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家嫡系没有后代,我们这一家以后的命运会是怎样,我想你应该能想到。不管如何,再考虑考虑。”
连母语调柔和,又转眼看向苏穆煜:“阿煜,你的意思如何?”
苏穆煜没料到连母很快转换了称呼,并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鸣哥决定要,连家也需要的话,可以过几年要一个。毕竟现在找代孕挺方便,但要养好一个孩子太难了。这几年我和鸣哥都不太能抽开身,如果决定要小孩,我们还是希望有时间好好培养他,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苏穆煜这话比连鸣中听多了,连余风缓和了脸色,连老爷与连奶奶更是满意地点头。
连余风伸手点了点连鸣:“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人家苏老板。没一点自觉,连家产业这么大,没有后代家产怎么办?!”
连鸣挺直腰,对钱一向无所谓:“大不了等我死了,家产全部捐慈善。”
连余风怒:“老子辛辛苦苦打来的天下,你他妈说捐就捐?你到底是不是我连余风的儿子,都说龙生龙凤生凤……”
“敢问您是龙还是凤?咱们黑道可高攀不起。”
连鸣翘着嘴角抢白。
连余风一拍桌子:“反了你了还!”
再次有吵起来的架势,战火硝烟沸腾。
连老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哎!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吵什么吵!”
连奶奶也埋怨地瞥了连余风一眼:“当爹的没个正形,你自己想想年轻的时候有没有你儿子一半好。”
连鸣受宠,连余风是知道的。
一家人帮着这小子说话,连余风也没辙。
关于孩子一事,聊着聊着便也就此搁置。
年轻人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去做,总归是与上一辈人不同了。
撇开这个话题,连家核心人物一直在书房聊到晚宴开始。
苏穆煜跟着他们下楼时,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属于他的,第一个与“家人”在一起度过的春节,马上到来了。
连鸣牵住苏穆煜的手往前走,好似要踩着旧年的末梢,去往更广阔的岁月。
第73章 玫瑰头颅
晚宴进行到一半,连鸣带着苏穆煜,连轻鸿牵着林芸,还有一干年轻后辈十分不着调地溜号了。
这种情况下,往往大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年嘛,人在就行,随他们去。
老一辈还在餐厅里回忆往昔,年轻人已经转换了场地。
三楼有藏酒屋,桌球室,影厅,健身房等各种休闲场所,后辈们聚在一起除了喝酒玩游戏,倒也搞不出其他花样来。
连鸣作为长子,又是这里面从小的领头羊,几乎承包了所有火力攻击。一杯杯红酒下肚,跟喝水似的。
苏穆煜知道他酒量实则不行,全靠意志力撑着。再加上连鸣的解酒速度又比常人慢一些,此时已经有些脚底发飘。
为了不出岔子,端住继承人的份儿,连鸣装得比谁都辛苦。
男士们谈政治谈生意玩桌球,女人们聊八卦聊美容聊首饰。新年过得越来越没趣儿,但这个形式谁也逃不掉。
连轻鸿混在一堆男人里,生意场上的铁血手腕不输任何人。再加上她有连鸣在后头撑腰收拾残局,胆子比一般人大上许多。
连鸣喝得找不着北,撑着球杆站在台球桌边。他的对手是某个远房小弟,一杆接一杆地击球进洞。
苏穆煜坐在旁边沙发上,半眯着眼欣赏连鸣潇洒随意的站姿。衬衣一丝不苟地扎在西裤里,有力的腰,笔直的腿,光是站在那里已十分赏心悦目。
连轻鸿刚从男人堆里得瑟出来,转眼瞧见了苏穆煜。她端着香槟几步走过去,大大方方坐下:“看我哥打台球啊,苏哥。”
“不然也没其他什么可玩的。”苏穆煜笑着接过香槟,道了声谢。
连轻鸿努嘴:“哎,一家人别说谢。我哥台球技术不行,你看吧,马上就被洗光头了。但他高尔夫还不错,给你表演过没?”
“高尔夫?”
苏穆煜挑眉。
“没带你去玩儿过啊?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居然不给你展示展示。”连轻鸿不敢置信,“那你到底喜欢我哥什么啊,你们平时怎么约会的。”
苏穆煜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自己到底喜欢连鸣哪里,他哭笑不得,总不能说平时的约会就是跨时空旅行吧。平常人好像挺难理解的。
“你哥人挺好的。”苏穆煜半响挤出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你俩真在一起,你这么发好人卡很可疑啊。”连轻鸿喝着香槟大笑几声,“不过我哥嘛,当然好了。要不是Gay,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多抢手。嗯,不过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喜欢他的小妖精还挺多。圈儿里嘛,细腰长腿野又浪的纯零特会来事儿。”
苏穆煜转过头看着连鸣,似笑非笑地说:“噢——?”
此时连鸣坐在桌沿上,一条腿轻轻踩着地面,上半身俯成好看的弧度,充满韧劲儿的腰几乎快贴上桌面。
暂且不说技术如何,这动作百分百到位。特别是那利落凌厉的侧面,没有一百个小妖精喜欢他,苏穆煜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连轻鸿一愣,感觉自己捅了个篓子。她赶紧试图补救:“但我哥这人你懂嘛,正派精英啊,那时候眼里除了学习一概不管。前几十年的人生那叫一个四平八稳,绝不出半点格。”
“后来倒是有两次大跌眼镜,一次是他带人去跟连舅谈判,要当教授。还有一次就是带你回家,直接出柜。谁都知道现在连家的情况不稳定,暗地里算计太多。我哥能把你带回来,还是下了决心的。”
苏穆煜没有从小生长在连家,更没有经历过家族内的明争暗斗,他很难去体会连鸣的不容易。说实话,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但苏穆煜知道一件事——连鸣从来不会把他藏着掖着,这就给了这段感情最大的尊严。
“鸣哥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苏穆煜眼里满是笑意,他看着连鸣输了球,不怎么在意地往支票上写了一串数字。对方嬉笑着一口一个鸣哥。
连鸣放下球杆,挥挥手说不打了,转身往苏穆煜这边走来。
连轻鸿看到她哥赶紧躲,临走时还叮嘱苏穆煜别出卖她。
连鸣眼睛有些发红,他撑着沙发坐下。
“你和我妹说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苏穆煜给他递过一杯水:“说你高尔夫不错。”
“哦?她还舍得夸我,肚子里又装什么坏水了吧。”连鸣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头昏脑胀,“连余风该不会藏的假酒?这他妈喝了怎么这么难受。”
得,绝对喝多了。已经直呼他爹的名讳。
苏穆煜伸手摸了摸连鸣发红的脸:“家里有没有解酒药?我给你拿来。”
连鸣呼吸粗重,沉默了会儿。
休闲室内,一众年轻人喝酒划拳,玩游戏打球的吵吵嚷嚷。苏穆煜怕连鸣没听清,凑在他耳边又问了一次:“解酒药在哪里,我给你拿。”
“啊,”连鸣撩开眼皮子,“在我房间,二楼走廊……尽头那间。”
苏穆煜无可奈何,站起来说:“你且在此休息,我去拿点解酒药就回来。”
连鸣这回倒反应迅速,伸手掐了一把苏穆煜的腰:“我操,老子爹在楼下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的新爸爸可是在眼前。”
苏穆煜哼声,咧嘴笑着下楼去了。
连鸣的房间很好找,走到尽头门口还挂着他的照片,高中时拍的。
照片上的连鸣穿着学院制服,领带系得端端正正。他手里拿了本书,正从校门出来。青春四溢,少年英姿。相框下还贴了一张纸,拍摄人:连轻鸿。
苏穆煜摸出手机翻拍了一张,看来他兄妹俩的感情是真好。
推门进去,在右边找到了电源开关。连鸣的房间倒与外面金碧辉煌的装修大相径庭,干净、简洁、处处透着硬朗的雅致。
书柜里满满当当地排列着各类书籍,另一边陈放着奖杯奖状。这里承载着连鸣在青少年时获得的无数荣誉,是他优秀的过去。
苏穆煜的记忆中,自己没有上过学,知识好像早就在那儿摆着。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自己会主动寻找一些书籍看,但也与学校的课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