不禁悔恨万分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夺门而出。
现在这种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他想要自由打开大门,似乎
完全不可能了。
热,好热。 费力地摆脱那双眼眸的纠缠,让 鄱利子爵立即垂下目光。
他不想就此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的面具简直成了上帝派给他的天
使和救星。
虽然没有继续直视对方。但对方双眸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就像盯住猎物的狩猎者一般。
‘他--认出我了!?'
这个假设使让 鄱利子爵不仅热汗支流,心中还有大量的焦躁不安。
他不自觉地向包围的缺口移动了几下说道:"您想知道什么?"
看到对方挪动身体,高大男子也随着子爵的身体,一起向同样的方向挪
了一下。
他仿佛想要耗尽对方的体力及耐心一般,就是不让对方躲闪。
而他的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浮躁,灼热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猎物的脸半秒
:"我感兴趣的是,您每周的薪水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