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二）梦魇————花奶油

王净暧昧低笑，却拒不开口，两人吵吵闹闹一起滚到了床头。王诺无赖的压在王净身上，嘴里叫着“快说”，手上却在不失时机的大吃豆腐。王净被他闹得不行，干脆一把拉下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唇。两人温存的缠绵，王净主动献上自己的身体，在王诺耳边一遍又一遍说着“我爱你”。王诺被他的热情和甜言蜜语迷得如痴如狂，刚才那小小的不安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事后，两人清理了身体又双双倒回床上，王诺从背后搂着他，咬住他的耳垂含混不清的问：“净，你昏迷的时候到底梦见了什么？我听到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王净心中一颤，转过身面不改色的笑道：“我梦见你在哭鼻子呢，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招人了。”
“胡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就你这么恶趣味，连做梦都梦见那种变态情节。”
王净被他吃瘪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坐起来，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王诺……你真的已经不介意‘乔羽’了吗？这个身份……让我非常尴尬。请原谅我这两年来一直都把这件事瞒着你。”
王诺目光微沉，知道王净终于想与他深谈了。他也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王净认真的说：“说实话，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确很震惊也很气愤，但随后就被你要分手的话气得全都忘记了。王净，我认输了。不管你是谁，我离不开你。我还不至于傻到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王净意味不明的瞟他一眼，唇边浮起淡淡的浅笑。“那悠呢？你打算怎么办？”
早有预感王净会问到这上面来，王诺也不惊慌，只是拿过王净的烟，凑到嘴边优雅的吸了一口。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曾经最执著追求的人。你不能要求我完全将他忘怀，那对我不公平。但是――”王诺突然转过了头，烟雾后的那双眼睛亮得犹如天上星辰。“王净，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如果我以前有错，那我道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把你错看成任何人。你就是王净，而我爱的就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你！”
听到这里，王净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是两年多来，他们第一次如此坦荡，如此毫无顾忌的向对方吐露心声。他知道，他们是真正的走过这一关了。轻柔的捋过王诺的长发，王净在他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热吻方毕，两人都有些喘息，他们相视一笑，蜷在一起亲密的分享着那支香烟。吞云吐雾之间，王净状似无意的问道：
“王诺，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来好笑，我与他虽然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我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
王诺瞥他一眼，抬手将他牢牢的圈在怀里，才眯起眼睛陷入回忆：
“悠……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也没有与任何人起过争执。那时，谁都以为他是因为受到洛黛的眷顾才得以在‘神之乐园’生活的普通人类。众神都看不起他，他也不介意，整日里就专注的摆弄些花花草草，幻宫外的那片玫瑰花园就是他的杰作。”
“果然。”王净目光一寒，喃喃自语。王诺疑惑的转头，王净立刻安抚的朝他露出一朵微笑，并敦促他接着往下讲。王诺凝视了他半晌，终于妥协的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悠的笑容非常美。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道温柔的光，总能安抚我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那种笑容的时候，我惊艳得目瞪口呆。当时只觉得连‘神之乐园’的云彩和灵光都顿时失了颜色。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身影……现在想起来，那时真的很傻。我一直都在痴迷的纠缠着他，却竟然直到他死了，我也没弄清楚我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何种地位。他的内心世界对我来说仿佛遥不可及，可能自始至终，我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他的心里……”
王诺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净偏过头，轻轻的在他额角印下一吻。他不知该如何向王诺说明，但王净的心底却很肯定，悠是爱着王诺的！刚才在那梦中，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悠的情感波动……不，更确切的说，是他与悠处在了同样的视角，融入了同样的角色，那种想要上前安慰却苦于不能的无奈和心碎，他感同身受。
回过神，他听到王诺在他耳边低语：“净，虽然说过不再拿你与悠作比较，但你沉思时的模样真的与他如出一辙。每当这时，我总会觉得心惊胆战，我不喜欢这种完全被你排除在外的感觉。”
王净闻言心中一凛，安抚的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傻瓜，我早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还说什么排除在外，现在的我只恨不得能把你拆吃入腹，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王净第一次说出这么肉麻这么饱含占有欲的言辞，王诺顿时心花怒放，不由得本性毕露，邪恶的将王净压到了身下。“小甜心，原来你有这么爱我呀？我不介意被你吃，快点让我与你合而为一吧！”说完还故意急色的用下体顶了顶王净的小腹。
王净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两人未着寸缕的身体肌肤相熨，暧昧磨擦，不一会儿就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了。王净丢开烟头翻身到了上面，他边爱抚着王诺边沙哑的低喃道：“既然你这么热烈的要求我上你，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今天可是养精蓄锐了一整天呢。”
“哎哟，人家好怕哦，你一定要温柔对我哦……”王诺邪笑一声，故意娇滴滴的噘起红唇，果然引来王净更加狂野的掠夺。王净在他妩媚的喘息中进入他的身体，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他在玫瑰花下泪洒断肠的那一幕。当时的疼痛不舍，清清楚楚的烙在了王净的心头。不想再看这个人哭泣，不想再让这个人伤心，他这双美丽的眼睛和那张娇艳的红唇都是天生就应该用来展露笑容的！只要能让他重拾欢笑，只要能让他重获幸福，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没有告诉王诺的是，他在梦里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产生了怎样的轰鸣……
17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个女神斜躺在花团锦簇的软塌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庄严，那么矜贵。此刻，她的怀里正睡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小娃娃睡着了也不安份，时不时的拱拱女神的衣裙，或咋吧着嘴巴吐出一两个口水泡泡。
女神被小娃娃的动静逗出了笑意，只见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在了娃娃雪白稚嫩的胸脯上。鲜艳的血液一接触肌肤就化成了一个暗红的胎记，小娃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女神拍抚着娃娃，口中哼起不成调的儿歌，那张典雅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了母性的慈祥。就在这时，却见一道金色的影子如狂风般卷进了宫殿，生生破坏了这安祥的一幕。
只见来者衣饰凌乱，神色匆忙，眉宇间已少了那份雍容自若。紧追其后的还有几个诚惶诚恐的神女。
女神的视线从娃娃的身上移开，那温柔的眼神中立刻多了一份威严。闯入的男神顾不上行礼就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母神！为什么要突然将幻逐出神族？！幻年纪还小，就算有时冲动任性那也是一时糊涂，这些完全可以留作以后再慢慢的教育。他毕竟是元灵亲自选中的‘光之子’，您就这样把他从神族除名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洛黛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朝他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那几个神女立刻恭敬的退出门外。直到殿门砰的一声关上，洛黛才高深莫测的对他说：
“迷迦勒，你是我创造的第一个男神，也是所有大神中最稳重，最识大体的一个。现在我废除了幻的继承权，等我消逝后，主神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母神――”洛黛的话令迷迦勒的脸色变得苍白，“我并不在乎主神的位置由谁来坐，但您不能这样对待幻！幻做错了事，冒犯了您，您可以处罚他。但是您怎么能将他从神族除名？他还这么小，您叫他以后如何自处！母神，您是我们这一族的当家主母，是我们最敬仰的精神领袖，您不能这样公私不分啊！”
“我公私不分？”他的指控像一根针一样扎进洛黛的心底，气得她脸都绿了。“你去问问幻，到底是谁公私不分！他为了一个人类居然要刺杀我，还说什么要毁了命运转轮，毁了这个宇宙为悠陪葬。这样不成器的东西能担当主神的重任吗？好在现在还不晚，迷迦勒，幻的事是绝无转圜的余地了，你用不着为他求情。现在只要你点头，主神的继承权就是你的了！”
“母神！请您三思！”迷迦勒情急的跪拜在地，“幻是元灵挑中的，他具备继承主神所需要的一切条件！他是一块罕世的良璞美玉，这一点母神您应该比谁都清楚！迷迦勒决不会听从母神在盛怒之下所作的不智安排，请您收回成命，赶快把幻追回来吧！”
洛黛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她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
“你以为现在还追得回来吗？悠已经死了，幻恨我入骨，你以为他还会再回来吗？”
迷迦勒抬起头，自告奋勇的说：“母神，请您允许我去追回幻！往日幻对我这个大哥还算敬重，我一定会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回来的！”
母神垂下眼帘，回应迷迦勒的是她唇边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半晌之后，她抬起眼，严肃郑重的说：
“不必了。迷迦勒，你现在立刻去祈福殿吧，元灵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元灵？”迷迦勒错愕的低喃，“您是说元灵要见我？难道――难道你们真的放弃幻了？”
“迷迦勒！”洛黛低喝一声打断他，“有什么疑问你就直接去问元灵吧！快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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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音乐声忽然响起，虽然那声音微弱柔和，却仍令睡得并不安稳的王净立刻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感觉到身旁的王诺推了推他，他半眯着眼，极不情愿的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打开翻盖含糊的“喂”了一声，许乔那毫不修饰的大嗓门就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净……？王净，是你吗？你醒了？你没事了吗？喂？王净？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你？喂？”
王净这下是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张开眼睛，急忙安抚她道：“乔，你别急，慢慢说。是我，我昨晚半夜就醒了，我已经没事了……对，我等下会去学校，你别担心好吗？有什么事等我到学校了再慢慢跟你解释……对，嗯，就这样，那等下见，Bye-bye。”
丢开电话，王诺那滑腻柔韧的身体立刻就如八爪鱼一样缠到了身上。王净吻吻他的鬓角，为他下眼皮上那淡淡的青痕激起些微不舍。昨天真是累着他了，虽然他没说王净也没问，但他知道王诺为了治疗他的内伤耗费了多少神力。他抚着他的长发低声道：
“你再多睡会儿吧，我得去学校了，今天下午没课，我会早点回来的。”
王诺听到他的话后不满的踹他一脚。“不准去！昨天才吐血晕倒今天就去上课，再乖巧的学生也没像你这样的。”
他睡眼惺松蛮横任性的模样令王净忍俊不禁。这样毫不设防的魔王，天下间有几人得见？他想了想，抚着王诺光滑的背脊暧昧的说：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难道昨晚那些春情都是我在做梦？”
“做梦？呵呵，原来我家的小甜心也到了会做春梦的年龄了。”一声邪笑从他的颈窝下飘出，王诺在那里狠狠的咬了一口。“我明白，你只要一想着许乔就一刻也呆不住了。记得这段时间绝不能使用神力，中午回来后我再继续为你引导。”
“知道了。”王净笑着与他温存了片刻，终于神清气爽的起身出门。
18
王净到学校时，许乔一看见他就立刻扑进他的怀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簌簌的往下落。有谁知道她心里的恐慌，有谁知道她昨夜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她心头的阴影并未完全驱散，她再也不能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她的面前倒下。
“王净！王净……”她哽咽着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梦魇就会消失，仿佛这样她就不用再尝试失去。
王净暗叹一声细心的抚慰着她，他开始后悔昨夜没有一醒来就立刻给她报平安了。长久以来许乔一直在他们周全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这样的她保持了难能可贵的直率纯真，却也少了抵御危机和创伤的能力。狄卡琳给她留下了太深的伤痕，他在感叹许乔成长的同时却也在心疼着。许乔把他视为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他又何尝不是呢？特别是在夜夜惊梦的现在，特别是在他连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如今。
等许乔发泄够了，他向她解释了自己神力失控的前因后果，然后不经意的问起：“乔，你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是不是有个像血滴样的胎记？”
许乔一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急急的羞红了脸。“你怎么会知道的？王净……你，你不会偷看我洗澡吧！？”
王净失笑，有些恶作剧的盯着她羞嗔跳脚的模样，在那双明媚的眼眸快要冒出火来时才慢吞吞的解释道：“我早听说创世女神洛黛给了你一滴圣母之血，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个胎记是母……是她的血？”
心疼于她的敏感和尴尬，王净温柔的说：“你可以继续叫她母神。乔，不必介意那些虚无的名分。你是乔，我是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的感情都不会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你已经获得了自由。你不是一直希望不用再回‘神之乐园’
继续修行吗？你不是想在人间享受丰富多彩的生活吗？现在，你只要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可以了。”
许乔怔怔的望着他，王净那包容鼓励的眼神就像温暖的海洋包裹住她那颗不安飘荡的心。她释然的一笑，柔顺的靠到王净肩上。“是的，我的愿望是好好享受生活。净，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王净紧紧拥住她，同样从她的身上汲取着别人无法给予的亲情的抚慰。许乔需要变得更加坚强，他又何尝不是？他从不屑于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但这几天接连不断的梦境已令他无法再一笑置之。
他曾经疯狂的嫉妒悠，他曾经绝望的痛恨那个深爱着悠的王诺，可是如今，当每一项求证都推翻了他对那些梦境的怀疑时，他又该如何自处？他为什么会做那些匪夷所思的梦？这是所有问题的结症。如果被感情蒙蔽住眼睛的是他；如果王诺对他的直觉是正确的；如果他真的是悠的转世……
即使本能已在蠢蠢欲动，他仍然觉得荒谬！曾经那么排斥悠的阴影，现在却在身不由己的将自己代入角色？他是悠和洛黛的孩子啊！他曾经进入过那具身体，他已经确认了那重身份，他怎么可能是悠？！
这件事决不能让王诺发现，否则又不知将掀起怎样的波澜。但越来越多的疑点却明确的指出了，两千年前绝对有一场惊天的大阴谋！原以为“乔羽公主”的真相揭开后一切就大白于天下，谁知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更多的秘密还等待着他去挖掘。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他和王诺能够承受吗？不过不管最后如何，他是再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了，昨天的承诺不是一时兴起，这次他是真正考虑清楚了。那个人，他要给他幸福！不管两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不管他做这些梦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能够再阻止他！
当然，他首先得去见见迷迦勒。他的梦境虽然清晰却毫无章法，他已不能满足于被动的等待了。可惜他的力量被王诺封印住，一向身为保护者的他如今只能求助于许乔。
放学后，当他把意图向许乔阐明时，那小女人兴奋得犹如中了头彩。也许从狄卡琳消逝后，她一直缺乏的就是这样的自信吧，她也希望自己是一个能对别人有所帮助的人！
许乔用意念联络了迷迦勒，然后用瞬间转移把王净送到了天堂。迷迦勒还是那么雍容尔雅，笑容庄重却不失亲切。他比两千年前成熟了许多，朱颜虽然未老，岁月却仍在他的眼底眉间留下了痕迹。
王净一进入天堂就隐隐感到胸中烦闷。他知道他现在没有神力护身，天堂的气场多少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伤害，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没有赘言，寒暄过后他就直接向迷迦勒表明了身份。当他把那日他与迷迦勒在“生命之光”中的密谈悉数道出，迷迦勒明显震惊得不能自已。越来越沉重的胸闷令王净无法再照顾迷迦勒的情绪，他开门见山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