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吃完一个面包,他看向桌子对面僵硬成一根木桩子似的人,“你这个降头不难解,但生意归生意,我也不能免费帮你解。”
“我懂的,应该的!”
周涵立刻想也不想就拼命点头,“总之能解就行!拜托赶紧帮我解了吧!”
“看在你是阿阮朋友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就收二十四万吧。”
见周涵答得爽快,甚至没有开口问价,萧潇高兴地点点头,“不过林博士的出诊和检查费还得另外算。”
周涵立刻掏出手机,想也不想就给萧潇和林医生划了账——他不缺钱,而且惜命极了,况且亲眼看过耳朵里那毛骨悚然的人面疮之后,就算这会儿敲他个两百四十万,他怕也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的。
萧潇确认收款以后,让周涵和林医生两人在这儿等着,他带着阮暮灯出去一趟,半小时后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玻璃壶。
周涵看到茶壶里装了约三百毫升的液体,颜色非常古怪,呈现出一种绿中带黄的色泽,还能闻到一股辛苦刺?2" 娱乐圈之型男天师11" > 上一页 14 页, 堑闹幸┪抖滩蛔∩焓治孀”亲樱南胝庖欢ú皇侨梦液鹊舻陌桑?br /> 然而他怕什么来什么,那真的就是要让他喝下去的。
萧潇当着他的面,打开水壶盖子,然后问林医生借了一块手术刀片,飞快地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个口子,然后将几滴指尖血滴进壶里,液体的颜色在融入血液的瞬间骤然生变,从黄绿色变成了浓黄色,看上去简直跟《哈利○特》里的变形药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毛骨悚然。
“好,一口干了。”
萧潇倒出一个马克杯的量,推到周涵面前。
周涵很想问,除了人血之外,那杯不明液体究竟还有些什么成分。但他想到刚刚萧潇给他讲解领带里的东西时的场面,又觉得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不然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勇气把它喝下去。
最后为了自家小命,周涵还是狠狠心一咬牙,仰头将那价值二十四万的解药全部灌了下去——他只觉得口中苦涩甜咸辣五味杂陈,口感难以形容,简直比某网红崂山白花蛇草水的滋味销魂何止百倍。
药水喝下去约莫五分钟,周涵忽然捂住嘴,冲向了休息室的厕所,然后实现了他这两天许多次差点要做的事情——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周涵也不知自己究竟吐了多久,吐出来的又都是些什么东西,只觉得黄的绿的黑的红的什么都有,不仅胆汁,连隔夜的晚饭都似乎给他反刍出来了。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冲了马桶,又去洗手池将自己收拾到能见人的程度,抵着腰捂着肚子,一步一挪回到休息室,往沙发上一瘫,虚脱地看向萧潇,“……萧大师……这、这样就好了吗?”
“没呢,”萧潇笑得亲切,“最重要的步骤马上就……”
话音未落,周涵便忽然感到左耳传来一阵剧痛,那痛感仿佛一根尖锥从他的耳道捅进去,强硬地穿过层层皮肉,又扎穿骨头,直接插到他脑子里,将他的脑浆搅了个稀烂。
他大叫一声,捂着脑袋滚到了地上,“嗷嗷嗷嗷”嘶声惨叫着,蹬着地毯翻来覆去。
“天啊我耳朵好疼!疼死我了!!”
周涵忍不住将手指伸进左耳里,用力抠挖,却意外地摸到了黏黏滑滑、湿湿热热的触感,他在疼痛中抽出他的手指,却看见上面沾了一手黄白色的脓浆,里头还夹着许多血丝。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
周涵惨叫起来,一边忍受着剧疼,一边去抹那些从耳洞里流出来的脓液,以为这是自己的脑浆,他惊恐地嚎叫道:“我这是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
阮暮灯快步上去,将人从地毯上搀起来坐到沙发上,又将一叠纱布塞到他手里,让他擦掉那些流到脸颊上的黄汤。
“忍着点,这个过程是必须的。”
阮暮灯将疼得挣扎不休的好友硬摁在原地,“等痛感减轻了,就可以做下一步处理了。”
周涵觉得自己在疼痛减轻之前,就要先活活疼死了,尤其是不断涌出来的那些脓液,已经湿了一叠又一叠纱布,让他觉得自己脑浆都要流光了。
他两脚踢打着沙发的皮面,手指扣进椅背里,其力道之大,不仅差点掰翻了自己的两个指甲,还直接在皮沙发上抠出横七竖八的白痕来。如果不是让阮暮灯给死死摁住,怕是早就扑腾到地上去了。
因为太过难受的缘故,一时间连意识都混乱了,周涵身为一个出生在葡萄牙的中葡混血儿,甚至连葡萄牙语都无意识地飚了出来,与不成句的中文一起糅杂在声声惨叫之中,听起来真是凄惨极了。
如此熬过了周涵人生中最痛苦的十分钟,萧潇眼看着他的挣扎越来越弱,整个人萎靡地蜷缩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疼到厥过去了。他拿起剩了个底的茶壶,蹲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指轻轻戳戳狼狈不堪的青年,“你还清醒吗?”
周涵转了转眼睛 ,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好了,快到最后了。”
萧潇拉着周涵那只已经被脓液和血丝弄得一塌糊涂的耳廓,将剩下的药水从他耳朵里灌了进去。
周涵只觉得耳朵里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又胀又堵,但也许是疼习惯了,那钻心的疼痛反而在酸胀感中减轻了不少。他虚脱地轻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阮暮灯端来一只弯盘,示意周涵动动脑袋,将耳朵里的液体全部控出来。
周涵连忙侧过头去,将灌了药水的那边耳朵侧向弯盘,同时还用手使劲儿拍打着另外一边的耳朵。
药液顺着他的耳廓咕咚咕咚流下,周涵觉得,除了脓和水之外,似乎还有挺大一块的什么东西,也随着水流一同淌出,在出口附近稍微卡了一下,又随着他甩头的动作滑脱出来,一下子掉进了弯盘里。
“好了,没事了。”
阮暮灯将周涵扶起来,用力拍拍好友的肩膀,“已经解决了。”
随后他将弯盘端到受害者面前,让对方看盘子里的东西。
周涵定睛一看,只见盘子里除了一些黄红白或稀或浓的液体之外,居然还有一只尾指指甲那么点儿大的——青蛙!
第 36 章、五、铜钱索命07
准确的说,那是一只鉴于蝌蚪和青蛙之间的玩意儿,虽然长出了四肢,但尾巴却还没完全褪去,让它的模样显得更加诡异——关键是,这玩意虽然翻了肚皮,眼看着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了,但四肢和尾巴却还在微微抽动着,真真切切就是个活物!
周涵只要想到这玩意儿是从他耳朵里弄出来的,眼前便又是一黑,差点再厥过去。
“还好你这次来得很及时,铜钱蛙还没有完全成形。”
萧潇接过托盘,用镊子夹起那只濒死的青蛙,“这就是‘铜钱降’的真正心态。它之前寄生在你耳朵中的人面疮里,你听到的那些声音,也都是它发出来的,现在恶疮已破溃,这东西也出来了,这降头就算解了。”
他说着,朝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客户”微微一笑,笑容亲切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惊悚。
“其实,照这个进度,只要再过十天半个月,铜钱蛙就能完全长成,从人面疮中钻出,钻出时恶疮也会随之溃烂,你会觉得剧疼难当、丧失理智、状若疯癫甚至暴起伤人,最后在疯狂中痛苦死去,最后人们只会看到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蛙蹲在碗口大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并不知道这青蛙其实就是降头师给你的降头。”
周涵听完,立刻打了个冷颤,抱住自己的双臂,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我……我能在这儿住两天院吗?”
他蔫巴巴地举起手,轻声问道,“……我、我耳朵还在疼……而且流了好多脓和血,能给治治吗?还、还有,这降头会有其他后遗症吗?需要再观察几天吧!”
几人将视线转向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几乎毫无存在感的林医生,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随你住多久,办个手续就行。”
“你不是在拍电视剧吗?”阮暮灯提醒他。
“现在管不了拍戏了……我给助理打个电话,就、就说我痔疮犯了疼得坐不下来,要立刻做个手术,跟导演组请个三天假……”
周涵挤出个惨兮兮的笑容,“妈的……我、我一想到耳朵里刚刚钻出来个活的青蛙,就恨不得往里头灌消毒液……呆在医院里起码能让我有点安全感……”
萧潇袖起双手,瞧着那瘫在沙发上,感觉随时都要熄火的青年。
“那么,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萧潇微笑起来,“你有没有想到,会对你下那么毒的降头的人,到底可能是谁?”
“我……”
周涵快要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抱着头,冥思苦想了约莫有两分钟。
“那条领带,应该是我两个月前接的一个时尚品牌送过来的样品里的,是我助理帮我拿回来的,我就在代言发表会上戴过那么一次,但、但我助理他是我妈老家一个表兄的小儿子,跟着我也有两年多了,人也老实巴交的,肯定不会搞这些东西吧!”
“那么接触过这条领带的,还有什么人?”萧潇继续追问。
“我、我不知道啊……”
周涵一脸茫然。
“这些东西平常都是由助理帮我打理的,而且拍戏的时候剧组里闹哄哄的,又经常换酒店,有些时候行李直接拖到片场,只要不是贵重物品,都是集中起来随便找个地方一搁,都没有人负责看管的,真要有心使坏……这机会还挺多的……”
“原来如此。”
萧潇点点头,“那么我们换回一开始的思路,你觉得,有谁会跟你这般深仇大恨到要下降头搞死你,或者你挡了谁的道?碍着谁发财了?”
“我觉得我为人处世还不至于得罪人到那个程度啊……”
周涵可怜兮兮地朝好友看了一眼,像是想要寻得他的支持似的,“不过要说挡了谁的路什么的,我们这行竞争非常激烈,我拿下一个通告,就自然有人会被挤下去,所以……”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可是最近我拿的代言和通告都很顺利,都是甲方主动联系我的,也没经过什么扯皮,而且也没听到顶了谁的位置之类的传闻!”
萧潇摸了摸下巴,这是他思考时常常会出现的一个小动作。
“还有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向谁透露过自己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周涵瞪大眼睛,作为一个十六岁才回国的海归,他对许多民俗相当缺乏基本常识,“我的出生年月日吗?……那个在网上一查随便都能知道……”
“不,要精确到时辰,也就是出生的具体时间。”阮暮灯替他做了说明。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几点生的!我就没关注过这些事儿!”
周涵顿时提高了声音,“而且,我是混血儿,在葡萄牙出生的啊,这个‘时辰’需要算上两国时差吗?”
“这就很有意思了……”
萧潇听完这个答案,轻轻咬住嘴唇,口中喃喃自语道:“没有生辰八字就没法下铜钱降,可是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生辰八字,那人是怎么弄到手的……”
他琢磨片刻,朝周涵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微笑,“既然你和我们家阿阮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么这次我就帮人帮到底,替你给那下降之人送个回礼好了。”
说完,萧潇当着众人的面,将弯盘里的青蛙用镊子夹起,用那张从领带里头找到的写了符咒的布片包住,再用红线系成一个小包,线头的另一端绑上一枚古钱,然后他将这些都搁进另外一只干净的盘子里,用古钱压住小布包,再浇上酒精,划了根火柴,将它们一起烧了。
火焰燃起,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股又腥又浓的恶臭,醺得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口鼻。
等到铜钱烧得通红之后,钱币底下压住的小布包也烧成了灰烬。
“这样就行了。”
萧潇笑着叮嘱周涵,“这些日子你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身上突然出现烧伤,伤处正中还有铜钱形瘢痕的,如果有,那很可能就是给你下了降头的人,到时候请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因为周涵要赖在医院住三天的缘故,回程的时候,除了开车的弎子,后排只坐着萧潇和阮暮灯师徒两人。
弎子这段时间虽然依然做着助理的工作,但无论是沈蕊的尸体还是周涵耳朵里的人面疮,萧潇都不让他出现在现场。
阮暮灯私下里问过这是为什么,萧潇告诉他,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各有所长,胡仙擅法、黄仙长说、白仙专药、柳仙通灵、灰仙精算,但无论是哪一家,都对降头蛊术十分忌惮。
毕竟是畜生修行,靠的就是运转阴阳、日月归经,而降蛊都是用术法致使阴阳混乱、正邪颠倒,对他们这些修仙的畜生不仅同样有效,而且伤害更加巨大,倘若斗法败在降术蛊术之下,不仅修为为之大损,很可能从此断了修炼之路,甚至打回原形。
所以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是绝对不想跟降头蛊术扯上关系的,而这两次偏偏都是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弎子这白家小辈,光是想想就膈应得厉害,根本不想参合进现场之中。萧潇向来为人精细体贴,自然考虑到了弎子的情况,特地就提前让他回避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从上车之后,阮暮灯就仔细注意着萧潇的表情,发现他唇角时常挂着的浅笑消失了,眉心也微微蹙起,两眼瞧着窗外,似乎一路都在默默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