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封海

1
虽然我和白明是双胞胎，但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小时候也因为父母的偏心而离家出走。
"小亮居然为了这种理由出走真是可爱啊！"
在出走后的三个小时内，父母几乎没意识到我已经离开这个家了，最后还是警察叔叔把我送回去的。啊，我果然不是他们生的！明白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家了，我抱着父母大哭。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的父母在听了我的话后，竟然笑得歪了嘴。可恶！我是那么地在烦恼啊！最令人生气的是，白明还说出我真是好可爱这种话，从小受宠的就是他，从小得到称赞的就是他，理由只有一个：他长得实在太可爱！
多么荒唐的理由！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可爱一点倒是没什么，可白明和我都是男生，男生被认为可爱只有生气的份吧！
站在讲台上的白明引得女孩子一个个都想好好爱护似的，虽然现在我和他都是高中生了，可白明那张娃娃脸到哪里都受到欢迎。转学的第一天，学校就因为我们两个造成了话题。无非是双胞胎很少见再加上白明和可爱的缘故吧。
拉拉领口，我很不情愿地坐到座位上。靠窗的位子一直是我的梦想，但伟大的老师还是让白明占领了那美妙的位子。长得可爱真是好啊！我感叹了一下，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你们真的是双胞胎吗？"
最恨的就是有人问这种话！我挪开位子，甩都不甩同学一眼就走出教室。在学校的日子都是难熬的，每次每次都和同学搞不好关系。啊，都是白明的缘故。
或许是这种刺激太多了，我现在已经可以不生气却给人生气的感觉了。在以前的学校，我给人的感觉都是可怕。白亮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在老师给的评语上也是写着请与同学好好相处这种话。老师都是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判断别人，哪里晓得我心中的苦！
"小亮！小亮！"
那个大嗓门又在喊我了，准备逃之夭夭的我在一却已经被白明拽去班主任办公室。
"放手！我叫你放手！"
"不要！"
其实白明强硬起来比我还要固执，想要的就绝对要得到手，讨厌的就是讨厌，连看到都觉得讨厌。都是父母把他给宠坏了，而且他那张脸有也着实骗了不少人。走进办公室，班主任笑容可拘地接待了我们。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回话的都是白明。
我是那种让老师很头疼的学生吧，想着想着，思绪就没办法集中起来。
"小亮！危险！"
足球吻上了我的脸，白明叫地也太晚了。
无缘无故地被足球欺负，我当然不甘心，窗子玻璃的碎片散在地上。老师吓到花容失色，女老师老是为这点事大惊小怪。我抱着足球冲了出去，罪魁祸首，你死定了！
风吹在我的脸上，球场上十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着我。
"刚才是谁踢的？"
没人回答，在这种时候团结的力量是无比巨大的。
"呵呵，呵呵......"我知道自己的冷笑绝对恐怖，看着我的人都把目光移开。
"想打架吗？"我发出挑战书。
"小亮！"白明的拳头揍在我的头上。
又来搅局，每次想痛痛快快打一场的时候他都会来捣乱！
"烦死了！"
我逃学了。
在街上乱晃的我偶尔看到穿着名牌校服的学生，开学第一天就参观市政建设，还真是严肃无趣。
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念头！
名牌校服的感觉还真不错啊！系紧领带，我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
"你是三班的柳成责吗？"
我当然不是，但还是微笑着回答是。因为我想打架，原来在名校中还有这种不良少年啊！
被带到公厕群讴真是不良少年的绝招，还想着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突然那几个家伙朝我跪下说，"请你答应和上官良交往吧！"
啊？
我看着这几个很没有骨气的男人问，"谁是上官良啊？"
"是八班的学生，我们是被逼的。啊，不是不是，是自愿是自愿......"
女追男隔层纱，这个野蛮女友还真泼辣。
"她对我一见钟情？"
猛摇头。
"那是接触了之后才喜欢？"
猛摇头。
"那怎么会喜欢的？"
"和别人打赌，说要在一个月......"
想捂住嘴巴已经太迟了！现在的女生，现在的女生还有这么拽的，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不想放过看眉眉，而且是那么有个性眉眉的机会。我拉起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带我去见那个上官良！"
见到本人时我张大了嘴巴，倒不是因为她是个绝世美女，而是因为她是个块头和身高都在我之上的男人！
我居然也有这么失败的时候，当场我只想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
他看着我，还是那种大刺刺的目光。
"去，我还以为是个女生。"
这是我要说的话吧！
"反正没事做，就和你玩玩吧。"
我......沦落成了别人的玩物了？
火气大到可以煮方便面的我高举双手掐上上官良的脖子，管他是名牌学校的学生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敢出口侮辱我的家伙就是一个下场--惨！
没想到打架从没输过的我被他反手制住，那么一个公子哥为什么力气和架势都比我高出那么多。我涨红脸吼道，"放手！"
他倒是很合作到乖乖放开，大概是怕我太吵闹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吧。
"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我瞪着他，丝毫不敢松懈。
"现在有女朋友吗？"
对他的鸡婆我是觉得奇怪的，"有又怎样，没又怎样？"
"没的话我就可以追你，有的话我就可以把你抢过来。"
这个人......这个人......
"变态！"
我一甩手飞也似的逃走，今天真是走了霉运，居然让我碰上那么一个神经病！
回到家时白明还没放学，我边看电视边等他回来。
自从父母忙于工作后，煮饭的差使都交给了白明，看着他在厨房里炒菜的样子我就会有家里多了个女人的感觉。
等到白明回来后我已经睡着了，等到他叫醒我的时候菜已经摆在了桌上。
"谁做了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我由衷地说到。
"小亮，我......我其实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恩，不错。"这个炒蛋真好味。
"我......我喜欢上男人了。"
筷子一个没拿稳掉到地上，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看着一桌子的菜我不禁茫然......
2

午餐的分量明每次都比我多，夏天蚊子胞的数量明每次都比我多。我想这不是我的错觉，明那种可爱的生物就是引得别人想多看几眼，西那感多对他好一点。
这样的明，在我食欲最好的时候，突然像世界末日来临般对我说他喜欢上了男人。
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明虽然嚣张了点，本质却不坏。有点女人气的他会被一个男人拐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发生的事。
"那个......"望着一脸胆战心惊的明，我尽量放松口吻问，"他......就是你喜欢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起自己喜欢的对象，明也和普通恋爱中的男孩一样慌了手脚。
"是他主动追你的吗？"我来了兴趣。
憋了好久，明勉强挤出一个词，"单恋。"
能让傲视群雄的明单恋的男人！伟大！厉害！不是人！我突然非常想拜会一下这位英雄级的人物。
"他长得怎么样？什么学校的？还是社会人士？家境如何？......"
这种事本来应该是从妈妈的嘴巴里问出来，可此刻的我却像个三八一样问个不停。再说了，正常点的母亲知道儿子喜欢上了男人还会问这种话吗？
"小亮，你不觉得问这个很失礼吗？"
被热情冲昏头的明总算还保有一丝理智，开始向我顶嘴。
我现在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饭菜上了，肠胃也因极度兴奋而忘了抗议。
"傻瓜，我是想帮你啊！"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下三烂的小谎根本骗不过明，但在非常时期，明却是肯开金口向我请教。
"小亮，男人间的交往和男女间的交往是不同的吧？"
"傻瓜！模式和过程还不是一样的！"
第二次被骂傻瓜的的明还是虚心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单恋三大招式！"我朝他伸出手指头。
"第一，要写情书给他。"
明一边点头一边将我的话记在本子上。
"如果这招不成，就在情人节送巧克力。"
"如果还不行呢？"
还没做怎么就退缩了！我看了眼明，算了，恋爱中的人都是单小鬼。
"再不行的话就惟有使出杀手锏--生米煮成熟饭！"
明的目光中透着敬佩的神情，这种事此生怕是没第二次了。
"小亮，你好有经验，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一脚踩在椅子上，仰天长笑。
"哼哼，被我甩过的女人何止千万。"
这么自大的谎话，却让明对我的崇拜更加深了一个程度。
我想我总算是出了口气，在明面前逞了回能，可下一秒我立刻后悔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居然鼓励明走上那条凄惨的不归路！别说爸妈将来不放过我，干下恶事的我将来生的儿子会不会没有屁眼啊？
"明！明！"我使劲摇晃他的肩膀，"你喜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哪儿的啊？"
"启良大学，理科一班，上官......良......"
怎么这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暂且先不管这些，我应该去会会那个让明动心的男人，最好的事在木还没成舟的时候破坏掉。明，初恋总是没有结果的，这点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于是，第二天我毫不犹豫地翘课。这次的理由还很充分，感冒发烧在家。相信班主任抵抗不了明的魅力，绝对会放我大假！
站在宏伟，我没有夸张，绝对是宏伟的大学门口，目瞪口呆。和这所大学比起来，我的高中简直是麻雀的小巢。
虽然穿着别校的制服，我却大刺刺地闯了进去。说谎程度可以自称是董事长孙子朋友的我，大概再也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吧。好心的门卫还为我指明方向，谢谢了。
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做在诺大的校园内，像个小偷似的东看西望。
好容易找到一班的教室，我发现自己方向感还挺差的。本来想趴在窗口观察敌情的我，恰好碰上下课铃响，只得委屈一下在人群中寻找目标。
"那个......请问上官良是哪位？"随便找了个眼镜兄问道。
敦厚的眼镜哥哥二话不说朝教室里喊，"上官，有别校的人找你！"
周围的人顿时起哄。
"上官，你又惹什么官非了？"
"上官，是不是又得罪哪个名校的校花了？"
随着一声冰冷的你们很烦的话后，那个叫上官良的男生就转过身走了过来。
我的嘴巴差点拖到地上，我的肩膀也感到非常的无力，白痴到竟找了那位眼镜哥哥问话，后悔药真是找不到的。
"哦，怎么是你？"上官良看我的眼神显出意外和惊喜。
我现在除了傻笑和逃跑外还能做第三种选择吗？
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慢慢往后退，上官良却步步向前紧逼。
"我说没事找你啊！"将这句话丢给他后，我展开百米冲刺。
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我怀疑明的品味。一个带着不良嗜好，爱耍弄别人，拽得像所以人都欠他钱的超级大变态到底好在哪里啊！
"找到了。"
我吓得缩紧脖子。
"喂，我又不是大灰狼，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既然事以至此，逃跑也解决不了问题。可现在一下子让我想出什么好法子也万分困难，我看着上官良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你......喜欢男人？"我希望听到相反的答案。
"如果是美人的话我就喜欢。"
"我......算不算美人呢？"
虽说我和明长得只有五六分相象，可我好歹也是他的双生子，这样子试探上官良应该会有个比较满意的结果。
他端详了我半天，从头到脚一点都没拉下。被人这么无礼地看实在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
"你不是美人。"
哇，万岁！万岁！我表面装得很镇定，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那就好，那就好......"我嘟囔了几句，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过，你这个人很奇怪，我喜欢。"
话完，他就靠近我，把手搁在了我的肩上。感觉到他就在我上方和我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长得高点，好给予他身高上的压迫感。
这个上官良喜欢奇怪的东西，他本身的这个兴趣就可以算是够奇怪的了。
"你不能喜欢，绝对不行！如果你再喜欢下去的话，你......你......你会......被鬼缠身！"
我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以鬼脸来吓唬他。或许三岁的小孩子会被我吓到，而上官良只是爆笑。
"你......你这个人果然很有趣。"
我皱起了眉，"你听好！"我用严肃的语气冲他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很像我的男生向你告白，你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要拒绝他，听清楚了吗？"
"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只有你了。"
这句勉强算得上是承诺的话让我松了口气。
"好，那我走了。"
任务已经完成，当然要拍拍屁股走人。
谁知他却用手拉住我，明晃晃的眼睛透着不怀好意的光。
"既然拜托别人做事总归是要给点酬劳的吧？"
"我......我是小资阶级，请不起山珍海味的。"
"傻瓜，谁要这种俗气的报酬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阐述和面对它，生活了十几个年头，没有向女生告白过，没有拉过女生的手，更没有献出宝贵的那个，而这宝贵的那个居然被一个变态男人给......
我想昏倒，然后让明叫醒我，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做了场梦。
"感觉不坏吧，再来一次？"
上官良的声音让我确定，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你......你这个大变态！"
我随手抄起什么家伙朝他扔过去。
我这一世英明就这样毁在有一个男人手里，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3

那天，车厢里很拥挤。那天，车厢里很闷热。那天，我晕车了。
我的头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上，一直到了终点站那个男人始终没动一下。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都乘到底，我只看见男人下车后拼命朝反方向跑去。于是，我便一见钟情了。
以上就是明稚嫩的初恋，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仅仅是因为一个肩膀就喜欢上别人，明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这么说，你们是照过面了喽。"
明点头，"我只偷看过他一眼，是个长得很老实的人。"
很老实？我不禁冷哼，很老实的话就不会向我撒谎，不会开我玩笑，许下不切实际的承诺，我的拳头咯吱作响，胆敢厚着脸皮欺骗我的上官良！总有一天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班主任已经把我列为一等危险学生，一下课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进行心灵的对话。可惜我心不在焉，对于她的苦口婆心只是礼貌上地点点头。我觉得中国的教育制度真是在浪费时间，费了那么多唾沫的班主任在说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放任我离去，也不管我到底接受了没有。我垮上书包，哼着小曲，顺理成章地翘掉大扫除，悠然自得地走出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