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你最近怎麽没跟你那些同学出去玩了呢?」有一次吃饭时,聪明这麽问。
「聪明,你不喜欢我陪你吃饭吗?」
其实,廖森真的长得可爱,无论是那眼那鼻那唇,五官分开来或合起来都很好看,而他回答这番话的时候,眼睛更是泪汪汪,不像女生,只能说是很阳光又可爱的小男生。
身为动物保护协会支持者的曾聪明,觉得廖森实在像只很可爱的小鹿,於是神智有点茫茫然地说:「不会的,看见你心情好,也吃得下饭。」
当时廖森为了聪明的这几句话,从头微笑到尾地用餐。
那麽,戏演到这里,李振纬算是out了?
是的,李振纬不会再打扰这一对了,廖森与曾聪明往後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去,只有与现实不著边际的童话故事书才这麽写。
那麽,李振纬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
就在聪明问廖森以上问题的时候,李振纬其实就在他们用餐地方的十公尺外,也就是饭馆对街的电影院前,和他新搭上的「美人」正准备去看电影。
头这麽一晃,李振纬的眼睛就晃到廖森笑得灿烂的那幕。
看呀,那廖森笑得多美,他李振纬放掉这条鲜美可口的鱼儿有多麽可惜,所以他看著餐馆的方向看了很久,久到旁边的「美人」都问他。
「纬?你在看什麽?」
「对面。」
美人跟著李振纬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很可爱的男生在笑著,他失笑一声:「纬,看你的眼神,好像要吃了那男生一样。」
谁知道李振纬连头也没有回:「你知道我在看谁?」
「当然,不就那个很可爱的男生吗?」
「你眼睛坏了吗?」转过头来,李振纬用手捏捏美人的脸颊,滑滑的皮肤很好,才不像某人的皮肤粗糙的要死,一摸就知道没经过保养。「那个人怎麽会可爱,丑就算了还没造型,没造型就算了还没个性,没个性也就算了连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什麽优点,这样的人怎麽会可爱?」
美人有点哑口无言,又看了看对街饭馆里幸福地吃著饭的廖森,明明就不像李振纬所说的外表差成这样啊。
但美人不想违背李振纬的话,只好顺著说:「那你干嘛还看得好像要将他吃下去一样?」
突然间,恍然大悟。
这时我们应该拉炮幸庆,这个笨人李振纬终於开窍,他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浪费一秒在廖森身上,他看的人,一直是曾聪明,那个戴著眼镜挫到家的曾聪明,一副欧吉桑样子陪著廖森吃饭。
李振纬终於恍大悟啦......
但,美梦破灭,李振纬总算大悟的是,他凭什麽看曾聪明?
而且旁边的美人怎麽说?──你干嘛还看得好像要将他吃下去一样?
因为李振纬知道,他永远也吃不到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再爱曾聪明一次(李振纬认为他五年前有爱上),永远不可能再去碰曾聪明一根手指。
不过,往後的事实证明,永远不要说永远。
「永远」不要说......
(十五)
廖森在教室里和同学聊得特高兴时,突然被教室外的一阵骚动给中断了。
「廖森!廖森!你没被抛弃!纬学长来找你啦!」
皱起眉头,廖森当然不会傻到不明白「纬学长」是谁,而是太过明白反而给了那个说著没被抛弃的同学一记大拳头。
「别乱说!」
廖森气呼呼地打了人就走到教室外,果然看见李振纬一身简单大方的休閒打扮迎面走过来,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实在俊美到无人能敌,他冲著廖森招了招手,忽然传来阵阵的抽气声。
廖森这才知道自己气了过头,现在才看到李振纬两旁的走廊上,满满是人在观看,他不过是一名设计学院的学长而已、不过是被夸奖成创校以来最有价值的设计人才而已、不过是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皮相而已,凭什麽有这种夹道欢迎,巨星级的场面?
李振纬终於被欢迎够了,过足瘾了,慢慢走到廖森面前,慢条斯理地说:「呐,晚上吃个饭吧?」
廖森哑口无言,心中只有一句,干嘛呀......他以为他在拍电影呀?
正要破口大骂,李振纬在他耳边轻轻一句:「跟你说聪明的事呢。」
所以,这就是为什麽廖森现在坐在李振纬车上的原因,抱头搥心肝都没用了,贼车已上事情已干,谁叫聪明这两字就是廖森目前的死穴呢?
其实,廖森所不知道的是,这两字也是李振纬的死穴。
「你跟你的聪明还好吧?」突然,李振纬问了。
廖森反而为了他的问题措手不及,不知道在紧张什麽,好像被抓奸在床一样脸色苍白。
「你说什麽?」有点玩笑的口吻,可廖森的表情可不这麽说。
李振纬边开车边转过头,调笑:「原来还没告白吗?」
廖森坐著难受,他何必听训呀?
「聪明好的不得了!我要下车!」
「好。」
李振纬回答得干脆,反而让廖森呆了下,从没想过这个人有这麽好妥协过。
谁知,车一停,就停在一家外表看来疯狂的酒吧前,旧旧的墙壁泼撒上血腥的红色,由闪亮的霓红灯管照亮,弯弯曲曲的灯排成了Fire Devil的英文字。
廖森傻了地看著那家店,感觉到有一只手跨过来开车门,俐落地解开他的安全带,竟然──就这麽推他出去,当场摔在人行道上。
「喂!」车门就在廖森转过头去时顺利关上,还来不及爬起来,车子就噗一声走了。
廖森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朝在黑夜中只剩下车灯的影子喊:「李振纬──我没带手机没带钱!这里是哪呀──!!」
别问这人钥匙从哪里来,那是一个大家都不会喜欢的答案。
开了大门在关上,进入客厅、爬上楼梯,他将手贴在门把上轻轻转动,发现竟然没有落锁,那就省事多了。
进到只剩一盏小夜灯还在尽责工作亮著的房间,他再度轻轻地将门合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事物,床头的时钟里的秒针依旧一步步走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十分──躺在床上平稳呼吸的人完全没有感受到这小空间多出一个人,正在看著他。
站在床边,来人沉默了许久,也盯著床上的人的睡脸好一阵。
接著,来人身型还算高大,却轻巧地抬起右脚跨上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旧床落重物惯有的吱吱声也没有。
那个人就这麽将双脚跨在正在熟睡的人身上。
「睡得真熟......」喃喃地吐出几个字,听那声音好像是在笑吧?但光线不足的黑暗中无法分辨出这人的表情是什麽。
伸出一只手,就直接将床上人的T恤给卷上来,露出有些苍白略微单薄的平坦胸膛。
这时,原本在床上稳当睡著的人,终於有点骚动。
很快的,显然是没有感受到身边的危险,那一小阵骚动停了,根本是微不足道。
来人勾起唇角,笑了,俯身而下,唇贴在那平坦的胸部上,在乳头的位置狠狠地啃咬了一下。
「嗯......」显然吃痛了,床上原本睡得好好的人迷茫地睁开眼,睡眼迷蒙地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就直觉胸部很痛。
看到来人,他才愣住,似乎难以置信这个人竟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李......振纬......?」不太确定的声音,因为他没有戴眼镜,好在是近距离地看著,这才认出人,摸摸床旁的小桌上的眼镜,却被阻止。
「眼镜用不到的。」好听的声音,有些低哑。
曾聪明有些疑惑,不只是对方这时间来到这里的目的,更是对李振纬的姿势感到奇怪......正经谈话需要爬到他身上来吗?
所以他问:「你来这里干嘛?」
李振纬也不失所望地,贴近他,几乎是贴在他身上。
「没什麽的。」口头上说没什麽,李振纬却将手下移到聪明的下半身,整个手掌用力包住,聪明吃痛地皱眉。
他看不清李振纬的样子,却能听见李振纬的声音中,有丝丝的邪恶和期待。
「──我只是来拿一些原本就属於我的东西。」
(十六)
聪明有些错愕,他企图推开身上的人,却推不开。
於是慌了,睡虫早就爬回窝里去。
「你拿东西就尽管拿,别压著我。」
「好,那我就拿了。」
李振纬一笑,就吻上去,撼动不了,这次是真的连脚也被牵制的死死毫无抵抗能力。舌头交缠还不够,李振纬太过知道如何运用力道就是有办法硬将聪明的舌也给引出来,狠狠吸住不让逃脱。
曾聪明紧闭著眼睛,没料到一觉醒来的世界会是这样。
怎麽原本好好的会变成这样,不可置信的更是李振纬竟然半夜潜进他房间就是为了这个,再怎麽笨再怎麽没经验再怎麽不受教用脑子想也知道,对方来他房间一开始就是不好的目的......
阿森呢?阿森在不在?
当李振纬的大掌用力搓揉著聪明的身体时,他的眼睛泛泪,虽然同是男人的身体,但这样的对待说不痛就不是没神经,所以身体扭动挣扎。
李振纬这才知道狂暴的感觉,全身兴奋起来。
向来不喜欢强迫人的,向来都是外表花花男实质在床上对情人都是温柔的,怎知男人所谓兽性一发就停不下来,理智控制什麽道德法律的约束都管不了了!
身底下突来的挣扎算得了什麽,李振纬离开那人的唇竟然伸手就挥出一巴掌。
心,真的仅仅抽了一秒不到,几乎感不到什麽罪恶。
聪明的脸热辣起来,也因为这一巴掌什麽力气都没了,头脑晕著又刚睡醒,名副其实的动弹不得。
耳边,是轻微的衣服摩擦声。
接著,就是皮肤表面的清凉......
有点虚弱地喊著:「阿......阿森......」
嘴被封了,被衣布给绑起来。
曾聪明用手去抓,想将它取下来,却被紧紧抓著手腕固定在两旁。
李振纬原本就坐在聪明的两腿之间,毫不费力地打开身底下的两只劲瘦的腿,顶了顶,还没润滑,所以改用一只手抓著聪明的手,一手拿来床头的护唇膏打开来捏断那长条物,揉进手掌里,化了就抹到聪明的身後。
那是多麽奇异的感觉,聪明的头左右摇晃,除了吱唔再也说不出话。
一切都就绪後,李振纬停顿了。
他深深地看著聪明的眼睛,水亮的透明光,这人已经哭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停,隔著绑住聪明嘴巴的布料,李振纬将唇贴上去。
手抓著自己对准後洞,顶开来深入,不缓不疾,却硬生生地让人足以惨叫的速度,尤其是他曾聪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曾聪明。
模糊的痛呼,早已被布料给吸收去,只剩生硬的毙气声。
那是多麽疼的事,好早好早以前他的好朋友王淑女就曾告诉他,总算在今天领悟了,而且是淑女耳提面命不得去碰的李振纬,夺了去。
不知道反覆了多久,久到聪明的神智开始不清了。
久到......明明叫喊不出声音,喉咙却乾痛起来。
双脚无力地垂著,泪却还没掉尽。
李振纬松开他手上的力度,原本就渴求著李振纬放开他,如今真的放开──却无一丝力气可以再抗拒。
聪明感觉到那个人又贴上来,怎麽?这几次还不够吗?
谁知李振纬只是趴在他胸口上,他听到这个强暴他的男人这麽问:「聪明,我们,究竟是什麽关系呢......」
声音里,竟隐含著一丝丝悲哀。
(十七)
事情总是这样的。
不论发生了什麽事,时间稳当地向前走,谁的伤心谁的难过都不影响它也不在它身上留下什麽刻痕地往前走......
但,人心不一样,划一痕,它会流血它会喊痛它会日夜让你睡不著觉。
没有人知道曾聪明发生了什麽事,就连廖森也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失踪了,这个可爱的学弟打手机也打不通到班上找人也找不到。只知道廖森再次见到聪明已经是很多年以後的事。
时间成功地将每个人拉到了近一年过後,这时的曾聪明应该已经大四才对,可廖森知道,这个人已经成为每个人脑中的回忆,不,或许......没有太多人记得那个看也看不清认也认不出的人。
总之廖森知道,他的聪明学长永远不可能升上大四,因为是聪明学长自动休学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突然,太突然。
廖森也从不去问,全校之中也许是最认识聪明的人,聪明家里的电话住址在哪?或许,也不用这麽麻烦,他也可以透过学校的学生资料来找,但,那是保密的。
虽然知道不能就这麽算了,不过真的太无力了......
廖森到後来也渐渐习惯用「回想」来记得曾聪明这个好心的学长,以及那段还处在暧昧期间,连开始连薀酿期都没有的恋情。
或许你会问,那麽,另一个男主角呢?
对,李振纬这个人,你说有什麽东西能撼动他?
他还是跟过去一样,设计学院的佼佼者,如今已是大四的他在情场上一样吃香喝辣,未来的前程被指导老师们评为前途无量的室内设计师,就连服装设计这完全无关的也可以跨一脚。
题外话是,新来的学弟里,有一个叫宏儒的,人文学院,长得斯文至极,戴著一副无框眼镜。李振纬第一次在行政大楼生辅组走廊见到这人时,只觉得宏儒身上的安静气息实在太熟悉,二话不说就上前攀谈,花花男展开全力,过几天後就在校园里见到李大人带著个斯文的新生晃。
宏儒是个不多话的人,安安静静。
李振纬喜欢的要命,不知为何看见宏儒明明就一副沉默的脸,他也能热情地应付。在床上,那张安静的脸也会呻吟也会兴奋,李振纬对他实在认真极了,都有一种「真想甩掉其他男友来对他一个」的想法。
尤其,他最喜欢看宏儒戴眼镜的模样,乖乖地坐在那儿,什麽话都不必说他就能让两人耗一段不短的时间。
一天,t安静的情人要他陪著去买翻译机,李振纬也帮著在旁边选呀选。
「这台很好啊,功能特多的。」
销售员摆了一排的翻译机,李振纬拿了一台挺沉的机子,递给宏儒。
接过後,宏儒玩了几次,就放回去。
竟然买了一台小小的,一点都跟不上大台又功能多的翻译机就离开店了。
路上,李振纬开玩笑似地嘲笑他。
「你呀,就只有买纯查英文单字的翻译机,亏不亏呀你?」
谁知道宏儒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我要一台这麽多功能的翻译机做什麽?我用到的就只有查查单字的功能,买了的话,其他的功能就这麽放著不用,买了实在多馀。」
原本就是个不多话的男人如今却说了这麽多。
李振纬愣了下,怎麽宏儒多话时的方式太像太像某个人,真熟悉,那个某个人是谁呢?敲敲头,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宏儒转过头来,笑了笑:「就像你一样,你呀......交那麽多男朋友,你确定每个人的心都要?那你自己的心呢?就像翻译机一样,你有这麽多功能却用不到,你要的功能其实只有一种,只是自己不知道原来你只需要其一,却占了这麽多颗心,贪不贪呀你?」
其实,这些话都是宏儒说笑来玩著。
其实,这些话,李振纬也可以选择以玩笑的方式听过去。
可就在突然之间,李振纬看见宏儒眼镜上折射过来的反光,心底深处好像有什麽要倾巢而出,又被狠狠压下。
「唉,你文科的你厉害,走吧,晚餐吃什麽呢?」李振纬又是那个李振纬,百毒不侵的李振纬,从来不相信夜路走多了真的会碰到鬼。
所以当宏儒轻轻地说「我要吃海鲜披萨」的时候,整个人又呆愣良久。
慢慢转头看那个戴眼镜,前几天还想说好好专心对待的人。
心底,总算一个名字慢慢冒出来。
有部电影曾经说过:一个人曾有过的记忆并不是忘了,只是现在记不起来而已。
有一句很久很久以前的台词,李振纬自己说过的,慢慢慢慢地浮现:「曾聪明,好特别的名字,让人一记就能记一辈子......」
曾──聪──明──
李振纬有些头晕,也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太熟悉了......太像了......太符合他认识的某个人,某个叫曾聪明的人。
我对待每一个情人的爱都是平均的,没有少给过谁没有多给过谁,我的男朋友多得如池溏里的小鱼,每个都被我一一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