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恋砂

方泳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身子虽颤，但好歹还是稳住了。
小司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让方泳靠在他身上，"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方泳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易梵，轻轻呵出一口气，"你和易梵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司将方泳大半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沾了满身的污，"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的？我想什么了？咳咳..."
小司根本不想跟他一起装白痴，"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想让他们打醒我，可是我还没醒，你就来了..."
小司扬起手‘啪'一声甩到方泳脸上，"那现在醒了没有？"
方泳被小司这一巴掌打得脑袋一阵发晕，本来就可能已经脑震荡的脑袋再被这么一巴掌抽得有些想吐。
刚刚打电话到寝室的那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司彗半托着方泳朝银色轿车方向走过去。
"不可能了...有你在的地方我永远醒不了..."
小司沉默了一下，回答了方泳刚刚的问题，"我和他上过床。"
方泳身子一僵，他拉住小司，"你现在...爱他？"
小司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走，虽然他和方泳差不多高，但要他半扛着方泳还是有些吃力的。直到将方泳扶上了车，小司才说，"我不爱他...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说我爱他的话，要你放弃的可能性会更大，可这是原则问题，我不爱他。"
易梵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动了车子。
"可是..."方泳闭上眼靠在后座的车垫上， "没有爱是不能做的。"
"没有爱...不能？"小司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晓和张铭带着一帮人赶到的时候，原地剩下的那几个呆楞住的人告诉他们方泳被司彗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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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轿车停在市中心医院的门口，车里只坐着一个人，是小司。小司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去医院，车刚停的时候小司对易梵说，"照顾学生是你老师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觉得麻烦可以把他丢在门口，反正他喜欢玩。"
在医院里轮流照顾着方泳的竟然是邹军、小敏、张铭和张晓还有一些球队里的朋友。除了邹军和小敏不意外司彗的不到场，其他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小敏说，他要来了那才是真的不可思议了。
邹军问清楚了方泳近乎白痴的举动只一个劲的骂他，"方泳，你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白痴，你以为你用这种方法就能证明什么吗？你要知道对方是司彗，是司彗你明不明白？你以为他会像肥皂剧的女主角抱着你哭啊？要是换成是我，我才不会仅仅甩你巴掌，不踢爆你脑袋看看你神经是不是短路了我他妈的跟你姓，你以为你这么做真的可以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别犯傻了你，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幼稚可笑。真不知道你逞什么能，看你抗打能力厉害是不是？以后你他妈的再犯傻了你跟我说，我保证跟你打个折不便宜了外人。"
方泳只是闭着眼睛哼哼了一句，"那些人挺菜的，况且我可只说了不反水，又没真的怎么样..."
邹军气不过，朝着方泳的肚子给了一拳，"是，你他妈的会挡，被人这么打也没伤着筋骨你防御力强你厉害行不？你他妈的是喜欢sm啊？"
"喂喂喂，现在是你在打我噎...轻点轻点，还是很痛的..."
邹军坐在床边敲了方泳一爆粟，"你啊，以后用点脑子好不好？你又不是傅子彦，你真玩死了你自己小司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只会烦你，你做什么事也应该要为他想一下，你这么做，在他看来不就是你在威胁他吗？你觉得如果换成是你了你会怎么想...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难道你就没追过人？也是...看你这样就知道没那经验..."
"我是没经验嘛，我又没谈过..."
"没谈过？你他妈的骗谁啊你。"
"这种事情我骗你干嘛？遇他之前我还从没觉得我会喜欢上什么人呢..."
"......"
"邹军...小司他真的很喜欢以前的男朋友，那个人就是叫傅子彦对不对？我知道，那天有个叫傅子彦的打电话来，接着小司就失控了...其实那天晚上小司要是真的没去就好了..."
"...怎么？你没信心了？你不是说你要取代他的吗？"
"本来是要没了，其实...我也没想过，那天我不是想要威胁谁，我是真的不想还手...小司好像很爱那个人，一直一直都念那个人的名字，我觉得我在他眼里毫无意义即使他当时是躺在我怀里，我做什么或者我怎么了他也不会去在乎吧，我觉得我是疯了，怎么就放不下呢？明明没有投入多少啊，我想我要是清醒了还来得及吧...结果他竟然去了，他要是不去多好..."
邹军坐在旁边只是静静的听着，他难得有这么静的时候，方泳说话说得很慢，邹军就一直看着他闭着的睫毛，等方泳终于幽幽的说完了才开口，"我早跟你说过那小子性子变态了..."
"别这么说他，我看他那天接电话的时候对这种词挺过敏的。"
"是是是，你小子什么都为着他，喂，怎么还搞反了啊，我和他交情明明比你好，我和你交情也比你和他要久，怎么听着听着就成了我在挑呢？真是的...我说的变态不是指那个，我也不觉得那样变态啊，我指的是他...你不觉得他总在别人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给别人一点点希望吗？"

方泳伤得并不是很重，运动会的时候他翘着打着石膏的腿一拐一拐的还是去了会场。看到小司的时候有跟小司打招呼，小司也没怎么搭理他。只是方泳运动会的报名表报了男子三千米，现下这种状况那是跑不成了，不过名字报也报了要是不参加了也得去说一声，方泳回寝室拿号码牌的时候没找到，回会场才知道司彗已经替了他去跑了。
运动会之后天气一直不怎么好，阴阴晴晴的没个定。
自从方泳出了院，小司就不再搭理他，冷战...

暖流过境，气温回升。
火炉之城就是火炉之城，连紧邻着城市也会受到高温波及，现都到了十月中旬还反常，热得不得了。据说明年还润七呢，也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过。
"这热也就算了，三十八、三十九也不是没过过，可这还他妈的停电，真缺德..."张晓打着赤膊就穿着一牛仔裤硬要挤到司彗的床上躺着。
"喂，小晓，你说热还往我这边挤？这么挤着不是更热？"
"小司...你就让我躺躺吧，我都要热挂了，你这床靠窗，凉快。你看我那刁角又闷..."
"那...我下去买水，你要什么我帮你带。"
"绿茶，两杯，谢了。"
小司正出寝室的时候差点就和方泳撞到了，方泳刚好从邹军那里回来。小司侧了身让开，方泳一把拉住小司，沉着声音问，"你为什么最近老是躲我？"
小司冷冷看了方泳一眼，语气清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冰与火的撞击--熄灭热情。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直到寝室里张晓叫了一声，"咦？方泳回来了啊，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从张晓的角度只看得到方泳的背面，而方泳正好遮住了小司，所以张晓没瞧见那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的。
小司拧着水回来的时候，方泳和张晓还有张铭在打牌，张铭看见小司就嚷了句，"我们来玩红中癞子杠（武汉麻将），正好四个人齐了。"
小司正想推说不会，结果方泳先说了句，"这么热，打什么啊。张晓不是耐不住了吗？你们俩可以去网吧啊，远一点的网吧应该没停电。"
小司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只是想，你方泳要支人就不能委婉点吗，意图这么明显。
"还好啦，也没什么，又不是没热过。"张晓估计没明白方泳的意思，手往小司的方向伸过去，"我就奇了怪了，你说这么热小司怎么还穿得住长袖啊？"
小司笑了笑，本要说我习惯了，结果没料到张晓伸手不是为了接水而是拉他坐下。小司一手拿着自己的水，一手拧着两个袋子，被张晓这么一拉，重心不稳眼见着就会跌下去，幸好小司敏捷度还不错，伸手一抓床架站稳了没跌到小晓身上去。只是他忘了他伸出去抓床架的手正好拿着自己已经开了封的绿茶，结果水挤他一身也波及到打牌中的三个人，张晓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动作就造成了小小的混乱，向来以‘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为宗旨的小晓先是伸手理了理被弄湿而贴在鼻子上的头发，刚想问小司有没有怎么样，一抬头就愣住。
淡黄色的衬衣沾了水，湿嗒嗒的贴在小司略为清瘦的胸膛上，变得有些透明，隔着衣料隐隐约约的现出了白皙肌肤上淡淡的痕迹。
方泳本是怕见着小司这若隐若现的模样自己会不自在，所以低下头没望向这边，张晓眼特尖，怪叫了一声扑到小司身上，语气里尽是惊羡，"哇，小司你好厉害啊，平常看你小子像羊一样结果整一披着羊皮的狼...哎呀，那我先在你面前炫耀的那些不就成了班门弄斧了，好啊小司你深藏不露啊..."被张晓这么一嚷嚷，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的现下也知道了。
小司尴尬的退了几步，伸手拉了拉身上湿了大片的衣服，转身准备开衣柜拿出一件换上，但他一退开正见着方泳脸色有些发青，眯着眼正盯着自己。小司忙别开脸，不知道怎么竟冒出了一丁点的心虚来。

整个寝室的气流突然因为方泳冰冷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怪异得连正自觉发现新大陆的张晓都愣住了转头看着方泳。
方泳一把抓住小司的手臂就往外拉，张晓本要追出去的结果被张铭给拦住了。
张铭只说了一句，"他们俩...很怪。"

小司寝室楼的那一栋是五层的，顶楼上有个平台，平常不怎么有人会上去。据说一般比较高层的教学楼的平台是私斗的理想场所，寝室楼也差不多。所以不管上面会发出些什么声响也很少有人会去理会。
被拽上平台的小司皱着眉，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直接甩开方泳的手而被他拉到这里来了。
小司被他扯得有些生疼，挣了几下倒是没挣开，但小司终究也不是怕了方泳了，瞟了方泳一眼，寒着脸冷着声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又想怎么样了？放手啊你。"
"你、答、应、过、我、的。"方泳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小司手腕一翻，一记豹拳砍向方泳的手腕，其结果不但没令方泳松手反而捏得更紧。
"我答应你什么了？"
方泳格开小司侧踢上他腰间的腿，小司的边腿那是要速度有速度要力度有力度，华丽又凌厉，连方泳都被他的力道震得退后了一步，同时因为要抬手挡去‘双飞'的攻击而松了手，"你说过你不爱他，你答应了没有爱就不能做的。"
"你脑壳被门垮了的啊，我只是重复了一遍你的话而已。"小司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肘，收腿退了一步，"再说了，那是你的思想不是我的，你要那么做是你的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呵，真是好笑，我和谁做什么碍着你的事了吗？你爪子还伸得蛮长的..."
"我是没有资格，我他妈的心都掏给你了...我只希望你自重，我喜欢上的人就这么随便，和不爱的人也可..."
‘啪'的一巴掌阻断了他的话，小司气得浑身直哆嗦，"自重？你他妈的凭什么说我不自重？哼，你喜欢上的人？你先搞清楚你到底是‘喜欢'还是喜欢‘上'...就因为我是和别人不是和你你才说我不自重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要你自己出去找，我不稀罕你的喜欢，也不要你的喜欢，更用不着你来喜欢。我和易梵那也是我们俩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我上他的床我高兴我乐意，我他妈的招着你什么事了？我就是..."
方泳怒不可制的回了他一耳光，"你他妈的是个男人，你乐意被他上，你..."
方泳一句还没吼完就被小司给吼了回去，"是男人怎么了？你他妈的说喜欢我不也是想那样吗？难道你会躺下来被我上？还是说你要搞柏拉图式精神爱？你他妈的少在这里装纯情，你喜欢那道道别往我身上套，什么没有爱就不能做那都他妈的唬人的...唬人的...做了还不是走了，说爱我他还不是走了...爱有什么用？我要爱有什么用？有了爱还不是什么都没了...都他妈的是空的是空的...我不要我不要..."
小司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带出了浓浓的哭腔，方泳根本没听清楚小司后面的胡言乱语，因为小司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越来越哽，断断续续的。
"你他妈的这么喜欢被人上你干脆去做变性算了，被你不喜欢的人压在身下，跟个你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你不觉得恶心吗你？你...你...小司？小司...小司你怎么了？"方泳心惊的看着小司本来愤怒的眼神慢慢变成恐惧变成飘忽，他双手抱着肩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小司？..."

--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说什么你也喜欢他？哦，我倒是猜着了，原来...原来你自己愿意被我儿子搞，亏我们家先前还对你愧疚...搞不好...搞不好就是你勾引我儿子，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我是说我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他一直是好学生的，他没上初中前一直是好学生的，就是你，肯定是你不要脸，你一个男生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的像个女的样的愿意躺在别个下面被人上，这他妈的这世道是怎么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怎么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小司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恍惚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全身抖动的像是要支撑不住了快散了似的。
方泳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连着叫了好几声‘小司'他都不回答。

--这位同学，你叫司彗对吧，我家子彦从来没住过校，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了。不过有什么事你也别让着他，他在家里就娇惯了的，这性子不改改以后出了社会要吃亏的--

--你同性恋可别传给我儿子，我告诉你，你再怎么求我们，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再见到他，我可不能让我儿子跟个变态一起--

小司越退越往后，直到退到了护栏处被绊着了脚才停住。
危险...方泳准备走过去把小司拉过来，平台上的护栏并不是很高，这里可是五楼。

--诶？这不是司彗吗？来来来，进屋里坐，子彦哪，你带同学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这正赶上吃饭的时间了，你们等等我去多加一盒子米...司彗啊，我儿子在学校没给你们添乱子吧？以后啊，要是这小子在学校不乖乖学习你可别帮着他忽悠我们哦，以后啊...我们家就是你自个儿家，你要来我们随时欢迎啊--

小司慢慢靠着护栏蜷起身子。

--唔...两男的...还自愿？想想就觉得恶心，你滚，快给我滚出去，你这种变态的东西可别脏了我们傅家，滚啊你，你--
‘碰'的一个硬物飞了过来，砸上了额头，粉碎了...
眼前的所有都一点一点扭曲，鲜红的血一丝一丝流进了眼里扭曲了整个世界...
不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说了一句话...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不是变态...我不是...
恶心？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说我喜欢他就恶心了？为什么我喜欢他了就变成了我不要脸？
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子彦...子彦你在哪里？我好怕...好多血...好多血...子彦...出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
不要...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子彦你说过你爱我的，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你现在不在我身边--
子彦...子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