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直线形!起盾!弃标枪!拔剑!"百夫长命令。罗马士兵的训练在当时的地中海沿岸无疑是最好的,即使是刚入伍的新兵也很快的在步兵线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疾箭遇到盾墙,在叮当作响之后不是纷纷无力的落到地上,就是成为了某块盾牌的装饰品。
"推进!"一百八十四名罗马步兵迈出步伐跑步前进,动作具有恐怖的一致性。
怒火冲天的士兵们冲上楼,除了找到几具同事的尸体外,加害者显然已经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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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荒原上,十二匹奔驰的马终于会合在一起。
"首领!约翰救出来了!"一个黑头发的高个年轻人向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说。十二个人都蒙着面。被称为首领的年轻人眼中先是欣喜,待看到约翰的样子以后,莫名的悲痛从胸中涌起。
"他们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首领发抖的手抚摩着约翰的伤口。
"都是我自己不好,营地里有酒不喝,非要跑到城里的酒馆,......哎呦!"伤口又抽痛起来。
首领一言不发,把约翰抱上马。转身又面向大家。缓缓解下蒙面的布,十一个人吓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首领!窥视弥塞亚的相貌,是要下地狱的!"黑发高个年轻人说。
"难道现在就不是地狱吗?"首领厉声说道。"巴比伦之囚是我族连小孩都知道的!还有埃及人、希腊人,现在是罗马人!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祖先流的血都可以填满死海了!可是后辈在干什么呢?你们知道我今天在城里听见他们在唱什么歌?"
众人还是不敢抬头。
"主啊!让我去罗马当奴隶吧!那里的奴隶能吃饱饭;那里的奴隶有衬衣穿;......"
"首领......"羞愧和愤恨的神色在十一人脸上浮现。可是首领还是继续唱,声音越发悲凉。
"......那里的奴隶死了有薄棺材躺;那里的奴隶走在街上不会让士兵象狗一样追砍!"
"罗马人甚至不让犹太人晚上留在耶路撒冷过夜,这是我们的祖先建造的城市。所罗门王的子孙们啊!注定要过这狗还不如的日子吗?所以现在我不是弥塞亚,我是一个犹太人的子孙,你们难道连面对一个自己同族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痛哭流涕的十一卫士抬起头,第一次看见弥塞亚的相貌,竟然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两行清泪挂在晶莹剔透的脸颊上,抿紧的嘴唇下面,一定是咬牙切齿的吧。
"马太、路加、犹大、彼得......你们十二人都是我族忠诚勇猛的战士,当初追随我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就让我们十三个所罗门王的子孙,一同来驱逐侵略者,建立没有奴役、没有饥饿的理想国吧。历史将在我们手中创造!"
"嗬!"
除了马背上的约翰外,十二个人一同抽出战刀,刀尖指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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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精彩的讲演呢。"翡翠色的恶魔摸着亚麻色的头发说。
"你长大了,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你真的是约瑟吗?抑或是弥塞亚·耶稣·基督?"
少年双手搂住恶魔的脖子,粉色的脸紧紧贴着恶魔的脸。
"主人,我永远都是您的约瑟。"
他解开衬衣,露出白皙的左肩,鲜红色的契约如火焰般跳动。贝尼亚俯下身,吻在契约上。
"我......永远都会守护主人的。"少年享受着恶魔炽热的吻,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潮红。
"直到......一生一世。"
末了,他尽量蜷缩着已经变大了不少的身体,以便使自己能够进入恶魔的怀中。
"还是个小孩子。"贝尼亚微笑着,搂着他,两人进入了梦乡。
外篇 恶魔的眼泪3
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
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
耶稣说,撒旦退去吧。因为经上记着说,当拜主你的神,单要事奉他。
----《马太福音》第4节8-10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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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旦河河床上的石头,是鲜红色的。
平原上,黑压压的人群厮杀着,互相把手中的金属物递向对方的身体。手中没有武器的,就用拳头,脚,和牙齿。人群陷入了一种心理学上称之为"集体癫狂发作症"的掌控中,都想至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而在他们各自的身后,更庞大的阵容悄然无声的站立着,互相监视着。渐渐的,原来震天的喊杀声稀薄了,残存的人类从金属和肉体的巨大废墟场中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互相搀扶着,在如山的死人堆里翻找幸存的战友,发现没死的敌人就补一剑。
百夫长马里乌斯·尤西斯愕然的发现,自己成为了这个军团中最高阶的存在。脸上湿淋淋的很难受,他用手掌擦了一把,粘粘的,鲜红色,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或者两者都是。他在尸体堆中高一脚低一脚几乎四肢并用的走到军团旗所在,费力的拔起它。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盘踞旗顶的胜利鹰只剩下了半边翅膀。但尤西斯仍将它高高擎起,肺叶中剩余的空气在胸腔中发出怒吼:
"罗马万岁!"
"罗马万岁!"迎合他的声音和稀稀落落的染血短剑一起冒起。
一百五十四个,尤西斯反复念叨着这个数字。六千人的精锐步兵军团就只剩下一百五十四人!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有许多还保持着死前扭打的姿态。有的手指深深挖进对方的眼眶,自己的耳朵却被咬了下来;还有的咬住了对手的喉管,背上插了一把短剑。......万余叛军无一投降,全部战死。
"可怕但值得尊敬的敌人哪!"他转头望了一眼叛军的阵营,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岿然的大军站立的山坡上赫然空出了一大块,约三万人左右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移动。他们口中模仿着大象等猛兽的吼叫,刀剑拍在木制的盾牌上敲击出步伐的节奏,三万人的行进方阵,全副武装、毫发无伤的推进中。
还没等尤西斯下令,四五个胆寒的士兵转头就往己方阵营跑,还没等他们跑出两百米,就被迎面飞来的十几支标枪牢牢钉在地面上,肢体扭动着试图表达痛苦的感觉。
"直线形方阵!起盾!标枪准备!......"幸存的百夫长下达了命令。一道比敌方攻击面短了太多的战线勉强建立起来。在他们身后,三个军团的方阵缓缓启动,无数道盾墙晃动着,远看宛如大鱼身上黑色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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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抓着翡翠色的长发,指着天空中闪亮的群星问这问那。属于英雄的星座在恶魔的讲解下,深深印刻在少年的记忆当中。
"约瑟也要当英雄,长大了好守护主人!"无知的少年喊叫着。
而妩媚的恶魔通常是抓抓他的小头,或者亲他一下,然后抱着他去睡觉。
"英雄吗?"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骑着黑马停在山崖上,青年的俊秀代替了少年的可爱,坚定棱角的面容上再也没有稚气的迷惘。他目送着脚底下徐徐移动的大军,口中喃喃自语。
"让上帝保佑大卫王的战士!"
约瑟·亚伯拉罕转眼已经十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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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杀戮仍在继续。百夫长尤西斯的小部队瞬间就被潮水般涌来的叛军冲垮,不过对方好象并不在乎他们的存在,仍然一直线的朝更前方无边无际的盾墙冲击。罗马一线步兵一万两千余人在扔出一轮标枪后也拔出短剑迎了上去,金属与金属的巨大冲撞声又在战场上响起。
"保持阵形!......二线步兵,推进!"胜利雄鹰的旗帜在指挥官的调遣下错落有序的移动,原本快要崩溃的战线被赶来的生力军迅速填上。相应的,起义军也将预备队投入战场,密密麻麻的人员挤满平原,其下,是不知已经堆了几层并一直还在抬高的尸体。两支军队如红了眼的猛兽,撕咬着,互相让对方流血。
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
"还真是顽强啊!"罗马将军提拉多对眼前的敌人有些钦佩,"但也不过如此了。"
战事持续到正午时分,他策动手中剩余的三线王牌,两个主力军团的兵力进入战场,而与此同时,起义军的指挥官们已无一兵一卒可派。战争的天平开始向着它认为有利的一方倾斜。
就在提拉多认为胜局已定的时候,噩梦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支两千余人的轻骑兵,在罗马人的左翼侧后突然出现。马上的骑手都穿黑色袍服,为首的是个有着亚麻色闪亮头发的年轻人。黑色轻骑兵的铁蹄如飓风般扫过罗马人不设防的左翼,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刺入罗马人的阵营。所到之处,如同开了一条血槽一般,翻飞起大量的伤亡数字。
"是弥塞亚!弥塞亚也上战场了!"起义军欢呼着,热泪盈眶。
"王在和我们并肩战斗啊!"被激发起熊熊斗志的起义军为之疯狂了。
"马可鲁斯!还有那修克到底在干什么?"提拉多在后方急的直跳脚。"快点消灭他们!"
"可是将军!"幕僚提醒说,"我们现在离战场是不是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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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又一次突破了罗马人的阵线,回头看见远处山岗上有一群骑兵簇拥着一个穿大红披风的人向后退却。那一定是敌方的重要人物吧,年轻人这样想。
"约翰,这里交给你了!我带五百个人过去。"约瑟说。
"是的,弥塞亚!有我在,请您放心!"被称为约翰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粘上了鲜红色的血。金色和红色组合有一种说不出的残酷美感。
"你就是塔斯特·提拉多?"约瑟以捡到宝的语气问,血从秀气的脸颊上滴下来,显得有些狰狞,那是个不长眼的罗马卫士流的。
"我就是提拉多,阁下是......?"提拉多看着眼前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问。
"我是约瑟·亚伯拉罕,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弥塞亚·耶稣·基督。记住这个取你性命的人的名字吧!"战刀挥舞下来......。
"将军死了!提拉多将军死了!"挑在刀尖的人头被传递着,罗马人溃如山崩,盾牌、铠甲、手中的武器,......一切妨碍逃跑的东西都被丢弃了。百夫长尤西斯也被裹在滚滚洪流中向后狂奔,什么帝国的荣誉,战士的尊严,那都是活着才能体会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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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打了胜仗!"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血渍,对翡翠色的恶魔说。"您知道今天他们叫我什么吗?"
"是什么?"贝尼亚眨着美丽的眼睛问。
"他们叫我王。不再是弥塞亚,是王!"年轻人兴奋的说。
"噢?"恶魔的反映让人泄气,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年轻人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孔。
约瑟心中泛起莫名的疼痛。他扶起恶魔柔软的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主人!"他说,"为了您,我要做全世界的王!"
"那你......"恶魔仍然是一脸不恭的笑意,"就成为全世界的王吧。"
吻上了年轻人的双唇,火热的气息,使年轻人又一次的迷失了。
"你可知道你的罪过吗?"堕落之子暗红色的眸注视着匍匐在地上的人。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只有脸是白皙的。他站在黑暗中,头顶上未戴冠冕,而高傲威严的王者气息却自然流露。
"我族是依靠签约人的灵魂力量而存在的。但是,人类的信仰应当由人类自己决定。任何对世俗势力的干涉,都只会成为战争的借口。"
贝尼亚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天生的狡谲在那人面前如同小孩子的把戏一般毫无用处。无瑕疵的白玉脸颊上,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起来吧。"
修长的男人踱步过来,声音变的柔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力也减轻了。素白的手从黑色的长袖口中伸出,扶起了地上的恶魔。
"撒旦·贝尼亚,我的弟弟啊!"男人用温柔的语气说,"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哥哥......"翡翠色的少年倾倒在男人宽广的胸前。男人修长的手指掂起少年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在湿润的唇上,舌尖与舌尖如蛇般缠绕。良久,男人松开口,唇顺着少年火烧发烫的腮帮,一路向下滑过纤细的颈脖,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下面。啃咬着,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掌中的少年发出痛苦的细声。长长的指甲,沿着少年腰背的中脊线一路划下,激荡起电击般酥麻的感觉。
男人背后生长出三对的羽翼,颜色比门外的夜色更黑更沉。羽翼完全舒展开来,将两人裹在其中。
夜色,如水般深沉。
"你的契约人,他,好玩吗?"男人将贝尼亚搂在臂弯中,背上的翅膀已经收起。
"是个单纯的人呢。"少年脑海里浮现出亚麻色的头发,小小的头颅侧靠在男人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