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乐一旸,一个心理犯罪数值不合格的人,他是如何进入酒店拿走箱子的呢?”
林川明白江樾想说什么,沉声道:“安定药?”
江樾点点头,说:“从程静一案开始,到汤正的死亡,再到现在张力的离奇自杀,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都与这种禁药有关,而汤正脸上出现的面具,又将线索引向三年前的命案。”
“这可能是冲我来的,”屋内只余江樾的嗓音,屋内的钟表缓缓走着,发出齿轮旋转地“咔咔”声。“你还记得程静死的那晚,我们接到的那通报警电话吗?”
林川回想了一番,说道:“‘西郊三垣,潘多拉盒已开’?”
江樾注视着不断行走的表盘,神情莫测,他说道:“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那天我去档案室查阅了资料,潘多拉盒,是古希腊的传说。”
潘多拉是古希腊的一位公主,也有传说是宙斯用黏土做成的地上的第一个女人,潘多拉被创造之后,就被宙斯送给了普罗米修斯的弟弟艾比米修斯,一天,普罗米修斯送给艾比米修斯一个神秘的盒子,并叮嘱他一定不能打开,可潘多拉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女子,普罗米修斯的叮嘱使她更对盒子产生了兴趣,渐渐地,欲望越来越深。于是她趁艾比米修斯外出时,悄悄打开了盒子,结果盒子里并没有潘多拉所期待的东西,而是无数的灾难祸害。
在潘多拉打开盒子之前,人们生活幸福安康、宁静美满,那是因为灾祸虫害都关在盒子中,人类才能免受灾害,由于潘多拉的好奇,一时间灾难与瘟疫袭击了人类世界,从那时起,灾难日夜不断,人们哭号连天。
慌乱害怕之余,潘多拉惊慌地关上了盒子,结果盒子中留下了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
“最后留下了希望,所以人们在死亡面前也会留有希望,是这个意思吗?”林川听江樾讲述完典故,若有所思道。
江樾笑了笑,说:“你还真是个积极向上好青年。”
林川没有理解江樾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我觉得是在警告我,我现在所在的社会不是万无一失,也不是美满如玉的,有无数的创伤与阴暗,但是他所指的‘希望’是什么,我却始终不能理解。”
林川许久没有答语,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半晌,他对江樾问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樾沉默良久,才说:“张队许久没有休假了,他收到邀请函,带着妻子听音乐会,我不是没有起疑,因为那封邀请函没有署名,张队也不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人,但他真的很辛苦,我想他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江樾捏着水杯的手逐渐发力,指节微微泛白,剑眉紧锁,他沉声说道:“都是我一时疏忽,案发前张队与我通了电话,当时我因为放心不下,就在剧院外等候,可不幸还是发生了。”
林川抿紧了嘴唇,正在想要说点什么,只见江樾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说道:“是我的失职酿成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揪出那个杀人犯。”
他将空水杯放在桌上,残余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缓缓流?" 嗅觉3" > 上一页 6 页, 拢执ㄊ贾詹蛔魃刈⑹幼沤校笳哒酒鹕恚粤执ㄋ档溃骸跋炔淮蛉拍懔耍煤眯菹⒒岚伞!?br /> 江樾正要离去,自己的手臂却被一拉,他转头看去,林川便惺惺地抽回左手,说:“你……”
——你背上的烧伤,是十六年前的火灾造成的吗,你在那场火灾中,是不是救过什么人,你对十六年前的命案,又了解多少。
“怎么了?”
“不,没事。”林川抬起被石膏包着的右手,疲惫地对江樾笑笑:“再见江老师。”
江樾狐疑地看了他几眼,道完别便离开了宿舍。
林川看着江樾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注目看着江樾放在桌上的空水杯,玻璃杯将周围的一切都倒映其中,杯中反射的景象却是扭曲残缺,与现实颠倒的。
什么是希望?
林川打开腕表,找出江樾之前发给他的文件,那是三年前命案发生时的乐团演奏的曲目,每一首都是古典交响乐或者乐器独奏,他从第一首开始听起,悠扬的乐音从腕表中传来,旋律带着他的思绪,抑扬顿挫的音符敲击耳蜗,即使自己不通音律,也能赞叹于旋律的美妙。
前两首都是乐团的交响乐,选择的是非常有名的乐谱,林川艺术造诣并不高,听不出来一二,第三首便是乐团中大提琴独奏,据说这位大提琴家当时才结束在意大利的进修回国,故乐团特意为他加上了一场独奏展示。
《无伴奏大提琴组曲G大调第一二组曲》,林川默念这串曲名,当旋律响起,林川却觉得熟悉无比,记忆如潮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男人从放声机中取出先前的唱片,将事先准备好的黑胶唱片放入,放声机的喇叭便传出悠扬的古典音乐,他兴致斐然地闭眼享受着,不时跟随着大提琴琴音的起伏微微点头,屋内只余独奏旋律,如同是一场小型的独奏会。
“巴赫是位非常有才华的音乐家,”乐曲到了最后一章节,大提琴的旋律从高亢轻快转为悠扬低沉,男人缓缓开口道:“只是一生未曾享有盛名,死后五十年也被世人遗忘了,过了一个多世纪,才又被人们记起。”
男孩抽泣着,对男人的话语充耳不闻,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在地上失去神智的双亲,全身不住地颤栗着,天色渐渐变暗,屋内变得昏暗不清,他微微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戴着手套把玩着一把枪,男孩看不清他的脸,脑海中充斥着恐惧。
“你听,这一组曲。”男人睁开眼睛专注地品着,“这是我整个组曲最喜欢的地方了,很多人都喜欢最开始的乐章,虽然第一组曲确实不错,宛转明快,带有巴赫最单纯明亮的情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组曲相比之下沉郁了一些,但是临近落幕,越是沉重悲伤越是最完美的,你说对不对?”
不知男人的询问对象是谁,男孩没有回答,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一切,放声机尚未结束,音乐变得更加浓烈深沉,男人站起身,将□□上膛,走到男孩双亲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孩双腿发软,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父亲额间被顶上枪口,男人如同魔咒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现在逃出去,还有活的机会。”
林川冷汗骤地冒出,他对这第二组曲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脑海中如同诅咒一般的存在,可江樾传给自己的这份音源,却与自己印象中略有不同。
他立马打开电脑,查询第二组曲,网络上的原始音源与江樾传来的无异,那自己十六年前听到的那首曲子,是不是被动过手脚。
林川拿出手机,拨通了赵艺的电话,赵艺在大学时便学过艺术,职业测评后貌似也走上了从艺的道路,江樾给的文件中有当时他们演奏的乐谱,要想找出端倪,赵艺是不二的人选。
“喂,艺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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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冬芒四
“乐一旸,一个月前检查出心理数值较高,被辞退之后拒绝治疗,过后又奇妙地好转,所以监管者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我们根据酒店给的住址去搜查过,人已经走了,不过找到了这个东西。”
唐正枫站在全息屏前,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说道:“这张锡箔纸上有药末的痕迹,经检验分析,成分与汤正体内的化学物质相似。”
“安定药……”林川喃喃道。
唐正枫点头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在这一个月,都如同无事人一样来去自如,并且进入包间,将张力的箱子拿走。”
“已经确定是乐一旸拿走了箱子是吗?”江樾听闻便问道。
唐正枫回答道:“对,第一,监控上显示的男子身着工作制服,那只有酒店员工才有,乐一旸一个月前才被辞退,所以一定有这个制服,这点符合。第二,当晚的所有在职员工皆打卡在岗,那一层有服务机器人在,所以不会经常有员工出入,每个员工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只可能是乐一旸。”
众人赞同地点头,林川在笔记上快速写了几笔后便听唐正枫继续说道:“乐一旸拿到手提箱后从紧急疏散通道逃离现场,在后门的垃圾箱内找到一套员工制服,尺码与乐一旸吻合。”
林川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心生疑惑,于是问道:“从何柔雨的证词来看,她亲眼目睹了张力自杀的过程,难道乐一旸与张力的死并无关系?”
江樾思酌片刻,说:“他的目的是张力的箱子,张力没有自杀的理由,乐一旸也与他并无瓜葛。”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沉默,半晌,唐正枫正色道:“无论乐一旸是不是杀人凶手,我们也要把他捉拿归案,擅用禁药本就是罪名一条。”
“是!”众人立马应和道。
“B组去杜玖那调当天晚上酒店后门以及附近街道的监控,有任何情况即刻汇报我,其余人跟我去乐一旸住处调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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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茶果汁,你们要什么?”温蒂拎着一筐饮品走进档案室,本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众人闻声便回过头。
杜玖不满地皱着眉,看着那一杯杯外卖包装的饮料,啧声道:“不要在档案室里吃东西……”
“这不是吃,这是喝!”温蒂顶撞道,“你以前还在档案室里吃泡面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杜玖看着温蒂咬牙切齿。
“我什么我,冤枉你啦?”温蒂满不在乎地回道,低下头将饮品拿出,随口问道:“小林警官,你喝什么?”
“啊?啊,咖啡就好,谢谢你啦。”林川憋着笑看着杜玖无话可说的憋屈样,杜玖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别洒出来,都小心点!”杜玖说罢拿过一杯橙汁,坐回电脑屏幕前继续敲打。
“死傲娇。”温蒂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分发着饮料。
浓郁的□□子钻进鼻腔,林川抿了一口,苦味便在舌尖传开。他注视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紧紧蹙眉。
酒店后门的监控确实捕捉到一个戴着口罩的成年男子,他怀中抱着一个用白布包起来的物件,不用说定是乐一旸,他从后门出来后走进街道,这一带是B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到街口处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很快红绿灯转换,他就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林川不断巡视着一个又一个的监控录像,想要找出其中的端倪,行人车辆络绎不绝,他脑壳不禁发痛,轻轻按着自己的眉心继续搜寻着。
“能让一个人快速移动的方法,一定是他搭乘了某种交通工具。”江樾走近屏幕,伸手在放映着监控录像的全息屏上点了点,暂停了录像,只见每块屏幕上都出现了一辆白绿相间的卡车。
“垃圾车?”林川看着这熟悉的车样问道。
江樾点点头,说:“B市的垃圾车分早晚两批,早晨八点一次,傍晚六点一次,命案发生时间是17:35,准确来说是林警官你听到尖叫的时间。”
林川专心地听着江樾的言论,只见江樾继续将每一个录像上的垃圾车用红圈圈出,放大了黑底黄字的车牌号:B·Z8801。
江樾继续说道:“看似这个垃圾车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时间也正好符合,不过这幕后主使可能不太了解B市的市民物管系统,垃圾车出现的是比较繁华的路段,你们在市中心见过垃圾车吗?”
林川恍然大悟道:“所以这辆垃圾车就是乐一旸的脱身之钥!”
江樾赞许地点头,林川立马打开腕表,在全息屏上不断点着,末了,只听他说道:“江樾、温蒂,你们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地下停车场见。”
温蒂眨了眨眼不解道:“要去哪?唐队让我们在局待命哎。”
“出外勤。”林川狡黠地笑了笑说,“别忘了我也是警官。”
说罢林川便转身走出档案室,江樾立即跟上,他低声对林川说:“出外勤要有许可,你拿到了?”
“没有。”林川漫不经心地笑着说,“申请我发给唐队了,签不签是他的事,查不查是我的事。”
江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服于这位新时代好青年的正义感,只得追着他往前走。林川似乎心情大好,脚下健步飞快,江樾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注视着林川挺拔的背影,竟有种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原先影子的错觉,江樾抿起嘴唇,在内心深处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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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垃圾管理处是直受政府部门管辖的部门,自然也对警局毕恭毕敬,按常理来说,进行实地调查必须要有上级签发的搜查许可,只是时间紧迫,林川随便找了个还没有签字的申请模板,草草地向负责人眼前晃了一下便立即收回,张宇处长看着林川一身挺拔威严警服,胸前别着鹰头虎尾的警徽,再看这年轻警官浑身上下透露着正义凛然的气势,二话不说便将三位突访之客带入。
林川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处,请问昨天傍晚六点的值班记录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张宇并无太多顾虑,立马吩咐人拿过平板,屏幕上便显示着每一位员工的打卡记录以及心理数值,林川细致地翻过每一条记录,不但只查阅了昨晚的考勤,甚至连先前几天的记录都一一浏览。
“警官,您看咱们这是公家的部门,几位是在查什么案子?方便向我透露一下不,我也好协助几位警官……”张宇看着林川愁眉紧锁,便紧握双手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