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冷————剡夙

作者:剡夙  录入:12-07


第三十章
  不......
  你不能死。
  曾畅陷入了昏迷,他戴着氧气罩,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僵直着身体,就像没有生命的瓷娃娃,永远不会醒来,不会说话。
  "你醒醒啊......"他的眼皮连一丝颤抖都没有,是不是,听不见我说的话?
  **近他的耳畔:"我求求你......醒来啊......"
  我亲吻他的额头,脸颊,耳垂--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没有温度。
  我知道即使我的眼泪浸湿他的全身,他也不会醒来,可是,我还是管不住我的眼泪。
  好害怕。
  握紧他的手,白的几乎透明,像是会变成烟,抓不住,会飞走,消失,再也回不来。
  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对你不诚实,即使是曾经。惩罚我对你不体贴,让你受侮辱,让你受伤害。
  如果你现在能醒来,可以一刀捅死我,以发泄你的怨恨,死在你手里,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怎么叫你,怎么承诺,你就是不醒来呢?
  即使,只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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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
  "病人短期之内不会醒来。"医生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推了推眼睛。
  "他失血过多,身上有多处伤口,相信他在之后一段时间内已经神智不清。我不清楚他遭受了什么打击,但是......这种自杀方法,看来他是真的不希望『未遂』。"
  "他会不会醒?"
  "这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会杀了你。"
  "对不起了。"医生像是见惯了这种暴力相向,轻轻拍开我抓紧他衣领的手。
  "我知道身位病人家属的您的心情一定不好,但我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医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风凉话。"我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医生看了看表:"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情,失陪了。"说着,急急忙忙走开了。
  我看着医生的背影,冷笑。
  伸手抚摸曾畅病房的号码--
  怎能让你受着委屈。
  也许,我应该杀了葬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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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曾畅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只一味摇头,若不是我说了『葬春华』那三个字,他不会更加狂乱,流着眼泪,叫着想死。
  他说葬春华骗他,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再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却闭嘴了,一直哭,一直哭,直至晕去。
  是葬春华把曾畅弄成这样的么?曾畅却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掏出手机拨通卢中青的电话:"葬春华在你那儿吗?"
  "他走了。"卢中青说,冷淡的没有一点感情。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能不能联系他?"
  "不能。"几乎是不加思索。
  "去找他。"
  "为什么?"
  "不然你替他死。"
  挂断电话,我走出医院,在门口招了辆车,说出卢中青家的地址。
  拿出钱包,抽出两张大钞扔给司机:"开快点。"
  他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金钱更有说服力了。
  天色已暗,一天,即将完结。  

 

第三十一章
  "你找少爷啊,可是少爷吩咐他谁都不见。"卢中青家的管家,长着慈祥的面孔,在此刻,却让我想一拳大去。
  "管家不用说那么多话。"我粗鲁的推开她,拔腿就往楼上跑。
  "开门。"我一脚踢在卢中青的房门上。
  没有动静。我继续踢。
  "少爷不会见你的!"管家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扯我的衣角。我残忍的一笑:"不过是个下人,何必那么拼命。"
  "靠!登鼻子上脸了是吧,非让我把门踢出洞来吗?"我狠狠的踹门,脚上的皮靴发挥了良好的功能,踢在门上犹如用铁锤敲打树桩。管家几乎被我气哭。
  终于,门里的人开了门。
  卢中青像是被人抽没了力气,一脸颓丧,下巴的青色痕迹说明他没有剃胡子,耸拉着肩膀像将死之人。
  我稍稍愣了下。
  "你来干什么?"卢中青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示意我把门带上。
  "问你葬春华的下落。"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烟头,眼看烟灰就要溢出。
  "我说过了,不知道。"
  "他爱你。"
  他的手抖了一下,烟灰瞬间撒满他的衣袖:"然后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走了。"他摇头,苦笑着像是在嘲讽些什么。
  "曾畅......他说他被人骗了。"我找个位子坐下,将我的语气平复。"曾畅被迫吞了大量高浓度海洛因,洗胃了之后还是会有残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以后会被毒瘾所折磨!我问他是谁害他的,他就只是摇头,但我只要在他的耳边提起葬、春、华这三个字,他就会发狂,拼命的想以死做解脱。"我起身走近卢中青,摘下他的烟头,缓缓的按到烟灰缸里。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害他、欺骗他的,是不是都是,葬、春、华,他的杰作?"我直视卢中青的眼睛,看他的表情掠过一丝惊讶。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起身了,与我同高。
  "好吧,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需要将他找出来,让我好好的了解了解,这事情的始末。"我相信即便问了,答案也是肯定的。
  我不管葬春华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他做的事情,伤害已经造成了,也许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说,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他成全我的幸福。"卢中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喃喃道。
  "哼。"我轻笑。"成全?好吧,他成全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我和他有何相干?为什么他要加害曾畅?难道他做这些是为了你吗?然后离开?这叫成全!"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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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中青动用他家族的力量开始搜寻。
  葬春华失踪了,就像是人间蒸发。
  他的家还在,他的父母都在,但却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们说他临走的时候叫他们不要担心只是去朋友家小住几天,这一小住就去了两个星期,打他的手机,居然已是空号。
  曾畅还是没有醒来,像个植物人一样活着。我每到傍晚都会去陪他,对他说我一天的生活,或者代替护士帮他按摩,直到早上才回家小睡,这都是为了让他知道我一直都在,希望他只要一睁眼睛就能见到我。
  葬春华的父母似乎一点也不知情,对我说他们的儿子平时很乖,不耍脾气,学习也还行,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不会伤害什么人,他是怎么了居然会离家出走?他的母亲更是说着就哭了起来,反复的说他的儿子怎么就找不见了呢,还抓着卢中青的手叫他一定要找到他。
  找不到。
  卢中青将他有可能呆的地方全部找遍,都未见他的人影。
  不可能。
  我甚至叫卢中青把他银行帐户都查了,葬春华没有大笔存款更没有大笔取款,难道他手头上有足够的现金让他去更远的地方?
  也许我们漏掉了什么地方。

  "葬春华还有什么朋友吗?"我问卢中青。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我几乎暴怒:"你曾经说过你爱他,可你根本不了解他!甚至连他有什么交好的朋友都不知道!"
  "是,我爱他,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拒绝和他有瓜葛,当然,我也拒绝了解他!"
  "莫名其妙!"
  "你不懂!你没有家族,你不需要承担什么,你没有责任,你可以去爱,可是我不行!我有家族,我有祖业,我不能为了那些自私的爱放弃一切!"他大吼出声,我也一拳打去。应声倒地。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懂的是你吧!你以为这样就会有好的结果!?"
  "还有别的办法吗!"
  街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卢中青像是泄了气一般一直坐在地上。
  "把他找回来,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对他说。"我将他拉起来。"你想想,他对你提到过谁?"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卢中青想了一会。"我们应该再去他家一趟。"

 


第三十二章
  我们远没有所想的那么走运。
  几乎把葬春华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最终撬开上了锁的抽屉,才发现里面有一本日记。
  就在欣喜不已打翻开本子的时候,才发现本子已经被人撕去了将近一半,所有内容都没有了!难道他是收在了另外的地方吗?或者,他已经把那些日记毁了......我不甘心的使劲翻那空白的本子--不能是空白--一定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不能是空白。
  突然,有张小纸片滑出来,我急忙拾起来,上面是一串号码。
  "手机号。"卢中青说着,掏出手机。
  拨通。
  不是空号。
  "喂?"
  "春华!"卢中青似乎下意识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会:"打错了。"
  "不可能!"
  "神经病。"
  "那你是谁!"我在卢中青旁边大叫。
  "欧阳尉迟。"欧阳尉迟......卢中青喃喃的重复到。
  是他!!
  "他挂了。"卢中青说。
  "去找他,我知道他会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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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几乎忘记我曾经来过。
  我和卢中青找了个位置守株待兔。现在还早,他不会那么早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那么偏僻。"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疯了一样求曾畅回家?"
  "嗯。"
  "最后我被一个人引来这里,找到了他,和他上床,再被赶出来。"我拿起酒杯嘬了一口,狠狠放下。"如果当时我坚持留在那里,也许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他也不会......也不会陷入昏迷像个植物人一般动弹不得的躺在病床上......受罪。"  
  该受罪的人是我!
  "怎么会这样......"
  "你倒是问问你自己吧!如果你好好和葬春华在一起,他就不会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只会一味的闪躲吗?该你的还是你的。"
  "我以为他会懂......"
  "哼。"如果他懂,他就不会以为你已经幸福,如果他懂,他就不会自以为是的离开,事到如今......呵呵,只是两个自作多情的傻瓜互相折磨而已。
  就像曾经的我和曾畅。
  
  "他来了!"面前的酒保突然雀跃的叫了起来,我回头,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门口走向吧台,周围的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通通让开了道。
  他走近,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欧阳尉迟。"他被我叫到,似乎有些惊讶,转头来看我,半晌,笑了出来。
  "是你?"
  "好久不见。"
  "你怎么可以叫我的真名,真是......"他嘴角轻扬,目光斜斜的看过来,无限妩媚。
  "你认识葬春华。"
  "你说他呀,干嘛?"
  "他在哪!"卢中青插嘴。
  "呵,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
  欧阳尉迟点起支烟,喝了口酒:"我没什么时间和你们怄着,除非......"他放下杯子,做了个『钱』的动作。
  卢中青掏出钱夹。
  "不......我们去宾--馆--"他挽住我的胳膊。
  "好,不过,这边这位可不能落下。"卢中青变了脸色。

第三十三章
  "其实我也没那个意思,只不过要是突然有人找我就麻烦了。"进了宾馆,欧阳尉迟反手上门。
  "现在可以有话好好说了?"我说,不想浪费时间。
  "急什么?"他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支红酒。"啊,没想到真的还在这里诶!"他又拿出两只杯子,倒了些酒,递给我和卢中青。
  "喝点吧。"
  自然不好拒绝。"知道什么就快说吧。"
  他却示意我们一定要先喝下去。
  古怪。但我没有拒绝,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爽快啊,要不要再喝一点?"
  "你什么目的?"卢中青发问。
  "......"欧阳尉迟沉默不语,然后哈哈干笑两声。"就是想玩玩你。"这句话分明是对卢中青说的。"喝,你喝,喝完这一瓶我就告诉你!"说着,拿起酒瓶硬往他嘴里惯。
  "你有完没完!"我推开了欧阳尉迟手里的酒瓶。
  突然一阵晕眩。
  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和你们......作个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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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睛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和卢中青赤身裸体睡在一张床上。
  床头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星期一早上八点,不见不散。"秒针的声音声声入耳,现在已经快到八点。
  今天就是星期一!
  我把卢中青从床上揪起来,来不及多想就往学校冲!
  我们被耍了!
  可恶!!

  八点,是学生进校的高峰时段。
  走近教学楼,发现有东西飘下来。
  是我和卢中青的照片。没有穿衣服,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看似亲密的照片。
  漫天飞舞。白色的纸片。
  "怎么......怎么会这样!!"卢中青捡起一张又一张照片,看得眼睛发直。
  "欧、阳、尉、迟!"这次被骗的是我!
  周围的学生开始唧唧喳喳,看着照片嗤笑、惊讶、感叹......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像两只猴子被看客们议论纷纷。

  我和卢中青上了天台。
  眼前散发这些照片的正是欧阳尉迟。他一边撒着,一边狂笑。
  "你们可来了。"他回头,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等了你们好久了呢。"
  "你!混蛋!"卢中青已经愤怒的想一拳打下去,我抓住他。

推书 20234-12-07 :残枫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