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星是很辛苦的————老实猫

作者:老实猫  录入: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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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前辈说过,有人找你拍片就接,别管是不是跟其他的戏冲突,反正是苦钱,是吃青春饭。
我深以为然,所以凡是找我拍的戏,我统统应承,这让跟我合作过的导演和制片全都很满意,在业界,我的敬业精神被当作典范广为流传。这或许是我被称为演技派影帝的重要原因吧。
很多后辈把我当目标,也学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接戏。
这次拍戏休息的时候,我就听好几个后辈跟我诉苦,说同时演一个以上的角色太难,感情完全转变不过来,结果NG多到让导演连封杀的念头都有了。然后他们就羡慕地看着我:“木哥,你真厉害,能把那么多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物演得跟真的一样,真不愧是演技派的影帝。”
我虚心地笑笑:“这没什么希奇,你们磨练多了也能跟我一样。”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就不是虚心地笑啦,而是心虚地笑。
真的,心虚。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容易入戏,天生是吃影视饭的,那是他们不知道真相。
媒体一致认为我亲切,好相处,完全没有明星架子。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连职业道德都没有了,哪来的底气对其他人摆脸色?
影视圈的声色交易不少,不过多少还是遮遮掩掩的,毕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我看在眼里,对他们完完全全是一视同仁,被那些敏感的艺人们当唯一的温暖一样感激,连带我在影视界的路也顺遂不少。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实在是跟我相比,他们也没什么好苛责的。
我知道我卑鄙,但为了实现梦想,就是卑鄙又怎么样?虽然这样安慰自己,还是会觉得心虚。
“木哥,导演说休息结束了,要你过去对戏了。”
“好,好,我们走吧。”我赶快站起来,跟过来叫我的助理一起到镜头那去。
小助理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木哥,你真亲切,跟其他大明星都不一样。”
“哪里的话,”我连忙摆手,“我也不过是个演员罢了。”不忘附上一个笑脸防止小助理继续吹捧我。
果然,小助理呆呆地看着我的脸,连一个字都说不出,耳朵根子红通通的,还差点绊倒,幸亏我扶了他一下^-^
“小木,还是你来得最早,来来来,坐下休息,那个藤木靖还早得很呢。”导演笑眯眯地把我按在他的导演椅上,跟对着自己儿子似的。
我赶快站起来,从旁边拿张椅子让导演坐下,笑着聊天:“藤木先生应该在补妆吧,这么精益求精的演员,就是在国内也很少见了。”呵呵,看得出,导演对那个日本大牌有脾气了。
“谁知道他在干什么,哼,日本人。”后面那三个字轻轻地骂出。哈,感情我们导演还有仇日情结呢。
我顺手从助理手里抽出剧本,笑着帮导演扇风:“刘导你也消消气,跟个连中国话都说不溜的外国人叫什么真呢,就真吵起来,他还不一定能领会您老国骂的精髓呢。”
可能是想到鸡同鸭讲的对骂场景,导演呵呵地笑了:“哈哈,还是小木你人最好,都是影帝了,连个架子都不摆。不错,不错。”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附和地点头,各个面露笑容,我也笑,一团和气,一团和气。
东扯西拉地聊了半天,那个日本人藤木靖才出现。
我现在在拍的是一部电视连续剧。我演反角,一个杀人惯犯,智慧型的心理变态,就是时下青少年喜欢的变态日本漫画中那种英俊冷静理智的毒药系男子。
就敬业来说,我刚刚的话太超过了,会被我的青少年扇子们嗔怪,会被日本漫画的狂热爱好者灭掉。唔~现在的青少年比较可爱,对自己的爱好完全不加掩饰,喜欢帅哥,讨厌帅哥的女朋友,鲜明的爱憎强烈到宁愿帅哥永远跟帅哥暧昧也不要看到帅哥有固定女友。随着这个大潮流,现在我拍的电视剧里男主角有两个,女主角就连半个都没有。除了我的另一个主角,是演跟我似敌似友的对手,正业律师,副业侦探小说爱好者。演员是日本来的,很著名,比我出道晚不了几年。当初,定这个主角费了导演不少工夫,香港台湾和内地的全扫了一遍都找不出符合要求的,最后还是制片人去北海道开会兼旅游时被介绍认识现在的我的对手。
我的角色倒是早就定是我出演,因为这种有心理偏执的角色,差不多公认我是登峰造极了。第一部由我主演的电影里,我就是演个有自闭症的作曲家——虽然同样是在有违演员职业道德的前提下完成,不过我因此一炮走红,拿了那之后五年内的亚洲地区所有演技类奖项是不争事实。
看到藤木靖过来了,我赶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藤木先生,你好。”
那个日本人微笑着跟我握握手:“你好,木君。木君也算是我的前辈,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2
看到藤木靖过来了,我赶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藤木先生,你好。”
那个日本人微笑着跟我握握手:“你好,木君。木君也算是我的前辈,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唔,看来也没导演说得那么恶劣嘛,至少他的中国话说得蛮流利,配着他磁性优雅的嗓音,一定会让这部电视剧热卖。
我跟他点点头,就过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我的经纪人兼化装师适时地过来帮我补妆,藤木靖则被导演叫去训话(?)
“小易,把我的剧本拿来好吗?”
“嗯。”
我的经纪人把剧本递给我,然后继续帮我补妆。
“小易,刚刚你去哪了啊,怎么是个不认识的助理跑去叫我,还一路上吹捧我,搞得我很尴尬哎。”
“唔。”
“什么唔啊。”我假装生气地对小易瞪眼睛。
“别动,会画花掉的。”我的经纪人摆正我的头,用拇指按按我的嘴唇,让我闭嘴,开始帮我补唇线。
我只好不说话,听他摆布。
当时我送小易去学化妆和服装只是突发奇想,效果居然相当不错,一直有人游说我把他外借当化装师。我不同意,他就一直只帮我打理化装到服装再到片酬到住宿到等等等等,只是偶尔请假去参加国际性的化妆和服装会议或秀,据说他在华人区,已经是大师级了。很不错,我的眼光总是那么好。
“可以了,去吧,导演该催了。”小易满意地打量我,不,是打量他的作品,然后把我从舒服的椅子上拉了出去。
今天是我跟藤木靖第一次的对手戏,以前都是拍分开的部分,所以,今天的戏很重要。
我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响指,把拿在手中的剧本在眼前晃晃,做了个不深的自我催眠。
是的,这就是我最卑鄙的地方。还有哪个演员是对自己催眠来达到导演要求的演技呢?其实我只是个长得还看得过去的普通人,所谓天生的演技那种东西,在我身上根本不存在,只是靠着一点催眠的皮毛和那么点小聪明,才能在影视界混到现在。有时候想想,如果被别人知道我现在的地位和财富都是靠欺骗众人得到的会怎样?每次我都不寒而栗,冷汗直流。
我瞧不起自己的毫无道德,卑鄙自私,然而这种生活还是得硬着头皮过下去,毕竟,这是我自己选的道路。
响指声过,我已经不是演员木弥,而是冷静自若,有虐待倾向的冷顺天。
冷淡地对导演微一颔首,玩味地看着我的对手——身为律师的安骏,慢悠悠地吐出我们间的第一句对白:“安先生,赏光陪我去华昙寺赏花吧。”
对方平静的眼中突然爆出一抹惊讶的强光,非常恰当,不管他是对着冷顺天突然出现的安骏,还是对着木弥突然转性的藤木靖,非常恰当。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演技天才啊。我在心里深处苦笑,面上却温柔地微笑,耐心地等待对方接受或拒绝我的邀请。
“冷顺天?”对方早收起惊讶,连问句都是肯定的口气。
“华昙寺的柳絮在飞舞了吧,去年我就没能赶上,到今天都觉得遗憾呢。”我不回答他,实在没有回答的必要,不是吗?撇过头,看见高高地缠在长廊顶上的蔷薇,嫣红粉白的娇艳花朵让我的心软得像花瓣一样,实在是个赏花的好天气呢,“呐,愿意陪我赏花吗?”
东风过,贴叶海棠的花瓣雪一样飘散,连带着让我以为面前人的白色风衣也像花瓣一样柔弱易逝,情不自禁地上前,捏碎沾在他头发上的浅粉花瓣,把嘴贴在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愿意吗?”
对方并不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着,犹豫着想转头看我的眼睛。
“CUT!“突然听见炸雷,我心里一抖,从催眠中清醒过来,放开藤木靖,笑着跑去导演那看效果:”怎么样,还不错吧?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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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突然听见炸雷,我心里一抖,从催眠中清醒过来,放开藤木靖,笑着跑去导演那看效果:”怎么样,还不错吧?我看看。“
立刻有人帮我搬了把椅子,我扭头对他微笑着道谢,然后看今天拍的效果。
“不错不错,把我想要的感觉都拍出来了。“导演高兴地使劲拍我肩膀,“藤木演得也很好,不愧是日本影帝。”
我抬头,看见藤木靖也凑过来看,发现我在看他,对我笑了一下。
唔,优雅得体,英俊迷人,这种极品,就算是花瓶也能在影视界有个好奔头,况且他演技那么好,套导演的话说,不愧是日本影帝。
“不愧是木君,演技好得让人惭愧啊。”居然是藤木靖在夸我,我惭愧得想掉头就走,“把我吓了一跳呢,那种温柔和霸道的极致糅合,简直跟天生得一样。”
可惜不能钻个地洞什么的,我只好诚恳地望着藤木靖:“藤木先生说哪里话,你的演技才是登峰造极,我追赶得很吃力呢。”
“哈哈哈,两个都很好,很好。”导演高兴地把我和藤木靖的手放在一块,让我们不尴不尬地握着摇了几下。
“木哥,补妆吧。”小易,你真是天使,居然挺身而出帮我解围!
“对,去补妆,好好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拍下一幕。”导演大发慈悲地放人。
回到休息室,我瞄了眼手中的剧本,扔得远远的。有什么必要呢,对白早就背熟了——这是我对演戏唯一在行的事,反正待会直接催眠了上场就是,现在揣摩人物心理根本浪费时间。
刚刚闭上眼,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是小易。
等了一会,他没出声,我奇怪地睁开眼,马上笑着站起来:“藤木先生,怎么是你?请坐请坐。”
藤木靖笑了,硬把我按坐回躺椅上,自己也坐下了:“抱歉,打扰木君休息了。”
连道歉也宛转优雅。我感慨,多少有点好奇:“藤木先生的气质绝佳,一定出身严谨的家门吧。”
藤木又笑。他那种笑优雅有礼,不过根本就不是平民的笑容,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怎么看都只有世家名门的长期熏陶才能产生。
“也是邻居们帮忙,我们家在北海道算是大族,礼节还能过得去而已。”
听听,还“而已”呢,直接说是贵族阶级得了。
“依木君的处事举止来看,必定是万千宠爱的大家子弟。”
“呃!”我差点呛到,“藤木先生说笑了,我因为要当演员,早就被从家里赶出来了,哪是什么大家子弟。”
藤木靖也不多问,微微一笑,把话题绕开了。
嗯,总的来说,藤木靖在日本人里,算不错的了。有礼貌,不妄自尊大,体恤人,再加上长得俊美,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怎么看都很讨巧。后面跟他的对戏也很顺利,又没安排晚上的戏,八点不到,导演就放我们下班了。
小易送我回家,我留他下来喝咖啡。
他瞪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走进厨房,帮我做晚饭。呵呵,这就是留他喝咖啡的真正含义。
开心地吃到算是正常时间里的晚餐,我不忘感激地给小易布菜,笑容也不吝啬地多多放送:“小易的手艺好得不得了,多吃点多吃点,要不就都被我吃完了。”
小易比我斯文多了,食不言,寝不语(猫:食不言我能理解,8过木木你怎么知道人家寝不语的?),完全无动于衷。
吃完饭,我拿出速溶咖啡,把饭前小易烧好的开水提来,殷勤地给他泡了杯雀巢。
他把碗洗了,才开始喝咖啡,那时我已经喝完我那一杯,无聊地转着空杯子。
一只虫子飞进来,直直朝我们爬过来,小易看见了,伸手想把它捏死,我拨开他的手。那只虫子爬到我跟前,不动了。过了会,从黑色变成鲜红色,好象一滴血似的,诡异得很。我紧张地看着,小易的呼吸声变粗了,不过他又把手伸过去,想捏死它,我紧张地拍开他的手。虫子已经变成橙黄色,一动不动。我吸了口气,用刚喝咖啡的玻璃杯倒盖住虫子,“嘭!”虫子突然炸开了,杯子上残留了难看的液体。
我发了几分钟呆,发现小易脸色发白,就干笑几声:“哈哈,现在的玩具,怎么就这么恶心呢,这只杯子都不能用了,怪可惜的。”
手脚利索地把杯子丢进垃圾桶,然后拿下小易放在沙发上的外衣:“回去吧,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不,”这时他倒回过神来,“今晚住你这儿。”

4
我躺在床上,虽然觉得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我跟藤木靖说我被家里赶出来,是真的。因为我想当演员才被赶,也是真的。不过不是被父母,而是被我爷爷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爷爷赶出来的。
我大爷爷他认为,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三教九流中,戏子比个娼妓都不如。我当时说要当演员,把他气得半死,二话不说就把我逐出家门。而我爸妈,连个屁都不敢放,诺诺地听任而已。这种变态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新中国的现在,估计也只有被政府政策惯坏了的西南少数民族才做得出。
不错,我大爷爷就是苗族某某大族的族长,眼见都要入土了,还跟个土霸王似的作威作福。
虽然现在觉得,大爷爷把我逐出来,而不是独裁地把我随便塞到哪去种烟草,在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当时,我恨他恨得牙痒,把我大哥送我的礼物用在他身上了。
我大哥据说跟大爷爷学了不少蛊术,也不知是真是假。他送我的一个礼物就是一只虫子,据他描述,这虫子有个奇怪的特性,当某个特定的人死掉,就能通知主人。我走前就按大伯教我的方法,指示虫子,把我大爷爷定为那个特定的人。现在想来,我当时的做法实在很幼稚。
现在,那只虫子在我面前变成液体了,什么意思?很明显了吧。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解脱,或者是恐惧,反正我有不祥的预感。
迷迷糊糊的,我到了很晚才睡着。
早上,我被一股焦糊味惊醒,兔子一样跳起来,奔到厨房,把烧糊的锅给关了,窗子大开。
小易赶忙过来解释:“我本来想做面食的,不过接到电话。幸好没事……”
“不祥!”
我回到房间,打开窗帘,发现种了很久的芦荟叶子枯了。
“不祥!”
一转身,蹭到帮我拿了牙刷的小易,“砰!”刷牙的玻璃杯掉到地板上,摔个粉碎。
“不祥!不祥!不祥!!!”
没办法形容我的感觉,我烦躁得简直想杀人!
早饭时,小易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说话,只是把脸色调好看一点:“小易,今天行程是什么?”
“上午去《飞归》剧组排戏,下午三点是某服装平面广告。”《飞归》就是跟那个日本人藤木靖合拍的电视剧。
虽然心情不好,第六感也警告我今天诸事不利,但敬业还是放在第一位。我擦擦嘴,抓上外套:“走吧。”
刚到片厂,就看见藤木靖远远地向我招手。
走近了,他仔细地看看我,担心地皱眉:“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我敷衍地笑着摇头,推说要化妆,走开了。
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扯住。
一回头,看见一张天真的娃娃脸。我赶快摆好微笑,对金主点头问好:“孙总裁,你怎么来了?”
娃娃脸奇怪地瞅瞅我:“你怎么好象心情不好,没事吧?”
……
真是没话说,从早上起来,我就只见了三个人,居然每个都问我同样的问题,难道我看起来就一幅有事发生的样子吗?!小易也就算了,他再怎么说也跟我五年了,怎么日本人和电视剧赞助商也一幅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们没见过几次面吧,孙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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