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辜负春心,
独自闲行独自吟。
离光的唇角带着迷离的笑意,无比温柔地望着眼前的人:"弟,你回吧......我要走了,恐怕......无法分心照顾你,你知道芽儿身体不好,我以后......会对他好的。"
他将怀中有些冷的存在小心的环紧了些。"我真的要走了,你要听话,别学我......老让父亲生气......"他眉眼弯弯得笑着,带着纯然的笑意,和无限的美丽,像一个全然的孩子。
他口中的弟弟有着清秀娟丽的容颜,却因过度惊惶而扭曲了,张着口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出声。
离光像未查觉似的依然笑笑,然后转身,带着怀中的所有离去。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柔软的声音。
他走路的样子是很美的,一步一步走得匀称而优雅。
"哥!"呆立不动的少年突然大叫着向前迈了一大步,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他死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
脚步顿了一顿,离光很温柔很温柔地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去找一个安静地方......陪他一起死。"他的声音依然柔柔倦倦地很好听。
少年呆窒地看着他从容不迫地离去,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哥哥说"陪他一起死"的样子像在说"陪他一起吃饭"似地简单而理所当然。他想他的脸上也一定挂着无比温柔的笑容,虔诚地信仰着自己的决定。
他,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
这无比残忍的温柔。
第一章
"我喜欢风......"小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让泠儿萌吓了一大跳,树上的始做俑者却笑得漂亮而纯净,眨着眼,"你呢?"
那是一张只称得上干净的脸,淡淡的眉,小小的鼻梁,薄薄的唇,苍白的肤色在绿叶中竟透着淡淡的绿......精灵......泠儿萌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陌生少年也颇合作地一声不吭。两个陌生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对峙了好半天......
......"喂......"少年轻轻地开口,笑得无可无不可地慢慢道,"我脚麻了。"
泠儿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什么?"
"我上来好一回儿了,发现下不去,"少年扬了扬眉,神色如常,像在说别人的事,"结果脚麻了......"他适时地住口,一脸希冀地望着他,却不肯开口求助。
唇角爬上一抹笑意,搞清"精灵"的来由,萌反而自在了,向后退两步靠在另一棵树上,闲闲地问:"那你上去时也有人帮忙吗?"
看他兴致缺缺就差没泡杯茶的样子,少年也不急,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点头肯定他的疑问。
"那你找他帮你下来啊!"萌有趣地看他把树枝坐成太师椅,悠哉悠哉,实在看不出脚麻的迹象。
少年拧紧眉,放低声音道:"兄台......你好苯哦......"认真的表情像在说真理。"我要是找得到他,还在树上干嘛?"他不都说他的脚麻了......
"呜......"萌憋笑憋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少年睿智地笑笑,"你如果想笑的话,不需要憋得这么辛苦。"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他的话音刚落,萌就大笑起来,俊逸的眉成了没火气的一弯。这个小孩......还真是个活宝......"你要下来的话,就往下跳,看我会不会接你。"
萌的样子显然等着他应对。少年连一贯的笑也省了,径直跳下来。
小小的人儿准确地投入一双有力的手臂......
识趣地退了一步,萌无奈地朝少年摊摊手,示意这可不是他不接。
笑笑。"我以为你把我搁这了。"少年揪揪来人的衣服。
萌只看到来人一身的黑,衬得少年出奇地白,像一种温暖的东西,让人没原由地白生生地疼。
"下去。"像看瘟疫似地看他,蹙眉低斥,黑衣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是浓浓的不耐烦。
"喔。"少年笑着无异议地松手,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身上分明是有功夫底子的,而且......显然不差。
胸口没来由地一窒,仿佛有什么快融化的东西又在瞬间凝结了,萌又小心地退了两步。
少年瞥了他一眼,俏皮地勾起唇角,对黑衣人道:"你看,又有人当我骗人了。你快告诉他,我为什么不下来。"
黑衣人轻哼了一声,眼也没转一下,百般不愿却还是依言解释:"因为这小子怕高。即使有轻功,"他嘲讽地笑了一下,"也下不来。"让人不禁困惑两人间的关系。
"对。"少年一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就是闭着眼睛也会点头。"到目前为止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听他没错的。"
平静地听,平静地看,萌却再也找不到第一眼时的纯净无害,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却笑不出来。
黑衣人拍拍少年的头:"走了"
"知道了,你等我一等。"少年挥挥手,像没看到萌的淡漠反应,径自笑容可掬地:"我叫思飞线,你......"他大约是很讨厌求人的,所以话讲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问:"重要吗?"
思飞线显然读懂了他的拒绝,很有些失落,眸中的光亮却没有消减。"真的......不重要呢......"
黑衣人揽过他的肩,带他离开。"好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有趣地笑笑,思飞线伸了伸懒腰,半仰着头看天空:"今天天气很好,你说......是不是?紫?"
紫翻了个白眼,什么话也没说。
身后落下的那个影子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修长地站成了一棵树,越来越远,终于......不见了。而且永远......也不会相见了吧......
一抹笑浅浅地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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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暖暖的冬日......
窗外的一对梅交着颈,暧昧而慵懒。
柔软的阳光细细地洒下一地的梦......
谁说非得映着雪才能赏梅......
倚着窗,思飞线勾起唇,感觉很好地吸了一大口气......
"思飞线--"
听到清脆的咬牙声,思飞线颇无奈地回头,轻声道:"紫,破坏完美是种罪过,你不知道吗?"可怜了这美好的清晨,可怜这两枝梅啊,生得这般灵秀,就有些俗人硬是不懂欣赏......
"你......"紫做着深呼吸,以免还没说到重点就先被他气死。
思飞线坐下,闲闲地泡杯茶递过去,声音不急不缓的:"喝杯茶润润喉再说。......他......又找你有什么事了?"想来想去也只有与"他"有关了。
紫将茶一饮而尽。"哼哼......"不信他不知道。
"哦......他又向你查我的行程了是不是?"思飞线眯起眼看窗外的梅,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有兴致,不嫌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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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他"是他的祖父,他父亲的父亲......
他的出生有着一个近乎传奇的故事。
他的父亲俊美优雅,有一身绝顶的武功,性情又好得没话讲,却......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美丽柔软的少年。
他们爱得真挚,爱得无悔,即使到后来......
如果一定在他这个故事里分出是非,分出错对,那他母亲和祖父就不幸扮演了棒打鸳鸯的角色。只不过......对象是两个男人......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出生来自一个可怜女人的痴心,一个男人的错误,和另一个人带血的泪。
他早该被憎恨和哀伤溺死在母体里的......
既然活下来,就注定背负所有的孽帐,和来自最亲近的伤害。
他出生那一刻,长安上空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一天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父亲最爱的人。
[自由自在]
"上天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紫是这样说的。
他笑了:"命运注定我要受苦,那......我全盘接下,"
"你说好不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温和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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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是祖父的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顺便......监视他。思飞线回头看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么看我干嘛?"紫的脸上被他看得起了淡淡的红晕,别拗地转过头不看他。
思飞线仍是那种留了余味的灵净笑容:"没什么。......他又交代了你什么事?"他提醒着他还没说重点。
"他要你进宫。"
"做什么?"思飞线挑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紫用近乎兴灾乐祸的神情瞥他一眼:"陪读。"
......"太子成年了吧?"思飞线觉得有点好笑,倒了杯茶浅缀了一口,慢慢问。
"任性得很,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也亏了他能想出这种讨好皇帝的方法......他不是不让我接近男子吗?"怕他走了他父亲的
路啊......"我若是一时兴起了,找个太子迷惑一下,他岂不是更下不了台,搞不好......还陪上一把老骨头......他不怕了?"这也是稀奇得很......
紫哼了一声:"他说你不为他,也要为你父亲留下的这片家业斟酌着行事。"
思飞线勾起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好一阵子不知怎么开口......"他倒把我看透彻了......他说了什么时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