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恋砂

那是傅子彦对小司表白之后的一个月，堵了一个月。

＊＊＊

"子彦，你别光顾着喝酒也过来唱两首啊，今天可是我请客，我可不是来请你喝酒的哦。"邹军笑着搂着小敏，小敏咯咯的笑，"是啊，是啊，小彦小彦你快过来，你不是被誉为学校‘情歌王子'的吗？不吝啬也让我们享享耳福吧？"
"我唱？还是算了吧，我今天没那心情。"傅子彦扫了一眼离他隔了三个位子的小司。
"小彦，你别这样啊，这么不给面子？我和邹军已经唱得很累了，你和小司就会坐着当听客，说不准还在心里笑话我们俩呢？"
"小敏你可别误会，我可没这么想，你们唱得很好的啊。"
"好啊，你们要听是吧，小司你也别跟小敏胡搅和了...呵，要唱是吧，好，小司你帮我按一首《第一天就爱你》"
小司按遥控的手僵了一下，半天没有动作。
"小司你怎么了？子彦要唱你就帮他按一下嘛，我可好想听他唱一唱呢，敏敏都说我没他唱得好，我可不服。"
小司低下头，按了键。
音乐响起。
"记忆你的眼中的我的记忆，藏着我为何爱你的秘密...第一天就爱你，不只是宿命牵住我和你，还有我愿意我愿意，还有我愿意...我就是爱你。"
傅子彦较同龄人略微低沉的声音唱起优柔的情歌十分令人陶醉，有深情的缠绵，还有不被了解的幽--怨，一曲歌毕顿时引起小敏的喝彩和邹军的认输。
小司坐在那里低着头没说话。
"嘿，你们觉得唱得好有人可不乐意了，我今天非要逼得你开口了...小司，你再按一首《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小司抬头看着傅子彦，眼睛眨也不眨，咬着唇按了键。
"......我在等待你能明嘹，有了你我才能过的好，爱是一种依靠只想陪伴你到老，除了你我都不要。就算天涯和海角我要让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傅子彦唱歌的时候一直看着小司，小司咬着唇回视。
"小司，人家小彦正等着你表态呢？你让他不服气的连唱了两首，你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呀。"
小司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说话的邹军，"好，我也唱一首，就唱...《别对我好》吧。"
"......当我和你面对面想用一种爱，去嘲笑这世界对爱情的了解，别对我好太好会让人受不了，别说你做得到我怕自己也许还不了，别对我好，不习惯对谁去依靠，别说你做得到说一说还是就算了，别对我太好太好也许想逃......"
小司选这首歌却并不是傅子彦所认为的那样，傅子彦以为小司怕的是...
--当我和你面对面想用一种爱，去嘲笑这世界对爱情的了解--
小司的声音低柔却有一丝蜕不去的稚气，虽然不是唱得婉转如夜莺，但是最后一句的那个‘对我太好，太好我也许想逃'却唱得感觉比原唱还来得有味道。
接着傅子彦又点了一首《爱到无路可退》。
小司唱了一首《不要说爱我》，"......不要再说爱我，不要再说想我，现在我们之间，只能当当朋友......现在我一个人，爱情我不想问......"
"喂，小司和小彦你们两干嘛就唱爱来爱去的，在比拼情歌吗？嘿嘿..."
傅子彦没理会小敏的调侃，灌了一口酒之后，接了一首《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小司看了傅子彦一阵子，按了一首《我知道你很难过》。
......昨天是恋人，今天说分说就分手......
那边邹军和小敏越听越不对，这两人就好象在是对歌一样。傅子彦在小司唱完《我知道你很难过》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劝都劝不住。
胡搅和得有些晚了，邹军和小敏都说今个儿歇了算了，其实他们没说出口的就是今天的傅子彦很奇怪，那个时候邹军和小敏还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邹军说要送小敏回寝室，小司和小彦刚好一个寝室就让小司把傅子彦拖回去，小司笑笑说好。邹军就送着小敏出了包房，接着傅子彦也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小司只是闷闷的跟在后面，到了一个拐弯的巷子口，傅子彦突然弯下腰吐得淅沥哗啦的还一阵阵的作恶。眼见着那阵势不是一时两刻就缓得过来的，邹军说小敏家里有门禁的，就拉着小敏先走了。

"小司，你告诉我为什么。"傅子彦那吐的阵势缓和了下来，靠在墙望着小司，眼神里醉意朦胧。
小司下意识退了一步，"什...啊...唔..."傅子彦见着小司竟然往后退，腾的一下来气了，一把拽过小司压到墙上低下头就撬开他的唇齿，浓郁的酒气刹那逸满喉间，"你他妈的不准逃不准逃..."
小司惊得只能不住的喘息，"放、放开...我...唔...不能呼吸了..."
"你他妈的要是不接受为什么当初不拒绝我？你明明也很舒服也很满足的，你告诉我告诉我...呵...你看你，这样就有反应了..."
"不...不要...我当初...当初以为我们只是在...玩，是你说我们来玩的..."
"玩？你他妈的认为那是玩？你他妈的把我的自尊当什么了你，你知不知道是你我才那样做的，是你啊..."
更炽热的唇压了上来，小司全然没有反抗的力气，脑袋已经被酒香熏得有些晕乎，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得清傅子彦狂怒的咆哮和隔了几个街道的某个似乎是失恋的人在隔音效果不好的包房里大嚎《不值得》，似乎是在嘲笑--

"除了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什么都愿意，你始终没有爱过，你在敷衍我，一次一次忽略我的感受，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无力继续，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不值得我考虑，不值得我爱过你，这种回忆不值得我提起，不值得想起，不值得哭泣，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弃，早就不该让我浪费时间找奇迹，这样的你不值得我恨你，不值得我为你坏了心情，我决定不为你而毁了心，放弃爱你，我决定:放弃你。"
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阻止不了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
小司疼得晕了过去又痛得醒了过来。
已经细弱得哽在喉间的哀求，开不了口...开不了口...
是夜，无星无月，无恨--无--情。

小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家之后又很快的溜了出来，恰好看见了...傅子彦把司彗按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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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司收拾了东西，抬头笑了笑，"走吧，刚不是说要方泳也去的吗？那就一起来吧，似乎他们俩都很喜欢你的。"
方泳本也是个很开朗随性的人，既然小司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矫情。
当天k歌的时候，小司只唱了两首，《第一次爱的人》和《天空》。
"......当我失去你那一秒心突然就变老，the day you went away，喧闹的街没发现我的泪被遗忘在街角，the day you went away......"
"在你离开之后的天空，我像风筝寻一个梦，雨后的天空，是否有放晴后的面容，我静静的望着天空，试着寻找失落的感动......"
小司嗓音低柔很好听，很纯也很忧伤，方泳听着心痛，有种想哭的冲动，关于小司和他那个初中的男孩子的事情他也听小敏提起过，但他说他有信心一定能代替那个男孩。那天方泳只唱了一首歌，竟然是--《第一天就爱你》。
方泳没想到他刚唱完，小司就叫了酒一个劲的猛灌。邹军扯也扯不住，又不好埋怨方泳，毕竟以前的那些事方泳知道的并不多，最后邹军拉了麦就唱了首《朋友别哭》，本来小司没有哭的，听了之后就扑到邹军身上哭个没完没了。
只不过后来小司发酒疯，连到了寝室都一个劲抓着方泳的衣服大吼，"你他妈的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找不到你，为什么找不到..."
第二天，方泳问邹军为什么要帮他，方泳指的是要他也一起去k歌。
邹军说，我也是为了小司好，我怕他再那样下去会搞成人格分裂...结果没想到你这小子跟小彦真像，竟然连歌都选得一样。
方泳觉得很对不住邹军，邹军这么费心思结果还是被他给搞砸了。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学校运动会了，方泳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自然这事得多顾着点，也就没那么多闲功夫在小司面前晃荡了，如今方泳和小司几乎是要到了晚上才能说说话。小司大多数的时间也都是待在美术室和图书室，经常到了很晚才回寝室。不知道某个人是有意躲着还是真的那么喜欢k书。
小司抱着几本没看完的书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刚进寝室就听见张晓嚷嚷着，"喂喂...你等等...别挂，小司他刚好回了。"
小司走到书桌边放好书，小晓就拉着他说有电话找他。
"电话？谁啊...我不记得我告诉过谁了啊？"小司莫名其妙的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司彗，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喂？怎么不说话啊..."
"...小司..."电话那边过了好久才传过来一个声音。
小司倏的一下脸色惨白，"子彦...子彦是你吗？"
方泳看见小司的身子突然有些发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像...哭了。
"你还打过来作什么？是谁告诉你号码的？溜溜？果然...我就知道是他，就知道是他...你想怎么样，你现在找我到底还要怎么样？我怎么了我...我口气差？是，什么都是你好，你是乖宝宝，我他妈的就是变态，你最好离我远点..."
在寝室里看电视的张晓、张铭包括方泳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见过小司激动成这样。
"我变了？我他妈的要是不变我早去死了...傅、子、彦，我告诉你，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都晚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求你出现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吼得整个楼道都他妈的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什么时候？你不知道？你他妈的该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用不着知道，你只要好好的去国外就什么事都没了，错的是我，我他妈的是妖精是变态我不要脸...怎么会这样？你问我怎么会这样？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知道你就可以不用走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你知道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傅、子、彦，你以后别再找我了...我说，你以后再打电话找我我就去死，你听清楚了，你再打我就去死..."
‘碰'的一声，电话被重重的甩到桌上。
小司摔到地上撑着身子哭。z
张晓和张铭简直吓傻了，只知道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司。方泳也顾不得张晓和张铭在场，冲过去紧紧的抱着小司。
"小司，小司...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y
小司双手死死的抓着方泳的衣服，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语无伦次的哭吼着，"傅子彦你他妈的混蛋，你现在说那些话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现在很好，我一个人也很好...我求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了，再来一次我会崩溃的...我求求你..."
小司一直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到最后还喃喃的说着什么，但声音很小，只有方泳听到了。方泳就这么无措的抱着他，张晓和张铭也只知道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们俩个。
小司喃喃的说着，"子彦...子彦，我也好爱你，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你出现好不好，我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好害怕..."

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方泳看着小司放在荷包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替小司接，铃声连着响了三遍，方泳抱着小司的手一紧，拿出了小司的手机，接通。
"小司他睡着了。"b
"你是...？方泳？"
"是我。小司他睡着了。"
"哦，那小司醒了，你跟他说他姑姑有给他打过电话...诶，对了，你们寝室电话怎么了？怎么老占线啊？"
"...没事，电话坏了。"

方泳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把小司的手机立刻放回他荷包里，他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拨了串号码。
　"轻轻放，我就是卸不下对你的喜欢，原来爱会慢慢增加重量......"
方泳的手机响了，但是他并没有接。

第二天小司醒来的时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还是一贯的模样，连方泳都以为昨晚他抱着小司的感觉是他自己在做梦。
有人刻意不想告诉别人什么事的时候，作为朋友，有的事是不能问的，所以张晓、张铭和方泳绝口不提昨晚的事。
平平静静的又过了几天。g
方泳知道那两次他抱着小司的时候，其实小司清楚他不是傅子彦，小司只想找个依靠，而自己成为了小司短暂的依靠。
方泳以为小司心里对他会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将他看成了可以依靠的人了。但是他不确定他在小司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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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方泳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离学校很远。
他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很多人，明晃晃的一看就知道拿的是什么，还叮叮哐哐的响。其中几个他还见过，是那次八校联赛时第二名的球队队员，也就是在决赛时被方泳灌了个五比零，很没面子被挂掉的那个队。事情还没过去一个月，那个队里的队员有多看他不顺眼他很清楚。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接收的号码是前几天才出现在他手机上的那一个。

寝室里张铭和张晓坐在一起看杂志，小司软软的趴在床上不知道拿着画册画着什么。
突然小司枕头边上的手机嘀嘀的在响，小司关上画册坐起身子，皱着眉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他想了一下，本来要关掉的结果点错了点开了。
短信上这么写的：司彗，我现在在吉祥街的那个中百后面，如果你不来，我是不会还手的。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在乎我，那你就不用来了。
小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条短信，发了半天的呆，本想删掉的，但是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因为他默默念着那个号码的时候觉着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结果一直没人接听。
"张晓，你知不知道13507******是谁的号码吗？"
"啊？那不是方泳的吗？"张晓抬头想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小司，"你们两看起来挺好的，怎么你不知道他的号？"
小司静静的盯着短信的内容，过了好久才问，"方泳今天是不是去了吉祥街那边？"
"...好像是吧。"
半个小时之后，寝室电话响了。
铃......铃......铃......
张晓跑过去接，"喂...啊？什么？十几个人打他一个？在哪里你快说，中百...好好，我们马上过去...什么？那白痴竟然不还手？你们看能不能再扛一下，我们马上找人过去..."
张晓一搁电话拧起衣服就往外冲，张铭也听个大概，张晓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了出去，双胞胎果然心有灵犀。
小司还坐在床上，喃喃的低念，"不还手？为什么我不去就不还手？他到底在想什么？"

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小司身子轻轻颤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接了。
"小司，我现在在你寝室楼下，你今天晚上没活动吧？我听说沿江路那边的那个嘉年华修好了，要不要一起去玩啊？"
手机那边是熟悉的易梵的声音。
"...哦，我马上下来。"

呲--
易梵的车子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人群一轰而散。
小司慢慢的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唯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个人正好也抬头看着他。
小司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为什么？"
方泳撑着身子挣扎着站起来，"你终究是来了。"
小司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扶他的意思，"我来看看你玩死了自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