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回答!————枫林

作者:枫林  录入:12-13

可怜轩辕一原本是来采风的,被庞获这么一搅和,他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集体旅行团的导游,带领他们到处寻找适合的外景地点兼旅游景点,所以到最后他才会独自又在欧洲多停留了一个月--之前那一个月是结结实实地被浪费了。
比计划中整整多出一倍的时间,出门六十余天之后才回到家,轩辕累得不成人形,草草洗了一下满身的风尘,立刻躺到床上倒时差去了,直到楼下一声关门巨响,才把他从周公身边叫了回来。
睡眼惺忪的轩辕一从楼梯口看到了下班回来的庞获,打了个哈欠,向他打招呼:"嗨!"
"轩辕?"庞获一看到他,眼睛就好像是卡通片里的Q版人物一样,立刻变得水汪汪,在美女身上那叫楚楚可怜,可在庞获身上那叫超级爆笑,"轩辕!你可回来啦!"
轩辕是预感到他会来这一套的,好在庞获从来都只是用语言来发挥他的搞笑天分,并没有夸张到连肢体语言一起表演出来,要不然他可真有点吃不消。他绝对相信庞获是想他了,但想的不会是他这个人,而应该是他做的饭菜,因为很明显这时庞获脸上的神态是肚子饿了的意思。
"我去做饭。"轩辕拍拍他的肩膀算是问候,然后走向厨房,只是进去没有一分钟就再次走了出来,"冰箱里除了啤酒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轩辕口中出来的还是个陈述句,那平淡的语气甚至不能加上个惊叹号,而庞获则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不会做饭,当然没有东西。"
"那就出去吃,等我换个衣服。"轩辕无可奈何地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用!我有买东西回来!"庞获笑得很贼,把手上的塑料袋提起来让轩辕看,"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在外面吃的,我很想念你煮的东西。"
轩辕没有把他脸上那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当回事,只是把他买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这一看,可把轩辕逗笑了--面包、方便面、速冻的火腿、香肠、鸡蛋,最后还有一只烤鸡。这里面只有那只烤鸡算是可以作为正餐的菜之外,其他全部都是方便食品。不过,这才像是庞获会买的食物,如果从袋子里面拿出来的是正经八百的新鲜蔬菜,轩辕或许反而会意外呢!
"好吧!我也懒的出去,就吃这个好了。"轩辕提着仅有的食物再次走进了厨房。
二十分钟不到,只是用那些东西,轩辕还是整治出了很美味的一桌餐点--火腿和鸡蛋做成的三明治、台湾式的烤小香肠、烤鸡被切成了美观的一大盘、还有一个玉米浓汤!
"哇!久违了的家常饭啊!还是有轩辕的日子好过!"庞获啧啧地称赞,双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摸上了美食,"轩辕做的三明治、轩辕做的烤香肠、轩辕做的汤......咦?哪里来的玉米呢?我没有买啊!"
"上次我多买了一些玉米罐头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幸好还没有过期。"轩辕其实没有多大食欲,所以只是在那边喝几口汤陪着庞获吃而已,但是另一个家伙可就像是天吃星投胎一样,狼吞虎咽没半点吃相。
"这次去欧洲真开心,广告也拍得很美,老总非常满意,多谢你啦!"庞获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被呛多少次都学不乖。
"没关系,意大利我的确比你们熟悉。"
"最漂亮还要说是佛罗伦萨,难怪老徐也为这个城市动情神伤,他那首《翡冷翠的一夜》你知道吧?"
轩辕微微一笑,听完了整句话才知道庞获口中的"老徐"是指的徐志摩,他轻轻吟了出来:
"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
"对!就是它!我们公司这次的系列广告就定名为‘翡冷翠的浪漫',这里面也有你和老徐的功劳哦!老徐我是没法谢了,来!我敬你一杯!"庞获兴奋地拿起了啤酒罐。
轩辕是不喝酒的,但是难却庞获的盛情,所以端起了装水的杯子凌空一举,算是领了他的情:"徐志摩浪漫一生,在他走过的地方,都有他留下的爱的篇章,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爱过于强烈,所以没有人能承受,最后连他自己也被他的爱所吞噬。"
"你未免太过悲观了吧?至少他爱过了呀!我想他自己应该是不会觉得虚度了他的人生,这就够了,不是吗?"
"或许你是对的。"轩辕没有和他争辩,事实上只要是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不与人争辩,"反正都已经死无对证了,活着的人只要懂得欣赏他的诗就够了,每个人存在的价值在不同的人眼中都是不一样的。"
"就是的......"庞获吃得满手都是油腻腻的,但是总算是吃饱了,"好饱!好舒服!"
轩辕习惯性地站起来收碗筷,关于这事,并不是庞获没有心要帮忙,只是试过几次,主动要洗碗的庞获都令他和轩辕共同的这个家蒙受意外的损失,权衡之下,只能由轩辕继续独自享受洗碗的乐趣。
饭后水果,还是轩辕从机场回家路上顺便带回来的釉子,一边吃,庞获那张闲不住的嘴又开始活动开了:"轩辕懂得意大利语,你很厉害哦!学了多久?"
"第一次去欧洲的时候跟一个罗马人学了一个月。"
"一个月就能说得那么好?"
"光是口语的话是还不错,再加上在那个语言的环境中,所以学得很快也不奇怪,但是写就不怎么行了。"
"对了,上次在你房间看到的那张书签,上面写的是不是意大利文啊?"
轩辕剥釉子皮的手蓦然停住,神色也突地一变,用并不开心的眼光看了庞获一眼,冷着声音说:"不是!"
"哦!那个......对不起......"庞获真恨死自己的大嘴巴了,上次就已经看出来那书签是轩辕的宝贝,今天就不该再不识相地提起,怎么他这猪脑袋就是记不住事呢?
"你吃吧!我很累,时差还没倒过来,晚安!"

躺在床上,盯着自己房间贴得到处都是的照片,庞获在发呆。
这次和轩辕一起在意大利的一个月中,他们和整个广告的摄制组一共跑了十多个城市,也亏的他们是大公司,接的也是大客户,所以才能为了一个广告花那么大一笔费用。第一次到意大利的庞获面对像人间仙境一般的各个城市,真的就像轩辕之前所形容的那样,犹如进入了宝库,发疯一样地谋杀了上百卷的胶片和几十盒录影带,他几乎是想把整个意大利给搬回自己家里。
但是真正被贴到他房间里的照片都还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照片里都有轩辕一的存在。轩辕虽然是个捕捉美、创造美的艺术家,但是他并不喜欢为自己留下任何美的瞬间,当他们摄制组的人对他的外型表示莫大的兴趣想要给他试镜的时候,还遭到了他婉转的拒绝呢!庞获曾经专攻过摄影,所以尽管轩辕本人没有配合过,但他还是偷拍到很多不同状态、不同场景中的轩辕一!
米兰布瑞拉宫庭院中的轩辕、罗马古竞技场里的轩辕、梵蒂冈庄严教堂广场上的轩辕、还有威尼斯小船上的轩辕......虽然在这些画面中,轩辕并不是每一幅的主体,但却同样都是画面中神韵的来源,那不是轩辕刻意制造的,所以又一次证实了他本人的审美宗旨--天然去雕饰,才是极至的美!
用天使来形容轩辕不仅俗气而且也不确切,轩辕并没有体现出什么完美,相反的,在他身上仿佛还有着很多伤口,有的伤口名叫"失意",有的伤口名叫"回忆",还有更多的是庞获叫不出名字的伤口......无形的伤口!
在意大利的时候,轩辕总是把他们带到了某个漂亮的地方,然后一个人走到离开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沉思。照片中可以看到轩辕有很多低着头冥想的镜头,放大的几张中还可以看到他看着不知名的景物尤自伤神。令庞获不懂的是,在照片中显得如此忧愁的轩辕为什么还愿意不止一次地去往意大利这个可以使他伤心的国度。
"乓乓!"有敲门声,庞获知道是轩辕。因为统共只有两个人住而已,他一直不明白轩辕为什么那么注重礼貌,不像他,就算是敲了门也会等不及人家答应就自己开门走进去。
"进来吧!"
可不就是刚才生气说要睡觉去的轩辕又出现在庞获面前?但是隔了半小时再看见他,他脸上又和往常一样挂着儒雅的微笑,那笑容好似是天生的一样。
"刚才对不起,我的语气很冲,因为我太累了。"轩辕只站在门边,看来是打算道歉完了就走人的。
"没事,是我太八卦了。"
轩辕的眼光只是随意那么一扫,就看见了房间里铺天盖地的照片,以他的看法,庞获已经用照片重新为他的房间换了一层壁纸了:"你又乱贴东西到墙上了。"
"这是我在意大利拍的照片啊!"庞获得意洋洋地一挥手,还恬不知耻地宣布,"看!全是我偷拍你的!"
从标准的三寸照,到放大数倍的巨幅,如果庞获没猜错,轩辕这会儿脸上的表情说明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自己的照片,所以他当然更得意啦:"怎么样?我的技术是一流的吧?拿去参赛都绰绰有余啊!"
"我记得我说过,我并不喜欢被人拍照。"
庞获很不是滋味地扁扁嘴,听不明白轩辕的话是代表喜欢还是讨厌,但多半不会是前者:"你的意思是......要我全部拿下来吗?"
"这是你的房间,随便你!"轩辕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但是倒也没有什么皱眉头之类的反感表情,"晚安!"

NO1.从不提问!
NO2.吃饭时不说话,说话时不吃饭!
NO3.不喜欢拍照!
NO4.有一张神秘的书签!
以上是庞获整理出的,对轩辕一这个人的疑问。但是对着电脑上这打出来的四行字,庞获半天都没得出什么结论来,究竟是他太无聊了,还是轩辕太难懂了?
前面三条都可以归纳为是轩辕的习惯,尽管是古怪了一点的习惯,可最后那一条怎么也不能说是习惯了吧?那应该是一段故事才对!
庞获想知道那个故事,但是又不能直接去问轩辕,平时连悬念小说都一定会先看结局的他,这次可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谁让他没事翻出了那张书签呢?
"总监!二号线电话找你!"
"知道了,谢谢!"庞获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庞获!"
"我是轩辕,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就现在。"
庞获看看表,还不到下午三点,离下班也还有段时间,这个轩辕应该是知道的,但是这样一来也就表示他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庞获没有犹豫:"你在家吗?"
"是的。"
"我半小时后可以到家,见面再说。"
庞获也不管被他叫做"师傅"的老总脸色有多难看,总之他得到了许可可以回家后,立刻跳上心爱的摩托一路飞骑回他和轩辕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轩辕一跨着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放下安全帽就不以为然地嘲笑道:"怎么啦?有什么事让你向我求救?这倒是很难得。"
"我明天一早就要去日本。"
"去日本?"庞获有一点点的意外,"去就去呀!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国。"
"我不会说日语。"
庞获睁大了眼睛,突然爆笑出来:"哈哈......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情啊!不要告诉我,说你把我叫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这个,我会说英语,也学过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欧洲的各国语言都会说几句,但日本语是一句都不会。我希望你能介绍你在日本的朋友给我,因为我要去日本办很重要的事情。"
轩辕的眼神是非常认真的,语气也很急切,这让庞获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很重要的事?有多重要?"
"跟我的命一样重要!"
庞获挑起了眉,他惊讶不是因为轩辕说了那么严重的话,而是轩辕说话的样子可以让他对那句话深信不疑。然后,他不声不响地拎起了茶几上的电话,拨了一串数字,一接通就立刻像开机关枪一样对线那头的人说:"师傅啊!听我说,我明天要去日本做点事......时间还不好说,没一定......那个事情你让米潜先替我看着就好了......好啦!我会尽快回来的......什么?要炒我鱿鱼?好啊!那我就干脆在日本找工作咯......我知道,我不是说了会尽快吗?那就这样说定啦!我挂了!"
"我没说要你亲自陪我去。"轩辕已经听明白庞获是在跟他的上司请假外出,有点过意不去,"害你丢了工作,真抱歉!"
"师傅不会舍得炒我鱿鱼的,那只是他在虚张声势罢了,再说,他要真赶我走,我也有办法再找个人家要我啊!"庞获反而是轻松的那个,"你要办的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放心让我那票狐朋狗友来帮你呢?好歹我受你照顾也快有一年了,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我不是说过有朝一日你到日本,要由我来做导游的吗?"
"谢谢!"
"客气什么?"庞获很受不了这个,而且他还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啊!快!赶快打电话!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和你同一班的飞机票!"

总算是幸运地搞到了能同时离开上海去日本的飞机票,庞获开心得像是要出国渡假一样,也还好他们两个人上次去欧洲的护照还没过期,不用另外办什么复杂的手续,只要拿着机票往飞机上一坐就好了。
"太棒了!可以回日本!"庞获说得完全没有一点身为中国人该有的爱国情操。
"你拿的是中国护照,应该说去日本!"轩辕坐在他身边,实在是替他有些汗颜。
"我是开心嘛!如果不是你说要去能登,我还真想去札幌,现在这个时候,札幌一定又漂亮又好玩!"瞧庞获那如痴如醉的模样,恐怕已经把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忘记得差不多了,轩辕也只有暗自叹气。
他们在东京转乘开往能登半岛的短途飞机,在到达日本的第二天早上来到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地,也就是日本能登半岛在富山湾边上的城市--七尾。
下了飞机去酒店放下行李,连歇都没好好歇一下,就一路搭计程车往远离市区的偏僻地方赶。虽然庞获说是想做导游,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将轩辕导向什么值得游览的地方,但那不怪他,因为他只是作为轩辕的翻译而已,真正掌握方向的,还是轩辕。
"我们......到了没啊?"庞获经过这一整天的奔波,已经没有了前一天刚到日本时的兴奋了,一路颠簸,现在他的上眼皮都快和下眼皮亲密接触了。
"应该快了。"
"天!"庞获干脆闭上了双眼,"上一次你说快了,是一个小时以前吧?"
"这里的路太小,车不好开,也不方便看门牌,看来我们要下去自己走才行。"轩辕推了推快要睡过去的庞获。
他们这一路都已经开到了看不见高楼大厦的地方了,眼前的路的确是又曲折又狭窄,但是要这种精神状态下的庞获下车走路,那不如先杀了他:"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已经是万家灯火了,我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居然忍心要这样的我下去赶路?而且还是用脚!不去!死也不去!要下车就先吃饭,要不然一切免谈!"
轩辕本来就觉得这次出来是为难了庞获,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更没可能坚持自己的决定了,所以马上点头:"好!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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