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冷————剡夙

"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你说什麽？"
"不要离开！"
"说一千次，如果你说谎，我咬断你的舌头！"
"曾畅......忘了过去，只要你现在爱我......"
"你没有喝酒吧？"他沙哑著声音，眼角流出晶莹的液体。
吻他的眼角，看著他的泪越流越多。
希望这不是场梦。
"我......没有做梦吧？"
"抱著我。"

一切都那麽顺利，拥著他入睡。
我累了，今天，终於得到休憩。
第二十五章
醒来，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幸亏，他没有在我睡著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离开。

"回家吧。"我说，他却摇了摇头。
"现在是不可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是什麽？"我压住自己呼之欲出的埋怨，问他，他垂下眼帘。
"反正......你别问了。"他摇著头，眼睛东看西看却始终没有看向我。
"你会回来吧？"我问他，害怕他的阴晴不定。
"嗯，等我把事情弄完......就回去。"
"那......你现在在哪儿住？"
"你就别问了！"他显得有些急躁，皱著眉头。
"......是不是葬春华？"
"叫你别问！"
"可是！"我不想总是见不到你......
"要不我就在你眼前消失！"
"别，我不问了！"
......为什麽再次面对面还是这样难堪？他......到底是在瞒著我，我就是那麽不可信任麽！
"好了，你走吧，房间我退，你走吧。"
他甚至是将我连推带拉的轰出房间，然後关门，反锁。让我不知所措。
我握紧拳头想敲开门，但他看我的最後一眼那种坚决，让我犹豫。
他到底是不相信我，我对他说我的真心，似乎都被当成了耳边风，当成了戏言，我爱他──他却仍旧要做这种事，难道是迫不得已，还是觉得我会袖手旁观任他糟蹋自己？

身处这里却觉得不像现实，一切来得太快又去得太快，开始得太顺利，结束得很莫名。
虽然我知道，他并不算拒绝我，但他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有这就是结局的错觉。
也许一切，我都该问问欧阳尉池，他到底知道什麽，他到底在什麽时候认识了曾畅，或者说，他什麽时候注意到，我对曾畅的感情──他还知道些什麽？还能给我多少意外？
我可是对他一无所知。

走出酒吧，我从未在白天见过这条街道，这时的街，很冷情，稀稀疏疏的没有几个人，应该，还早吧。周围的建筑物很多都是米黄色和灰蓝色，就像欧洲旧时代的建筑，很精致，有种金属和尘土的感觉。橱窗内，总有新奇的东西，像是早已过时的玩具，像是早已风尘的书籍──难道现在兴复古麽，将复古变成新奇，商人就是商人，人类就是喜欢回忆。
向前几步，耳边锺声响起，七声。原来才七点啊，星期六的七点,停下脚步四处望望──平时的两点一线让我麻木得连看风景得心思都没有，今天却不一样，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在星期六的七点......睡梦中。虽然今天是在这种情况下清醒著。
然後......一件婚纱店，印象中模糊的有它的存在。橱窗靠左，放置著一件白色婚纱，开到腰上的V字领口，松到跨间的黑色丝质腰带，剪裁精致，简洁优美。
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有幸穿上它？一定非常昂贵吧，然後成为那个女人一生中的转折点，成为那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也许，我是永远看不到我妻子穿上她了，除非，曾畅是我妻子，可惜他是男人。
如果他知道我这样想他，他一定会不由分说的一拳打在我脸上吧，然後说我侮辱他，然後掉头跑开。呵，其实要是真有其事也不错，虽然两个男人讨论婚纱是很怪异，但也许，我会觉得很幸福吧，穿上婚纱的新娘，都会被别人祝福的吧。
他却像风一样，来、去，那麽快，那麽让人错愕。让我越来越觉得昨晚是我在做梦，原因是我酒喝多了。
现在，突然好像......什麽都不重要了，想到曾畅，就觉得什麽都不重要了。回到学校，那个老太婆肯定又要追在我後面问我的志愿，那些愚蠢的像幼稚园小朋友的同学们又要捶我的背怂恿我加入作弊，回到家里......那个百年难得一遇老爸肯定一个劲跟我说往後怎麽怎麽赚大钱你要怎样怎样，那个二婆，那只被穿破了的鞋子，肯定又会指著我叫我怪物，早晚有一天我会打她，也许会打死她，一切只因为她染黑了曾畅。
轻轻一笑，原来我怪她，不是因为她做了乱伦的事，而是因为，她的对象是曾畅。
我可爱的弟弟，我从未把他当成弟弟的弟弟，我伤害过无数次的弟弟，我捧在手心里希望他总有一天理解我的曾畅。

为什麽我还在想他......
原来我是那麽没用，那麽下贱，总算到了没有他就没有魂魄的地步，总算到了......被他训斥，就没有勇气的地步。
我欠他的太多了，他都不信我了，就算是我掏心掏肺......也没有用了。我浪费了我们的青春，浪费了原本萌芽的爱意，浪费了我们曾经的单纯。
都是我不好......
第二十六章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又哭了。
　　靠著门，一点点往下滑，压著嗓子不敢哭出声音，怕他听见，怕他还在门後。
　　眼泪像火一样的炙热，烧灼著我的脸，不安、不甘、难过，缠绕著我的心，就像带著尖刺的铁丝，狠狠的往里勒著。我不知道要怎麽形容我的感觉，我只知道，也许，他只要再叫我一声，我就会再次打开门奋不顾身的抱著他，叫著他的名字，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管，我需要他。
　　可是他没有，也许他走远了，我也没有做出什麽冲动的事，仅仅是流泪，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地上难过得啜泣。
　　我不知道为什麽昨晚他回来，当我见到他的时候，除了惊慌，就是失措。我不住的辱骂他，甚至想伸手打他，却因为看见他的目光而心软......他抱住了我。我投降，始终是敌不过他，那麽久了，还是爱他。迷乱的情欲充斥著我，我吻他，发誓将我所有的爱都给他，然後轻轻的绝望，慢慢的让心死去。
　　我是污浊的，宋青书，哪怕我一辈子爱你，我也只能看著你往後娶妻生子过幸福的生活。
　　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我知道这就是做鸭的後遗症，频繁的性交，让我感到衰退。**这个赚了上万块，比春华赚的还多，这正是我要的，我知道他还没到我这个地步，见人就上，上完了要钱，不知廉耻的被人操不知廉耻的用甜言蜜语蛊惑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已经麻木，麻木得不知疼痛。
　　春华是属於阳光的，他不属於这里，这里黑暗而且恶心，我要帮他早点脱离这里，让他去找他喜欢的人，让他重新回到光明里，他的笑容过去是那麽可爱，可是自从为了还债他就再也没真心笑过。
　　我不要，我不要他这样，就算让我死在这里，我也要把他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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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畅！"一到家就看见春华焦急的脸。"你终於回来了！"他猛地抱住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的笑了两声。
　　"你整个晚上都去哪儿了？你不是说你不会在外面过夜的麽！我翻便了整个酒吧，又在外头跑了几圈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麽事！"说著说著，他像是要哭了起来。
　　"没什麽，就是见到了个老朋友，然後......我们就在外边多呆了会呗......"我心虚，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突然间会编出这麽个谎话出来。
　　"我都快急疯了！！"
　　"没事的......我也成年了嘛......"
　　"以後不许哦！"他噘著嘴，活像是我欠了他五百万。我笑得更欢了，说，下次不敢了，真的不会了。可爱的家夥，如果他真的是我弟弟，我一定开心死。
　　"今天是星期六，不如......我们去玩玩？"他突然说，眼中发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我轻叹。
　　"还问我做什麽，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麽？"他拉我进门，倒了杯茶端给我，然後转身跑进房间，没过一会又跑出来。
　　"怎麽了？神经兮兮的？"我笑著问，看他一直把手藏在身後。
　　待他把手拿上前，我禁不住惊呼，那是厚厚的一打钱！
　　"你......这......"
　　"昨天拿到的哦！"
　　"不是你过去存的钱麽？"
　　"怎麽可能哦！"他开心的数著钱，根本不看我，我蒙了，一时搞不懂他的意思。
　　这钱再怎麽看也比我全部的积蓄还要多许多，可他却说这是昨天拿到的？一次拿到这麽多麽？怎麽可能！
　　"昨天遇上了金主，我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扒了他的提包，没想到他居然那麽有钱！"
　　"你！你这是偷！"我吃惊的叫了起来，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突然觉得浑身被扎满了刺！
　　"过去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次比上次还好，没被发现不是麽？"
　　"可......"
　　"可是什麽！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管些别的干什麽，我们只要有了这些钱，债就可以还清了，我可以去见我的家人，你也可以不必再帮我......这不是很好麽？"他打断我，飞快的说出这句话，震得我无话可说。
　　"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机会！曾畅！我们就要自由了，不用再做这些下流的勾当了！"他激动的说著，半晌，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我呆呆的看著他，手脚都僵了，他说的对......这是老天赐的机会......
　　"为了庆祝我们能早日解脱......曾畅，我们去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玩一圈，好不好？好不好？"他放下手中的钱，抱住我，眼泪沾湿了我的衣服。

　　屋外，是阳光，中午的时间已经过了，温度越来越高，穿的衣服似乎也有些多了。春华今天真的很高兴，拉著我的手到处乱晃，咯咯的笑著，不顾别人投来疑惑的眼光。
　　"我记得小时候来过这条街的，和爸爸妈妈！这条街的小吃超级好吃的！一到下午就开始摆摊了！"他跑到一个卖烧烤的小摊前，买了两串烧烤，然後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我身边，递了一串给我，我二话不说咬上一口。
　　"好吃吧！好吃吧！没想到那个卖烧烤的阿姨还在哦，她弄的烤章鱼最好吃了，还有海鲜酱呢！别家的都没有哦！有了也没有这家好吃......"他心满意足的吃著，好似刚才的阴霾已经远离了他的身体。我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些，可总有些忐忑......现在用的是人家的钱啊......
　　"还要吃什麽？前面有烤小鸟哦！"
　　"小鸟？"
　　"是鹌鹑拉！"
　　"好久没吃了......"
　　"还想吃炒凉粉～～"
　　"现在还有麽？"
　　我们就这样，一路吃一路走，不知不觉肚子已经开始饱得发胀。
　　"哟西！我们找地方玩吧！"他拉著我开始跑，忘记一切烦恼，忘记一切不安，现在我们俩很快乐，快乐得......仿佛像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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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记忆中，从未和父亲，或者......哥哥去过游乐园，有的只是和母亲一起，在游乐园门口看别的小朋友和他们的家人......进进出出，然後，妈妈说，小畅，等妈妈赚钱了，会带你进去玩的，到时候啊，妈妈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可惜，母亲还没有履行她的承诺，已经撇下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春华牵著我的手，挤进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不管人多不多，只是手一直没有放开。心里好像有那麽点热热的，从手心一直暖到心里。
　　他的侧脸好温柔......简直就像天使一样，是母亲......让他来实现诺言的吗？
　　"曾畅曾畅！这个！你看这个！太空梭！玩不玩这个？？"春华兴奋的大呼小叫，似乎从未见过这种玩意儿。
　　"可是这会儿正人多呢......"
　　"比隔壁那个『完美风暴』啥的少多了，咱们先排嘛，没关系啦！！"
　　"我是担心你刚才吃那麽多，呆会儿玩这机动游戏一上一下的，半空中要是吐出来那怎麽办？"我开玩笑的说著，看著春华蹦蹦跳跳的越来越兴奋。
　　"你吃的也不少啊，大不了咱俩一块吐！！"
　　"去你的，我可不要和你一夥！"春华咯咯的笑著，我也跟著笑，心里......很温暖，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还能有什麽奢求呢？这就是最大最大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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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畅啊，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离开你了......唔，或者是你离开我了，我们会怎麽样啊？"夜深了，回家的路上，他一边吃著棉花糖一边问我。
　　 我心里咯！一跳，咬到一半的棉花糖匆匆就咽下去了："说什麽呢？"
　　"唔，如果嘛，如果。"
　　"别吓我好不好，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嘛？"他怎麽会突然说起这个？
　　"嘿嘿......那～～这是不是证明畅畅很在意我呢？"他走快了几步，然後倒著走，用戏谑的眼神看著我。
　　"一肚子坏水......"我戳他的肚子，他笑得更厉害了，边说著，最受不了痒痒了。
　　"那你别瞎说，难道你不想一直和我在一块儿？"我更放肆的用两只手咯吱他，弄得他连连求饶。
　　"可是你好像有好多事情瞒著我呢！"他抓住我的双手，突然停住脚步。
　　"没有的事！"我沈默了一阵，尖声打断。
　　"那你为什麽不喜欢我呢？"
　　"我......我喜欢你啊，可是......"
　　"是弟弟的那种喜欢，对吧？"
　　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只有硬生生的别开脸，双手开始挣脱。
　　"可是我好喜欢你呢。"他像是宣誓一样抱住我，在我耳边私磨，就像是在蛊惑我一样，让我燥热不安，怔怔的一个劲说喜欢......但只是想，留住他而已。
　　"我知道你喜欢宋青书的......可是......可是......"我大惊，一把推开他。
　　他一脸惊慌。
　　可我更惊慌，甚至惊恐，难道我都泄漏给他了吗？他知道......我和宋青书之间的关系了吗？
　　怎麽可能！

　　"小心，你後面有车！"愣了几秒锺，我终於崩出了一句话。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他身後开过，我刚想伸手拉他，他就被背後的人拉住──黑色面包车是有意驶过来的，从里面下来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托进车里，甚至让他连呼救都来不及。
　　"你们干什麽！！！"然後，我也被一并拉了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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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被塞住嘴，眼睛也被蒙上了布条，手被紧紧的捆绑著。一路巅巅恍恍的，让我还真有些被绑架了的感觉......也许真的是绑架。但，我心里却不怎麽紧张，可是......却像是，有种恐惧在我心里慢慢聚集，不是因为怕被打或是被杀什麽的......而是一种......更难形容的恐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源於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