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你还管治心病的?我就这么明显,被你看出来了?"
"开个玩笑,现在会里开的医馆都有其他人负责,一切步入正轨,越闲倒越无趣了。"
"那就好好享受生活呗。"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银月灰撩下茶杯出去查看,没一会儿回来面带愁容道:"事情不妙!不知怎的,外面聚集了好多'诛灭之颠'的人,吵吵闹闹的。"
"别搭理他们,我想梵影能应付,以后这种事你都不用操心,连欢琂都乐得独自逍遥,我们这些人管那么多干嘛?"
他噗哧一笑:"我听着怎么有点儿酸啊?"
"切--"
笑够,他又正色道:"话说回来,我们这儿可是五月天城的城主府,如果是小事不会聚集一众人等在门前闹吧。"
我摆摆手:"谁知道封卓飏又想干什么了,随他去吧。"
自顾自的倒了杯凉茶喂给跳跳喝,胸口却突如其来的钝痛,猛地一下,连手中的茶杯都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红日?!"
我捂住胸口咬紧牙关忍着莫名的疼痛,不对……出事了。
"红日你不舒服?"
"只是这里突然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那种疼持续着。
银月灰马上为我检查,"并无异状啊。"
跳跳在一旁,紧紧的抓着我的右臂,眼里充满担心。
"欢琂,受伤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我开始觉得事态并不简单,封卓飏想要小打小闹似乎不太可能,以他的脾性一定会动真格的……我叫出好友名单,却发现他并不在线。
"你怎么知道的?"
我抬起下巴笑:"'感同身受',你懂吗?"
银月灰呆住,直直的看着我。
他眼里多半是惊讶,我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就像你师父和巧公一样。"
拉着跳跳的手已走到门口,银月灰的声音传来--
"恭喜!"
没有回头,嘴角却是控制不住,大幅度的往上扬。
"谢谢。"
出了那里,站在城主府的院子观望外面的情况,确是'诛灭之颠'的人,不过一看便知级别不高,只两三个带头的人物有点儿水平,我猜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想来个暗渡陈仓!不过现在,我已经没心思去猜封卓飏到底想干什么,更重要的是--欢琂受伤了!
刻不容缓,我开始与他通话。
"你在哪里?"
"你别过来,我没事。"
我一下拔出血刃叫道:"你再说一遍!!"
那边,欢琂叹了口气:"东陵森林。"
东陵森林树木繁多,却不是绿意昂然,反而是让人很压抑的暗绿色调。这里算是高级怪区,人烟稀少,偶尔能听见鸟扑动翅膀的声音,静寂异常。
我一路狂奔,根本顾不得跳跳了,他很乖,乖乖的紧跟在我身后,没多久便听见打斗声,并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欢琂和几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视线中时,我停下来对跳跳说:"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不许动。"
跳跳四处看了看,用力的点了点头,藏在树丛后面。我拍拍他的头一个飞身跃起,几个点地落到欢琂身后,与他一起对付那些包围住我们的人。
"你还好吧?"我挡掉一个人的匕首,低声问道。
"嗯。"
我冷哼一声,"逞强!"胸前的伤口流了不少血,衣服都变成了暗色。
他只得低笑。
见他还能撑,我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敌人身上,很快发现了异常,其中招式最为凌厉的那个领头人物似曾相识,严密的围攻在我出现后有了片刻的疏漏,正是来自于他的迟疑。尽管只有短短几秒,却让局面缓和了许多。
但见他领口、袖边都为银灰色,就是这装扮也有些熟悉……
无意瞥见他腰间别于衣物之内的细长物件,我一个声东击西的虚招用刀尖挑出那玩意,紫玉箫置于空中--
"墨言!"
他拿回紫玉箫紧握,抬手轻摆,其他几个黑衣人不再出招,收好匕首隐于森林之中。
"红日……"他扯下头巾叫了我的名字,却似乎不知说什么。
我眉头轻皱,有些不理解,与墨言并没深交,不过是打过两个照面,其中一次还是蒙着脸谁也没看清楚谁,可就是觉得像是朋友一样。
"为什么?"我不认为他和欢琂有什么仇。
"只是工作。"他金色的眼眸中没有掺杂一丝虚假。
我笑了一声,"现在算什么,失败告终?"一定有人委托他去刺杀欢琂,除了封卓飏还有谁!但绝不是因为他是'弥日'的老大,而是因为我……封卓飏一定察觉了什么。
"算是吧,可惜了那些可观的报酬。"
我心知他有意妥协,大抵也是与我有同样惺惺相惜的感觉。
"一点儿不可惜。"我看了他一眼转身检查欢琂胸前的伤,果真是被锋利的匕首刺伤,"还疼吗?"
"你说呢?"
我承认有些多此一举了,'感同身受'啊!
"接着!"墨言扔过来一个白色小瓷瓶。
欢琂想也不想的打开,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非常见效的止了血。
墨言走过来说:"你说的一点儿不可惜莫非和他有关?"
我掸了掸衣服笑道:"你一定不知道他就是'弥日'的老大吧?"
墨言一怔,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他叫欢琂,整个游戏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如果你真杀了他,先不说是与整个'弥日'为敌,就是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不过的了,谁让我把你当朋友,这笔帐自然不会直接算在你的头上,至于谁委托你的,我心里清楚的很。"
"那我是捡了个大便宜啊。"墨言朝欢宴点头致意:"我叫墨言,'魅夜'的创始人。"
"欢琂。"他扯了扯嘴角:"你的实力很强。"
墨言低头轻笑:"多谢夸奖。"
我倒有点儿不认同,"以多胜少,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欢琂拍拍我的头说:"既然是任务,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撇撇嘴,"最怕的就是不择手段了,前车之鉴,我把跳跳给藏起来了。"
跳跳也是察觉没有危险,从不远处蹦了出来,笑着朝我伸开双臂,等他到了跟前我一把抱起了他,忍不住亲了亲。
见他们两个聊起来,心中的怨气却没消,我本来就是记仇的,这次又伤了欢琂,叫我怎么能不了了之!
51尸王将歆
墨言告辞离开没一会儿,封卓飏就出现在我的好友列表中。我哼了一声关掉好友栏。
"你在想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
"没想什么啊……太阳下山了呢。"
他一眼看穿我的言不由衷。"撒谎!"
我眨眨眼:"你不是就想这么算了吧?!"
"你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吃了亏一定要去报复。"
我有些委屈,就算是报复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啊!一想起他胸前的伤口我就咬牙切齿。
欢琂笑着直视前方说:"小打小闹的报复没有意思,你来我往、费时费力。"
"怎么说?"
"像你这种更倾向于意气用事,真正的回击不该如此草率,就算对方微不足道。"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敢情封卓飏在欢琂心里这么没份量,竟只是'微不足道'。"你的意思是--"
"以后再说吧。"他习惯性的摸我的头。
我有些不甘心,但实在了解欢琂的个性,不想说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事实证明,就算我有心放弃报复的想法,总有些人却不愿放过我们。
东陵森林是高级怪区,但由于它们不是群体活动,非常适合单独升级,我们一路走来,多亏有欢琂领路,就算怪凶猛了些也不是太费神,怪我平时不够用心,到了这里也没了脾气。好在我们不着急出去,边走边聊,顺便打些美味的红药、蓝药。
大约走到森林中央,刚准备找棵大树靠一会儿,就听见不寻常的声音,还来不及多想,身后就出现几个动作极为灵敏的玩家,本以为他们不怀好意,出招的架势都摆了出来,谁知他们只是穿过我和欢琂,向森林的另一头急速奔去。
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欢琂,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这话刚问完,我就明白了,盯着那六、七只虎豹豺狼,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靠,引怪!!"
"过来!"欢琂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左手的刀随时准备出击。
"一两只怪就算了,这么多你连自保都难!"我是不会选择被他保护的,怎么也要并肩作战吧,再说我实力也不差啊。
"你带着跳跳先离开。"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说。
"不可能!"要死也一起死,反正这些怪不会攻击跳跳。
"快走!"
欢琂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口气对我说,让我不由自主的愣了好几秒。他叹了口气,用力亲了亲我:"听话。"
"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不能走。"不远处的怪对我们虎视眈眈,白色的长长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突兀,晶亮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一刻也不肯放松的慢慢向我们靠近。"我绝不走!"
与其在安全的地方承受担心他安危的煎熬,不如与他在一起,就算受伤,就算挂掉,我都是安心的,至少可以看见他。
血刃已经拔出,其实我很想听话,只不过这次……例外。
"现在看来,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又是一沉,果然是祸不单行,绝对是阴谋!刚才引怪的那几个又带了好些人和那些怪一起将我和欢琂包围了。
"卑鄙!"多么典型的腹背受敌啊。
"你选哪边?"
我故意大声的说:"有的人啊,长的像模像样的,其实连禽兽都不如呢,我自认没达到那种境界,所以他们还是交给你吧!"
话一说完,那帮人有些动怒,说话就要上前,不过欢琂动作更快,已经先他们一步出招。我笑笑,坦然面对另一头的虎豹豺狼,其实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一死,可就是不想坐以待毙。
欢琂很聪明的把人引到了怪的身边,借此减少负担,那些人虽不够强悍但是逃脱的伎俩倒是炉火纯青,其他卑劣的招数更是不在话下,要放在平时欢琂绝不会顾及身上的疼痛,而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为了我处处躲避,我一边应付怪一边着急,忍不住大叫:"没必要这么畏缩!怕疼直接自杀算了,我们现在是在拼命!!"
他笑:"你不是怕疼么?"
我斜眼看他:"现在是怕疼的时候么!"
他大笑,放开了打,与刚才截然不同。他的心疼我明白,可这种时刻只能战斗,一点儿疼痛又算什么?我这个当事者很清醒。
我们一边喝着红药,一边奋力打斗,跳跳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却无能为力,两只手握成拳头,脸也鼓鼓的,皱着小小的眉头瞪大了眼睛时刻的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和欢琂真所谓浴血奋战,好在那些怪不会喝红药,我居然硬撑着将他们消灭了大半,跳跳虽然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时不时会上去咬它们几口协助我。欢琂那边比较难对付,所以我就说,人比野兽更可怕,他们同是玩家,又是有备而来,自然也会喝着红药集体围攻,就这样,欢琂身上多处受伤,我也跟着他一起疼,但这种感觉还是很特别的。想到此,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呵呵。
"红日小心后面!"
欢琂的声音把我从冥想中拉了回来,腹背受敌便是我现在这种情况。刚挡住面前一只黑豹的攻击,却没注意背后的暗箭,说时迟那时快,刚要转回去应付,腹间就被利剑穿透,我瞬间觉得周围都安静了,缓缓低头,穿过的银白色剑身被血沾染了一大片,尖端还往下滴着血珠……奇怪的是,在这一刻我竟不觉得疼。
"啊------"
从身边某出发出了极其刺耳尖锐的叫声,像是在哀嚎,也像是在怒吼。曾经,我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只不过现在比那时可怕了十倍。
如果说刚才的沉静是出自我本身,那么此时的寂寥则是因为那叫声把所有活的生物全部镇住了。
"跳跳……"我知道是他。
跳跳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一瞬间……他的头发迅速变长直到垂地,短短的时间内由黑色转化为诧异的象牙白色,同时他的身体也惊人的成长着,头上的帽子早已不知去向,衣服成了碎片,剩下的是一件银色的长衫。
他昂起的头缓缓垂下,不知何时刮起的大风吹开他脸旁的散发,露出一张苍白却极为好看的脸,但原本是纯黑的眼眸呈殷红色,口中的牙暴露出来,唇很薄没有一点儿血色。
我愣愣的看着,这是我的跳跳吗?
他忽地伸出双臂向两边展开,露出修长而纤细的手,以及紫黑色的尖利指甲。苟延残喘的凶猛野兽早已逃的不知去向,只留下那些想跑却怎么也走不动的玩家瑟瑟发抖,有些人已经跌坐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他手掌移到那把剑前缓缓施力,这时我才感觉到疼,甚至连血流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身后暗算我的人连带着剑被他的力道震出了一米之外,那人倒在地上,下唇不停的颤抖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跳跳。
我再也站不稳,像一旁倒去,好在欢琂反应及时,一把扶住了我。
跳跳看了我一眼,身子竟直直的向倒地之人移了过去,双手抓起那人朝着他的脖子咬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带着恐惧的亘长尖叫,他缓缓的软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透露出极端的惊慌,而他的身上被跳跳抓过的地方有几个血洞,呈黑紫色,却不见有血流出……
其余的那些人被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有的甚至开始低泣。
跳跳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像刀子一样锋利的指甲只几下就把他们全部解决了。遍地的尸首和血迹,映衬着天空中如血般触目惊心的圆月。
他慢慢的走向我,单膝跪地,"你会怕我么?"那声音很是空灵,低沉且动听。
我摇头,使劲的摇头。
他笑,极为淡然。
"跳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十分不解,欢琂抱着我眼中也透着疑惑。
他敛起笑容轻轻开口道:"应该说,我本来就是这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一下抓住他的手:"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浅浅的呼吸着,没有直接回答我,"你的伤很重。"
欢琂一手轻按住不断冒血的伤处,不停的喂我喝着红药,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应该马上去找银月灰。"
"不行!暂时还死不了。"我倔强的拒绝先去医治伤口,继续追问:"我想听你说实话,现在,一定要告诉我!!"
他看了我们片刻,说:"我本名将歆,是僵尸王的后代……"
52跳跳离去
"将歆?"
"嗯。"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不管是僵尸王还是将歆,你都是我的跳跳。"
"对,不过……"他血红色的眼眸流露出不舍。
我僵硬的笑了笑:"不过什么啊……"
"当初你第一次进游戏,很幸运的能够得到一个宠物。你说你想要个小僵尸。"说到此,他忍不住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