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猪头一个,继承缺点。”
“那我没兴趣了。”
最原始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听就知道是厉枫的手机。
厉枫接电话刚听了没几秒,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叫一声:“什么?!!!”然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旁边同事看着无精打采,表情很诡异,关上手机的厉枫,拍拍他问:“怎么了?”
“……我哥来接我了。”心里骂死马辛立了。
看着钟,越来越丧气的厉枫收拾起东西,抄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刚要走出去背后就有人拍了他一把——小组里最漂亮最年轻的女同事。
“我跟你一起走。”
“哦……啊?!”
“你平时什么都说是你哥教的,我也想看看你哥长什么样子啊,你这么年轻,我是不抱希望啦,看看你哥有没有幻想空间~~”
“啊?!!!”
楼下,一辆普通的小面包车,马辛立靠在驾驶坐上呼呼大睡,夏文坐在副驾驶坐动动这玩玩那,直到厉枫出来他才打开车门跳出来:“厉枫~~”(摆手)
他一开车门马辛立就醒了,立刻转脸看向用眼睛诉说着“我要杀了你”的厉枫,摆了个很无辜的造型。
厉枫身边的女孩呆呆的看着夏文,走过去伸出手问:“您贵姓?”
夏文笑眯眯的也伸手,握了过去:“厉利,叫我利好了啦~”
她拽了拽厉枫的衣角:“这是你弟弟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有那么老吗?他是我哥……”
“啊?!看起来比你年轻多了——好可爱哦!”
“可爱个头啊!好了——我回家啦,拜~”
说着上车,更狠的瞪了马辛立一眼,马辛立更无辜的还了他一个眼神。
车上,夏文坐在后面继续动动这弄弄那,前面驾驶和副驾驶在眼神战斗,厉枫先说:“你不是说他很危险吗?”
“他说他想看看厉枫工作的地方……”
“你不是说要把他藏起来吗?!”
“那个……那个……我不带他出来才危险嘞,他会掐死我的!”
“你死了就没人带他出来了。”
“喂!我天天在家替你看孩子,不带你这么咒人的!”
“——他是孩子?”
“他哪里不像孩子?”
“他哪里像孩子?!”
“……他……哇!”(被夏文突——然冒出的头吓到)
夏文一脸可爱的笑容:“你们在说我吗?”
“嗯。”厉枫答。
小脸贴在厉枫脸上:“刚才那个是厉枫的女朋友啊?”
虽然被贴了无数次,但是!还是不习惯——
“女同事。”
“她好可爱哦~~厉枫不喜欢?”
“不喜欢……”
马辛立在旁插嘴:“他喜欢你。”
夏文很过分的把纤细的双臂环在厉枫脖子上,小脸在他脸上蹭蹭:“哦……可是厉枫不喜欢和我抱抱啊,也不像辛立,愿意跟我摸摸。”
马辛立隐忍着不笑出声来,脸都憋红了:“因为喜欢你才不敢摸你的~~~”
厉枫咆哮:“开你的车!!!”
——呃……这个“摸摸”要解释一下,马辛立和厉枫照顾个半残(脑子不大好使)的老小孩(三十岁不算老吧?),就要教这个老小孩很多“常识”,比如夏文半夜三更的跑进厉枫屋里晃醒他,问他“下面”难受怎么办,厉枫是很想帮他,可是他好歹也是个热血男儿,好歹也是个兽性动物,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让他手把手教夏文自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酷刑,比在十八层地狱还煎熬!
走投无路的厉枫,欲哭无泪的厉枫,很不甘心的厉枫只能极不情愿的找马辛立教夏文,不过当然是把他摁在墙上,宣告了不许有非分之想、不许心生歹念、不许趁人之危、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等等等等之后——才不放心的把夏文交给他。
回到家,晚饭后,厉枫强迫马辛立去洗碗,故而马辛立在厨房唠叨+抱怨:“我岁数比他大一倍,凭什么非得听他的?!这种事情本就该小孩做——他居然命令老弱干活?没人性,不人道!”
正罗嗦,忽听屋内传出奇怪的声音:“不……不要!不……不……不要嘛……厉……枫!”夏文的声音?那小子不是说不可以趁人之危吗?说一套做一套,没人性、不人道的伪君子!哎……非礼勿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什么都没听见。
屋里那两个人在干吗呢?厉枫被夏文——不对不对,是夏文仰卧在厉枫身上,可怜的厉枫被压得快要窒息,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用气声说:“……下……下去!”
“不要……”这个声音好迷人。
“下来啦!”
“不……哈哈……不要嘛……”被厉枫碰到痒处的夏文反身拉住他的手。
“下……下去啊……我……我要被你压死了……”没撒谎,因为夏文的手肘抵在他胸口,用力压——
“啊~~”夏文忽视他,打个哈欠懒懒的说:“我……不要。”
“我……咳咳……我真是没办法带你去,我要……要……要上班的……”
“不上班就可以带我去咯?”
“好……放假我一定带你玩……好了,我要窒息了!”
“十月一日不是有七天假吗?你带我上千山!有雾的时候在山顶看,感觉一定不错!”
“……好啦好啦,我带你爬山——下去啊!”
“厉枫好乖~~”
“谁……谁告诉你……有国庆节这个东西?”
“辛立~~”
厉枫心想:“我就知道!马辛立你等着!”
夏文拿开了让厉枫窒息的手臂,趴在他身上,撒娇似的蹭蹭,厉枫哪儿经得住他这么勾引,脸红得跟山查似的,推推夏文:“起来啊……”
夏文很舒服的趴在厉枫身上,哪儿舍得放开?“厉枫身上好舒服哦~~”
他舒服,厉枫一点都不舒服!他想流鼻血,他想吻他,他想翻身压在他身上,他想——怎么少儿不宜怎么想。
“我可不舒服,起来!”欲火焚身的小蚂蚁在做无谓的挣扎。
夏文多大劲儿?能让他推下去?笑话!夏文幼嫩的手抚上厉枫干燥的唇,感觉好粗:“你嘴唇好干,辛立要你多喝点水你总不听……”
“对……喝水!我现在去喝!”随便找什么理由逃跑的某人,下一秒被夏文堵上嘴,熟悉的温度贴在唇上,熟悉的舌在舔他的唇,熟悉的人趴在身上,厉枫鬼使神差的抱住他,舌头伸进夏文嘴里,生涩、热烈的亲吻着,夏文忽急忽缓的回应着,一个漫长的吻,让厉枫知道他跟夏文不是一个级别的,姜真是老的辣,你不服都不行。
一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些微的凌乱,厉枫更是急促的喘息着,身上的夏文终于笑眯眯的坐起来:“嘿嘿~~厉枫果然喜欢亲亲~~”
“——??马辛立让你……”厉枫还没说完,就看到夏文笑着点头。
“辛立说厉枫一定喜欢我亲你,其实我也想看看厉枫喜不喜欢跟我亲亲啦……”
“我……我……我回去睡觉。”
“这么早睡觉?”
“——当然睡觉前还要热热身。”
说完,厉枫竖着眉,一步一脚印的走向马辛立的房间。
厉枫猛踹开马辛立的门,马辛立看着他一脸杀气,有点疑惑:“不顺利?”
“马!辛!立!我说了不准趁人之危!你干吗教他那种奇怪的事情?!”
“你不喜欢?”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不能怪我趁人之危,是你无法坐怀不乱。”
“你让爱了三年的人亲一下看看乱不乱!”举拳欲砸。
马辛立耸耸肩,说:“我情人在某个男人床上呢。”
厉枫欲打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你?……”
“呵呵~~”
厉枫看着马辛立的笑脸,放下了手,叹息一声:“以后你少教他那种奇怪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不正是时候?”
“不是!”厉枫愤愤的欲走出门,可是——马辛立的一句话让他僵住了脚步。
“爱人就是要不择手段啊。”看着厉枫转过头,他笑着补充:“他说的。”
“——”沉默片刻,厉枫反手关上门,一屁股坐在马辛立床上,下定决心问:“他当初就这么追我哥的?”
“嗯——算是吧,不让人接近他,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心。”
“哦……他很爱我哥——吗?”
“你不是比我清楚吗?”
“我想弄明白,他对哥的爱多一点,还是内疚多一点。”
“爱多一点吧?你知道我怎么认识他的吗?”
“嗯?”
“当时我女人刚跟别的杀手跑了,夏文刚杀了一个背叛他的男孩,两个失恋的男人就这么凑在一起了,无巧不成书啊~”
“——哦。”
“他告诉我,‘得不到的爱,我宁可毁了它’……用教训我的口气。”
“哦……啊!我去睡觉。”厉枫逃咯~~
说起睡觉——本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对平日贪睡的厉枫来说,自然是更舒服的事情,可是最近夏文总半夜三更的跑进来,窝在厉枫被窝里不出去,以前都是抱抱就算了,现在一抱就是一夜,夏文像只海葵似的粘在厉枫身上,怎么动都有一部分贴在他身上,可怜的厉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也曾有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的时候,可是还没亲到就被熟睡的人下意识的反击,或垂在脸上或踢在腹下,从——此,对厉枫而言,睡觉不再是件舒服的事情,反而成了最痛苦的折磨。
深夜,熟悉的开门声,熟悉的温暖躯体盖在他身上,因负重增加而清醒的厉枫,半眯着眼看看躺在身上的人,无奈的一声叹息——
“厉枫——”
“……又做噩梦了?”
“好多尸体……”
“哦。”
“好多血……”
“哦。”
“跟血一样红的火……”
“哦。”
“我不能呼吸了——”
“哦。”
“好难受。”
“哦。”
其实厉枫比他更难受!
短暂的四天过去,厉枫无奈的陪夏文爬山去,马辛立欢送他们离开。两天后,他又笑得乱七八糟的迎接满口呢喃“我死了……”的厉枫归来——
厉枫无精打采的瘫软在床,马辛立恍然大悟的停止大笑,揪着夏文领子质问:“你把他折腾成这样,家务怎么办?!”
“厉枫不是你的保姆。”
“——我为你这么尽心尽力,享受几天也是应该的嘛。”
“哼~~厉、枫、是、我、一、个、人、的!”
“行,你的你的,那你去伺候他。”
“没让你照顾!”
夏文给厉枫弄水喝,马辛立坐到厉枫床边说风凉话:“小枫枫啊~~一夜就折腾成这样啦?”
“别跟我说话……我死了……”
“到底怎么了啊?”
“他……他……他……他非要‘走’上山,非要‘走’下山……上山的时候催我‘快快快快快’,下山的时候耍赖要累得快一命呜呼的我背他……我命苦啊!我比黄连还苦~!”
夏文端着水杯走回来,一脸要哭的样子:“人家喜欢厉枫背背嘛……厉枫生气了?”
厉枫欲哭无泪的硬撑:“没有!我自愿的……”眼里都有泪水了,还说自愿呢……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枫要背文,阻拦无意,电灯泡闪~~”马辛立回自己房间,当然还要拽上夏文。
马辛立房间里——
马辛立把夏文按在床上坐好,说:“你老实在家呆几天,我出去办点事。”
“干吗?”
“我碰上熟人了~”
“谁啊?”
“以前认识我们的人。”
“哦,有关系吗?”
“不杀了他,你会有危险。”
“……我以前不是很厉害的人吗?你想办法让我恢复记忆啊!去找医生……或者想想别的方法?”
“某种意义上讲……我不想让你恢复记忆,有些东西不要想起来的好。”
夏文像变魔术一样抽出那张照片摆弄在手:“忘了他……真的好吗?”
马辛立肯定的回答:“你会愿意忘了他的。”
“……我梦见的那些杀人的手法,都是真的吧?”
“一小部分而已——怎样?一小部分你就觉得可怕了,要是让你全部想起来,不是很残忍?”
“没关系啊,我想想起来——那是我的记忆,而且——”他看着手里的男孩:“我想知道,怎么喜欢上他的。”blzyzz
“你去杀个人好了,没准你就想起来了,呵呵……”马辛立纯粹在开玩笑,可没几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夏文认真的双目对着他。
夏文嘴角勾出一抹久违的邪恶微笑:“你不是说要除掉一个——认识我们的人吗?”
“哈哈哈哈哈!我真不相信你在失忆,哈哈哈!”
——
插章——血的记忆
按照马辛立的地址,我找到一家酒吧,看着手里马辛立给的照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四年前,第一次信任马辛立,公布自己的杀手身份,马辛立成了他的中间人,从那时开始,夏文的工作变得轻松,因为每次都是马辛立给他资料,他只要拿着照片、介绍去找人就可以了——就跟现在一样,手里拿着马辛立提供的照片、地址,去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擦过身边的人,坐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边,他转头看向我,他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想唤我,我捂住了他欲开口的嘴:“跟我走。”我在他耳边轻语,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我……对他笑,牵过他的手,把他拉出喧闹的酒吧。
我拉着他进入一个无人的房间,两人再次单独相处——
(认识厉利之前,他是夏文的俘虏,他满足他身体的需求,他心甘情愿的被他锁在家里,因为对从十岁开始做性奴的他来说,夏文温柔的对待已经让他很满足了,可是当他得到了自由,当夏文不要他了,心却那么的痛。)
我抱着他——
(同样温暖的怀抱,阔别了四年的怀抱)
——他回搂着我,我抚过他柔软的头发,熟悉的感觉——他在我怀里落泪,可他的表情在笑,他又欲开口,却再说不出话来,一切的言语消逝在那幸福的微笑中,也许他永远不会懂。
他的尸体倒在脚边,我看着染血的手——他没有错,可他必须要死,因为现在的我很危险,被人发现的结果是“死”,我怕死,所以你就得死!为我而死,他会高兴吗?会后悔吧?因为他无法在我记忆中留下痕迹,只是若干年后我再看向染血的双手,其中一滴——是他的。
血,炽热得灼伤我的心,感受着迅速变冷、凝聚的温度,遥远的过去——
五岁的时候,爸带我离开了华丽的家,我不知道原因,但爸爸脸上布满了痛苦与忧伤,从那以后我没再见过妈妈,每夜都是爸爸抱着我睡,因为我们住的屋子很小,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外,也放不下什么了。
爸爸每天努力的工作着,五岁的我不可以淘气,只能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爸爸回来,虽然生活过得并不顺利,但每天爸爸回来,都会给我一个微笑,那微笑中,带了一丝的忧伤和不甘。
到现在,我仍记得爸爸那温暖的怀抱、复杂的微笑、温柔鼓励我的话语、还有——
九岁时一个普通的夜晚,爸爸回来,兴高采烈的抱着我转圈,说“以后我们不用住这种屋子了!爸可以给你买好多玩具!我们可以回家了!”回家?回家你还会抱着我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