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道开口道:“前辈说的是,是银道急躁了些,有冒犯之处,望前辈见谅!”
“嗯下去吧,”途未遮手抚长须,将拂尘挽了个花样,又搭于另一边,眼现利光对着满月道:“方才小兄弟与那妖物相斗情景,我等已看见。那妖物威力极大,怕是我等大部分人都会败于他手下,见你与他话语之间多有牵绊,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与我详解,好找出应对方法。”
满月见此老者缓缓问询,言语不是方才那仙子尖锐,想了想道:“界外领头之人是一个叫龙角的黑蛟精,只差一道天雷便可形成龙,可惜他的这道雷降下之时,不知怎的飞走不见,所以只差临门一脚,他还是蛟。”
途未遮听此称赞道:“妖物修行本是不易,他既已修行至此,为何突然自毁前途来造下这杀生之念?”
满月皱眉接着道:“他本是我在青山处救出的一个重伤者,我见他浑身血淋淋,鳞甲似乎是被拔了不少。心下怜惜,便容他在我狼族养伤,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发难人国。我欲劝说他,可是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人操纵着一切,他的目的——我确实不知……”
这老者半闭着眼,“这——那他与你打斗之时可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吗?”
“未曾,”满月突的拍了下头,“对了,他曾对我说什么魂子世界重组的事情,那些人跟着他一起发出的都是同一种邪气,可怕非常。”
邪气!那便是非人之物了,难怪那些仙傀儡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邪气,那我明白了,因回缘果终汇聚于今日,今日之后何种局面,不敢想象……”那老者脸色微凌出口叹道。
一个人问道:“未遮仙人,这是何意?”
未遮道人面向众人解释道:“众位可知是非因果,有得必有失,百年前的大乱已注定是一种因,而我们在百年前是何做法?他叹了口气道:“我们害怕这残酷炼狱会继续下去,便寻至月宫,一部分人在那里居住,而剩下来的人只得在此间炼狱苟活。”
众人细细听来百年前确实如此,可是这又跟今天扯上什么因果呢?
接着那老者继续道:“寻找世外桃源并无过错,可是接下来你们又做了什么?月宫中的你们大力建魂子世界,竟然想用已死之人的魂魄去构建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天地,百年之前大量亡魂涌现,而这些亡魂尚未得到安息,你们又用它们去做你们生存下去的路基,他们何尝愿意,想必最近魔气横生,我仙派弟子,大多数受心魔所惑。便是他们的怨气了。”
众人想到近来种种乱象,加上月光魂子大乱,心中依然接受这一论述。可待众仙想至片刻,便又突然想起,既然这魂子大乱,那么建造之人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他们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突然杯盏破裂之声,那老皇帝凄惨一叫,众人转身一看,却见汜巢执着碎瓷碗片将将抵上那老皇帝的脖颈之中,他轻声对着老皇帝说了什么,那老皇帝对其怒目相似,大声说道:“哼,你休想!”
漆月对着汜巢道:“绿衍大公子,你这是何意?”他这样问,倒显得有些薄情味道,众仙皆知,他二人先前本是患难好友,可是在汜巢构建魂者世界后,二人情义似乎有了裂痕,之后,更是出了换掉是朝职位的白莲公子莫莲的事情。何况这莫莲据说还是汜巢以前闲的无聊在房间所做的一个无意之作,他二人之间的纠结,于凤碧天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汜巢看了看众人道:“并非你们所想,我主持魂子事情已久,已窥见今日之兆,便想要大力重塑肉身,比如在场诸位——”
漆月斥责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此法不可行,你竟然执意如此!”
“等等!”银道指着汜巢不动声色的脸道:“你是说要将我们做成那般东西吗?你可有问过我们的意愿?”
众仙大惊失色,纷纷将护体仙罩又加固了一番,暗暗警惕那个黑衣贵公子。
“意愿?”汜巢碗片溅血,真珠皇子在一旁惨叫,“放了我父皇!抓我吧!”
汜巢眼锋一转,真珠当即被无形劲气一掀,滚到了阶梯下,“抓你何用,你父亲是真龙天子,你——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又轻轻斜睨着众人道:“你刚才是说意愿吗?那么这界外之地的‘人’被扔下来的时候,你们可有问过他们的意愿?可曾有人为他们叫屈,护上一护?”
他又紧接着追问道:“东西?那般东西?你们设身处地想想,制造这般东西的,除了你们还有谁,把我治成不老不死仙力全无的这般东西!漆月,你当真狠心!”
漆月忽见黑光乍现,生前豁然开了个碗大的血口,他跪伏于地,口中吐出一滩血水。
凤碧天心中大骇,只见他在汜巢身上曾见过的黑气大盛,层层裹住了他的师兄,耳旁一个邪戾的声音却是大笑道:“此子不凡,凭着一句残躯,也能聚集这么大的怨气!甚好甚好!”那邪灵口吐人言,听得凤碧天警铃大作。
话毕便见鬼影耸动,凤碧天顺出一掌,将这团邪灵的脚抓住,那邪灵见挣脱不开,便转回鬼气掩面的脑袋,森森地凝视着将他紧紧抓住的凤碧天。
忽听它道:“凤碧天,你回头看看——”
钟内风云变幻,原来本是明亮的紫金钟内是皆被团团黑纱盖住,乌黑的雾中好像隐隐有一温柔男子唤他。
“碧天——碧天——”
心中一凛,这熟悉的嗓音这是——这是——!还不待凤碧天反应,他身随心动,竟然在那男子唤他的第二声时,他已然转身就在这时,邪灵嗤然一笑遁身逃走,匍匐于黑岩地如一片尘风飕然的向汜巢所在的方向袭去。
殿内突然邪气大作,吹起一阵邪风,众仙则有仙气护体并无多少感觉,可是被打成重伤的真珠,口中嘶喊,他眼中分明有泪,眼前未见人影,却是身周环绕,着众多鬼哭狼嚎之声,只叫他脑中混乱,扰得疼痛不堪。
恍惚间便见挟持国主之人浑身一震,再睁眼时便见眼现红光,魔气中浑身发出强烈邪气。再观,确实跟换了个人似的,眼中变为血红颜色,不复清明,他手加重力道,寒气的脸渐渐靠近老国主衰老的脸。
他开口便是惊言,“老家伙!你最好识趣,快快将这结界撤去,汜巢当真是这乱世顶顶明白之人,你们这样苟延残喘有何意思不若开门迎我进入,从此揭开乱世新篇章了……哈哈哈哈哈……”
国主见此人前言后语有出入,便知此时顶着这张皮的,又换了一个,虽此时受制老国主却声如梵钟,重重击于殿内众人心绪,“你这个妖孽,别说是刚才那人,就算此时你杀了我又当如何!这王之界气你永远也别想弄开。”
老国主轰然大笑道:“妖邪!你,觉得你很强大吗?万古生灵累累白骨,筑就了如今乐世,你以为就凭你?哼!邪不胜正。”
“哈哈!”汜巢此时开口也笑,出的声音却狠绝,“你以为乐世就很好了吗?万古生灵累累白骨却是事实,可是你当真老眼昏花,看不清这乐世之下的冤魂!是你治理不力!是你漆月的放纵无为!才让百年前的我有可趁之机。”他的手忽指坐卧的漆月,声声入耳,宛若剥皮扒骨,不留一点平面。
“你说邪不胜正?”汜巢眼如血眸,上前两步提着臃肿的老国主,如一只破旧的麻袋,“正义在你们口中已变成垃圾,再强的信念也不及百年时间的摧残,而现在只要我将这结界戳开一个口,你们——”他一一用手滑过众人的或金或悲或怒或哀的脸,“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说罢仰天长笑。
莫莲从怀中掏出一截白骨鞭,从众人之间走了出来,一挥一鞭之间,尽现风荷姿态。
“怎么?”那邪灵占着汜巢的身躯怪声道。
莫年如一朵白莲亭亭立于众仙中,他道:“不怎样。”
那妖邪却哼出声道:“想和我打?”他眼一转又瞥了莫莲一眼,“你还不够资格,就让你们口中的大魔头给你打吧,他已经饥渴难耐了呢!哈哈哈——”
莫莲大惊失色,只见那仙伐轮回钟的人,不知何时被团团黑雾笼住,众人只观得一人隐在里面挣扎扭动,怒吼连连。
途未遮当先吐了口血,体内似受大创,众人欲上前询问,他却直接反受结印,似与钟内邪祟抗争,那汜巢观此情形,轻声一笑似是在与钟内人对话,他道:“看来你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众仙心道是捆仙索,可是又突然冷汗淋漓,因为给凤碧天上捆仙索之人,就是这妖灵所在身躯之人,越是想到糟心的事情,似乎事情越往那个方向发展,众人只见那妖邪轻移脚步,逐渐靠近紫金钟处。
汜巢原本俊美的容颜被邪气蕴染,更添一份邪异的美感,他道:“由谁设的困笼,便由孤让他给你解除开心吗?快出来吧,我期待百年的绝世魔将!孤要靠着你继续征服天下,怎么百年之前不是做的蛮好吗?”
第86章 伏世为魔再入红尘3
邪灵话一甫落,仙伐轮回钟发出震天轰鸣,却见途未遮似被一股劲力击中,飞落于地,以拂尘做杖撑住遇到的身体。
钟已然变回铃铛大小飞回仙者袖中,而那被黑雾笼罩的人是有血光乍现,再看凤碧天却是披头散发,浑身邪气缭绕,双目犹如血眸,往日惨剧如再现众仙眼中。
凤碧天腰间捆仙索,皆化为数段,显然就是这邪灵所做。
途未遮痛心喊道:“徒儿!勿要作孽!”他知捆仙索一解除,便是他这个师父想是也打不过的。在场众人如梗在舌,口不出言。更有见识过百年前惨祸的胆小之辈,准备鞋底抹油逃跑为上。
却见妖魔拦路,逃跑众人心下大骇,凤碧天仙魔气息紊乱,一手用力挥向众人,这些仙者便如破烂布般被打至柱上纷纷落回原地中,动堪不能,威力极大,震慑众仙。
妖邪道:“好!好!百年的淬炼,使你心志愈坚,功力大增,不愧我处心积虑挑你做魔灵,再去杀!杀的片甲不留,叫这老皇帝看看即使他用王气吊着的结界有何用!还是眼睁睁得看着臣民一个的一个的折在他的眼前!”汜巢出声激狂,似是疯魔。
老皇帝气急攻心,“你——!”
众仙怒喝南平,齐齐发力。向正中凤碧天攻去。殿内突然仙气大涨被仙威乱刮击飞的屋顶砖瓦砸在凤碧天身周,却是被他浑身的邪雾撞开,那些本应砸向他的破烂砖瓦,却被他反弹回去扫至众仙身上,众仙不得法,纷纷中招,击回殿内。
此时却见一人跌跌撞撞逆袭而上,他双手扶住发狂的凤碧天,口中喊道:“公子啊,你看看无衣!你看看无衣!”
凤碧天似有所感,停滞了一瞬,面现犹疑。无衣紧紧抓住面前这人,往日矜贵面容被邪气扭曲,面上现出少见的怒容,却不是对他,似乎将面前阻拦的人无视了。
“哦?”汜巢却是面有难色,责问道:“看来你还有你的意识,你是不想杀他!”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话甫一出口,凤碧天便浑身一震,身上黑雾散向无衣身上。无衣被震得口吐鲜血,向后退了几步,可是双手仍不愿离开凤碧天身上。
无衣只是用双手稳住凤碧天行进的步伐,却并不伤他。腰间就是神兵利器鬼扇,可是他似乎并未打算展开它。对着凤碧天道:“百世轮回,炼狱折磨,原来皆非天意,我绝不让这妖邪在利用你!”
看见了鲜血,凤碧天嘴角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红光大盛挥手间便把阻拦之人甩出去,无衣被这霸道力力道击中,跪坐于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凤碧天白袍被黑雾撑地乱舞,从他面前缓缓行过百年前同样的无力感,又再次缠与心上。他眼中有泪,一掌泄愤似的拍于这黑岩石做的地面。
脚步越来越近,像是死神一步一步逼近众人心坎,突见重伤的漆月,不知何时携一粉衣身影在前,朝着殿上挟持着老皇帝的‘汜巢’说道:“你看看这是谁?”
‘汜巢’转眼望去,心中突地一紧,随后他便发现这并非是自己的心绪,而是这具身体的直观感受,他嘲笑道:19" 绿衍仙生0 ">首页 21 页, “漆月我看你是糊涂了吧,此身已不再是你的好友,身被我占去之时,这具身体便是我魔君的了。”
漆月却是抽出佩剑,猛的刺穿清宴的腹部,他此时特意将清宴提高,好让众人看见那从背后刺出的冷厉刀锋。
“啊!——”清宴口中痛苦大喊。
身后漆月的双眼如恶鬼嗜血冷冷笑道:“汜巢我等你片刻,还不做抉择,再下一剑可就要刺向你宝贝弟弟的心脏了……”
漆月冷漠的看着这一刻,正在众人对此不抱希望之时。汜巢的脸上突地拧起了两道远山眉,眨眼间更是眼出泪光,竟是急速的换了脸色,面上尽显悲痛,他痛哭松下了挟制老皇帝的手。
真珠顺势接回了老皇帝,快速退于仙人们身后。汜巢往殿门处走上几步,眼中只盯着漆月那方动静,行走间不见利落,倒是跌跌撞撞,极为艰难的样子。
“别动!”漆月眯着眼对着汜巢道:“快叫你这些妖物推开!”
汜巢望了一眼王结界之外的众人,慢慢伸出双手,向头上方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再看那方天地皆已退了大半。
汜巢声音颤抖,“不要再往清宴身上刺了。快快将我抓住,我——我——快要控制不住了。啊!别咬了,别咬了。”
他突然趴在地上,仿佛身周有恶鬼啃噬肉身,不断的滚来滚去。他的身上红光渐盛,红光消失不见之时,他又停止了呐喊,再立在众人面前时,便又是一副冷漠模样,他似是看见了被漆月刺穿的清宴,面目表情的向其行近。