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钒、楚然,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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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只知道,那一天,他最爱的人,带着自己做的蛋糕去送给另一个人了,他不知道,他最爱的人会怎么说,说着蛋糕是别人做的吗?还是他自己做的?
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只记得,他最爱的人在他耳边叨念着,说他喜欢的那个人不爱太甜,所以不要放很多糖,但是乳酪一定要多放。交出蛋糕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终该死心了,自此,对他,不会再有过多的遐想了,这个人......注定了,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楚然趴在车台前,无神的看向前方。
梨洛、洛洛......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他是钒爱的人......钒那么爱他,甚至为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梨洛竟然、竟然这么的去恨钒!
双手插进头发里,楚然默默的坐在自己的车里。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团糊涂,太多太多的问题搅在了脑子里,让他无从去分辨。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对梨洛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哪个才是梨洛?是那个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而让他爱上的梨洛,还是这些年来,他始终厌恶着那个钒的情人的梨洛。他无法原谅啊,无法原谅这样对待钒的梨洛。
但是,闭上眼睛,却又一直想起,那个钒死祭的那一天,哭的满是脆弱的梨洛,他明明知道,梨洛还爱钒,而且,不是一点点的感情,可是他就是无法原谅,无法原谅恨着钒的梨洛,甚至......无法原谅爱上自己的梨洛。明明,明明他前一刻还如此兴奋着......
他分不清,自己会爱上梨洛,究竟是因为梨洛的本身,还是因为,他模仿钒太久,已经变得和钒一样了......分不清楚,连自己本身的感情都去质疑......
也不了解,梨洛对自己,究竟是爱......还是透过他,再看另一个人。他和钒有多相似,他比谁都清楚,都了解。他希望梨洛是透过自己看钒,却又不希望自己之于梨洛只是一个替身。
呵......
他还能说什么呢?怕是以后见到梨洛,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了吧......
19.
翌日
台北市,钒--工作室
九月的天气,有些些的闷热。
梨洛抬头,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只觉得讨厌,而现在,竟觉得是一种讽刺。这个工作室的名字,想来也是楚然为了纪念依钒而起的吧,为了纪念他所爱的人!
推开工作室的大门,慢慢的走进去,深呼吸、再呼吸,找一个最好的姿态来面对大家,面对......楚然。
今早起来的时候,傻傻的在房间里坐了好久,才想起来,今天不会有人来接他上班,匆匆的跑出来,搭捷运把自己送到了车站,再叫了计程车过来。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他走进去,对着正好站在门口的恬凝问好:"恬凝姐,早啊。"刻意用冰块敷过的眼睛,看上去与平时无异,笑容也正好,对着镜子时自己所看到的弧度是一样的。
恬凝探头,看着梨洛的表情有些暧昧,"洛洛啊,你来啦?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梨洛笑笑,不解恬凝的捉瑕表情从何而来,"今天又不是休假,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恬凝蹙眉,有些奇怪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梨洛:"洛洛,你不知道老大今天生病请假吗?"他和老大不是情人吗?
"楚然......病了?"梨洛咬住下唇,一瞬间的惊慌和着急,旋即,了然,多半是他不想见到自己,所以才这么做的吧,也好,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楚然。
恬凝拍拍梨洛的肩膀,"放心了,我听声音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老大一定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没事的。"她安慰着梨洛,的确有这个可能性啊,瞧瞧这几个月私下里老大宠着洛洛模样。
"嗯......"梨洛虚弱的笑笑,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啊,所以才无奈,"谢谢你,恬凝姐,我先去工作了。"
"好。"恬凝看着梨洛的背影,奇怪了,今天的洛洛看上去也有些反常呢。
坐回自己的位置,按照每天的习惯先看看客户发来的传真和MAIL,梨洛呆呆的对着电脑屏幕,好半晌,才会过神来,他承认,自己在发呆。怅怅的叹气,他知道,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是很不敬业的,可是他今天就是没有办法坐下来好好工作,脑子里一点点概念都没有。
懒散的趴在桌子上,视线......停在了自己桌上的那棵小松模型上。这个......是楚然送给他的礼物吧,纪念他们交往一个月。
想来有些可笑,自己平时是最不喜欢在桌子上摆鞋小摆设的,总觉得这样会打扰了自己的工作,这个模型,是自己唯一留下来的,昨晚,大概是到了凌晨三点左右,他才勉强睡了时候,仔细想来,他和楚然的交往,其实本就都是楚然主动的,而他,始终处于一个被动的、享受着的地位。
似乎,他应该没有什么付出过,所以,就算他和楚然就这么结束了,他也不应该很难过啊。但!事实上,他现在很难过,十分的难过。他有这个自信可以分清楚,他对楚然的爱情究竟从何而来。想了一整个晚上,他应该想得很清楚。如果只是因为楚然长得像依钒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爱上他,毕竟,依钒的脸对于他来说始终犹如一种梦魇。
所以,他对楚然,应该水纯粹的喜欢他这个人而已,或许,也有可能多多少少受了也许从前的影响。但是,在他眼里,楚然和依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啊。一个成熟稳重而且温柔,一个任性赖皮有些孩子气。
浅浅的一笑,抬头,一盆紫色的菖蒲赫然在目。不知不觉间,想起依钒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觉得那么的痛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的自怜自哀,似乎,那段曾经对他来说最痛苦的回忆,他现在也可以渐渐的记起依钒的好,他的陪伴,点点滴滴,其实始终都在自己的记忆里,只是自己,从来都不愿意去回想而已,不是吗?
所谓的恨,想来其实也正是因为爱啊!昨日夜里,睡不着,又不能平复自己的心绪,他翻箱倒柜,想找些好听的CD来听听,不觉,却找到了从前依钒写给自己的信件,那些自以为,早就烧毁了、扔掉了的东西,原来自己还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一封封看来,感动依然,却总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楚然。多少可以猜出,从前依钒给自己的便当、小吃多半都是出自楚然之手,就不知道,楚然在做这些的时候究竟是如何的心情了。
呵......
这一次,他和楚然的感情,真的就这么让他过去吗?梨洛想着,就这么让他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他......
可是,楚然不是那个可以给自己幸福的人啊,梨洛有些鼻酸了,他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依钒都会成为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一道砍,如何都越不过去了。
放弃吗?放弃了,自己却不甘心啊,他不想,不想再一个人了,这样的生活好孤单,好寂寞,他......楚然......
[洛洛,其实你啊,最胆小了,偶尔跨出去一步的话,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当年向君由学长提出分手的时候,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这一步......他......跨的出去吗?
叹息,还是叹息。
*** ***|||
"洛洛!"恬凝无语,她坐在旁边一个上午就看到洛洛在发呆,哎,多半是在担心老大吧,早知道就不说了,这样也不会惹来一顿骂了,"洛洛!"
梨洛缓过神来,看着手里的一叠传真纸,还是和自己早上所拿的一样,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吐吐舌头:"对不起哦,恬凝姐,我......"
"好啦,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喏!这个给你。"一边说着,一边扔出了一个手提袋交给梨洛,"这里面的东西是我们慰问老大的,考虑之后呢,决定委派你去送,好了,提前下班吧。"
"啊,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这些传真都没有看完呢。"梨洛推辞,他......有这个勇气吗?
恬凝微笑,"洛洛,你有这个心思吗?反正你呆在这里也是发愣,还不如去看老大呢,走啦走啦。"一边说,一边把梨洛从椅子上拖起来,往门外推。
梨洛接过袋子,有些事情,的确是要自己跨出第一步的,他......尝试一下吧。
他点点头,冲出了工作室,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往楚然的家去。
楚然的家离工作室有段距离,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梨洛走下计程车。抬头,看着那栋小型的别墅,那个地方,也曾经,是钒的家吧。
按下门铃,安静的在一边等待着,仿佛很平静的模样,可是,手里冒出的汗滴却泄漏了梨洛的紧张。
半晌,门被打开了,楚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眯眼,"小梨......"
他看上去......胡子拉杂的,梨洛走近,问到一股酒气,楚然昨天喝酒了吗?所以才没有回工作室?"这个--是恬凝姐和工作室的同事让我带过来给你的,顺便看看你好些了没。"
楚然靠在门边,似乎并没有让梨洛进去的意思,他接过袋子,"帮我谢谢他们,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宿嘴之后的头痛罢了。"
掌心握拳,微微的抖着,梨洛抬头,直视着楚然:"我......我......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我、我觉得,不管依钒于你、于我也好,都已经过去了,我......我能够确定我现在爱的人......"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这些应该就是在困扰着楚然的问题了吧。
楚然合眼,他让自己不要去看梨洛的表情:"小梨,"轻轻的呢喃着,"你以为,解释了这些,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吗?你以为,我还可以继续爱你吗?不管你现在爱的人是我也好,不是我也好,我和你的关系,都已经不可能变回来了,"叹息,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伤了小梨,但是,只有这样,小梨才依然属于钒吧,还是爱着钒的小梨。
深呼吸,睁开眼睛,盯着梨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与我来说,与我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钒根本不会出车祸,也不会离开了,你......想过吗?"
仅仅就是这么一句话,仅仅就这么一瞬间,梨洛微张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就因为没有好好睡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他急促的喘息着,然后抿紧下唇,低头,看着地面,半天,终于开口:"对、对不起,我打搅了,大家的问候我已经送到了,希望楚然你可以好好休息,我......我......我先告辞了。"最后的几个字,明显的可以听到哽咽声,梨洛说话,转身就走开了......
所以,也没有看见,身后的楚然......矛盾的眼神。
小梨......他是钒的啊!
走出楚然的视线十米,梨洛拼命的向前奔跑,眼泪从眼眶中落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愿意去想,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如果那天不是自己的生日的话,依钒根本不会赶得那么急,也根本不会死!
都是,都是自己的错!都是,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让自己失去了幸福的权利的。
原来......他对于楚然来说,不仅仅是情敌,还是、还是一个杀人凶手,如果不是他的话,他和钒......
蹲在拐角处无人的地方,他放声哭起来,这一步,如果他没有跨出去,那该多好呢?
20.
同日,
台北市
如果自己没有垮出去那一步的话,不管楚然是爱自己也好,不爱自己也罢,至少,他都不需要、不需要去面对那个事实,他从来都不愿意想的事实,依钒......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事实!!!
"洛......洛?"君由站在街角,抬起自己的猫儿眼,看看身侧的君无,"无,那个人......"是洛洛吧?背影很像,但是,洛洛怎么可能这样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蜷做一团呢?即使是在拐角,并不代表没人经过。
君无眯了下黑眸,"小由,过去看看吧。"那个样子,的确是梨洛的样子,虽然自己不喜欢他,可是,从自己的这个角度上看过去,他的肩膀在抖动,感觉上似乎在......哭?!
"嗯,"君由走近三两步,他拍拍梨洛的肩膀,"洛洛......"真的是洛洛诶,而且,他好像在哭的样子。
梨洛一震,慢慢的站起来,回头看着君由,没有太多地考虑便抱住了和他差不多高的君由,勾住他的脖子,一阵阵的哽咽着。
"洛洛......"君由有些慌了,认识梨洛这么久,他眼中的梨洛,虽然看似很腼腆清秀,但事实上,洛洛应该是个很冷静坚定的人诶,怎么会......从没见他这样哭过。"洛洛,你怎么了?不要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都告诉我啊。"
梨洛依然不说话,咬紧下唇,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并没有停住的趋势。
"洛洛......"君由求助的看着君无,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该怎么让洛洛不哭呢?
君无摇摇头,虽然不怎么喜欢梨洛,不过呢,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抱着小由就让他去抱吧,既然梨洛什么都不愿意说,也只有等他哭完了,情绪过了。
是不是......如果那天不是自己的生日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呢?不是的话,依钒也就不会开快车,也就不会不小心,也就不会出车祸,这样的话,楚然也就不是去他爱的钒了......是不是......
呵呵......第一次,如此的痛恨着自己的出生呢......
够了,够了,梨洛,不可以再想了,再这么想的话,自己一定会疯掉的,与其这样,他情愿回到原来的状态,他没有爱上楚然的状态,那么,自己也就不会这么想了,不会这么想着依钒的死都是自己的错。
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眼神越来越清明,逃开了......应该就好了吧。"谢谢你,学长,我没事了。"轻轻的推开君由,梨洛微微的笑,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笑得出来啊,呵......
笑的那么难看,明明就是有事的样子,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没事就好,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摇摇头,梨洛瞟了一眼君无,"不用了,学长,我觉得......我的小命比较重要,君无学长会......呵,你明白的。"拍拍君由的肩,道了声谢。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不再想起与之相关的任何的人事物,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难过。该怎么做......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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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钒--工作室
浅浅的叹息,因为一场酒醉,他请了足足一周的假期,不过,今天还是被恬凝催回来了,那丫头在电话里只说有个很重要的Case让他尽快过来一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包括......梨洛!
苦笑,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日梨洛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在钒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翻着自己从来不曾翻、也不敢翻的钒的日记,一页一页,记录着他与梨洛的点滴。他......没有做错吧,梨洛他......是属于钒的,只有钒,才可以拥有梨洛,他们两人,本就该是在一起的......所以......他不该介入,不该!
更何况,他的心里也有一个结,长久以来,对于钒的"梨洛",他都是恨着的,所以,要让他如何与小梨继续下去呢?那个结一直会存在下去,同样的,他可能会无意中不断的说些让小梨难过的话......因此,早断早了吧!
"我回来了。"整整衣冠,楚然推开工作室的门扉,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叫道,视线......停驻在梨洛桌上的那盆紫色菖蒲,他......没有离开工作室吗?
沉着一张俏脸,恬凝撇眼,"老大,有个瑞士的Case,满大的,进你的办公室慢慢看吧。"
"嗯。"楚然不着边际的扫过梨洛的桌子,人不在,桌子也干干净净的......可是,本来那些待接手的文件夹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