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冲突的时间。” “冲突的时间?” 我微微颔首。“那样算,就几乎没有发生冲突的时间了。难道他是一回来就动手?也不对,这么凌乱的案发现场,不像是预谋杀人,更倾向于临时起意。” 退出房间,我摸到了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直到看见碗橱里两个叠在一起的茶杯,一个边沿还有着模糊的唇印,我满意地笑了。不愧是相交多年的皓,马上读懂了我的笑容:“有什么头绪了吗?” “熟人干的。”掷地有声地吐出这两个字,我不由松了口气,“没看见这两个杯子吗?海曾经说过,那个女人什么家务都不会作,连餐具都不知道收拾。可是再懒的人也不会把脏的茶杯和干净的混在一起,所以,这显然不是房子的主人做的。而女主人也不可能会拿出茶饮招待入室强盗,对不对?” 皓有些失望地摇头:“可是知道这个也无济于事,现在是凶器不见了,我猜搞不好凶器沾着血迹和指纹也说不定。关键在于凶器!” “凶器?我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海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你没注意到客厅里的花瓶很奇怪吗?后来我注意到了,那根本不是花瓶,厨房里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盛水的水瓶。想想看,海家里布置地这么讲究,怎么可能连个花瓶都没有。再看看客厅中央那一片好像特别干净,显然是为了收拾碎片特别清理过的。还有花,几朵到现在也没开,很新鲜的样子,可是有些枝叶上有明显的断痕,应该是举起花瓶来砸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 “那就是说,凶器消失了。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些玻璃碎片?” “碎了也好,凶手就没办法处理掉上面的指纹和血迹了。与其毫无头绪地找,不如试试守株待兔。如果我是凶手,匆忙中出了这么多纰漏,一定会回来善后。搞不好那些碎片他也一时心慌丢在附近,他会重新去确定一下也说不定。” 皓点点头,“看来我们今晚都没好觉睡了,不像海,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倒是自在的很。” 打伏击,引蛇出洞的主意虽然好,我却担心我的眼睛,要命的夜盲症。仰头看看天,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今晚的月光很亮,应该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低下头时,眼前一阵发黑,晕得站不稳。 “小风,怎么了?”皓扶住我。 “没什么,有点累。”我挥挥手。皓关切地看着将手覆上我的额头:“很烫……小风,你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还在发烧。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推开他,我咬咬牙:“不用。我有种预感,今天不查出真相,海就永远没法脱身了。所以我们还是尽点力看能不能先搞定。” 夜色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我和皓窝在暗处,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我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要睡着。细细簌簌的动静由远而近,我支起耳朵倾听。没多久,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客厅里若隐若现。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多同伙?毫不思索,我跳出来一脚踢出,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带头的人,随后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在混杂的人群中,一并解决了剩下的几个麻烦。正要拍拍手庆幸,背后冰凉的棍子抵住了我。“不许动!警察!” 我顿时哭笑不得。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凶案现场,非法入侵,而且还殴打刑警。我们真是百口莫辩,立马被人抓回局里带进一个小屋子,关了起来。 “我要打电话。”皓不服气地为自己争取福利。 “这么晚了,明天再打。”那人凶巴巴地瞪了我们一眼。午夜时分,剧烈头痛又不期而至,眩晕让我有想呕吐的感觉。想到笨得一无是处又冲动得让我挂心的他,固执得像野牛一样的脾气,天知道这样下去会怎么样。错过今晚,一旦被真凶湮灭了证据,一切都完了。冷风呜咽,气流穿过罅缝,像是什么人在呜呜地哭。蜷缩在黑暗里,夜风带来一阵寒意。没有灯,依稀有月光漏进来,在某些角落里光和影交织着,斑斑驳驳地似乎隐约凸现出一张人脸,很熟悉,我记得这张脸属于谁。梦里他曾经抚摩着我的长发问“还好吗,孩子?”但声音很干涩,像秋日撕声力竭高唱的墓虫;也曾经用不知什么方式劈开我的胸膛,每每看到我迟疑着用受惊小动物般的目光注视他,他就会诡异地笑…… 本能的恐惧,心里仿佛被重重砸过,我哆嗦了一下,慌忙逃离地向后退。 “小风,你怎么了?”背后有人一把抱住了我。黑暗中,什么东西跑进了我的身体里,一个无形的东西。很快,身体里仿佛还有另一个我,愚不可及的我,他似乎与我合而为一了,并且在感觉上渐渐将我取代,他想让我消失,让那个自私冷酷的我消失,他一遍又一遍地下了暗示:如果救不到想救的人,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就用自己的命去换…… “小风,小风,你没事吧?”自 由 自 在 皓的呼唤并没有让我清醒。那个愚蠢的我一把抓住皓:“你听着,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听我说的,是我请你帮忙一起调查的,明白吗?” 皓莫名地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没法让海脱罪,我就承认是我杀了人。” “不要乱说话!”皓急了,慌忙捂住我的嘴。我打掉他的手。“总要有人认罪的!” “小风,你疯了?!” 我拼命捶着铁门,着了魔似的大叫:“是我!是我!”失落的狂乱,心里闷得要爆炸。皓抓起我的衣领朝着我的面门狂喊:“这种笨到发傻的主意是你平时的水准吗?!为了海你的心全乱了,是不是?!你疯了!你就不能稍稍冷静一点吗?!楚、亦、风!” 我像是犯罪被揭穿了似的恐慌起来,双手交叉支着头,将脸挡住,我不愿被他看见此时我的表情。 “抱歉,我今天还真是……神经……不太正常……”说到这里,嘴角稍稍一扬。 刚才的一霎那,我迷失在幻觉里,是因为这缥缈阴郁的气氛,还是荆棘鸟的诅咒?那一夜,我病了,低烧让我整个人软软地像个破旧的布娃娃,汗水浸透了全身,头莫名的阵痛,就像有人用锤子不停地敲。 “不是……不……”我下意识地不住低喃着。皓不安地抱紧我,一夜未眠。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我和皓被人带出了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烧是退了,我湿透的衣服又被体温晤干了,浑身不自在;皓一晚没合眼,眼睛里的血丝历历可数。奇怪的是那人的态度却远不似昨日的嚣张,恭恭敬敬地为我们引路,将我们径直带到局长室。我们还没有进门,局长那肥硕的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胆战心惊地说道:“啊,两位同学,请坐请坐……要不要先喝杯茶压压惊?” 看他的神态我就明了三分状况。“多谢了。”我笑吟吟的跨进办公室,走进来后又顺手把门一关,“砰”的一声吓得局长浑身一颤。皓困得四肢无力,看见沙发椅,立马倒下去闭目养神。我对他的随遇而安无可奈何地笑笑,瞧瞧他一脸倦容,昨晚真是累坏他了。 “我不知道原来楚同学是齐老先生的外孙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局长的话,打断了我下意识的凝视。收回视线的同时,我注意到皓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真是好大的误会啊……”我冷冷应着局长的话。局长顿时一屁股跌回椅子里,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不耐烦他的嘴脸,反问:“已经查出来凶手是谁了?凶器也找到了?” 局长擦擦汗,忙不迭地点头。自 由 自 在 “凶手是死者的老相好?花瓶的碎片检查过了。” 他一愣:“楚同学果然聪明过人,不愧是齐老先生的……” 我很不高兴地打断了他的恭维,冷然讥讽:“哼,还不是因为在你们特别指定的房间里休息了一晚,所以今早才特别神清气爽的。” 话音刚落,他就惶恐地站了起来,上前想抓住我的手。我极端厌恶他的碰触,忙改口道:“不过那种情形下,你们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局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搓搓手道:“理解就好。” “楚同学和这位……”他看看嚣张地倒头在沙发上补眠的皓,“那么晚到萧海家里也是为了……” “玩侦探游戏啊。我们猜真凶他肯定会回去清理一些不够完美的地方,所以等在那儿守株待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也是知道了这个,才会在半夜去海的家搞突袭吧。” 一阵沉默不语之后,他惊奇的眼睛里透出赞叹:“如果萧海能像你们一样勇敢,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我就像犯了伤寒病一样,脸上忽青忽白呼吸急促不定。 “海亲眼看见了,看到他藏凶器,开始时不说,是因为怕报复,后来被关起来了,海怕自己成了替死鬼,才把真凶和凶器所在地说了出来了。已经在碎片里验出了指纹和属于死者的血迹。” 花了整整三分钟,我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齐老头子的关照,我今早能出去吗?” 他神色一凛:“那当然,已经查出真凶,知道你们是冤枉的,当然会放人。” “谢谢了。”莞尔一笑,我的语气温文尔雅,丝毫不带刚刚话语中的小刺。拖起还在赖床的皓,拉拉扯扯地出了公安局。刚走到门口,我的手机就响了。 “小风……” 一听到笨女人的声音,我就来气:“不是说过不要和他联络吗,现在又没到要饿死的地步,没必要看他的脸色吃饭!” 电话那头切换成老爸的声音。“小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妈说话,她担心你,今天血糖一下子高了好多,还好有我在家。你……” 我想也没多想就挂断了电话。我不是救世主,没有什么博爱的情结。我讨厌的人很多,比如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弃我于不顾的父母,比如和他们有着相同行径的齐老头子。当年举家逃亡的时候偏偏丢下了身为幼女的笨女人,让她流落街头要不是碰到好心人老早饿死了!现在看看他自己,生意是做得挺大,儿子辈的还稍稍成点气候,到了孙子辈,全都是纨绔子弟。于是开始打我的注意,才想到死皮赖脸地认女儿,软磨硬泡地劝说我大学念经济,说什么只要我愿意改姓齐,就马上给我多少股份。哼,我楚亦风要赚钱,决不会比他少,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过是个在上海滩擦皮鞋的小瘪三,我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收入,自己的银行户头。虽然我面如黑锅,但皓在我面前说话常常是不分场合,不看时机的。 “小风,你到底准备给我多少惊奇你才满意?什么时候有了个来头那么大的外公?齐老先生,不会就是赞助我们学校的台商齐若愚吧,听说他在这一块儿签了好几个投资项目,那些当官的都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我不认识他。我外公早死了。” 用眼角偷瞄了我一眼,皓小心翼翼地问:“小风,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我想不通海既然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他不是怕事的人。还有为什么他要拉你做时间证人。” 我伸出右手,将手指抵在眉心,手掌挡住眼睛:“皓,我们不是侦探,有些谜,还是永远成谜比较好。” 接下来的几天,仍是低烧不断,我破例请了病假。之所以说破例,是因为以前逃课从来不用生病这种老掉牙的借口的。走出医院大门时,不远处的一抹金色映亮了我的眼睛。皓疾疾地跑上前一把抓住我,说个不停—— “小风,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打电话又没人接,手机又关机。打到你爸妈家,你爸爸说你到医院做检查了。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大病,吓死我了。”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定期检查而已。”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要不要去喝点什么?”自 由 自 在 难得医院附近的也有装饰地那么雅致的咖啡屋,咖啡色的基调,深沉而凝重的,只是光线略嫌暗了一点。所以我选了个靠窗的位子。 “小风,累了吗?”皓侧头问着,伸出手,拂拂我掉落在眼前的乱发,同时轻轻地将一块蓝莓蛋糕推向我。莹白凝脂般的新鲜奶油,娇艳欲滴的浓稠果酱。往日眼中诱人的食物却钓不起我半点胃口。“不用了。谢谢……” 他把眼中的失望掩饰得很好,收回的手却仍有着淡淡的落寞。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我抬起头来,一丝勉强荡漾在唇边的笑容上。 “不舒服的是这里吧?”他指了指我的心口,定定地看向我,“小风,你的心情不好?” 我微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端起眼前冒着袅袅白烟的咖啡轻轻啜饮。很醇的Cappuccino,浓浓的苦涩之后仍有微酸停留在我的齿颊。空气中流淌着一首不知名的歌——Take my hand, I am a stranger in paradise…… 也许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皓把头转向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这里的景色不错啊。” 我毫无兴趣地瞄了一眼,“还行。”头稍稍转了个角度,眼角却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一个人影。黑色短发,白色衬衫和休闲裤,身上斜挎着书包,像是刚刚放学赶到此处,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阳光下那双碎绿钻般的眼睛,绿眸正注视着这边。四目相望,他的神情很淡然,淡然中透着隐隐的愤怒,那张俊美的脸上有挥不去的阴影。 “要不要请他进来一起坐?”皓笑问。 “别去管他,就当他是海市蜃楼好了。”我故作镇定地继续低头喝咖啡,心不在焉地胡乱搅拌,上面泛起的白色泡沫让我一阵恶心。等了许久,窗外的人影也没有挪动。看着皓把他面前的咖啡消灭殆尽,我丢下剩下的大半杯Cappuccino,推门出去。 “海,真巧啊。”我的嘴角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真巧啊……”身后的皓向他打趣,“你从学校到回家的路,恐怕不经过这里吧。” 海冷若冰霜地看着我:“我不像某人,有闲情雅致请了病假来喝咖啡。” 皓吃了一鳖,气得要跳脚,连忙为我打抱不平:“海你这个混蛋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小风差点为了你……” “够了,皓!”我冷冷地打断他。 “小风……” “我说够了,你听到了吗?!” 愤愤地,更多的是无奈,皓拂袖而去。我在做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扮得阴阳怪气地给谁看?装成一派忧郁不堪的小资情调想博取别人的同情吗?笑话!我楚亦风还没有堕落至此!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惨淡经营起一个微笑:“海,我帮你拿书包吧。” 他很讶异,但还是很受用的把书包递了过来,“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手上接过书包,我疲惫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不觉得你的书包很有用吗?”说着便举起他的书包对准他脑袋猛砸了下去,边砸边骂—— “觉得自己很委屈?应该被人安慰?摆你的臭脸给谁看?做你的千秋大梦!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笨蛋!” 他趁我一个不留神抢下我手里的行凶工具,红了眼朝我乱吼,“没错,我亲眼看见了,我故意不说,只是想试探看你会不会帮我,你会不会在意我。可是你……” “你这个笨蛋!”我骂骂咧咧地冲出马路。 “红……”他抓住我的胳膊。自 由 自 在 “红你个头!”一记手刀打下去,甩开手的同时把他向后推了三尺。我冲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才注意到前方是刺目的红色,在我还未能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已经被疾速的车撞倒了。刺耳的刹车声中,硬生生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疼痛,最尖锐的剧痛从右脚袭来,直接传达到大脑中枢。朦胧中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叫着“风……”,然后看见海跌走过来,将我抱起。那一刻,我痛得说不出半个字。他抱的那么紧,将我的头抵住他的胸,我的脸快要被压扁了。我努力挣扎,竭尽全力地动着,却推不开他;想踢他,脚痛得举不起来;咬着他胸前的衣服,每次艰难的呼气都变成闷热的湿气传回我的脸上,窒息的感觉一点点逼得我渐渐失去意识…… “风,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耳边的聒噪让我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极端的烦躁。你说没事就没事吗?你以为你是谁?笨蛋!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神智越发地迷糊不清…… Take my hand, I am a stranger in paradise…… ☆------------☆------------☆-------------☆ 22.大难不死 什么地方,会这么寒冷?什么地方,会这么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塔,紫眸的美人,绿眼的王子,残暴的君王,寂寞的星见…… 往日梦中零碎的画面,渐渐组合成一个有机体。像看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回放…… 早就预见了是个悲剧,却执迷不悟。可是执迷不悟到最后,却没法执迷不悔。若有来世,我会选择自由,我不想再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寂寞,只是一世,就已够了…… 人为什么会寂寞?有一种说法是人本来有两个脑袋,四只手,四条腿,后来被上帝劈开了。很多人的一生都在找寻另一半,越找越无助,越觉得寂寞。在我看来,人本就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只不过是看到了心仪的另一个人,为了绑住他(她)才编造了美丽的谎话,自欺欺人。最后受骗的人认清了这个骗术,拂袖离去。而分开的两个人都会觉得寂寞的。有了希望再失望,就有了寂寞…… 醒过来的时候,我满眼都是医院独家商标刺目的白色。我其实很喜欢白色,穿着也多选白色的,但是混着消毒水味的白色一直是我年少时的噩梦。除去身上轻微的擦伤,右脚的粉碎性骨折,还有原因不明的缺氧,给大脑造成了严重的负担,因此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是医生的诊断结果。告诉我这些的皓,眼眶上大大的黑眼圈,可见陪了我好久。不过,无论是皓还是医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通为什么车祸会出现缺氧。床头,摆着一只很眼熟的书包,却不是我的。我环视屋子寻找那家伙的身影,看见他缩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顶着棺材脸以及和皓一样的黑眼圈。 “你求过你爸,是不是?”否则我怎么住的到这么豪华的特别病房呢。我实在不希望再欠齐老头子的人情。他别过头去,不敢看我,果然被我猜中了。我明白这一步对他而言,退得多么艰难。 “过来。”我在微笑,虽然前面的头发覆住了眼睛,但他应该仍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眼底的温柔。 “我……” “我叫你过来!”
你这个笨蛋————原毁
作者:原毁 录入: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