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也就与你说说。”章鸣好似未曾察觉到华清如杀意,见华清如这般正色,也心底散发畏惧,朝华清如讨好一笑。
“对我也别说,任何人都别说。”华清如面色笑意吟吟的,很是为章鸣考虑。
章鸣对华清如很是感激,他咬咬牙,坚定的开口,“师兄拿我当自己人,我也不想瞒着师兄。”语毕,面上又出现犹豫之色,不过最终话语还是说出口,“我这有秘药,能够验证卑贱种血脉。”
说完之后,章鸣松了口气,“我是从一本传奇文里知晓卑贱种,也是从上边知晓这一药物。”
华清如没料到这章鸣能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这章鸣瞧着闷不哼声的,倒是个发大财的,“什么传奇文。”
章鸣从储物袋中取过一张兽皮纸。
华清如接过,兽皮纸残缺不全,记载也是三三两两不全,不过后边的秘方倒是保存得完好。横公鱼化作人形后,以秘药泼之,可现原型,双倍泼之,血脉者亦同。
华清如瞧着一乐,若这图纸为真,这章鸣可就帮了他大忙,也不知华清如哪儿得罪了他,竟让他想出这么一招毒计,果真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不叫的狗咬人才疼哩。
华清如便算知道章鸣拿他作刀,他也顾不得了,这图纸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不过这章鸣也不能留,他可不信这章鸣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真心实意?无明大陆有这玩意么。
“多谢师弟了,师弟可帮了我大忙。”华清如对章鸣笑得愈发和善。
章鸣缓和下神色,松了口气,“能帮师兄便好,师弟还有事,先回院子了。”
“好。”华清如起身相送直至送到院门之外。
“师兄止步。”章鸣朝华清如拱手,转身离去。
“这章鸣的身份不能用了。”祝余对白风传音道。
“恩。”白风赞同,那华清如对章鸣起了杀心,怕是不会放过章鸣,最可能做的便是,借老祖之刀杀人,理由也是现成的,章鸣知道横公鱼之事。
“那赤蠕不是还没死,再废物利用一番。”祝余打定主意让赤蠕被黑锅,“只是可惜你玄鸟身份才刚坐实,又要重新捏造了。”
“那人如何?他的宠物是火焰鸟。”拐角处冒出一人,他远远的望见章鸣,拱手行礼,“章师叔。”
章鸣脚步未停,朝他点点头,继续大步朝前走。等绕过拱门之后,避在拱桥之后,目光落到那修士身上,“化神中期,修为怕是有些低。”
“不低,不过化神之境,竟能跟着来到这横公海,不管是有子玉进入天伦秘境还是前来长见识,都说明这人在宗门内受到看重,地位不低。”白风分析道。
祝余一听想了想,也觉得对,天伦秘境虽说修为限制在化神、炼虚、合体之境,但大部分都是合体修士,炼虚修士不足百人,且皆是后期修士,化神修士更是寥寥无几,冷不丁的瞧见一个化神修士,可不就是鸡立鹤群么。
章鸣远远吊在那化神修士身后,最后见他进入玉堂殿。
“竟是与渡劫老祖有关联。”祝余从赤蠕的记忆中得知,玉堂殿是石天宗甄海的住处,除了偶尔让人进去洗扫,平时是不许人接近的。看来,那个化神修士就是甄海门前的洗扫童子或者直系子侄。
怕引起甄海注意,祝余并不敢将注意力放在玉堂殿上,而是溜溜达达的来到玉堂殿,目露惊讶之色,之后四方都认真打量之后,露出恍然之色,换个方向继续前走,就像是无意间逛到此处,此时发现正确道路一般。
章鸣又回到之前遇见那化神修士的拐角之处,百无聊赖的等着。不过为了防止他人起疑,他取出玉简,正倚在假山之上专心致志的阅读着,时不时露出个微笑。
“白风哥哥,你说华清如会将那秘药用到游清灵身上吗?”祝余一边装模作样的沉迷玉简,一边给白风传音。
“会。”白风斩钉截铁,“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华清如那性子,完全扭曲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后果不后果。若游清灵真当众化为卑贱种,只怕他心性会扭曲得更深更严重。他只会认为游清灵一个卑贱种,竟然获得那么好的资源,以及宗门长老的喜爱,而愈发想要将游清灵踩到脚底,而不会去猜测游清灵获得那么多是凭什么。
祝余暗自点头,他也觉得会。至于赤蠕手中的秘药,祝余根本不怀疑它的功效,因为这是赤蠕混入石天宗驻地的目的,让游清灵大庭广众下化作横公鱼,坐实卑贱种的谣言。不过祝余不喜欢自己亲自动手,他更喜欢借刀杀人,所以才会找上华清如。
实际上,那秘药确实难得立竿见影的好药,是横公鱼一族内部用来提纯横公鱼血脉或者激活横公鱼血脉的好药,安全无害,却效果上佳。所用药材十分普遍,不过只石湖生长,旁处却是见不到的。祝余完全不担忧华清如会无法制成秘药,既然赤蠕的目的是将这兽皮纸扔给华清如,就说明这些药对华清如来说不难获得。
石湖是横公鱼的族地,其中的灵药华清如有门路获得,这其中的意味大了去了。祝余略有头绪,三大宗门的谋算他又多拼了几块地图,只待最后的验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化神修士从玉堂殿那边过来,从章鸣对面抄手游廊拐过弯,穿过水榭,绕过湖泊就不见身影。祝余收好遇见,溜溜达达的起身,顺着那人的气息远远的辍在身后。他跟那化神修士总是相隔一个拐角,那人就算回首也不会瞧见章鸣,最是安全不过了。
那化神修士的气息最后消失于一间小院子内,跟章鸣的院子隔得并不远,祝余暗自记下位置,带着白风回到章鸣院中。
忽然祝余目光一厉,迅速的将章鸣屋内的阵法启动,之后头顶白风盘坐在在蒲座上闭目调息。
一条人影鬼鬼祟祟贴近门外,但视野之上并无人的身影,来人隐了身。一枚朱砂黄符折叠着贴在门外,不多会儿黄符所在部位形成圆镜似的镜面,镜面内显示的正是屋内的情形。
那人见章鸣正在闭目冥思,头顶玄鸟,暗笑自己多疑,转身离去,贴在门上的黄符在空中化为乌有,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料到这易小流这般多疑”,待人走之后,祝余抚摸着白风的头若有所思。
第46章
等到夜深阒然, 祝余将赤蠕从储物袋中放出,扔了一团记忆塞进赤蠕脑中, 又将蠕蒿香味拔除,之后抱着白风在黑夜中前行,直接摸到那化神修士的院子。祝余先在门外点燃一根织梦香, 右手掐诀,香烟顺着门缝透入, 朝房内正卧床休息的修士飘去。
之后,祝余伸手一推, 脚下步伐忽左忽右,不触动阵法而入。
床上的化神修士正沉睡在梦中, 脸色带着满足的笑, 一时半刻轻易不能醒来。这是珍惜灵植织梦花的作用,让人做梦,也给人织梦, 只要心境不是毫无破绽,就能立竿见影,便算心志坚定者, 也能迷惑片刻。不过看这化神修士完全沉迷于织梦花给他编织的美梦中, 就知他心境完全不合格。
祝余伸手一推, 房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之后手腕一翻, 一柄摄魂灯在房间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祝余念咒催动摄魂灯,将化神修士的神魂摄入其中,摄魂灯豆大的火苗忽得亮了一下, 又亮了一下,不再似之前那般火苗好似随时可湮灭。
祝余将摄魂灯收好,手搁于化神修士肉身的头颅之上,肉身记忆的记忆尽数在祝余手下绽开。祝余一边查看这化神修士的记忆,一边将记忆共享。
“果然是那甄老祖的童子。”祝余挑眉,“接下来并不用去那玉堂殿。”
“头提灯笼,双目赤红,头如龙,身如鲤,尾似扇,日为鱼,夜似人,非人也,是为卑贱种。”
“这个记载有点意思,似人却非人,卑也。”祝余查看到关于卑贱种的一段记录,挑眉道,“无论是草木妖修还是兽类妖修,亦或是灵修,皆可化作人形,只这横公鱼不是如此,夜晚类人是横公鱼的第二形态,并非化形而来。而且,第二形态只是类人,并非人形,所以无明大陆的修者并不将横公鱼当做道友,而是蔑呼之卑贱种。”
这个化神修士也只知世有卑贱种,却不知卑贱种的学名是横公鱼。且因为卑贱种许久未曾面世,他一度以为卑贱种已经被修真界修士给消灭了。
这化神修士的想法代表着无明大陆大部分修士的想法。
将化神修士的记忆都给提取出来后,祝余把他尸体装进储物袋中。至于兽环中的火焰鸟,被祝余扔进洞天了,之后祝余化为化神修士,开始给白风打扮起来。
火焰鸟与鸾鸟有三分相似,鸾鸟喙更尖一点,尾羽更长一些,而火焰鸟更是全身尽是赤红,无一丝杂色。
“玄鸟是个破绽。”白风摇身一变变成火焰鸟之后,祝余思及属于‘章鸣’的玄鸟,有些不太放心。
“将那火焰鸟染黑,当做‘章鸣’上当受骗。”白风直接开口出主意。上当受骗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且易小流只远远瞧见,并不能确认那是否为真,这主意完全行得通。
“好。”祝余将火焰鸟从洞天中提出,将神魂捏碎之后,直接染黑。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将喙磨尖一点,尾羽休整一下,将火焰鸟扔到赤蠕院中。
完美,易小流白日见章鸣拥有玄鸟心生欣羡,遂半夜去偷,结果玄鸟认主,易小流妒忌之下直接将玄鸟杀害泄愤,还嚣张的留下尸体。
祝余喜滋滋的,将这话跟白风说了,白风忍俊不禁,祝余这记仇劲儿,易小流不过因着怀疑上门窥探,他反手给给易小流扣了个锅,真是干得棒极了。
祝余安心的在石天宗驻地潜伏起来。
他不经意溜达间路过章鸣的院子,发现他外边守着不少修士,甚至还有一个合体,日夜不停的监视着‘章鸣’,看这架势,那‘章鸣’暂未有异动。
没料到华清如这般雷厉风行,祝余暗自庆幸脱身得早。
祝余与柳岩边说边笑,状似不经意的瞥见赤蠕院子,笑道,“快到常师兄所在的院子里了”
柳岩是住在这化神修士左边的修士,平时与萧奕多有往来。今日柳岩像往常一般邀请萧奕去演武台,祝余提议与常师兄一道去,祝余嘴中的常师兄是住在章鸣院子右边。
祝余选择柳岩除了他送上门来外,还有一个则是柳岩嘴比较碎,是传播八卦的好源头。
柳岩抬头,笑道,“确实。”他视线不经意转到旁边章鸣的院落,惊呼道,“玄鸟!”
驻地内修士的住处是一屋带院落,院落外是肩高篱笆门拦着,若不特意设阵法,从外边朝里望,可以将院落一眼扫完。驻地内的修士一般都只在屋内设有阵法,门外的院子任它空着,这也是一个暗藏的潜规则,示意着自己对法宝主人的信任。只有愣头青或不懂这潜规则的人,才会傻乎乎的连院子也给藏了。
也因此,昨日易小流很轻易的摸进院子,柳岩一眼能够看到玄鸟。
祝余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也惊呼,“玄鸟。”
两人进入院子,站在玄鸟尸体前面,柳岩可惜道,“死的。”
祝余装模作样的取出符隶道,“我看看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符隶中封印了水镜术,可以还原过去记忆。这记忆自然是篡改了,祝余与柳岩瞧见章鸣回到房间,一直未出现。之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进入院子,这人影飘忽着虚幻成一团,不辨五官,不辨身形,他朝房间门上贴了一张符。那人影在门口站了一会,又离开了院子,之后玄鸟飞了出来,飞到一半,倒在了院中,不动了。
“幸好不是真的玄鸟,不然得心疼死。”柳岩也认出了这是作假的玄鸟,一半可惜一半幸灾乐祸,“这假玄鸟是章鸣师兄的。”
“我昨日瞧见了章鸣师兄的玄鸟,还羡慕章鸣师兄的好运呢。”祝余笑,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章鸣师兄发现这玄鸟是假的,一气之下杀鸟泄愤吧?”
“不能吧。”柳岩也不确定,还不待他指出理由,就听见‘萧奕’的一声惊呼,“易师兄。”
“谁?”柳岩凑过来,目光也落到这个静止的画面上,“易小流师弟?”
原来易小流不够谨慎,仗着退走的速度快撤去隐身,被水镜术给捕捉到了,虽然只捕捉到最后一个离去的背影,但那身影,熟悉的人根本不会认错。
祝余一把挥散水镜,催道,“柳师兄,游师兄快要驻台了,喊上常师兄赶紧走吧。”
“哦哦,好的。”柳岩疑惑的目光投向章鸣屋内,外边这么大的动静,章师兄怎么没任何反应?不过想到章师兄苦修人设,也就释然了,跟着祝余去了隔壁院子,与常师兄一道去了演武场。
“常师兄,你可知你隔壁的章师兄买了只假玄鸟?”果然,在路上柳岩就忍不住跟人分享这件事。
常石偏头,好奇道,“假玄鸟,章师弟什么养鸟了?”
“我也不知。不过今早我在常师兄院中发现一鸟尸体,开始还以为是玄鸟呢,还在想谁那般暴殄天物,谁知道那玄鸟却是火焰鸟造的假。”柳岩绘声绘色的将早上的那一幕给说了,低声八卦道,“我猜是昨日易小流易师弟瞧见了章鸣师兄的玄鸟,心起贪念,打算趁夜去偷,谁知发现那玄鸟是假的,便杀了假玄鸟泄愤。”
柳岩自动忽视了一切不合常理之处,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常石眼底精光一亮,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没想到易师弟平时表现得那般清高,谁知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常石是游清灵那方的,因此毫不客气的踩着易小流。
“谁能知道呢,可惜那玄鸟了。”柳岩似模似样的哀叹,好似易小流当真杀了玄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