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是完好无损的。”
阮暮灯十分肯定地回答。
“呼,那就好……”
萧潇捧着包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客厅沙发上的黄家骏和黄思琪,轻声说道:
“那俩小孩的爹还活着,而且‘寻踪虫’应该也找到他了。”
阮暮灯听了这话,也觉得很高兴:“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吗?”
“不行,‘寻踪虫’畏光,白天我也看不见它们的踪影。”
萧潇摇摇头,否定了阮暮灯的提议,“还是要等到晚上才好方便行动。”
早饭之后,萧潇和阮暮灯眼看时间还相当充裕,干脆将黄家骏和黄思琪叫到面前,四人在客厅里开了个小会,询问他们对父母出事前后的事情,还记得多少细节。
黄思琪毕竟年纪还小,又没心没肺不怎么关心家事,几乎是一问三不知,不过黄家骏却是个心思缜密思维灵活的孩子,倒是能说出不少情况来。
根据黄家骏的回忆,他们的“外公”赵麒,早年曾经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但后来家族没落,他母亲改嫁,新家庭对他也不好,于是就自己出来在社会上打拼。
赵麒早年蹲过监牢、打过临工、混过帮派,中年发迹之后,渐渐将手头上的生意洗白了,也有过一任妻子,但没有生育过孩子,所以才收养了当时十来岁的孤儿赵晓燕作为养女。
而两兄妹的父亲名叫黄升平,年轻时曾经是赵麒手下一名“马仔”,后来和赵晓燕相识相知,继而结婚之后,就洗心革面,当了一名奉公守法的平凡工薪族,夫妻俩都从来不会去插手养父岳父手下的生意,而是专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家四口的平静生活,会因为外公的突然过世,以及找上门来的两个陌生人而戛然告终。
黄家骏说,当日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来敲他们家的门,父母将他和妹妹赶进房间里,不许他们旁听。
片刻之后,他们似乎跟来人吵了起来,当时小男孩人在屋内,隐约听到那两人管他们爸妈要一个玉石做的什么小东西,但夫妻二人却坚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件玩意儿。
那之后过了没两天,他们的爸爸忽然“离家出走”,等公司打电话来通知他们黄升平无故旷班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赵晓燕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了门,出门前曾经交代自家儿子,一定要和妹妹好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结果就在当晚,两兄妹的妈妈就一去不回,落海身亡了。
“我爸妈的事,是不是和那两个人有关?”
黄家骏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潇摇摇头,没有回答,眼光不经意地扫了眼电视里播到一半的电影——那是“白意鸣”两年前拿了双料影帝的那一部侦探剧,画面正停在白影帝微微低头的四十五度角特写镜头。
“来你们家的那一男一女,你当时有看到长相吗?”
萧潇问黄家骏。
“嗯,我见到了。”
小男孩果断点了点头,“女的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得挺漂亮的,穿得也很时髦,男的年纪要大一点,不过也挺俊的,感觉像是个、是个……”
他努力想了想形容词,“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你们那天见到的女人,是不是她?”
萧潇拿出一个信封,将那张曾经给阮暮灯看过的照片,递给了两兄妹。
“对对对!”
男孩儿还没开口说话,小姑娘已经尖叫了起来,“就是她!这个银蓝色的头发,绝对没错的!肯定就是她!”
萧潇没有再向他们确认另外一个男人的长相,毕竟身为影帝的“白意鸣”,就算是在港城的知名度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如果当日上门的人是他的话,两个小孩儿应该早就认出来,并且告之警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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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两人吃过晚饭,拿上罗盘,又收拾了些术法用品,就准备出门去追踪“寻踪虫”的痕迹。
出门之前,两人叮嘱兄妹俩好好地留在屋子里看家。
兄妹俩听了这话,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小动物似的不安又惶惑的表情。
小姑娘什么都不说,只是扑上去抱住阮暮灯的腰,呜呜咽咽地开始哭了起来。而哥哥则是紧张兮兮地盯着萧潇,一再向他们要求保证,“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吧?对吧?一定会回来的吧?”
萧潇知道这两个小孩是将两人要出门的画面,和他们母亲那时的场面重合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之下,连让他们独自留在家里都不愿意。他只得耐着性子好好地安抚了几句,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才终于和阮暮灯从兄妹俩的拦阻中脱身。
所谓“寻踪虫”,其实是“应源寻踪术”散出的追踪丝,因为外形看起来像一只只萤火虫,所以会使这个术法的天师们,都习惯如此称呼它们。
黑夜之中的“寻踪虫”十分好找,萧潇用瓷碗里的符水“眉”过罗盘指针之后,就领着阮暮灯,一路追踪着指针的朝向,朝着目的地行去。
A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当真不小,就算车况通畅的时候,从南到北至少也要一个小时以上。但“追踪虫”停留的位置,意外地离他们居住的小区并不算远,是三、四公里之外的一处仍然在建设中的花园别墅区。
那花园别墅区预计总共要建设五期,现在才只开发到第二期,还有大片没有收拾的空地,和建了一半的工地。因为买的人还不多,住户就更少了的缘故,别墅区里头到了晚上就冷清得跟鬼城似的,照明和安保也做得很不到位,确实是一处足够僻静到合适做些需要掩人耳目的事情的地方。
两人沿着僻静的小路,绕过一幢幢黑灯瞎火的花园洋房,最后停在了最靠北的一栋建筑物前。
“是在这儿了。”
萧潇看了看罗盘,又抬手指了指院墙旁藤花架上几点很不显眼的荧蓝幽光,“看,‘寻踪虫’。”
“没想到,他们居然住得这么近……”
阮暮灯看着那高高的院墙,和黑灯瞎火的三层欧风别墅,低声说道:“萧宁就不担心会被人找到吗?”
“他但不担心被人找到不好说,反正他是不差这买房的钱的。”
萧潇轻声哼笑一声,就示意阮暮灯跟上,两人寻了处避开主干道和摄像头的位置,准备翻墙私闯民宅。
翻过这种院墙十分容易,虽然他们行动很快,动作也悄无声息,但在阮暮灯和萧潇双双落地的瞬间,原本没有一丝亮光的二楼东侧窗户,却骤然亮起了灯光。
“来者是客,你们怎么不走正门,偏要偷偷摸摸地翻墙呢?”
一把陌生的男声传来,随后东侧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从里面探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半身来。
那是一个年约三十许的英俊男人,相貌阮暮灯虽然从未见过他,但必须承认,那人长得很是出色。
别墅二楼的那陌生男人,脸型轮廓分明,五官标志,眼眶很深、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乍看上去有点儿像混进了波斯血统的感觉,而且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十分温和有礼,整个人透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似是脾气和涵养都极好的样子。
萧潇看?9" 娱乐圈之型男天师38" > 上一页 41 页, 侥侨说某は啵肷硪患ち椋腿唤┰诹嗽亍?br /> “萧、萧宁……”
他嘴唇颤抖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萧潇。”
萧宁扬起手,朝花园中的两人挥了挥,“我这几天就在琢磨着,你们什么时候会找到这儿来。”
他挥手的动作看上去随意而自然,半点不带杀气,但萧潇却瞬间变了脸色,他骤然回头,朝身后三步开外的阮暮灯高声喊道:
“阿阮,你别动!千万别动!”
第 115 章、十二、玉蝉08
听到萧潇的厉声警告, 阮暮灯立刻听话地定在原处, 完全不敢移动分毫。
脖子一侧骤然一凉,伴随着锐物冰冷的触感, 以及皮肤被割开的刺痛, 一丝细细的血线, 顺着他的颈侧滑下来,晕进了衣领里。
院墙外的路灯光, 将萧潇和阮暮灯的影子斜斜地投落在了寂静的花园中。
阮暮灯注意到, 在他的影子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另外两个影子。
准确的说, 那是两个人形的剪影, 正一左一右立在他的影子旁边。
那两个剪影都是平面的侧脸造型, 宽额高鼻尖下巴,眉毛眼睛连成一线,头戴金盔,身着铠甲, 两只胳膊绷成九十度的直角, 一人提着一把钢刀, 刃口交错,正不偏不倚地架在了他的影子的脖子上。
——那造型、那模样,都分明像极了灯影戏里的皮影人偶!
“别站在院子里说话,多没规矩。”
萧宁又招了招手,院中地面上倏然又多了两条影子,和制住阮暮灯的那两个一样, 也是半侧着脸的造型,只是面部轮廓柔和一些,未着盔甲,不带武器,而是梳髻窄衣的小厮打扮,袖着手,半躬着腰立在萧潇的影子面前。
“都进来说话吧,我给你们泡杯茶。”
说完,萧宁温和地笑了笑,随后便消失在窗户边。
侍立在前的两个小厮打扮的投影,恭恭敬敬地在前头“带路”。
而后头的两个兵士,依然没有撤开兵器,而是“押”着阮暮灯的影子,跟在两人身后。
这四个投影的行进方法,果然很像皮影戏,每走一步,都手脚僵硬地一屈一伸,探身向前一蹿。
就这样,萧潇和阮暮灯两个人连带六道影子,进了萧宁的别墅。
别墅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到处黑灯瞎火的了。屋顶上亮起了一盏莲花台造型的吊灯,足够看清玄关和客厅的所有区域。
只是和一般作为主光源的吊灯都会安在客厅中央不同,那盏莲花灯移动到了贴近玄关的位置,而且灯光呈现橘黄色,并不十分明亮。
莲花灯打开以后,身处客厅的每一样物品、每一个人都会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投影。
萧宁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面前一张红木茶几,搁着一套精致的薄胎白瓷茶具,他正低着头,手里动作行云流水般点着茶,见客人们进来了,就招呼萧潇过去坐。
两个皮影兵士把阮暮灯连同他的影子“押送”进客厅,在距离茶几沙发还有足足三四米的时候,就不再前进了,显然是不让他靠近的意思。
萧潇朝阮暮灯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动,也不要担心,就一个人走上前去,坐到了萧宁对面。
“陕西华阴老张家的独门‘灯影戏’,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坐定之后,萧潇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些年闲暇时间那么多,又到处走南闯北的,只要有心学些东西,总能学会的。”
萧宁朝他家师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补充了句:“再说了,他们家这门绝技,也没多难学嘛。”
“是嘛?”
萧潇挑眉看他,讽刺道:“难怪你肯纡尊降贵一直演了‘白意鸣’那么多年,原来是正好方便你借机到处偷师嘛!”
他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你这手‘画皮’也是从张家顺道学来的啰?”
萧潇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就是不知道那位被你偷师的华阴张家人,现在是不是还有命活着了。”
“是嘛,你也觉得我这‘画皮’还不错吧?”
萧宁端起点好的茶汤,细细啜了一口,无视了师弟那个关于张家人的下场的质问,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练了很久,才画成现在这个和以前的长相有七八分相像的样子……没办法,谁叫‘白意鸣’的相貌太出名了,顶着那张脸,想干什么都很不方便。”
萧潇盯着萧宁那张人皮画的假面,两手暗暗捏成拳头,强忍住掀桌而起,用热茶泼对方一脸的冲动。
明明是他从小看到大,本应无比熟悉而且无比亲切的长相,但此时再次看到时,居然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那么换了个方便出门的长相之后呢?”
萧潇盯着萧宁的脸,后槽牙暗暗咬紧,“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也没做什么啊。”
萧宁摊开手,状似无辜地朝师弟笑了笑。
“倒是你,几月未见,变化可真大啊……”
他说着,右手探出,越过茶几,轻轻拨开萧潇垂在额角的一缕刘海。
“你竟然回到自己的肉身中了。”
“是啊,拜你所赐,要是回不去,就只能等着魂飞魄散了。”
萧潇没有避开他的触碰,只是冷笑着答道。
“我看,还不止这样吧?”
萧宁偏头寻思了片刻,手指移到萧潇的衬衣衣领处,猝然往外一拽,崩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他一侧的锁骨和半边肩头来。
萧潇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散落着两三点深浅不一的红痕,像落在雪地上的桃花瓣儿。
“你那徒弟还挺有本事的嘛。”
萧宁今晚第一次拿正眼瞥了瞥站在数米开外的阮暮灯,又转头朝萧潇笑道:
“他是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连守了几百年的童子身都不要了?”
萧潇最厌恶萧宁惦记上他的宝贝徒弟,更恨这人拿阮暮灯独自闯入蒋真人墓里的那段经历说事,勉强维持了许久的冷淡平静也快要装不下去了。
他一把甩开萧宁拽着他领子的手,“与其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说说你这些天做的好事吧?”
萧潇冷笑道:“那一黑一白两只玉蝉,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值得你大动干戈,向无辜的普通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