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补了一句:“傻书生。”
颜于归凝眉看了眼将若,而后郑重其事地纠正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书生。”
将若挑眉,而后哑然失笑,轻道:“我觉得你应该强调的是自己不傻,而不是书生这个称呼。果然是傻书生,看待问题都不抓重点。”
颜于归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抬手就指着他,将若此时又望向了那扇1" 傲娇夫人是个攻0" > 上一页 3 页, 门,而后手指扣了扣门,再次抬指。
门被推开,里面有一线烛火照过。
真是夭寿了!
颜于归揉了揉眉心,不禁头疼,方才这家伙就毁了自己的黄符,然后将外面的东西放了进来,这下又唐突地打开了这门,实在是让他无言以对,还不知道里面躺着什么东西呢?
“呵,逃得真快。”
颜于归只觉得烛火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须臾之间的事情,而那东西离开房子后,里面的烛光突然大盛,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内情景越发清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床榻,床榻边上还有一个小方桌,外加一个小小的婴儿床。
颜于归凝眉长叹:越发吓人了!
“呵。”
将若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东西,不发一词,他手指微收,木门应声合上,而在转身的瞬间,将若先前躺的地方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叩叩!
“傻书生,开个窗。”
颜于归浑身又打了个冷颤,看着那不断晃动的窗户,摸了摸鼻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将若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颔首,视线下移,与他相视而望,然后弯眼一笑,问道:“怎么,想给屋外的东西开窗?”
“不。”颜于归否定,依旧打量着他,道:“我只是在想,你是真是假。”
“如何?”将若双臂环胸,任由他看着,许久,唇角才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如何。”
“哦?”将若媚眼如丝,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气如兰:“不如何是如何?”
颜于归突然觉得这样有些幼稚,伸手推了推他逼近的身子,摇头笑道:“你同我打什么哑迷,想办法对付外面的家伙啊。”
“你打开窗就可以了。”
“就这样?”颜于归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而后又挑眉看向了窗户。
“嗯,就这样。”将若道:“我们先进了这屋子,便被默认为主人了,若非‘主人’允许,外面的东西是进不来的。”
“那先前在屋内的那个东西呢?”颜于归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按照将若的说法,先入为主,但是这个屋子里却是有比他们更早的人,那他们应该为主才是。
“你没听请我的话吗?”将若轻笑,而后挑眉淡淡道:“我说的是‘主人’,第一强调的是‘主’,其次便强调的是‘人’这个字。”
存在于屋内的东西不算人,因此不能主宰这间屋子,也不能放门外的东西进来。
“那之前在屋内的那个东西呢?”
将若手指抬了抬,歪头轻笑道:“就在你背后……哦,不,现在算是趴在你的左肩膀上了,只是静静地看着。”
颜于归顿感一阵恶寒,瞪了他一眼,而后往窗户边靠近。
“它就那么想进来吗?”颜于归觉得也对,一边往窗户那里走,一边又想了想外面的家伙一直模仿着他们的样子,该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进入这间屋子啊?
颜于归手指放在了门框上,便要打开那扇紧闭的窗户,蓦然回首,目光清净。
将若被他看着,无声地笑了笑,而后问道:“怎么?有问题?”
“你一直在让我打开这扇窗……”颜于归手放下,侧过身子,背倚靠在门窗上,问道:“为什么你不亲自打开,还是说……”
颜于归眯眼,淡淡道:“你也非‘主人’。”
“傻书生也不是真的傻啊。”将若靠近颜于归,而后一只手撑在了颜于归耳畔,轻笑道:“确实非人,所以不能亲自做。”
“那你先前怎么办到的?”
“那是因为你的符纸,我只是顺手罢了。”将若挑眉看着他,一只手顺便打开了半面窗,笑道:“你看,这就是我打开的样子。”
将若伸手开窗户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颜于归侧身望去,只见外面一片漆黑,能看见的,也是几树枯枝。
“不是说好了我打开的吗?”
“你太慢。”将若步子后退,与颜于归拉开了距离,而后侧身看着另一间房子,慵懒道:“而且也不用了,这里原先住着的家伙已经给我们备好见面礼了……”
将若话音刚落,颜于归便觉得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禁抬袖挡了挡,而再次放下衣袖时,面前的房子已然不见了。
“这是……”
颜于归大惊失色地看着这里,得亏他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好,要不然冷不防地置身于岩浆之中,还真的是,刺激啊!
脚下的岩浆还在流淌,炽热的岩浆很快便将人烘烤了一身汗水,颜于归看着天地一片赤红,不禁摸了把汗,心道不好。
“手给我。”
“啊?干什么?”
“过去。”
将若这么一说,颜于归这才瞧仔细了,原来一片热浪后,隐约还可以看到了几座房屋。
“不用,我会走。”
都多大人了,还不至于被这些东西吓得个魂飞魄散,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被一个男人拉着走路,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你确定?”将若依旧伸着手看他,而后轻笑道:“你脚下是一片岩浆,但其中藏路,看得见吗?”
颜于归颔首看了看,怎么看,自己脚下的这一处地方都与旁侧无甚区别啊?
颜于归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个名堂,而后抬眸看了看依旧停在半空中的手,咬牙认命般的将手放在了将若的手掌上。
也不知是周身过于炎热,还是怎的,妖若的手此刻握起来竟是凉得渗透人心,行了一段路,颜于归便觉得自己浑身冒汗,但冒得却是冷汗。
随着将若走了许久,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才显现出来,将若松手,与颜于归沿着石子路走。
近些这才看清,那并不是几座房屋,而是上百座,古色古香的房子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每座房子房檐下都挂着大红灯笼,格外喜庆,仿佛年关一样。
“两位公子哥,要买东西吗?”
街角摊位一个挤着一个,见有人来了,近处的摊位主已经开始招呼了。
颜于归颔首看了看摊位上的花糕,微微摇头,淡笑道:“谢谢,我们不用。”
再转过头时,将若已经远离了自己几十步,颜于归几下跟上,看着这花天锦地,心中喜乐,油然而生,反观前面的将若,却一直默然无声,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而将若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心中有事,不似颜于归一般,他正看着其中玄妙,在寻找出去的路。
“呐。”
“嗯?”将若侧身看着颜于归手中的东西,微微挑眉,原来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竟买了两串糖葫芦过来,一串自己正咬着,将若无奈,道:“这里的东西都是用幻术幻化的。”
“是嘛?”颜于归又咬下半颗糖葫芦,左手将留给将若的那串糖葫芦转了转,打量了片刻,觉得没什么异样,便笑道:“那也真是厉害,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与外面的东西并无区别,你尝尝。”
将若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糖衣,颜于归凝眉看着他,问道:“如何?”
将若舔了舔红唇,转身淡淡道:“马马虎虎。”
说罢,又咬下一颗糖葫芦。
“真是别扭的家伙……”颜于归低笑了几声,而后再次跟上他,咬下一口糖衣,目光在将若身上流转。
“想问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
“找那间屋子原本的主人。”将若像是吃到了一个特酸的糖葫芦,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不过须臾又放下,抬手指了指远处,道:“那个,妖气最重的地方。”
“你也是妖吗?”
“嗯。”将若又舔了舔红唇,而后步子慢了下来,与颜于归并肩同行,他微微偏头,俯首看着身侧人,轻笑道:“如何?傻书生,猜猜我是什么妖……”
颜于归仰头看着他明媚的笑意与眼中的星光,怔了怔,而后木然道:“我不知道。”
他张了张口,又要咬手中的东西,却咬了个空,颔首望去,只见手中只握着一木棍,上面余下的几个糖葫芦已然消失不见了。
“呵。”将若伸手将那木棍拿过,看了看,而后随手一扔,嗤笑道:“还以为能维持多久呢……”
“公子在此,幻术再好,又怎敢卖弄?”
☆、百媚生(四)
作者有话要说: 帅气的总攻大人竟然是单身boy,颜小受内心喜滋滋
颜于归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抬头往上看,便要瞧瞧是哪种娇艳的美人胚子。
妖娆艳质,美眄柔娇,眼传情意,令人魂消。
“红娘。”将若看清了那人,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带着颜于归进了楼。
按说凭着将若的姿色,上天入地,没多少女子不喜爱的,可如今进了这座花楼,颜于归这才发现,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惶恐不安。
两人上了二楼,红娘依旧是那个姿势,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攀着木栏,远远注视着。
“燕林那里是你搞的鬼?”
“公子说笑了,奴家怎会有那般大的本领。”红娘掩唇轻笑,侧过身子来,目光扫向了将若身侧的颜于归,目光一滞。
颜于归木讷地看着红娘,抬了抬袖,觉得自己并无异样,而又听见那女子低笑道:“公子,今日带来的人可真是标致啊。难不成,是为自己备的?也罢,天将寒,多个暖床的也是好。”
颜于归一阵窘迫,而后慌忙摇头道:“那,那个姑娘你别误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你是谁?”他还未解释完,将若已经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冷淡淡地看着红娘。
“公子……”红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无奈道:“我是经常来这个地方,可您别忘了,魅城阴阳坊才是我的地盘,能在燕林作怪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那个女人?”将若眉头皱起,而后坐在了梨花木椅上,抿唇想了想,迟疑不定道:“你说的是往千秋?那个女人?”
“爱恨交加,一生悲寂,死后三千年化魅,除了往千秋,谁有此能耐?”
“我不太记得了。”将若余光瞥见颜于归还在一旁傻站着,便抬手示意他坐下,而后沉声道:“毕竟都是几千年前的人了,谁还在乎?”
“说的好。”红娘低笑,朗声道:“几千年前的人了,谁还在乎?”
“可她却并不甘心。”红娘蓦然沉声,似是悲哀,又似是取笑,道:“公子不记得往事了,那就由奴家来讲讲。”
几千年前,燕林非林,而是一个富丽盛强的庄子,那时的往千秋正值芳华,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东头的一个男人,婚后,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但那只是一时的。
往千秋的父母曾在外面做过几年生意,衣锦还乡时便是庄子里一大财主,而他们又只得了往千秋一个女儿,甚是宝贵,对于往千秋这个女儿的婚事是斟酌再三,但是能来求亲的,难保不会觊觎家财,所以真心人没有几个。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嫁过去的往千秋却在三年后还无所出,这便惹得人心烦了,久而久之,她的夫君便不待见她了,在外拈花惹草,久不沾家,往千秋时而也会碰见他与别的女人暧昧,但都是缄默不语。
就这样混迹了十年之久,而后,往千秋怀孕了。
那个男人虽欣喜,但对她已然没了兴趣,只是负责任的养着她,以往如何浪,如今依旧如此。
孩子生下来后,就算没了男人,往千秋心中也得到了慰藉,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需求越来越多,男人便有些不耐烦了,一旦回家便会谩骂,时而还会动手,而后次数越来越多,更让往千秋觉得崩溃的是,那个不足五岁的儿子,性子也渐显暴戾。
往千秋一边受着男人的打骂,一边受着孩子的无理取闹,情绪也变得躁动不安,有一次忍无可忍之下便将孩子赶出了房门,让他呆在外面,而等到往千秋发现时,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传宗接代的儿子死了,男人气急败坏,回到了家便对往千秋拳打脚踢,直到将她活活打死。
死后的往千秋日日夜夜游荡在庄子里,她本以为七日后会随着鬼差去投胎,哪知七日后根本无人来收她的魂魄。
往千秋心有疑虑,百思不得其解间便回了男人的房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在,寻了许久,往千秋才在山坡上发现了一处新坟,而坟中人便是她。
掀开了坟,往千秋看着那棺材,险些气得吐血,那棺材上,不多不少刚刚好地钉了八十一枚钉子。而费力打开棺木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反着放的,而且手脚都束缚着黄符链,日后更得知,那个坟地所在乃是风水上的死路。
怪不得没有鬼差来带走她,这种埋法,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往千秋入轮回。往千秋知道男人恨他,可却没有想过他连死都不肯放过自己。
如此游荡着,往千秋不能留在阳世,也不能进冥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便成了一个魅,而且是只能待在那个庄子里的魅。
沧海桑田,过去的庄子日渐荒废,而后被遗弃,崩塌,化为尘埃,但是往千秋作为一只魅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她依照记忆,又将原本的屋子幻化出来,看着春夏秋冬,日出日落,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