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已经将头埋在他颈侧的封昊在偷吮当中模糊出声。
"就是......你干什么啊,还让不让我说话......嗯......就是我让做出来的那东西,记得有带过来......"
"我知道了......不过明天再说吧,至少我还能保证......今晚他们不会有行动......"没有停下动作,封昊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易伦的话的确提醒了他,不过,先把这事放到明天吧,只要记得就好了,现在,眼前还有别的事情。
于是,主帐之内,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细细的奇怪声音,幸好,封昊安排的守帐士兵虽守护严密但并不近帐,因此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人声只有帐中的一对人儿自己分享。
转天,封昊和易伦两人站在放置杂物的临时仓中,对单独放在角落处的两箱物品低声研究着。
"在中途布置吗?带来的量应该不够围城的吧?"
"嗯,出发时没想到要用,就带了这些,现在得好好算一下,要不然只怕会不够。"
"你......真的决定用吗?"看着身边表现得很正常的人,封昊仍是不放心地问道,能用自然是好,但也不希望他会留下心结。
心里轻轻震了一下,明白封昊想的是什么,暖暖的感动涌上,伸手将他的大掌握住,轻绽微笑地说:"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去想那些历史进程什么的了,正所谓‘人各有命',你们遇到了我也是命,我来到这儿已经是个事实,那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全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没人能规定哪些事情是我的义务。我从当初用了火药时就开始想这个问题,要是再想不通这一点,我在这里生活得就会很累很辛苦。"
听了他的回答,封昊终于能够完全放心,这种穿越时空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没办法给他什么建议,只能靠他自己看开,好在易伦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回握住他的手,作为爱人,自己最能够给他的就是坚定的支持。
"好啦,别说这个了,该是跟大家一起商量具体细节的时候了吧?我怎么觉得这次你这个做主帅的反而一点都不急,我这个在旁边看着的老要瞎操心呢。"[自由自在]
向仓外走去,封昊低头轻笑:"那我把主帅的位置让给你做好了,可是你又老推辞。"
无力地看他一眼,这人最近怎么越来越无赖的感觉,简直已经没救了。
封昊掀帘让他先走出去,再从后跟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道:因为我已经采取了别的行动了,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觉得我太过无情。
由于新计划的产生,攻打静县的事一下子变得困难大大减低,当封昊与高级将领们开密会时,大家都难掩兴奋之色,亟欲将其付诸实施。谨慎起见,封昊与众人反复讨论敲定细节,将各人的任务也分派明确,时间则定在了两日之后,毕竟现在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的是己方,离国原本的十万援兵早已到达蒲山,与这里的守兵会合,共计约十四五万之众,而自己这边只有约十万人,这也正是封昊不敢贸然采取兵分两路的原因之一,即便现在有了应对之策,也仍要仔细地通盘考虑,否则稍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易伦也没有闲着,由于所带武器数量并不是十分充足,临时情况下又无法赶制出太多来,而且此处的安全性也比不上在永嘉时的严密,所以易伦索性放弃赶制,捧着地图研究如何排布才能最大程度地使它们发挥作用,距离是最重要的考量,还有就是隐蔽性和能够起到的震慑作用。
紧张地进行着各项前置工作,两天当中永国营内虽忙碌但不失秩序,各门各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以免引起敌方探子的过多注意,打草惊蛇,破坏了整个计划。
虽是暮春时分,但整个蒲山城近已陷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当中,这个曾经平静的地方已成为了两国对决的关键战场,双方都投入了大量兵力和精力在这里,数十万大军都在屏息以待着,孰胜孰负即将被揭晓。
四十七
无论是雷运泽还是任相,大概都没有想到过,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将静县拱手让与永国,虽然早在大江之役时雷运泽就已吃到了易伦的怪异武器的苦头,但却不足以令他吸取足够的教训,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对于那种防不胜防,前所未见的武器,谁又能够提前预料到呢?
所以,也许可以说,任相这一仗败得并不冤,至少,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
当由静县送至的飞鸽传书向任相报告永国已开始进攻时,任相立刻命令待命已久的五万士兵前往支援夹击永国。虽然心中暗喜,但任相并没有丧失头脑,对于封昊这位名扬天下的智将他不敢有所低估,特别叮嘱自己的副将要小心沿途可能有的埋伏,与永国军队接触上后也不能操之过急,以阵地战消耗他们的体力。[自由自在]
但是,这些叮嘱都没能帮上离国军队应对所遇到的状况,或者应该说,从来没有一支军队曾经面对过这种状况。
当在疾行军的途中突然发生了宛如地龙喷火一般的事件时,所有的人只能震惊地呆站在原地,愣愣看着队伍最前方的浓烟和四散的或伤或死的人体,没有人能有任何反应,然后,猛然间从队伍中开始暴发出阵阵恐慌的叫声,人们四散向来时的路逃去。
最快回复过来的人是曾经跟随雷运泽参与大江一役的某位副官,面对着这与当初相似的画面,他骤然省悟这并非什么地龙发怒,而是对方的不知名武器。他大声呼喊着要大家停止逃跑,稳住阵脚,并急忙赶到主将面前说明自己的想法,主将也并非怯懦胆小之人,当即拔出腰间长刀,厉声命令所有人不得再逃,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一下震喝终于起到了作用,士兵们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虽然仍然害怕,但都看着长官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虽然知道了那并非天降灾祸,但主将也对这造成自己军队恐慌的东西没有什么办法,并且刚才在前头发生的事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他也并不清楚,现下只能先命一个分队围护在四周仔细观察环境,一边命人重整队伍,待得到回报说没有异状时,他才下令继续前进,并且时刻提防突袭,因为据刚才那副官所说,奇怪武器其实是靠人发射或投掷的,他已在队伍周围布置了弓箭手,一见到异样物体立即射杀,绝不让他们有袭击的机会。
但是,这没有能够阻止住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当他们前行不足百米时,骤发的巨响、浓烟,再次使离国军队陷入狂乱之中。
他们不会知道,这些将他们吓得四处躲避的东西,叫做地雷。
虽然地雷可以说是火药的一种衍生物,但这当中所跨越的工序却不是身处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明了的,就连易伦自己,因为是文科生所以并不怎么了解,是靠着永国工匠们的配合和一遍遍的试验才制造成功的,更何况别人连火药的奥秘都还不能参透呢。
其实易伦这次所带的地雷实在不多,因此只能在必经的道路上设置了三个地雷阵,每个之间距离约一里,若是一个吓不退的话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以尽可能保证达到目的。
结果,由事实证明,地雷发挥的效果很好,甚至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或许也是因为古人对于自然的天生敬畏,使他们在见到地雷的威力时受到的震撼更大,以为是天降灾祸,而实际上,被地雷炸死炸伤的人数其实不足一千人。
于是,静县被攻下了。无论守城如何坚决,但封昊倾几乎现有全部兵力的猛攻绝不是四万人的小小静县能够抵挡得住的,因此在面对似乎无休无止的一轮轮强攻三个时辰后,静县终于宣告失守。
当尘埃散尽之后,静县城头上的旗帜已经换了颜色。四万守城军中,战死约六千人,一万余人随城投降,其余两万人在失陷时由南门奔逃。当然,封昊并不把这两万众放在眼中,既已断了他们与离国主军联系的可能,那么在南方永国的大本营内,他们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另一方面,封昊为此次战事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永国死近七千人,伤万人,大部分都是在攻城时被箭弩及石块击中的,是此次对离用兵后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入县后,封昊首先下令进行对百姓的安抚工作,同时安排地方尽快照料受伤士兵。好在静县原本就是永国的属辖,百姓在最近几个月离国的统治下已经怨声载道,所以现在对永国军的进驻十分欢迎,使他们能够得到一个较好的休养环境。
正午过后不久,暮春时节的好阳光照射在院内,封昊坐在静县县衙后府的书房中,正在处理与永嘉往来的文书报告。而四方院中,有一个人正在明媚的阳光中做着广播体操,挥洒的晶莹汗水被染成一颗颗金色的透明珠石,时而坠落在人影四周。封昊谨慎而迅速地阅读着手中的各份文件,间或批上几行字,每次落完字后,他总会不经意抬起头看向院中,然后带着由衷的浅笑继续低头处理事务。
"呼......累死我了。你还没好吗?"半个时辰后,易伦跳进书房里大声问。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刚来这里时那样虚弱了,这都要归功于一年多前从泉国回来后开始的每日锻炼。虽然这身体负荷不了像他当初在现代那样的健身强度,先天体质使他瘦削依旧,但日复一日的广播体操和有氧运动使他的体力渐渐变好,脸色也比以前正常多了。
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抽出绢巾为他拭着面上的汗水,明知他最不爱居于这样子显得弱势的情况下,可睇着那因运动而红润的脸颊更添一层晕色,心里就忍不住这有些宠溺有些捉弄的念头。
"基本上要弄完了,你再等会儿就好了,然后一起去救伤营看看吧。"左手圈着他,右手继续执着文卷思考,朝中及百姓对战果的反响都很好,但也要注意各方面的配合,特别是对于殉国士兵的抚恤。
"怎么?伤员增加得很快吗?"在休养了两天之后,永国就开始了对蒲山城的进攻,不过虽然说是进攻,但采取的是长期抗战的策略,每日派一队兵对城周进行一阵攻击,然后再撤回,尽量减低人员的伤亡,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多伤员才是。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在静县一战负伤的人员恢复情况如何了而已。"相对于那时近万的伤亡数字来说,已经连续几天的对蒲山城进行的侵扰所带来的伤员简直不足对比。
"你......你把我放开行不行?我坐旁边椅子上去。"知道强挣也肯定没用,虽然这样子口头要求估计也不行,但还是要为了自由努力一下。
"你也帮我看看这些信件嘛,速度也能快一些,还是你不肯帮我忙?"鲜少摆出这种姿态,可最近越来越爱让易伦时不时手足无措一下,也许是脑中已经勾勒出的那幅未来的图画太令人沉沦了,令他情绪愈渐显露。
有扶住额头的冲动,易伦强忍住,这人在这种时候就会表现得可怜兮兮的,然后到了该可怜兮兮的时候又强势得可以,害他在"某些"方面被吃得死死的,想起来就可恨。
"你再不放手我跟你急了哦!"决定还是不能姑息他,易伦扳起脸来用力挣扎。
封昊闻言立刻不情愿地松开手,放易伦站起来跳出三步以外,一脸戒备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某人认为甜蜜而某人认为危险的时刻,突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这僵持的情形。
封昊低声示意来人进入,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位送信使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显然是军情要务的纸卷。
接过纸卷,命那信使退了出去,封昊展开它整个扫了一遍,便放在了桌子的右上角处,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
易伦不由好奇地走近,究竟上面写的是什么,明明是重要军情,但封昊却毫不在意地扔在一旁?
四十八
拿起纸卷,易伦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待搞懂了所写的意思之后,立刻震惊地回视着封昊,不敢相信他竟能如此平静。
"你没任何打算吗?"知道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不过收到这封快报后他可还没有任何行动呐,难道要等时机?可这不是要比时间比速度的时候吗?
"需要有什么打算吗?"封昊埋首于文件当中,答得云淡风轻。
抓着纸逐字念道:"今晨得到消息,离国紧急调派十万大军支援,由雷运泽亲征,如今已在路上,预计十日之内到达蒲山城。"难道这也能完全不在乎吗?
"嗯,你认得完全正确,看来多看书果然有作用。"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它!"这家伙要是想瞒着什么的时候嘴真像是蚌一样难撬,这下子他已经肯定,封昊一定有了什么打算,甚至可能早有了布置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从椅上站起来将易伦拉到身前,温柔而严肃地看着他,"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能说,不过以后你会知道的,并不是刻意瞒你。"
主动环抱住他,易伦笑着点头,"你看我有计较过这种事吗?本来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东西就应该全交给你,乐得让我轻闲,只要你别牺牲色相什么的就行,否则......嘿嘿......"比了个剪刀的手势,易伦笑得阴森。
"有你看着我,我哪有机会去牺牲色相?"抓住他比向自己重点部位的手,虽然只是摆个样子,但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啊,"伦,有你的信任就行了。"低头轻轻亲吻了怀中人的额头一下。
静静享受这样的温馨氛围片刻,易伦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就打算像现在这样子什么也不做?"
"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现在我就是在贯彻这种精神啊,一直进行的每日进攻也不必停,一切继续就好了。"
算一算,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吧?那么自己也是有一点点在赌运气吗?封昊默默想着。
这样子的军情是毋须隐瞒的,即使瞒也没什么用处,当晚封昊就召集齐所有军官,通报了这条重要消息。在大家最初的震惊过后,封昊抢在还没有众说纷昙之前,先将自己的决定讲了出来。
不必说,那些人的反应是十分激动的,甚至可以说是对于封昊所说的话难以置信,没有哪个正常的统帅会在此时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的吧?本来在人数对比上永国就略逊一筹,现在如果离国再增十万人,那相差之悬殊不言而喻,对于他们的压力将不可想象。
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反应,封昊不慌不忙地稳住局面,并说了一套话来解释自己为何这样决定。虽然这些话听起来都颇有些道理,但站在一边的易伦却知道,那些都是说说安抚这些人用的台面上的话,真正的原因根本不会是如此。
封昊一向是能够得到完全的信赖的,在永国军方人的心中,封昊已是近乎于神话的存在,对于他的谋略,全体将领都是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此次一路战来,他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才能,为永国取得了一个个胜利,再加上有一旁一卒未失便吓退五万敌军的易伦的赞同,所以尽管这次他的举动有违常理,仍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当然,他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行动,在交待完未来几天的方针后,他又给后勤队和前锋队布置了任务,要他们从现在起立即开始以急行军的标准进行准备。
两部的主将虽都立刻领命行动,但心中不由得都阵阵疑惑,难道王爷打算迎头冲向支援部队来个正面对抗不成?还是要撤回天门关好让对方扑个空?罢了,所谓上意难明,更何况是自己家王爷这种深不可测的人呢,只管低头办事就好了。
几日下来,因为收到了将有御驾亲援的消息,蒲山城内的离国守军俱都精神大振,士气明显受到了鼓舞,加上任相本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将军,充分利用了此时的舆论优势,因此使防守更加积极起来,有两次甚至打开城门与永国进行了小规模的正面接触战,只待坚持过这几天之后,便可会同前来的援军一起反攻回去,给对方以迎头痛击。而永国既已定下了尽量减少伤亡的方针,便没能讨得多少好处,尽量示敌以弱,避其锋芒,两方如在拉锯一般,局势便一直处在了胶着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