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之白夜 第一部————火舞燃天

　　"就是他？"瞥了眼由岚带领着向宝座走来的白夜，魔王不觉眉头微皱。
　　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雅依然笑得开怀，"对，就是他。"
　　"我还以为冥会找一个漂亮的高级天使回来，结果怎么是......"低喃声中，魔王的俊眉拢得更紧。
　　"路西菲尔，你喜好皮相的坏毛病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改？"没好气地瞪了魔王一眼，雅微微沉下脸。"你也知道，想要从一个初级二类天使升为一级天使有多么的困难，这个孩子就只差一步便可成为高级天使，要我说，配给你儿子还真是种浪费！"
　　被雅说得一愣愣的，但魔王却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无奈地摸摸鼻，干笑着凑到爱人耳边，低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而已。"
　　"习惯！"恶狠狠地瞪了路西菲尔一眼，雅的语气越发不悦，"是啊，不论是天界还是魔界，在你路西菲尔身边聚集的都是最俊美漂亮的天使或魔物，所以向我这种长相粗俗，面容普通的傻瓜你根本就看不上眼！"
　　听到雅连珠炮似的一番话，魔王没辙地翻翻白眼。
　　这都是哪一年的陈年旧事了？没想到雅竟然记挂到现在......
　　唉，真是个小心眼的爱人......
　　正当魔王和雅为琐事争论不休时，岚已然带着白夜走到两人面前。
　　必恭必敬地对宝座上的两人行礼后，岚的声音轻轻响起，"陛下，雅大人，白夜已经带到，如若无事，我先退下了。"
　　"嗯......你下去吧。"魔王一脸威严地颔首。
　　再次行礼后，岚从容退下，顿时上位处只剩下魔王、雅以及白夜三人。
　　"你就是白夜？"双眼微眯，不苟言笑的魔王全身散发出无限威严。
　　点点头，白夜无所畏惧地直视宝座上的魔王，"是的，我就是白夜。"
　　被白夜那双清澈的眼注视着，魔王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白夜，我听岚说，你是天界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即将由一级天使升为高级天使的二类天使......我知道，你对魔界、对冥充满憎恨和愤怒，但这是你的命运。要知道，凡是被魔物诱惑的人和天使，都是因为他们心里有私欲，神不需要心存旁人的奴仆，光从这点看，你已经失去成为高级天使的资格。"
　　魔王一针见血的话让白夜的脸色一阵惨白。
　　的确，正如魔王所说的那样，当他心存私欲的瞬间，就已失去成为高级天使的资格，正因如此，白夜才没有选择死亡，更没有选择逃离，因为他心底很明白，就算自己成功回到天界，也将是所有天使唾弃的对象......
　　自己终究只是一个由人类变成的天使，与那些自出生心中就只有神的天使们不同，不管发生什么事，对他们来说，神是第一位的，而对自己来说，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自己早已失去回到天界的资格......
　　想着想着，一行清泪情不自禁从白夜眼里缓缓淌下，伴随泪水而下的，却是绝望和认命。
　　这一刻，在魔王与雅的面前，白夜终于放弃继续与命运抗争的想法，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顺从命运......
　　"白夜，你过来。"见白夜流泪，雅对其招招手。
　　等白夜走到面前后，雅站起身，"不管你是因何来到魔界的，从现在起，你必须丢弃天使的身份，否则是很难在魔界存活的。"
　　叹了口气，雅又继续道，"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冥的温柔只是他的表像，他的防备心比任何人都要强，所以你想博得他的好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听雅把自己最骄傲的儿子贬低成这样，路西菲尔不禁翻了翻白眼，真是的，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父亲吗？
　　故意忽略一旁表情丰富的魔王，雅自顾自地拉着白夜聊起了关于天界的种种。当他知道白夜和费恩关系很好时，他的眼立刻弯成了小月牙。
　　"费恩他还好吗？"想到那个活泼好动又火暴的小家伙，雅不禁轻笑连连。
　　"费恩天使长很好，对每一个天使都很关心，很温柔，人也非常稳重......"一提及心底暗藏的那个身影，白夜僵硬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但随之而来的哀伤和心疼却让他的双眸一阵黯然。
　　"费恩成为天使长了？他温柔稳重？"听完白夜的叙诉，雅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印象中那个总是麻烦不断的顽皮小鬼与他口中很会关心旁人的好天使长联系在一起。在看看白夜似哀似痛的神情，雅的眼中闪过了悟。
　　知道雅就是带大费恩的天使长时，白夜脸上闪过无法遏止的惊喜，强烈的亲近感顿时把笼罩在他周身的冷淡驱散。
　　见白夜似有亲近自己的意味，雅双眼一转，顿时围绕天界的话题与其侃侃而谈起来。
　　凝视着不断与白夜谈论关于天界种种，兴高采烈的爱人，路西菲尔不禁心头醋意乱飞。
　　魔王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雅竟然还会对天界的天使们如此关心，不仅问的详细，脸上甚至充满了怀念的表情。
　　明知不可能，但路西菲尔还是有些害怕雅会因为想念而再度前往天界。
　　哼，那个又冷漠又空虚，甚至虚伪的国度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留恋......
　　魔王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再也忍耐不住地，他轻咳出声，试图拉回爱人的注意力。
　　"咳咳......"见雅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魔王故作镇定地对他微微一笑，"好了，雅，让白夜去冥那里吧，他是冥的专属天使，不该在我们身边呆太久。"
　　知道路西菲尔明明是因为吃醋却故意说成对冥的影响不好，雅挑挑眉，却意外地没有多说什么。
　　"好吧，那我们有空再聊，你先回冥那里吧。"对白夜和蔼地笑笑，雅轻语道。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容貌只能用清秀形容的小天使很有好感，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柔和气息和某个人很像吧......
　　遥望白夜渐渐远去的身影，雅不禁轻叹。
　　"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叹气？"见雅突然从快乐变为多愁善感，魔王的眉头拢得更紧。
　　"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个孩子太单纯，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冥，将来一定会被伤害得很深......"
　　闻言，路西菲尔失笑，"冥可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把他想成那样？"
　　"冥虽然继承了我的天使之力，但他的个性甚至比你更黑暗，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又怎么会相中他作为你的继承人？"白了魔王一眼，雅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冥将来如何对待白夜，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边上看着事态的发展，不是吗？"微笑着搂上雅的腰际，魔王如此说道。
　　想想路西菲尔说的的确有理，雅逐不再开口，任凭魔王揽着自己回到王座之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要走，他们能做的只是在孩子迷茫的时候推他们一把，至于结果如何，就全凭他们的心了。
　　就在雅与魔王会见白夜时，另一边的会场中央，被贵族们包围的冥却有些不耐起来。
　　父王真是太无聊了，没事搞这种东西干什么？
　　看看不远处同样被包围、一脸春风得意的四皇子黥和六皇子黯，冥不屑地勾动唇角。真是一群蠢货，该不会真的以为娶个父王认可的魔妃就能获得父王的青睐吧。
　　黑眸有意无意地扫向不远处的高台，见雅似乎和白夜聊得非常愉快，冥狭长的美眸中闪过精光。
　　若有所思地饮尽手中所持饮料，感受着不断从嘴里流过的淡淡血腥味，冥放下水晶杯，直直向会场另一端走去。
　　很快，冥在会场最南端的晒台边找到了岚。
　　"雪呢？"见只有岚一人，冥不觉剑眉高挑。
　　"殿下，雪去看宝宝了。"听冥提到小东西，岚的表情立刻柔和起来。
　　点点头，冥转身站于岚身旁，"东西弄好了？"
　　"嗯，是的，殿下。"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见白夜从高台上缓步而下，冥的眉头瞬间拢紧。
　　"您放心，我会处理得非常完美的。"对冥行礼后，岚提步向白夜走去。
　　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台阶上，感受着不断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眼神，其中更是不乏充满恶意和嘲弄的目光，对于这些，白夜却连眼都没有多抬一下。他知道，这些魔物只是因为自己是冥的专属天使才会对自己特别好奇。
　　垂目敛眉，白夜自顾自地走在高高的阶梯，直到岚出现在他面前为止。
　　"跟我来。"说完后，岚领路向殿外走去。
　　"有什么事吗？"望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岚，白夜低声问道。
　　"白夜，你想好了吗？"停下脚步，岚转身看向白夜。虽说魔界的夜特别漆黑，但他还是清楚地看见白夜的身形因为自己的话而僵硬。
　　"我......不知道......"无法面对岚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眸，白夜别开脸。
　　见白夜为难，岚温和地笑笑，"也对，这么快要你作出决定的确有些困难。"
　　"......"不知道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夜保持沉默。
　　"你有喜欢的人吗？"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白夜，岚一步步把话引向他想要的方向。
　　听到岚的询问，白夜心口一阵刺痛。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靥的脸庞，想起总会不厌其烦为自己解惑，让自己亲慕万分的费恩天使长，冥的喉间随之哽咽，再也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你有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天界的上位者，因为他，你才不顾一切地想成为高级天使？"见白夜面露痛楚，岚不禁大胆地猜测，结果白夜并未反驳。
　　见状，岚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你一生都不会对殿下有情。"
　　"那又怎么样？"白着脸，白夜不明所以地看向岚。
　　"如果你无法喜欢上殿下，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一种结果。"
　　"无用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是吗？"丝毫没有被岚话中的威胁吓到，白夜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丝丝嘲讽。
　　"没错，适者生存这是魔界的铁律，想要在这里很好地生活下去，要么你自身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要么你拥有坚实的后盾，否则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一途。"
　　"碰巧，我这两样都没有......"
　　"不，你有，只要你想......"说着，岚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递到白夜面前。
　　凝视着稳稳横躺在岚掌心中的黑色小瓶，白夜又抬头看了看岚。
　　"这是我特地去黑魔之林为你找来的魔药，里面已经放置了殿下的血液，只要你喝下它，自然会一点点喜欢上殿下。"
　　"用药物也能让人产生感情？"从岚手中取过瓶子，白夜唇角的嘲讽越发浓重。
　　"这里是魔界，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我很好奇......"把小瓶紧紧攥在手里，白夜苍白的脸上闪过高傲。
　　"好奇什么？"岚不解地看向白夜。
　　"以冥的性子，这种靠药物产生的情感他也会要？"说着，白夜冷笑数声。
　　"魔物和天使不同，我们只注重结果，而不在意过程。"优雅一笑，岚侧身继续迈开步伐向魔宫的后殿走去。
　　由岚带领着，白夜与其一起来到了位于魔宫腹地的后殿。
　　在后殿中，白夜见到了雪以及他们的宝宝。
　　见白夜与岚一前一后向自己走来，雪笑眯眯地迎上前，顺手把怀里睁着滴溜溜大眼睛的小家伙递给了岚。
　　虽然早就知道雪和岚育有一子，但听闻还是和亲眼双眼有所差别。看着金发紫眸，在岚怀里笑得一脸口水的小家伙，白夜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状，雪微微一笑，拉着仍然没回过神的白夜走向早已备好茶点的圆桌旁。
　　两人分坐下后，白夜的眼还是无法抑制地飘向不远处正哄着小宝宝，一脸温情的岚。
　　"怎么了？"发现白夜的异常，雪笑得更深。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欲言又止好半晌，白夜最后还是摇摇头。
　　"呵呵，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岚和平时非常不同？"知晓白夜的心思，雪用指尖玩弄起瓷杯来。
　　"有点。"白夜没有否认。
　　闻言，雪的双眼即刻变成了美丽的小月牙儿，"你觉得平时的岚是怎么样的？"
　　见白夜迟疑，雪又加了句，"没关系，有什么都直说吧。"
　　"我只是没想到，魔界第一将军也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而已。"没有直接回答雪的问题，白夜迂回地叹道。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凝视着不断哄着儿子的爱人，雪的眸里闪过丝丝柔情，"毕竟他当初对我那么残忍......曾有一度，我甚至觉得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幸福，但最后我还是活了下来，那是因为......不管我如何恨他，心底依然有一块地方是深爱着他，当他悔悟时，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他。"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抬眼看向对面的雪，白夜苦苦一笑，"你会原谅他，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深爱着他，但是我呢？我和冥......我们彼此间什么都不是。在不久前，我们还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对他根本连好感都谈不上，尤其在他对我做过那种事情之后。虽说是交易的产物，但要我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似乎也太不可能了......"说着，白夜笑得更苦涩。
　　"我明白......"跟着叹了口气，雪索然无味地放下杯子，双眼从爱人身上拉回白夜的脸上，"白夜，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一点点发掘出冥的优点以及可爱之处，也许你会慢慢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
　　"时间吗？"听着雪的劝慰，想到此刻正怀揣着的那只小瓶，白夜沉默了。
　　时间真的能让他慢慢遗忘天界的一切？真的能让他一点点爱上那个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神惧震的男子吗？
　　白夜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热闹的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执意拒绝了雅让他们在魔宫内留住一晚的好意，冥带着白夜返回位于魔宫旁的府邸。
　　一个晚上下来，冥在笑得不怀好意的雅的带领下，见了起码三、五十位据说是魔界最美丽、最成熟、最知性、最完美的女性。
　　面对开放露骨，不懂收敛的魔界女子们，冥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他很清楚，如果今晚留宿魔宫，只怕他明天就必须面对更多所谓的完美女性。
　　想到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冥的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所以当宴会临近尾声时，再也顾不上其它皇子窥探般的眼神以及魔王失望的神情，冥以喝醉为由，从魔宫里逃一般的飞奔回自己的府邸。
　　由于府邸就在魔宫旁，冥与白夜很快便回到府邸。
　　晚宴上的酒大多都是烈酒，因而晓是酒量不错的冥也有些微醺。加之回程脚程比较快，酒精在血液循环之下开始发挥它们的威力，冥感到自己的理智似乎有趋于消散的倾向。
　　"主人，如果您没有其它吩咐，我先退下了。"经过大半天的适应，似乎开始认命的白夜称呼起冥来也比之前顺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