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约了人，可是现在很难出去。”丹还是本性难移。
“这种小事不要找我，自己搞定。”我赶蚊子似地挥他。
“小事？这要是下事那什么是大事啊？”丹愕然地说。
“美国大选啊，南亚海啸啊，都算是大事。”我把洗好的碗盘放上架子。
“喂喂，那都轮不到你来管吧？”
我擦擦手向外走，个儿高的丹把门帘拉起一角。洛老师看见我们同时出场显得十分欣慰，就差没鼓掌欢迎了。
“洛老师。”我非常潇洒地一指外面乌漆抹黑的天空，“时候不早了。”
“我了解，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打扰你们太久了，是时候告辞了。”洛老师通情达理得让人难以置信。我拿眼角鄙视丹：要达到目的，就得单刀直入。像他那样迂回救国，明天早上她都不会走。一时间丹对我充满了敬意。
“那我就此告辞了。”洛老师拿起皮包站起来。
“好走好走。”我和丹笑得满脸堆花，送灶王爷升天。
“不过临走我还想留个纪念。”洛老师从包里掏出一台70毫米凤凰828单反式相机，“不介意拍照吧？”
我一怔，转头看丹。
“不介意不介意。”丹一手就把我搂了过去，“老师是我们的好朋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洛老师拿着相机左比右划，“工作需要工作需要。”
“洛老师你改行当狗仔队了……！”我一开口就被丹摁进怀里。
“了解了解，为了老师的工作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丹一边制住我的挣扎一边向洛老师逢迎。
喀嚓喀嚓了几下，洛老师停下来以美学鉴赏程度的眼光盯着我们。
“好像差了点什么……”洛老师退远三步端起下巴，“是什么呢？”
“对啊，不晓得咧。”丹一味奉承，现在有点缺词。
“看上去怎么就像普通大学生的生活照呢？”洛老师摇头。
“我们本来就是普通的大学生……！”话还没说完我又被摁回去了 。
“我知道了，缺少致命的性感。”洛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块包着金箔的巧克力，“来点FRENCH FERVOR。”
英文？
我瞧着丹不紧不慢地吃巧克力，身为优等生他应该听得明白的。
“要吃吗？”丹面无表情地问。
“哦，还有的话……！”
这句话的尾音没落我就停止了呼吸，因为丹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从他舌尖传递过来杏仁巧克力的滋味，慢慢在我口腔里扩散，产生一种眩晕般的迷幻感觉，像是穿越了遥远时空的古老光芒，将我完全融化其中。
咔嚓。
“NICE HIT！”洛老师纤手一挥，“我洗照片去了。”
说完风风火火冲了出去，我整个人凝固在当场——搞什么牺牲演出啊？我竟然让丹亲了，而且还被洛老师拍照留存证据，这种陨石掉下来砸到头的事情居然都叫我给碰上了！
“这女人真是破坏气氛。”丹跟没事人似地摸摸我的嘴唇，“想不想再来一个啊？”
“来你个大头鬼！”我一记右上钩拳打中他引以自豪的脸，“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2
结果这天晚上丹还是没能出去约会，因为我把他的脸打肿，这样子出去有损他的威名。我一边煮鸡蛋一边想我还是给男同胞们出了一口气的。
“你还真打得下手啊？怎么说我也是你一生唯一的初吻对象啊。”丹拿个鸡蛋在脸上做热敷。
“得了吧你还不是为了追女生牺牲兄弟？”只有他受伤我才能堂而皇之地俯视他，“话说回来你要能把她弄到手，我的世界也就清净了。”
“NONO，暂时还让她活着，她还有价值。”丹学着当年花轮同学说HEY ，BABY的姿态捋头发，只是脸肿了一边变得很滑稽了。
“你这个家伙就会光说不练。”我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等等，什么叫‘让她活着’？”
“那是小事不用在意。”丹挥挥手。
“我在意。”
总觉得他好像在耍我，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清楚，不过等我找到那个什么地方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你在意了？”
丹像鹦鹉一般学了句舌，这句话似乎就有点变味。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争辩道。
“我说什么了？”丹露出带有蔑视味道的微笑，看得我心里不舒服。
“……哼，耍我很有趣吗？”
“是啊。”
他话音刚落我就向他一拳挥过去，不过以他运动员级别的反射神经立刻握住了我的拳头。
“不会让你成功两次的。”他笑道。
“你这……！”
我还没骂出口丹就再一次把他的唇覆盖上来，虽然已经没有了巧克力的滋味，但他的牙齿要到我嘴唇时的轻微痛感却甘甜得令人战栗，我一边和这种陌生的眩晕感奋战一边又置身事外地想着这家伙到底是磨练过的技术派啊，我的意识就在时候逐渐模糊起来。
“呵呵，看来这一招对你很有用啊。”
他在我耳边语气暧昧地低语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一下让我彻底地清醒过来，被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让我奋力地推开他，
“你，你去死啦！！不准开这种玩笑了！！”
我愤怒地走进房间，把门碰地关上。大概是这样的做法让他明白我真的生气了，所以后来他就老实地呆在客厅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次日有女生找上门来。这女生打扮得很有罗莉味道，身材也不错，总的来说是走在路上也会令人多看一眼的好女孩。她敲开工作室的大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我闪烁：“请问……”
“丹！有客人找。”我一转身就回房间去了，肯定不是找我的，这一定又是丹哪任还没理清楚的女朋友。
丹闻声走了出来，看见那个女生时有点意外，但还是迎了她进来。我关上房门之前听见丹的质问以及女孩子撒娇的声音。
罢了罢了，这等家务事我可明哲保身，不如跟洛老师一起打在线游戏。她在网络上的时候对我还是没什么威胁的，而且她级别比我低，还得俯仰我的鼻息过活呢。
正跟洛老师一起打怪猫，门砰地一下给踢开了，丹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什么看？当心我开除你！”
“跟女朋友吵架了冲我发什么火？。”我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咕哝着把头转向显示器，切换到桌面打开PSD文件。最近的设计是一个企业的绿化方案，客户的趣味恶俗，要在道路两边竖满希腊石膏，典型的暴发户欣赏水平。我们专业老师经常教育我们“要做设计不难，难的是让客户也能理解和接受你的设计”，真正落实起来发现这句话还真是高深。
我们一忙起来洛老师就无聊了（她是没有兼职的正牌军），老是要跟丹连视频（丹有摄像头），丹不理她，她就叫我拆了他的机器装到我这边上来。你说丹忙我不也忙吗？洛老师不理会这个，她只说了两个字：“成绩。”我就乖乖的开始装摄像驱动了。
其实装好了她也是想看丹，只有语音功能是对我开放的。我承认通过网线洛老师变得更漂亮了，但她的行径也更恶劣了。在我给灌木加阴影时她问我丹为什么板着一张脸。
“跟女朋友吵架了。”我想也没想就说。
“这样哦……”今天洛老师说话少有地斟酌，“作为教育工作者有些话我还是有义务传达的，左左，你都这么大了，该明白和同学应该团结和睦地相处，吵架是不对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心想洛老师就算不做老师也可以转行当唐僧。
“那你应该跟丹同学道个歉是不？”
“哎呀就这么点小事大家都这么熟不就免了吧。”我开始不耐烦了。
“可是他生气了啊……”洛老师用鬼片里的语气阴森森地说。
“他那是因为跟女朋友吵架。”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才不要在这时候去惹他呢。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洛老师的声音变得冰冷。
“呃？”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借此机会让洛老师了解事情的真相，也让我自己有个重生的机会。主意已定我以严肃的口吻对洛老师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分手了？”洛老师震惊得花容失色，“为什么？”
“因为我们追求的理想和信念完全不同，只能就此分道扬镳……咦？老师你手是拿的是什么？”
“全年级成绩报表……”洛老师抬起掺着血丝的杏眼，“限你三分钟之内跟丹和好，不然——”
“是——！！”我扑通一下趴到地上紧紧拽着丹的裤脚，“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丹跟西藏活佛俯视他的信徒一般：“干嘛啊你？”
“洛老师啊，嫌戏演得不够热闹……”我压低声音诉苦，“你也配合一下，帮帮忙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
丹的眉宇之间掠过一丝杀气，正想着是我的错觉吧，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压倒在地，就这样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揪着我的衣领往下撕，瞬间衬衣的扣子就全部飞脱出去。
“喂喂你搞什么鬼？！”我觉得状况对我绝对不利于是狂乱挣扎，“放开我啦！”
“是你自己说要我配合的。”丹没有语气地说。
“我没有要你来真的啊！”我惊恐地说。
“反正也要做就制造点情色气氛不是更好吗？”
“你这不是情色是强奸！”
“性和暴力是共生的。”
“洛老师~~~~！！”
我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求救了。
“放心，她一定会全程录象的。”
“那才不能放心……唔！”
丹伏下身来吻我，每次都这样阻止我的言论自由。对他这招缺乏经验的我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所以必须在我失去抵抗力以前挣脱出去。对了！我听说可以咬舌头，也就是目前在轻轻舔我上唇的生物，我决定，要咬得他饭都吃不了。我张开嘴，他的舌头就溜了进来，正当我准备咬得他不能再世为人的时候，突然胸口被他扯了一下，而且好死不死正是最柔嫩的地方，我忍住在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痛吗？”丹带着嘲讽的微笑谁，“不能怪我哦，谁叫你想咬我呢。”
“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而他抵在我腿上的某一块居然TMD硬了，我顿时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
“笨蛋！你在干什么？！”我骂道，“洛老师看得到啊！”
“对哦，左左还是处男，给看到会不好意思。”丹抓住我一下子把我扛了起来——老子怎么也有百多斤吧？你居然把我就这么扛起来，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放我下来！你有毛病啊！”
“知道知道，你不要再挣扎了，会摔下来啦。”
丹把我扔到沙发上，再度压制住想要逃跑的我。
“呼……”我喘着气，扬起脸来看着他，“……你到底发什么神经？自从洛老师来了以后年就变得不正常了……”
“是吗？”丹不为所动，“我觉得很有趣啊。”
“你觉得很有趣我就必须陪你玩吗？”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分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大概就是××○○……”
“哇！不要直接说出来！”
“是你自己问我的。”
“那也不能说！”
“左左也不要太任性哦，我这个人很没耐性的。”丹完全没听我说话的内容，“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做啊？”
“怎么样都不可能吧！”我怒吼。
“这样啊？”
丹当真地烦恼起来，但是就我们现在的姿势我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丹皱着眉头问。
我狠狠地点头。
“那你干嘛引诱我？”
“我什么时候……！！”居然问我这种问题，我都要抓狂了。
“我吻你的时候，不是挺有感觉的吗？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丹说着，抚摩着我的脸颊。我想要别过脸去，但却被他固定住脸来亲吻，而且他的手还在我腰上摸来摸去。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国土沦陷，我越想越急，顺手之间抄起沙发底下压着的裁纸刀，突地把刀刃推出来，把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走开！”我拼命挥舞着小刀。
“左左，你会到割伤自己的。”丹作势要握住刀身。
“别过来！”
我什么也不管就一下子划拉过去，那种利刃割过柔软皮肤和脂肪的感觉让人害怕，大约过了几秒钟，鲜红才从他的指缝中渗出颜色来。
“啊！”看见血我才知道我真的割伤他了，但是我吓得不知所以，更不知应该做何种反应。
“没事。”他尽量朝我微笑，“不要那种表情，没事。”
“要不要包扎……？还是要消毒？”我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不要紧啦，只是一点小伤。”丹说着跑进厕所里找了条干毛巾缠上，不一会儿那条毛巾都被血给浸透了。
“好像很严重啊……”我看见那么多血就脸色发白。
“小事而已。”他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你乱开玩笑。这不，吃到苦头了吧。”
我一边数落他，一边在心里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但是是总也开不了口跟他道歉。
那天晚上丹没有回来，第二天我去上课时也没有。我到教室时洛老师叫我去系里一趟，她对于昨天被关了视频的事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一个劲儿冲我窃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系里到了我的一封挂号信，我一看地址——吓！
北京大学。
放心，北京大学是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只是我小时侯一个邻居考上了北大，所以有点印象。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地址的，这些都不是谜，因为他是个有点不一般的人。
我一边走回教室一边看信。信上说，他现在是考古专业的讲师，现在在做战国时代的志怪文化的考证工作，因为论文的需要最近会回来取材，火车定在五月十六日上午八点到站，要我不用去接他会直接来我学校云云。
我心想这家伙考古中毒真深，整封信都是用古文写的。我爬上六楼洛老师还没有上课，于是顺便问了她今天几号。洛老师翻开手机心平气和地告诉我：“十六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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